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晉江文學城獨家

容初冷着臉, 氣場帶風, 出來後順着琴聲一路走到長廊的盡頭。

拐了個彎, 琴聲更清晰,鋼琴邊的男人十分矚目。

他直立挺坐,正垂睫專注彈琴。輪廓分明的五官投影在光潔的琴面上, 光影深刻。

容初不知道宴岑會彈鋼琴,但現在見他坐在琴邊她也不很驚訝, 大概因為男人身上矜貴高雅的氣質和鋼琴也很相得益彰吧。

容初微微抿唇, 步伐更快, 衣角和長發都被風微微帶起,飒爽slay。

她停在鋼琴邊, 貓眼怒氣沖沖瞪男人。

宴岑擡眸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頭繼續彈琴,唇邊多了點似笑非笑。

容初:“?”

容初皺了下鼻尖,伸手胡亂在琴鍵上重重摁了兩下。

流暢的旋律中多了幾聲很不協調的雜音。

宴岑失笑。

他想起有次自己心血來潮在家裏彈琴時, 居居也是這樣給他搗亂的。

他擡起帶笑的黑眸, 對上那對怒氣明顯的貓眼。

容初抱臂, “你什麽意思啊?”

男人彎唇, “好巧。你在這兒吃飯?”

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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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無聲一哂,“是啊。那宴總為什麽在這兒?大晚上太閑來練琴麽?”

宴岑斂睫, “Lare最近收購了雙塔上的餐廳, 打算并入旗下的酒店。”

他擡手點了下白色琴鍵,語氣淡淡,“我來視察的。”

容初:“…………”

呵呵:)

還有你那是什麽語氣啊?

買一層餐廳跟買一顆白菜一樣……

醜惡的資本家嘴臉!

容初輕嗤, “那可真是太巧了。”

她揚眉,“那請問宴總,往我桌上送湯和首飾也是您視察的內容麽?”

宴岑挑了下一側眉,“魚湯合你的口味麽?”

容初:“……”

沒皮沒臉。

容初刷地變了臉,嚴肅正色,“宴總,您是不是忘了,我們可是簽過協議的?”

“你現在這又是什麽意思?”

她翹起唇邊,好不諷刺,“說話不作數,你還是不是男人!”

宴岑:“……”

宴岑合上琴蓋,指尖在上面輕輕點了兩下。

容初不由注意到,這個男人的手也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一點不遜于那位鋼琴家……

宴岑擡眸看她,唇邊突然很淡地勾了一下,“我要不是男人,你怎麽生的居居?”

容初:“…………”

為什麽要突然搞黃色…………

她表情憤然起伏一瞬,“你——”

宴岑很輕地嘆出口氣,“容初。”

他從琴凳上起身,長眼深刻睨她。

“我們才簽完協議沒幾天,你就已經和別的男人約會了嗎?”

容初啞然一瞬,被戳中一般咽了下嗓子,生硬地偏開視線。

“不可以麽?”她反問。

口上雖然是中氣十足的,內心卻莫名有一絲虛張。虛完了自己還在心裏譴責自己:

你又沒幹虧心事在這兒虛什麽啊啊啊!

相親有錯麽沒有!!

你沒有錯!!

聽我的剛他!怼他!

容初提底氣般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重新對上男人的眼睛,不再躲閃。

“宴總,協議好像也沒有說我不能跟別的男人交往吧?那我今天相親,又礙着你什麽事兒了?”

宴岑深深看着她,“榕榕,你一定要明知故問麽?”

“什麽明知故問?我還真不知道。”容初白了男人一眼,側身不看他了。

“宴岑,你搞清楚,你我除了共同撫養居居之外,不管是法律還是情感上都再無瓜葛,那我為什麽不可以再和別的男人約會?”

她抿唇輕哼,“以前我蠢,稀裏糊塗就懷孕生子。長了教訓,我現在覺得相親也很好啊。至少大家可以明明白白地交往,合适了就還能光明正大地結婚——總比我以前未婚先孕,再不明不白地生出個孩子好!”

容初說完自己都在心裏打出個問號。

她幹嘛要說這些啊?

還有她怎麽會說出“相親也很好”這樣的話?

