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送你回家

開學兩周,賀乘學生會的事情已經交接得差不多,不用再每天早上在校門口站崗了。

本來還為了自己本來可以多買一份的早點有些遺憾,卻在上樓時遇見了貝小池。

女孩臉紅撲撲的,額上還有沒幹的細密汗珠,提着帆布袋,正兩級臺階一步往六樓爬。

學校為了讓他們能更專心地學習,把高三教室安排在教學樓最高層,據說這也是謝主任的主意。

叫你下去了就不想上來,看你還亂跑。

“貝小池。”賀乘從身後叫住她。

“诶?”貝小池聞聲轉頭,看見賀乘,笑着打招呼,“學長好!”

賀乘走上前,溫聲詢問,“你上六樓幹什麽?”

貝小池提起手裏的袋子,解釋道,“學姐的校服,落在我姐車上了,我給送來。”

賀乘看了一眼,伸手把袋子拿過來,“給我吧。”

賀乘平常看人時雖然溫和,卻總帶着距離感,這時低頭看她時卻好像少了那種疏離,這種差別讓貝小池覺得有些奇怪,心想可能是因為站的太近的緣故,于是小幅度後退一步。

賀乘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頓時有些不爽了。

“聽景繁說你在找家教?”他問。

“啊?”貝小池本來正打算道謝,卻被他的問題堵住了,一時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哦……嗯。”

“我幫你補。”賀乘說,依舊是那副正經而沉穩的樣子。

貝小池卻沒反應過來,瞪着兩只大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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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下午五點半放學?”賀乘問。

“嗯……”貝小池迷迷糊糊回答。

“放學去自習室等我,就在你們藝體中心一樓,知道嗎?”學校的自習室基本上是擺設,位置背陰,偏遠又清冷,除了領導檢查時安排學生去坐一下午,平時基本沒人。

“我……”

賀乘沒等她說完,就再次打斷,“宋老板幫了景繁,就當我還人情。”

賀乘說完就走了,留下貝小池一人站在原地,問號臉。

為什麽賀學長對給她講題這件事這麽執着?

“景繁,上來講一下這道題。”數學課上,連上兩節的數學老師扔了粉筆,揉了揉腰,喊到。

景繁平時沒少上講臺講題,很多時候老師們講累了或者一道題多解法都會叫她或者賀乘上去。

可她現在手還青着,雖然昨天也被賀乘拉去醫院買了藥,但現在還是連粉筆都不一定能捏得動。

賀乘在這時舉手了,“老師我來吧,這道題我還有種解法。”

“也行,”數學老師走到教室後面拉了一把空椅子坐下,“去吧。”

賀乘上臺前給景繁扔了個小紙團,景繁展開:下午幫我個忙……

景繁一挑眉,這是要采取行動了啊。

而賀乘擔心的貝小池不來的情況并沒有出現,景繁也就沒當成說客。

放學後經過咖啡館,景繁一眼看見了在老地方低頭玩手機的人。

宋寒就坐在窗邊,景繁經過的時候她就看見了,留了一線餘光給越走越近的藍色身影。

景繁像上次一樣站在宋寒跟前,“宋老板。”

宋寒這才擡起頭來,“賀乘在給貝小池補課,她給我打電話了。”她勾起嘴角,“又來給我通風報信啊?”可能是有了一起幹架的交情,她現在跟景繁說話随意多了。

“只是順便。”景繁說,随即坐在了宋寒對面。

“怎麽,這回不是打聲招呼就走了?”宋寒戲谑道。景繁自前天打完架之後在她面前就放松了很多,最明顯的,就是臉上不在時時挂着笑了,雖然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麽明豔動人,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多了少年人該有的真實。

其實景繁也并不是完全放下了防備,只不過她所有的僞裝在宋寒這兒都已經被撕的差不多了,也就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

“我請你吃甜點吧。”景繁說。

宋寒挑眉,“好啊。”

于是景繁翻看菜單,點了兩份楊枝甘露。

宋寒其實不太喜歡吃甜的,嫌膩。只是看着景繁那麽積極,也就沒拒絕。

景繁倒是吃得挺開心,

“傷怎麽樣?”宋寒問。

“昨天去醫院看了,也買了藥酒。”景繁回答,舀了一勺芒果丁喂進嘴裏。

“這是什麽回答,”宋寒失笑,“問你嚴不嚴重。”

景繁擡頭,“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宋老板不是挺有經驗的嗎?”

