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穆錦程有張良計,謝嘉靖有過橋梯。

日複一日地到毅勇侯府報道,謝嘉靖三四天裏總有一天能和穆安若撞上。

——這就更堅定了謝嘉靖走這個“曲線救國”路線的決心!

這邊小少年們來得勤,那邊穆二夫人就計較上了。

就在謝嘉靖這一身抱負施展起來的第九天,穆二夫人娘家的數十位表小姐,不分嫡庶,一齊來到侯府報道,美其名曰——

照顧纏綿病榻的姑姑。

聽到管家如此來報,穆錦程一陣倒胃口,可看着太夫人眉頭皺都不皺一下,她也就乖乖地閉嘴了。

從此往後,這一散學回到家,四個小夥伴沒走幾步路就能撞上一個或是中暑暈倒或是走路摔跤的,穆家二房的表小姐。

穆錦程對這群便宜表姐們的演技表示捉急。

——這才立夏呢,大家夥還穿着春衣呢,你們中暑個什麽勁!

好在表小姐們的目标不在穆錦程身上,穆錦程也就樂得清閑。

倒是為難了劉謹和謝嘉靖。

再一次和越奕祺站在一旁看着謝嘉靖和劉謹被那群莺莺燕燕包圍着,穆錦程語重心長地對越奕祺說:“奕祺啊,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啊?”

越奕祺不明所以,“哈?”了一聲。

穆錦程指指那将兩位小夥伴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的表小姐們,解釋道:“同樣是我的同窗,他們怎麽就不來纏你?”

說着,穆錦程扭頭打量了越奕祺一番,補刀:“也難怪,你這麽矮,看着也就八|九歲,熊孩子一個,誰瞧得上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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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穆錦程這話說的,越奕祺不樂意了,踮着腳往穆錦程身邊湊了湊,拿手和她比比,說:“我比你高半個頭呢!”

穆錦程呸了一下:“我還比你小了快一歲呢!”

越奕祺噎住,瞪大了眼睛,老半響才回了一句:“那又怎麽樣,我比你白!”

穆錦程只覺膝蓋一痛,恨不得将越奕祺揍上一頓才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天知道這個越奕祺是什麽做成的,說白就白,才半月功夫,都快趕上劉謹了。

穆錦程覺得自己氣得快要窒息了。

越奕祺扳回一城好不自覺,只努力踮着腳,想要看到包圍圈中的小夥伴,問穆錦程道:“今天他倆怎麽被纏了這麽久?我們要不要英雄救美一下?”

穆錦程心情不好,就更懶得管別人的死活了。

硬邦邦地随下一句“随便你”,穆錦程扭頭便走。

越奕祺權衡一下,想着好男不跟女鬥,更何況這還這麽多女的,就跟着穆錦程一塊兒不仗義地走掉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太夫人的屋子,請了安。

太夫人稀奇得不得了,忙問:“今兒怎麽就你兩個?嘉靖和阿謹呢?”

太夫人話音一落,劉謹和謝嘉靖就一臉狼狽地進了屋。

太夫人只當成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笑眯眯地看着他倆。

謝嘉靖逃出生天,一看到太夫人,立馬抖擻精神,彩衣娛親。

一邊給太夫人逗趣,一邊使勁地往窗外瞧。

很不幸地,在謝嘉靖的翹首以盼之中,今天沒撞上穆安若。

磨磨蹭蹭地在穆家待了大半個時辰,謝嘉靖是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出話題了,只得向太夫人告辭,歸家去。

穆錦程很是盡責任地将他們三個送到了門口。

上馬之前,謝嘉靖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懷裏頭一大坨花花綠綠的布團掏了出來,遞給穆錦程,說到:“這都是剛剛你表姐們塞給我的……這個,你替我還回去罷。”

看到那一大堆的手帕沒有二十條也有十五條,穆錦程的臉忍不住抽了抽筋,默默地看向劉謹。

劉謹聳聳肩,一身輕松:“我沒讓她們得逞,我這邊一條帕子也沒有。”

謝嘉靖一副“阿謹你不厚道”的表情,哀怨地看了劉謹一眼,才回頭硬将這些帕子塞到穆錦程手裏:“千萬記得還回去啊!千萬,千萬!”

