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晉江文學城獨家
雲初出場後沒有直接走, 而是登上了一個圓形轉臺。她單手叉腰背對着觀衆, 逆天長腿和完美腰臀線盡顯, 氣勢十足,宛如一位正在接受朝拜的女神祗。
她身後的巨大屏幕上跳出品牌的銀色Logo,巨大的“S”字母閃了兩下, 倏地散開成煙霧粒的效果。
漫天鑽石星光中,雲初利落轉身。
她邁開的第一步就精準踩在BGM的節奏點上, 落腳利索, 擡腳迅速, 臺步行雲流水,柔中有剛。
T上臺光線全暗, 唯一的一道光在雲初身上。她氣質傲然,步伐從容,那道打光看上去不像追光,倒像是她身上自帶的光環一般。
她仿佛一只行走在暗色中的鬼魅, 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在特定的光線下, 布料的特質顯現, 裙擺泛出質感極佳的光澤, 好像靈動飄逸的彩瀑,美輪美奂。
裙子被剪了一刀, 不對稱設計正好露出模特的半個大腿, 半遮半掩,更具風情。
她的臺步太好,長腿将下半身壓得穩而不僵, 腰肢卻搖曳生姿。走到T臺的中程時,光線變強,所有人的目光又不由被雲初的臉吸引。
她很漂亮。作為一名HighFashion模特,她甚至有點“過于漂亮”——有時候可能會搶掉衣服的風頭。
一雙高級又獨特的貓眼,模特堆裏也找不出第二對來。此刻那對貓眼裏不見情緒,目不斜視時傳遞出一種誰都看不起的傲慢厭世感,卻讓臺下的人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底下坐着的人看秀無數,眼睛早都給各樣的華服美人練得挑剔又毒辣,可Sense的這個開場,還是把他們結結實實震撼到了。
有人忍不住很小聲地議論:
“啧,這樣的新人……修衍的确是撿到寶了。”
“看着可一點不像新人啊!你看這個臺步臺風,一旦不比老模特差。”
“不是不比老模特差,就算和現在幾個top比也不帶怕的!文嘉剛出道的時候,也走不出這樣的臺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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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首秀就有這樣的表現,那将來——”
“不用将來。你看她的臉,就是現在流行的那種貓系臉,就跟以前流行娃娃臉和牙縫一樣,這就叫天時地利人和。等着看吧,時裝周之後,她就該到處刷臉了。”
“嗯,看來文嘉這些年的壟斷,甚至整個模特榜的排位,都要重新洗牌了。”
……
雲初已經走到了T臺的盡頭,她微擡下巴準備定點時,突然聽見觀衆席裏響起不合時宜的響動,好像有人在驚呼。
不過一瞬,雲初心裏便重新鎮定。她保持視線平視,單手甩開身後的裙擺。
餘光不經意往下掃時,雲初身上一僵。
一個圓滾滾的小團子正奮力爬上T臺來。他掙着兩條小短腿,意外的靈活,手腳并用三兩下就爬了上來。
臺下一片嘩然,小團子卻毫無知覺。
他徑直朝定點的模特跑去,仰起興奮到放光的小臉。
雲初一下子認了出來——
黑葡萄大眼,面包塊一樣的白嘟嘟臉,還有那個跟她同款的下巴。
她瞪大貓眼,詫異的表情還沒完全浮現,居居已經撲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
“媽咪!!”
雲初腦袋裏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觀衆席中突然“轟”地一聲,像是有什麽倒塌了。
雲初怔怔望過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排中央。他剛才起身太突兀,連同身後的座椅,甚至身旁的觀衆都帶翻倒地。
男人石化了一般,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臉隐沒在昏暗的光線中,冷白色的手背上筋脈暴起到可怖。
仿佛下一秒,全身的血管都要崩裂開來。
**
雲初腦袋響起嗡鳴聲,耳邊什麽都聽不見。
她現在就有很多的問號:小豬為什麽會在這兒?他怎麽跑上來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啊啊?!!
但所有的這些疑問她又都不顧上,觀衆席中的嘩然她也視若罔聞。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怎麽辦?
怎麽辦!
開秀前她設想過可能發生的千萬種意外,但做夢也想不到會出這樣的事!