宋寒攪着碗裏的甜品,看過去,“我又不是醫生。”

“醫生說昨天的處理很好,否則可能會有淤血,好的會很慢。”

“影響做題嗎?”宋寒問。

“不影響。”景繁回答。

宋寒很懷疑,右手都腫了。

景繁看她皺眉,加了一句,“反正做不做都沒影響。”

宋寒本來還想再關心幾句,聽她這句話,頓時笑了。

“要是貝小池在這,那就是一記暴擊啊。”她放下勺子,“你們學霸,都這麽有自信的嗎?”

“我們學霸,特別是提前一年刷完歷年高考題的學霸,就是這麽有自信。”景繁說。

宋寒笑得偏過頭去,“什麽叫放飛自我?”

“現場演繹。”景繁一本正經地回答,然後慢條斯理地把芒果丁喂進嘴裏。

“景神牛逼。”宋寒彎着眼說。

這回換景繁不好意思了,這個稱呼向來只有同學叫,宋寒叫出來,有些怪怪的。有種次元壁破裂的感覺。

“你們學校不都這麽叫你?”宋寒說。還是貝小池當初給她科普的,剛剛突然就想起來了。

“嗯。”景繁臉有些紅。

“呦,還不好意思了?”宋寒笑到。

“沒有。”景繁反駁,甜點已經被她解決幹淨,她拿起放在旁邊的書包,“我回家了。下次請你吃別的。”她也看出了宋寒不愛吃這個,面前的東西幾乎沒動。

“诶,”宋寒叫住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貝小池應該快來了。”景繁拒絕到。

賀乘行動力很強,把事情了解清楚後就去報了案,還找到了那個黃毛,黃毛答應了宋寒要好好做人,到了警察局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交代了,這次事件很惡劣,根本不可能善了,所以她現在不用擔心有人來堵。

“給她發個消息就行。”宋寒晃晃手裏的手機,“你家遠嗎?”

“不遠,十分鐘吧。”既然對方堅持。景繁也不再推辭,反正宋寒閑。

“走吧。”

九月的風還很熱,車子駛過的時候熱氣一陣陣撲過來,可心情卻不像之前走這條路時那麽煩躁。

宋寒确實是很會找話題的人,明明也沒什麽主題的對話,硬是一路聊到了出租屋樓下。

宋寒看着面前的老舊居民樓,“你住這兒?”

“嗯,”景繁點頭,“租的房子。”

宋寒驚訝,“一個人住?”高三了,家裏人還這麽不上心?

“習慣了。”景繁沒再跟她聊下去,轉身進了樓道,“走啦,拜拜。”

宋寒只好笑着說了聲再見,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間。

和貝小池回到熾荒的時候正遇見從排練室下來的FAFA樂隊。

FAFA的隊長叫邢花,吉他手。她和宋寒差不多大,玩樂隊四年多了。

“真巧,”看見宋寒,邢花立刻湊了過來,“一塊喝一杯。”

貝小池和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就趕緊溜上樓寫作業去了,賀乘真的是認真又負責地在給她補課,還說以後所有的作業他都要親自檢查。貝小池可以和老師們耍賴,跟賀乘,那是萬萬不敢。

賀乘看起來好相處,可其實正經嚴肅得不得了,就她的感覺,就是外表是溫泉,內裏是冰山啊。這個家教,她簡直消受不起。

內裏冰山賀學長要是知道他小學妹心裏是這麽想的,估計要哭了。

“好久沒看見你了,來來來,咱們一醉方休!”邢花摟着宋寒的肩把人按到吧臺前。“阿忱,快快快。”

“誰跟你一醉方休。”宋寒把她的胳膊打下去,“新歌練好了嗎?”