說完,謝嘉靖像火燒屁股一般,翻身上了馬,揚鞭跑了。

劉謹和越奕祺兩人也各自對穆錦程拱了手,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看着他們三人都走遠了,穆錦程低頭,看到手裏頭那一大坨手帕,表情當真是……

一把将手帕扔給四書,穆錦程甩下一句:“你自己看着辦。”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四書一個人,呆傻在原地。

————

太過殷勤的穆家二房表小姐們把皇長孫給吓到了。

此後,前往穆侯府曲線救國的人,就只剩下了三個。

謝嘉靖是越挫越勇,每天就跟取西經似的,一臉神聖地随穆錦程回家。

越奕祺沒有困擾,也每天仗義地陪伴。

這一來二去的,謝越兩個就在穆家混了個熟臉,而穆安若看到他倆,也會乖乖巧巧地叫上一聲——

“謝哥哥,越哥哥。”

謝嘉靖的心都要化了好嗎!

于是來得更勤了!

嘩啦啦地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這次,送走了越奕祺和謝嘉靖,穆錦程才回到書房準備趕作業,穆紫若就進了屋。

“紫若~”

穆錦程興沖沖地沖着她打了個招呼。

穆紫若笑着應了,在穆錦程身邊坐下,開口便問道:“原來你們都是四個人一塊兒來陪老祖宗說話的,現在怎麽少了一個?”

穆錦程一聽就知道她問的是劉謹,答:“還不是被你家表姐們給吓的。”

說到自己家那群不中看的表姐,穆紫若的臉皮紅了一紅,說:“我有勸過我母親的……只是她沒聽進去。”

“二嬸她聽得進去才稀奇呢。”穆錦程暗中翻了個白眼,但是私底下說長輩的不是到底不好,便将話題轉移了開去,“那個是我同窗,皇長孫殿下。人很随和的,我們都管他叫阿謹。”

“阿謹?”穆紫若沉吟了一會兒,又問,“你書架子上的那一整套才子佳人選,都是他送的罷?”

穆錦程愣了愣,使勁回想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穆紫若會心一笑:“看你這樣就是沒動過的。真是平白糟蹋了皇長孫的一片好意。”

穆錦程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意味深長地看向穆紫若:“怎麽……你對阿謹……”

穆紫若聽出了穆錦程話語之中的揶揄,趕緊擺手否認:“不是,不是錦程你想的那樣!我只不過是把你那套書都看完了,覺得還挺好看……正想問問那贈書的‘阿謹’是誰呢……也就是這樣而已!”

穆紫若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起來倒有了幾分此地無銀的感覺。

穆錦程一副“我明白了”的奸詐表情,只是對着已經滿臉紅雲的穆紫若賊兮兮地笑。

看穆錦程這樣,穆紫若知道多說無益,也就不掙紮了:“随便你怎麽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瞧着穆紫若那窘迫的樣子,穆錦程也不再為難她,招招手,叫她過來幫忙抄課文。

——謝嘉靖那魂淡!自己泡妞就算了,還要拉上我!功課做不完被夫子罰站怎麽辦!

————

晚上睡覺的時候,穆錦程躺在床上琢磨穆紫若和劉謹的事情。

穆紫若比她大上半歲,再過兩月就十歲了。

古代的女孩子,十歲家裏頭就開始準備着給相看姑爺了。而且穆紫若這心智成熟得早,開始喜歡人了也是正常……

紫若長得美,阿謹長得俊,穆錦程腦補了一下他兩人站在一塊兒的情景,馬上就萌得滿床打滾——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實在是太般配了!!

就是……

穆錦程流完萌動的鼻血,恢複了理智之後,又開始憂傷了。

紫若這身份,和阿謹還差了那麽一點。正室夠不上,做個小老婆,不知道她樂不樂意呢……

被愁思籠罩着,穆錦程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頭,謝嘉靖拿着兩把鍋鏟對着她甩鐵餅一樣地揮舞——

“穆錦程!為什麽你那麽輕巧地就把表姐配給阿謹了還是不願意給我和安若牽線!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穆錦程忙不擇路地逃跑時,偏又碰上了大姑家的表妹果果。

果果還是兩條鼻涕亮晶晶,哭得花貓似地兀傲兀傲——

“錦程哥哥!阿謹是我的夫婿!你為什麽要把我的夫婿配給紫若姐姐!你還我的夫婿!”

夢中的穆錦程滿心的草泥馬——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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