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十年（20）

前臺顯然被雲卿的架勢鎮住了, 愣住兩秒。

“段經理應該還在開會, 我帶您進去。”

“謝謝。”

雲卿踩着高跟鞋, 小鳥似的跟了上去，一邊看時間：“你們公司中午不休息嗎？”

“有時候比較忙，時間是錯亂的, 這是研發部的習慣了。”

前臺轉頭朝她笑了笑，帶雲卿到休息室坐下, 倒了一杯咖啡。

“會議應該馬上就結束了, 您在這兒等一回兒, 需要我們先通知段經理嗎？”

按理說會議進行中，是不方便通知的。

但全公司上下的員工, 第一次聽說段南川的女友，身份存疑，天方夜譚。

“不用不用我，我在這兒等就好, 不用打擾他們。”

雲卿規規矩矩地坐着。

等前臺離開, 才把食盒都拿出來放在桌上, 擺放得整整齊齊, 随手翻看着附近的雜志。

等了快二十分鐘，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

雲卿立即起身, 探頭朝外面看了看, 見幾個人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好幾個熟面孔。

一群人中，一眼看去就能看到段南川, 身材挺拔，格外醒目。

包裹在西裝褲裏的長腿一步能頂別人兩步，低頭翻看着厚厚的資料，和身邊的人商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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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間一擡頭，看到正從休息室探頭看出來的雲卿，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雲卿正偷看，只好從門裏走出來，朝他們招了招手。

“你們好。”

剛說完，段南川把手中的資料交給助理。

“按我剛才說的處理。”

大步流星走過去，短短幾步的距離，等走到雲卿面前，目光已經變得溫柔，整張臉上五官的線條也柔和下來。

“怎麽突然過來了？”

雲卿指了指桌上的兩個食盒。

“我之前說過，要給你送午餐的。”

段南川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勾起唇角，拉着她的手。

站在另一邊的幾個員工看得目瞪口呆。

還以為自己眼瞎了。

“段經理，這位是……”

雲卿見所有人正看着自己，向後躲了躲，藏在段南川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着。

突然有人驚呼：“你難道是段經理的女朋友？”

女朋友？！

其他人更驚了，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打轉。

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段南川拉着雲卿的手上。

傻眼了。

平時總是對一切表現得漠不關心的段南川，有女朋友？

雲卿沒想到他們眼睛這麽尖。

“你們好，我叫雲卿。”

段南川拉着她的手，朝幾人淡淡道：“先休息吧，我要吃飯了。”

他們才終于回神，意識到了自己和女朋友的察覺。

人家段經理說的是，“先休息吧，我要吃飯了”，不是“先休息吧，你們快去吃飯吧”。

段南川還是那個段南川，只是來了需要上心的人。

丢下一句話，段南川一只手提起桌上的兩個食盒，拉着雲卿回了辦公室。

“不用管他們了嗎？”雲卿回頭看了看還站在走廊上的一群人。

“不管。”

他關上門，上前一步，将雲卿壓在門後。

雲卿正疑惑着。

“他們怎麽認出我的？”

段南川垂眸凝視着她，心中悸動。“你的眼睛太明顯了。”

剛才雲卿看着他的樣子，眼睛閃閃發亮，任誰都能看出裏面藏着的愛意。

雲卿有些不好意思。

“我以前沒見過你工作的樣子。”

“不是開過會嗎？”

“那不一樣。”

那時候他們開會，都是坐在會議室裏，他們說，段南川幾人聽着，記錄，就算有什麽決策他們直接一口答應了。

看上去不像在工作，更像是去領任務的。

“卿卿。”

段南川低聲呢喃，彎腰湊上前，細細親吻她的唇角。

舌尖舔吻着，一點點勾動着雲卿的思緒，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紅了起來。

她身體變得酥軟，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剛碰到段南川的大腿，又被他雙手掐着腰抱起來。

身體徹底倚靠在他身上，被癡纏着沉淪。

好一會兒，才終于回神。

連忙指着桌上的食盒。

“吃飯、該吃飯了……”

段南川目光幽暗，眸子深處暗流洶湧。

低頭在她被吻得紅潤的唇瓣上親了一下。

“好。”

說罷，直接把人抱起來，轉身朝沙發走去。

“段南川！”

雲卿驚呼一聲，連忙抓住他的衣服，臉頰通紅。“你幹什麽？”

“吃飯。”

抱着雲卿直接坐下，一只手壓在她的腰，不給她起身的機會，另一只手打開食盒。

雲卿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在別人腿上吃過東西了，臉上燒熱。

看着已經送到面前的菜，怎麽也開不了口。

“快吃吧，不然要涼了。”

段南川執着的目光讓她無法拒絕，只好乖乖配合。

吃到一半，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聽說雲卿來了？在哪兒？在……”

錢明志一聽到消息，就立即沖了過來，視線在辦公室中掃了一圈，落在兩人身上，抖了抖眉毛笑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段南川面無表情，想要把人敢走，雲卿抓住機會，直接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錢明志看出自己不受歡迎，但憑着從小到大練就的厚臉皮賴着不走。

“雲卿，還記得我嗎？”

雲卿倉促地點頭。“錢明志，你好。”