“需要懷疑嗎?”邢花接過談忱遞來的酒杯喝了一口,“我們的歌,哪首糊過?”

說的倒是實話,FAFA在熾荒唱了好幾年,每一首歌出來,反響都很熱烈,從沒撲過。

就是這隊長太煩人。

“有時間就去寫歌去,別來打攪我。”

“你一天哪有什麽事兒,”邢花沖她翻個白眼,“閑得慌不如陪我喝酒咯。”

“誰閑得慌了?”宋寒反駁到。

“難不成你還能有什麽事兒,你最近又沒有新歌,除了睡就是閑逛。”邢花喝着酒,說。

這話不假,宋寒的生活确實是這樣,熾荒資金充足,營業穩定,事情也有談忱在管,從兩年前狀态回暖以來,需要她親自出馬去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少。

開心或手癢的時候就去打打鼓,偶爾有了靈感,會悶在書房裏,寫譜子,編曲,憋詞兒,然後排練,上場,生活挺充實也挺簡單,只遵循四個字:随心所欲。

所以她不在書房或架子鼓前的時候,還真都很閑。

“懶得跟你喝。”

“诶你這人,”邢花不滿,“是不是朋友啊。”

“你但凡少說幾句,就是。”宋寒回答。邢花就是話多,一般人還真受不了,宋寒雖然自認沒多一般,卻也沒有聽人說三個半小時廢話還不動手的天賦。

“哎,就聊聊,”邢花笑到,“我跟你講講我新歌的創作過程吧,說不定你也能從中找點靈感呢。”

“不需要,我睡覺去了,慢慢喝。”宋寒說着就要起身,趕緊遠離這片即将化身修羅場的地方。

邢花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着盯着她的臉,“有沒有興趣一起來一首啊?宋老板?”

宋寒抽出手,直接拒絕,“沒有,別找我。”

“哎,”邢花收回手,重新拿回了杯子,依然笑着,“你就不想來感受一下麽,我保你愛上FAFA。”

“你要抛棄大象了?”宋寒眯着眼戲谑地問。大象是FAFA的鼓手。

“啧,怎麽可能。”邢花喝了口酒,“就是試試看能不能說動宋老板,你說你,啊,”邢花握着酒杯的手指着她,“空有一身天賦,卻沒一點志向,你就沒有一點暴殄天物的負罪感嗎?”

“要你管。我樂意。”宋寒把脫下來的外套往肩上一甩,往樓上走去。

邢花一臉痛惜,“你就糟踐吧,老天爺賞的的東西你就不當回事兒,王八蛋啊。”

聽這話,宋寒笑着回頭,“我敢去,你真敢要麽?”

邢花聽這話就非常不爽了,“诶宋寒你什麽意思,看不起人啊?”宋寒的技術确實沒得挑,但和她上臺也有個問題,她在舞臺上太搶風頭,太獨太秀,就會讓整個樂隊顯得特別不平衡。

熾荒重新開張以來,還沒人能壓得住她的臺風。而宋寒也沒想過要正兒八經玩樂隊,索性也就不去費勁找合拍的人,就像她說的,自己只是過過手瘾。

“總之不去你那,我自己玩。”宋寒說。

“就你那臨時東拼西湊出來的樂隊?”邢花嘲到。

宋寒低低笑了一聲,“誰說的。”說完就轉身上樓了,一點八卦的時間都沒留給對方。

“艹,”反應過來的邢花突然笑了,迷惑地轉頭看向談忱,“她這是……想通了?要組樂隊了?”

談忱擦桌子的動作停了下來,二人面面相觑,兩臉懵逼。

談忱突然想起宋寒在林向西來那天說的話:“他不是貝斯手嗎,留着自己用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記住“景神”這個稱呼,以後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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