她剛才明明一直想着,怎麽快點結束跟南庭的這頓飯啊……

宴岑明顯也聽出她話裏的怨怼。他心裏反而愉悅,立刻上前一步靠近她。

“你說的這些,我也可以。容初,我們現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地交往結婚。以前讓你沒名沒分地生下居居,是我的不對,現在——”

“不需要。”容初冷聲拒絕,“我不稀罕你的名分!”

“宴總,我只希望你能遵守協議,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容初生硬道,“我跟誰相親交往,跟誰結婚生子,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宴岑根本刺痛了眼睛一般,眸光劇動。

“結婚生子?”他嘶啞反問,喉結沉沉滾動。

“對啊,我也是要嫁人的。”容初幹巴巴回答,“結婚的話,再給居居生個弟弟妹妹也不錯。”

宴岑:“……”

帶着他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光是想象一下她和別人結婚,給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宴岑都覺得整顆心要被撕開來。

“榕榕。”他啞聲喚她,喉尖翻滾更劇烈,“你一定,要這樣拿話紮我的心麽?”

他下颌發緊,臉咬肌都微微鼓起。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明知道我還放不下你……”

容初轉眸淡淡看男人,“那是你的事情。”

“你沒有權利幹涉我想做什麽。”她冷漠轉身,“宴總,我最後提醒你一次:請你遵守協議。”

她剛走兩步,身後的男人突然出聲:“可協議也沒有規定,我不能再次追求你。”

容初僵住步伐,驚詫轉身,“你說什麽?”

男人走下演奏臺,慢慢踱到她面前,“我說,協議沒有規定我不可以追你。”

不知道是不是距離過近,容初清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雄性荷爾蒙氣息,裹挾着濃烈的占有欲和侵略感。她怔然擡眸,正對他灼亮的眼眸。

他看她的目光比剛才還要炙熱。

“我要追你,你的相親對象就是我的競争對手,只要你未婚,于情于理,我都可以幹擾你們的交往。”

容初:“!!”

你這是什麽……鬼才邏輯!

容初不自然地避開男人灼熱的注視,“你做夢!”

她長睫止不住輕顫,“我拒絕你!”

宴岑勾唇,“那我還是繼續追。”

容初:“……!”

容初翻了男人一眼,嘀咕了一句“不要臉”,轉身快步離開。

她剛回到走廊,就聽到鋼琴聲重新響起:

“……我還是沒法阻止自己去想你。哦親愛的,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我們合合分分,卻總能甜蜜如初……”

容初:“…………”

狗男人!

她抿唇,忍無可忍般嚯地轉身。

見她又回來了,宴岑停下彈琴的動作,饒有興致地揚眉看她。

容初走過去,“感謝宴總為我彈奏下飯。”

她皮笑肉不笑的,“我也有首歌送給宴總。”

說着她拿起鋼琴上的手機,對準男人的臉一秒解鎖,又在屏幕上戳了幾下。

“希望你喜歡。”

容初說完,放下手機潇灑離開,再也沒回頭。

手機的歌聲悠揚傳出來:

……Then youe around again and say baby I miss you and I swear I’m gonna change

(……你說親愛的我想你了,我發誓我一定改!)

remember how that lasted for a day

(結果持續了有一天嗎?)

I say I hate you, we break up, you call me, I love you.

(我說我恨你,我們分手吧!結果你打電話說你愛我)

but oh woo-oh, this time I’m telling you,

(但這次我明确告訴你,聽清楚了!)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

(們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

(我們絕無複合的可能性!)①

……

宴岑:“……”

宴岑在抑揚頓挫的歌聲中慢慢閉眼,額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好幾下。

**

春夏時裝周再次拉開帷幕。這也是容初出道大半年以來,參加的第三個的國際時裝周了。

和剛出道時不同,現在不論在國際還是國內,她都是備受矚目,又極度代表性的亞洲超模。

上個月,容初又将一個重量級藍血代言收入囊中。至此,她手握兩紅血兩藍血外加兩個四大封面,不但全面刷新了亞洲模特的成績,放眼國際上也是一枝獨秀。

雲初很受高奢品牌的青睐,但她也沒忘記進軍商業市場的野心——那場事故高空秀後,M牌果不其然和她簽訂了代言合約。

讓容初更意外的是,M家簽下她做代言後,居然直接推出了和她聯名的一款口紅!