每個模特在臺上的時間都精确到秒,她這個開秀模特但凡出一點差錯,後面上來的模特,乃至整場秀都會變成一場災難。
那她的出道首秀,就徹底毀了。
毀了……
雲初如墜冰窟。
就像掉在海裏出于求生本能,會下意識死抓浮板一樣。雲初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已經有了動作,一切都像求生本能般自然——
她以右腳為重心側身,單手叉腰繼續擺出定點pose,另一空出來的手抓上居居的小西裝後領,一下子就把豬拎了起來,力氣大得驚人。
把居居抱進懷裏的瞬間,雲初利落轉身,沿着T臺折回。她單臂抱着孩子,臺步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長腿邁開的每一步依然卡點精準,氣場十足。
居居被仙女媽咪抱在懷裏,笑得一臉滿足,還高興得朝臺下揮手手。
高傲從容的模特依然面無表情,笑眯眯的大眼寶寶仿佛成了她腰間的一個挂件。奇特,卻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和諧有愛。
——這場災難性的意外就這樣被化解。
雲初的反應太快,從被抱住大腿到把孩子拎起來幾乎無縫銜接。她表現得又那麽自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就是Sense設計好了的呢。
和第二個出場的模特擦肩而過時,雲初從對方藍色的眼中看到了大大的迷惑,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一會兒也得抱個孩子挂件回來……
看到後臺入口的那一刻,雲初舒出一口氣。她腳下松了勁,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出了一後背的冷汗,冰涼的指尖都在止不住打顫。
“初榕!初——”
……
好像有人在喊什麽,引來身後更大的動靜。
雲初心裏跳了一下。但她沒有回頭,徑直朝後臺走去。
**
走秀繼續,但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臺上了。
觀衆席的嗡嗡聲甚至一度蓋過了背景音樂。人們交頭接耳,目光卻時不時往第一排中間的空位上看。
開秀的模特被抱住腿喊“媽”,這是前所未有的。可誰也想不到雲初反應能那麽快,臉不紅心不跳地就化解掉這個意外。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更大的意外随即出現——全場最重量級的嘉賓,那位集團的太子爺竟然着魔一般失了态。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就已經追上那個模特走了。
走……了……
而且剛才臺上的那個小孩是誰?
就是太子爺的娃啊!
他抱着模特叫什麽?
媽、媽!!
真的,魔幻劇都不帶這樣演的。有了這樣新鮮展開的劇情,誰還顧得上看臺上的秀啊。
嗅到史詩級八卦的媒體蠢蠢欲動,一個接一個想往後臺探。
宴岑走了,但他身邊的人還在,保镖和助理迅速将整個場子封成鐵桶,沒有人知道後臺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
雲初抱着居居回到後臺,她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問詢和目光,又一把推開急切湊過來的修衍。
心髒狂跳,剛才在臺上壓下去的驚慌失措,現在報複般加倍返回來。
她也很慌,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不想被質問。
雲初直接去了試衣間。她拉開最裏面的一扇門進去,把居居放到椅子上。
“這怎麽回事啊?”雲初低頭問小孩,聲音發緊,“小豬,你怎麽會在這兒!”
居居人小,卻也敏感。察覺到雲初臉色的變化,小人兒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高興樣,他毛茸茸的腦袋低垂着,很知錯地低聲:“是,是爸爸帶豬豬來的……”
“你爸爸?”雲初困惑,“你爸爸是——”
門嚯啦一下被拉開,雲初驚吓轉身。
男人很高,完全封堵住門口。
扭頭對上他長眼的剎那,雲初清楚地看見那雙深邃黑眸撞出難以置信的狂喜。他死死盯着她的臉,輪廓分明的下颌緊繃出咬肌。
身後清脆的童音響起:“爸爸!”
雲初一震。
她還沒吃驚完,宴岑就閃身進來,他抱起居居,轉身把孩子塞到門外助理的懷裏,反手關門上鎖,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初榕……”
他深深看雲初,聲線全啞,胸膛起伏得越來越劇烈。
男人死死盯着她,難以置信,“真的是你……”
雲初怔怔看着他,貓眼瞪大。
這不就是電梯裏的那個——
男人猛地握上她的手,脖頸上的喉結劇烈滾動,“我找到你了!”
“榕榕,我終于找到你了!”
雲初:“?”
