40 十年(19)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

段南川微皺眉。

“你在哪兒?”

雲卿:“段南川, 我有事想要問你。”

正說着, 正在唱歌的幾個同學又躁動不安起來。

聲音嘈雜。

段南川想起上次她喝醉的樣子。

“等我過去。”

雲卿報了地址, 坐在包廂等着。

不到半個小時,包廂的門被人推開。

段南川走了進來。

他似乎是直接從家裏過來的,身上還穿着休閑裝, 身處在熱鬧的KTV,一進來就夾雜着一股清流。

其他同學剛開始還以為是走錯了。

借着昏暗的光線仔細端詳了會兒。

“你是……段南川?”

包廂裏所有人認出他來, 歌聲停了, 驚訝地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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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川徑直走進來, 一直來到雲卿面前。

“回去了嗎?”

“嗯。”雲卿站起身,朝其他人道:“我先走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高中的時候, 他們就鬧不懂兩人之間的關心。

剛開始是水火不容,後來段南川出事,雲卿還發了好多尋人啓事,讓人浮想聯翩。

“等等。”

兩人正準備走, 黃行光突然攔住他們。

他手上還拿着話筒, 從剛才段南川進來開始, 臉色就有些難看。

“雲卿, 你要是想回去,我送你, 他……”他看了一眼段南川, 道:“我不放心。”

高中的時候,他就喜歡雲卿,後來雖然不在同一個城市, 但一直把她當做心裏的白月光。

今天聚會見面,他就發現,雲卿筆以前更漂亮了。

正準備展開追求,卻被段南川橫插一腳。

雲卿拿着包,匆匆道:

“沒關系,不會有事的,你們繼續玩吧。”

說完,快步跟着段南川離開。

走出KTV,突然安靜的環境讓人有些不适應,思緒發懵了。

段南川動作利落,一回頭,見身後的人只知道乖乖跟着自己走,心頭頓時軟成一片。

“開車了嗎?”

“沒。”雲卿回神,搖了搖頭。“我是坐別人車來的。”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說完,突然拉起她的手,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溫暖寬大的手掌能将雲卿的手徹底包在裏面,暖烘烘的。

雲卿的視線從交握的手上掃過,拉了拉他。

段南川立即回頭。

“怎麽了?”

雲卿站在路燈下,聞到:“段南川,如果我家被人騙了,一分錢也沒有,我吃不上飯,還欠了一屁股債,你會不會幫我?”

“會。”

他幾乎想也不想,語氣堅定。

“怎麽幫?”

雲卿的心跳砰砰跳動,認真地凝視着他。

聞言,段南川思索片刻,才道:“可能……會送錢吧?有多少都給你,偷偷的。”

說完淺笑起來,覺得自己可能真會這麽做。

雲卿心裏咯噔了一下。

想起自己上一世一直以為是黃行光送的,卻找個道謝,感謝了十年的人,卻在自己身邊。

又生氣又心疼。

“你為什麽不在上面寫個名字!”

段南川勾起唇角,臉上帶着無奈。“可能,會不敢寫吧。”

那時候的他什麽都沒有,哪兒敢碰雲卿一下?

甚至連靠近一些,都會不該。

雲卿想不出當時還是學生的段南川,是怎麽拿出那三千塊,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偷偷放進她行李箱的。

那信封裏除了紙幣,還有一些硬幣,每一枚都擦得幹幹淨淨,應該是他當時身上所有的錢。

就這樣交了出去。

雲卿眼眶發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段南川想起上次她喝醉的樣子,低頭在她頭頂嗅了嗅。

“喝酒了嗎?”

雲卿身體直接向前一靠,臉貼在段南川胸膛,聲音嗡嗡的。

“段南川,我沒見過你這麽笨的人。”

段南川微微一愣,目光瞬間變得柔和。

“嗯。”

輕聲應着,擡手放在她背上哄:

“不哭了,卿卿。”

雲卿洩憤地把眼淚都擦在他衣服上,手貼在寬闊的胸膛,依稀能感覺到心髒強有力的跳動,擡起頭道:

“段南川,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喜歡我嗎?”

段南川擁着她,微微收緊手臂,聲音很低。

似靈魂發出的承諾。

“喜歡。”

雲卿心中又酸又甜,拽着他的衣角,聲音細若蚊吟。“那你快點問我下一個問題,或許我就答應了。”

剛說完,臉頰就紅了起來。

明明是二十六歲的大人,卻比孩子更加純情。

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觸角。

段南川的目光中夾雜着太多情愫,聲音輕得過分。

一字一頓道:“卿卿,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雲卿踮起腳尖,一把抱住他的不走。

“願意,我一直都願意的。”

她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兩輩子。

還以為永遠也等不到了。

段南川緊緊抱着她,雙臂收緊,恨不得将她融入胸膛,就連手指都因為狂喜而顫抖。

他緊緊閉了一下眼睛,雖然極力克制,但始終上揚的嘴角還是洩露了心裏的喜悅。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嚣,呼喊着同一個人的名字。

雲卿。

雲卿。

胸膛甜蜜而劇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段南川垂眸,身體微微靠近,幾乎要貼上她的唇瓣。

卻在最後一秒停了下來。

眼睛發亮地詢問:

“我可以吻你嗎?”