“沒錯，是我！”

錢明志高興道：“我還記得咱們的第一單生意，一百塊一個電話，說實話，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麽爽快的客人了！”

雲卿尴尬地點了點頭，往段南川身上瞥。

錢明志明顯不把自己當電燈泡。

上前一步，熱切道：“我這兒還有幾個生意，你要不要考慮下？比如，段南川這幾年幹了什麽，他的興趣愛好，還有他做過的工作什麽的。”

沒想到雲卿眼睛微微一亮。

“好啊。”

錢明志更加激動起來。“那好辦啊，我開個單子……”

說到一半，段南川上前攬住雲卿的腰，冷冷瞧着錢明志。

“你該走了。”

一盆涼水澆下去，錢明志讪讪道：“行叭，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再聯系。”

朝雲卿招了招手，溜出了門。

等人走了，段南川眉心微皺，露出兩條細細的褶皺，對雲卿道：“那些你不用找他買，問我就可以。”

“好。”雲卿當下點了點頭。“不能讓他賺了我們的錢。”

說完，又拉着他繼續吃飯去了。

吃完飯，雲卿把空飯盒在段南川辦公室，讓他洗，自己提着小包包回了公司。

下午，剛要下班，幾個員工提前收拾東西。

朝外面張望了會兒，突然問：

“雲卿，你們之前的合作還沒談成嗎？”

“什麽？”

“之前跟咱們公司談生意的車又來了。”

聞言，雲卿探頭從窗戶往外看，見段南川的車停在外面，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放下手裏的資料。

“你們收拾完就可以下班了，我先走了！”

說完，拿着包包蝴蝶似的跑下樓，來到車旁，彎腰看着坐在車裏的段南川。

“你怎麽來了？”

段南川已經提前過來，沒想到還沒下車，雲卿就先過來了。

“先上車。”

雲卿立即打開副駕做進去，額頭上帶着薄汗，一邊扇風一邊道：“你等多久了？”

“剛來。”

車內空調被開大了些。

段南川拿出那幾個飯盒。

“洗幹淨了。”

像是搶着邀功的小學生。

雲卿現在做什麽，都覺得心裏甜滋滋，都浸了蜜糖似的。

兩人正說着，雲錦山從公司走出來，正準備上車，突然看到不遠處坐在車裏的雲卿和段南川。

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叔叔。”段南川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爸？”

雲卿聽見聲音，擡頭一看到他，吓得連忙道：“我不是要去玩，馬上就回家吃飯。”

雲錦山卻皺着眉，看了一眼兩人。

“我不是要說這個，這周周末家庭聚會，這次我可不想再聽你那些叔叔阿姨跟你催婚了。”

說到這兒，見他們還不懂，瞪着眼睛道：“讓人把段南川也帶過去。”

雲卿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

“好！我肯定帶他過去。”

一邊說，挽住了段南川的手臂。

雲錦山滿意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上車走了。

等那輛車離開視線，雲卿拍了拍胸脯。

“吓死我了，還以為我爸又要叫我回去呢。”

一回頭，卻見段南川緊抿着嘴角，身上嚴肅。

“卿卿，家庭聚會都有什麽人？”

“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大大小小的親戚……”雲卿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數不過來。“反正幾十號人呢。”

兩家人的感情很好，每年都會聚一聚。

段南川的神色卻更加凝重。

“他們……會接受我嗎？”

雲卿側身湊過來，嚴肅道：“你知道我爸有多欣賞你嗎？”

每天看新聞報紙時，看到段南川的欣賞，滿得快要溢出來，恨不得馬上把人接進家門。

段南川垂下眼眸。

修長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情緒，聲音很輕。

“卿卿，你會覺得我髒嗎？覺得我配不上你。”

雲卿聽得心疼，緊緊拉着他的手。

“不會，一點都不會。”

段南川卻沉默下來，過了幾秒，才道：“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我從來沒想過能真的站在你身邊，像是一場夢。”

雲卿豁出去了。

低頭在他唇瓣上親了一下。

“這樣真實了嗎？”

段南川眉心皺得更緊。

雲卿有些着急起來。

“那你覺得怎麽樣才相信？”

段南川抱着她，将額頭搭在雲卿肩膀上。“我想和你結婚，想和你過一輩子，和你白頭偕老。”

雲卿剛要答應，眨了眨眼睛，回過味來。

“這是求婚嗎？”

“是承諾，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信一輩子。”

段南川擡頭，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雲卿的模樣。

“要我答應也不是不可以。”雲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商量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好。”

雲卿拉起他的手，一條一條數着：“以後如果有什麽東西，直接給我，不能再偷偷拿個鐵盒子藏起來，然後讓我猜。”

“好。”段南川直接點頭。

“做了什麽要告訴我，不準瞞着我。”

“好。”

“最後一條……每天說一遍我愛你。”

段南川的目光瞬間柔和下來，緊緊抱着他。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雲卿紅着臉，說出了兩世心裏最想說的那句話。

靠着段南川的肩。

他們還有很多不足，很多憂慮，但還好兩只蝸牛終于伸出觸角，小心翼翼，卻又十分努力地開始向對方靠近。

我唯一的軟肋是你，但也因為你，讓我有了勇氣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