和模特聯名出口紅,這個待遇,就算是頂級超模也難有。尤其可見品牌有多看重她的商業價值和人氣了。

口紅直接以她的名字命名:Chu。

Chu也有親吻的意思,因此這個色號也被成為“初吻色”。品牌對這個聯名款做足了宣傳,就等時裝周後開售了。

M牌簽了容初,自然就不可能再簽文嘉。她們以前倆是競争對手,但現在是盟友了,自然要有所不同。

容氏除了做高端珠寶,這兩年也在做彩妝線。容初簽了M牌的彩妝,就不可能再為自家的彩妝代言,于是她就把文嘉推了過去。

文嘉知道她是容氏的小女兒之後,又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

作為回報,文嘉也拿出自己的資源共享。她出道七年,經驗和人脈當然比容初豐厚,這次通過文嘉交好的設計師,容初也和一些品牌搭上了線。這次的時裝周,她一共四十餘場大秀要走,其中包括十個開閉場——當之無愧的秀霸。

這兩天容初一直在國外試裝,和設計師見面。今天最後這場試裝的品牌McKing,雖然不是頂奢品牌,但在業內口碑極佳,設計師來自意大利,很有自己的想法和構思。

他們這一季的服裝華麗又陰郁,将哥特式的反派暗黑風發揮到極致,絕妙得不得了。

容初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的風格,興奮又期待。文嘉也會走這場,兩個人約好了一起來試裝。

容初的服裝調整部分比較少,完成試裝後她買了杯咖啡,去到休息區等文嘉。

剛進門就差點和人撞個滿懷。等容初站定看清對方後,不由怔然。

對方也一下愣住了,“初……容初?”

容初抿唇看她,“你怎麽會在這兒?”

陳姝羽揚眉,“我在這個品牌工作。”

她倒沒有問容初怎麽在這兒——時裝周臨近,她這樣的超模出現在工作坊,想也知道為什麽。

容初又冷淡看了她一眼,直接繞過她繼續往前走,連招呼都沒打。

她現在恢複了記憶,自然也就想起陳姝羽是誰。以前容初連表面關系都懶得和她做,再加上她來找自己那次……

容初剛才不直接撕她,都算是修養極好了。

陳姝羽也沒有說話。她只偏頭看着容初的背影,唇線微緊,眼裏湧出來壓不住的恨意。

她徑直回到辦公區,果然在那裏看到了雲初的模卡——和他們那件設計最為繁瑣費心思的,暗黑又奢華的服裝設計圖放在一起。

那是他們這一季的重量級禮裙。如果已經定好雲初是模特,那應該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了……

陳姝羽垂睫,盯着雲初的模卡想了好一會兒,眉心輕動。

“Marco。”她出聲喊不遠處的設計師,唇角慢慢上揚,露出篤定又別有深意的笑容。

“關于這次的秀場布置,我有一個想法。”

**

這一季的春夏時裝周,照例從紐約時裝周拉開帷幕。紐約,米蘭,倫敦和巴黎四地的時裝周并稱為四大時裝周。相比其它三個時裝周,紐約時裝周更為商業化一些。

McKing的大秀定在時裝周第一天的傍晚,是整個紐約時裝周的第一場秀,也是容初本季時裝周的首秀。

容初提前三個小時,就來到會場做排練準備。剛下車,她就打了大個噴嚏。

九月的傍晚已經微涼,容初趕緊拿出件薄衫披上。走到會場門口時,她一下子驚呆了。

自己的噴嚏,原來并不是天氣的關系——

整個會場,從門廊到T臺,全部以大面積的鮮花作為裝飾。

大團盛開的紅色玫瑰嬌豔欲滴,爬滿整個場地,也緊緊抓住了花粉過敏的容初的神經。

容初驚呆在門口,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她下意識趕緊拉開袖口低頭看。

果然,她那層敏感白皙的皮膚,已經立竿見影地泛出微微的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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