雲卿抽泣着,眼眶包着淚,鼻尖微紅。

抽抽搭搭道:“大家通常都不問。”

“嗯。”

段南川應了一聲,托着她的臉頰,微微低頭,在昏黃的路燈下吻住了她的唇瓣。

雲卿後背抵在路燈上,腰上的手不斷收緊,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段南川身上的溫度和線條。

下唇被人含着輕吻,熱烈又溫柔。

灌注了濃烈的情愫,卻又擔心把她吓跑。

一周連續兩天晚歸,雲卿站在家門口,有些不敢進去。

“你不知道我爸媽有多兇,肯定會訓我的。”

以前雲錦山和李心美對雲卿幾乎沒有任何要求,只是後來她三天兩頭就往A市跑,他們慢慢就列了不少規矩。

不能晚歸就是其中一條。

雲卿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抓了抓蓬松的波浪卷發。

“我看起來怎麽樣?”

燈光下,被熱烈吻過的雙唇紅潤多姿,臉頰帶着淡淡的粉紅,就連說話時,眼睛都帶着笑,明顯心情極好。

段南川壓抑了多年的情感終于得到宣洩,撕開了一個口子就止不住,只看雲卿一眼都覺得心潮澎湃。

忍不住彎腰,在她唇角親了親。

“很好看。”

雲卿頓時臉紅。“誰說這個了?我是問你,我這麽進去,我爸媽會不會發覺什麽?”

段南川仔細将她上下端詳。

彎彎帶笑的眼睛,遲遲落不下去的嘴角,眼前的雲卿雖然一句話不說,卻明晃晃地将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會。”

說着,拉起她的手。“我和他們解釋。”

兩人一走進去,果然看到雲錦山和李心美坐在客廳,神色嚴肅,一副要三堂會審的樣子。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雲卿乖乖道:“和高中同學聚會,我已經提前回來了。”

李心美看了一眼兩人拉着的手,笑眯眯的,沒想到一點不生氣,還起身招呼起來。

“別傻站着了啊,吃過飯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段南川送你回來,你怎麽不謝謝他?快來,我今天做了壽司,你們嘗嘗味道。”

說着,從冰箱裏端出來一盤壽司,倒好果汁一起放在桌上。

雲卿目瞪口呆,轉頭朝雲錦山看去。

他板着臉,一臉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以後出去玩可以,但不能一個人,段南川在旁邊能護着你點,不然又喝醉。”

段南川熟練地點頭應是。

“我會照顧她的。”

“嗯。”雲錦山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和收拾好東西的李心美一起轉身走了。

聽見卧室關門的聲音,雲卿還沒反應過來,驚訝地轉頭看一臉淡定的段南川。

“你是什麽時候把我爸媽收服的?”

段南川微微一笑。

“不是你幫我收的嗎?花了那麽多年。”

雲卿想起自己以前往A市跑的經歷。“是你一直不回來的。”

段南川輕聲道:“我那時候不敢來見你,一無所有,不想把你拉進去,連A市都不敢回,不敢去看你,怕看你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那時候的段南川不僅一無所有,還想陷入了罪惡的深淵。

他甚至不敢露面。

段靜在剛被人堵住的時候,給他發過消息,但段南川沒回,也沒第一時間去找,等再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是他害死了段靜。

在醫院看着人咽氣之後,他去找了所有和段靜有過聯系的人,要把兇手揪出來。

但他那時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處處碰壁。

後來,段南川才輾轉離開A市,蟄伏等待,等羽翼豐滿才再次回來。

是為了雲卿,也是為了他自己。

段靜的案子因為段南川的失蹤,找到證據,導致兇手一直沒有确定,擱置了八年。

前幾天,警方在搜查聚衆賭博的時候抓到了一個賭徒,在逼問下,那人将當初受雇毆打段靜,致人死亡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來。

在他的指認下,當年動過手的人也被紛紛抓了起來,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個主使。

就是當年跟段靜好過一段時間的客□□子。

過去了八年,主使還以為這件事已經徹底過去了,沒想到只是時候未到。

事情敗露之後,她還想利用關系脫身,段南川蟄伏多年,手上也多了一些人脈和權勢,很快就壓了回去。

審判當天,雲卿和段南川一同出席,緊緊拉着他的手,看到主使和幾個打手最後被宣判入獄,為八年前的事畫上句點。

聽到審判結束,段南川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

離開的時候一言不發。

雲卿拉着他的手,軟聲道:“我最近開始學做飯了,下次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段南川似乎才終于回神,露出一個淺笑。

“好。”

她可不是說說而已。

過兩天,就真的找時間做好午餐,中午一休息,就拿着兩份午飯到了段南川的公司,提着鉑金包走到前臺。

“我找段南川。”

前臺剛準備休息,驚訝地看了看她。

雲卿今天穿了米色小套裝,休閑又輕便,微卷的長發紮成馬尾,發尾在空中一甩一甩的。

精致的五官挑不出毛病,漂亮得像是電視劇裏的女明星。

前臺一晃神,露出職業微笑。

“好的,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雲卿臉頰紅紅,撥了撥頭發,害羞中帶着得意,炫耀道:“我們做女朋友的從來不用預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9 17:54:28~2020-05-20 12:4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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