雲初一把甩開他的手,貓眼中的震驚轉為防備。
這個男人……比當初在烏黑麻漆的電梯裏看着還要帥,但顯然是不正常的。
他像受到什麽大刺激一樣,俊朗的臉興奮到有點扭曲,眸光深切又瘋狂。
“抱歉我不認識你。”雲初低低道,說完她繞過他就要出門。
手還沒碰到門把,宴岑一把就攬上她的腰,他把她帶到身前,另一條結實的胳膊也纏上去。
“你說什麽??”他垂眸看懷裏的人,長眼依然震驚,但跟剛才不是一個意味了。
“你不……認識我?”
“榕榕,是我啊!”宴岑磁音更啞,深刻的眼角開始泛紅。
“我是宴岑……”
雲初一臉驚恐地瞪着他,使勁搖頭,“我不認識你!真的不認識你!”
她邊說邊使勁掙,但男人力氣好大,兩手緊緊抱着她的腰身不放,她被束縛在他胸口。
雲初又急又怕,聲音都有點抖了:“你放手!”
“我不認識你,我也不叫初榕!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宴岑渾身一僵,白了臉色。
沉默。
狹隘安靜的空間裏,男人的呼吸逐漸急促。
“你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誰……”他低低反問,磁音比剛才還要啞,喉間拉扯出的氣音像受傷的動物在嘶鳴。
宴岑阖眼,重新睜開時長眼裏全是猩紅,薄唇發灰。
“初榕。”他咬着牙喚她的名字,憤恨一瞬,聲音又很快柔和下來,“當初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當時的狀況……”
“好,是,都是我的錯。我道歉,我……你要怎麽樣都可以。”他喉結重重下沉,眼神幾欲瘋狂。
“但你怎麽能說不認識我!”
雲初瞪着男人。
瘋子。
這就是個瘋子。
她腰身被男人掐得生疼,忍不住輕輕嘶了口氣,宴岑趕緊手上一松。
雲初趁機往後撤出距離,拔腿就往門口跑。腿還沒邁開,她就又被鉗住了手腕。
“初榕!”男人直接把她拉到了牆角,“你還要走嗎!”
他看似在強勢質問,語氣和表情裏卻有掩不住的失落甚至恐懼。
“我找了你三年……”
雲初一心只想離開這個瘋子,她氣急大喊:“你是不是有——唔!”
身前的男人毫無預兆地吻下來。
他一手箍上她後腦勺,一手輕易捉住她兩只手腕別在腦頂,強制的姿勢,欺身而下,完全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雲初徹底懵了,好幾秒沒有反應過來。
她睜大眼睛瞪着男人盍着長眼親吻自己的男人,他近得不能再近,根根黑睫清晰可見。
唇齒之間滾熱又瘋狂,他不管不顧地碾壓她的唇瓣,毫無章法地咬扯,像幹涸将死的人得到泉源,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雲初左右晃着腦袋,拼命掙脫,她想喊,但唇舌通通被索取侵占,只有喉嚨間發出幾聲抗議低哼。
她越掙紮宴岑就親得越恨,她被他壓住抵在牆上動不了,他卻好像才是無助的那個。
“你不要……”
他壓着她的唇,懇切澀聲,“不要走!”
“榕榕……”
雲初氣紅了眼。她突然停住了掙脫的動作,齒尖用力一咬——
濃烈的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男人只短暫頓了片刻,但沒有如雲初期待的一樣起身,反而壓吻得更重。他松開她腦頂的手,轉而攬上她腰身。
雲初死命拍打他的肩背,他卻摟她更緊,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
男人被咬破的舌尖依然在流血,但他似乎很享受這個帶血的吻,放任自己的血氣蔓延到她的口中,滲入在她的唇齒之間,與她
的氣息交織……
雲初掙紮到力竭,氧氣也告罄。她滿臉通紅,卷翹的睫根上都凝出細密的水珠。她閉了下眼,倔着最後的勁兒,兩手用盡力氣使勁往前一推。
男人往後撤步的瞬間,她揚起手重重打下去——
“啪!”
這一巴掌打出她所有的羞憤氣惱,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裏格外響。
“你有病吧!”
雲初擡起手背抹了下嘴唇,拔腿又往外跑。
宴岑的臉還打偏在一側。他怔出神一般,并沒有阻攔她。
雲初終于推開門,卻猛地剎住了腳步。
外面的閃光燈瞬間亮起一片,黑洞洞的鏡頭瘋狂地朝她怼去,準确地捕捉到每一個細節:
模特淩亂起皺的衣服頭發,臉蛋眼角上暧*昧的緋紅,她被吻花暈開的唇膏——
以及身後男人唇上沾染的同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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