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枕邊有只雞 ...

三千年前, 龍鳳還在上神之時立下規矩, 并按照神、人、妖的标準劃分各界後, 神界在幾百年裏都處在極其荒蕪的狀态,畢竟靈力足夠歸于神籍的精怪寥寥無幾。

龍鳳活在世上的時間太久了,對功名利祿看得尤為寡淡,更受不了被束縛。他們定下規則沒多久便覺得厭煩, 幹脆把位置讓出來,坑了一把孵化成型沒多久兒子鳳凰和兒婿白澤。

于是,還在窩裏曬着太陽感慨神生何其自在的紹修被叫到中央神殿, 收到這樣的指令——

“因為一些衆所周知的原因, 前些時日,青龍丹鳳二位上神辭名周游。他們臨走前特地交代, 往後将由辰舒、紹修兩神晉位上神,分別接任冥司、掌生之神席。希望二位上神兢兢業業,沐澤天下蒼生。”

…起碼別幹兩天再辭職了, 能接替上神之位的精怪真的太難找了。

“掌生神…”紹修跟在辰舒後面, 念叨着新得的神位,“要做什麽?”

“簡單來說, 應該是負責萬物轉生吧。”辰舒見他走的慢慢吞吞,伸長胳膊把他扯過來, 像拉小孩似得。

“太麻煩了,我不要。”紹修被他拖着,還是走的慢吞吞在後面磨蹭,懶洋洋的架勢活像是沒了骨頭。

當了上神, 大概就不能跟辰舒日日夜夜黏在一起了。他才剛剛修煉成型沒多久,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離開辰舒要怎麽活下去?

辰舒看他滿臉寫着不情不願的樣子,停下步子跟紹修對視了會,慢條斯理的開了口,“聽說,神殿都沒有建好,我們還能住在一起。”

聽到這話,紹修眼睛明顯亮起來了,眼珠子半信半疑的繞着他滴溜。當初龍鳳那麽親熱,當了兩個上神之後,還不是得要分開住兩個殿,為了這事他爹青龍已經抱怨好久了。

紹修嚴重懷疑,龍鳳之所以會辭職就是因為住太遠了,生活不協調。

“沒騙你,之前的神殿供過龍鳳,不會留給我們。即使神殿建好了,兩座神殿離得近,我可以經常去你那邊。”辰舒跟他同生同長,共沐靈氣,彼此想法都是聯通的,他自然知道紹修到底再顧慮什麽。

歸根究底,其實他也不願意跟紹修分開。打從這鳥還是個蛋的時候,青龍就偷偷摸摸送到他窩裏來了。辰舒盡心盡力把他孵出來,跟他一起修煉,看他長大化形,到現在可是一天都沒有分開過。

分明是命定的姻緣,讓他搞得跟養兒子似得。久而久之紹修跟爹媽都不親,總是跟在他背後跑來跑去,像是家養的雞。

這鳥,真是纏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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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并不讨厭。

聽說不必分開,紹修又歡喜起來。化作鳳凰的模樣繞着他頭頂盤旋一圈,又飛回來停在他手腕上虛眯起眼,“困了,不想動,你帶我回去吧。”

“就你懶。”辰舒抱怨着,并沒有要趕走他的意思,擡着胳膊繼續往前走。

他們離開後,身後出現一只淺翠色的鳥,身形似鳳,尾巴卻長着孔雀的翎羽,應該是個異種。鳥定定望着兩位上神離開的方向,眼裏閃過怨毒。

委派的指令已經下來,他們上班當神界公務員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即使紹修心裏有千千萬萬個不情願,依舊無法改變他要上任成為神界公務員的事實。幸好創世之初,生靈還算稀少,世上也沒有那麽多生死之事,每日過得依舊清閑。紹修跟辰舒住在他的山洞裏,每天修煉累了就化成原型玩鬧戲耍,日子并不無聊。

可到底當了上神,規矩變得多了起來,亂七八糟煩惱也随之而來。

紹修在吃了睡,睡醒又吃,偶爾修煉一下的間隙,猛地發現他似乎跟辰舒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紹修思來想去,覺得辰舒肯定是騙了他。

說好的可以經常來往呢?現在連見面的時候都變少了啊!每天睜開眼,辰舒就已經不知所蹤。閉上眼,他獸影都沒有。

紹修越想越覺得生氣,氣鼓鼓的找到辰舒逼他變為原型,揪住他脖子上的鬃毛,豎着眼質問,“你說,你是不是想趁着登上神席,借此擺脫我?”

這種懷疑并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他們日日夜夜相對,會産生厭煩的情緒再正常不過。

而且…而且紹修很清楚,他不是招人喜歡的性格,甚至還有點煩…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

“你每天在亂想什麽啊?”辰舒悠悠回答,帶着一點倦意,仿佛被抽空了氣力一般。

他怎麽變得奇奇怪怪的,現在日子這麽清閑,哪有讓他勞累的事情?紹修看辰舒的模樣,難免多想了些,腦子裏甚至想到了人類社會幾千年後電視機裏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還沒等他繼續追問,前方就有小神帶話過來,說他們的神殿已經整修完畢,可以入住了。

冥司和掌生兩座神殿确實離得近,幾乎只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就能到。紹修四處打量對比,确認神殿的布置裝潢擺設比原先的窩要高級很多,總算把要住在山洞的話收了回去。

辰舒也搬進了他的神殿,鳳澤跟在後面想去拜訪參觀,卻被他攔住擋在門外。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紹修扁扁嘴,覺得自己委屈的跟小白菜似得,“是不是你在裏面藏了其他小妖精?”

“你姑且是個上神,有沒有藏其他小妖精,難道感覺不來嗎?”辰舒虛弱的分辨了兩句,還是執意不肯讓他進去,只是說,“有時間,我到你那邊去。現在這裏太亂,我需要規整規整。”

紹修才不信他的借口,盤算着等哪天辰舒不注意,偷偷溜進去看他有沒有藏小妖精。但住進神殿後,事情忽然多了起來,他沒日沒夜的忙碌,跟辰舒之間越發疏遠了。

神殿造好後,游蕩的散神像是有了歸宿,三天兩頭到他殿前拜訪。

堂下随時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神靈等着召喚,紹修連他們名字都記不全。加上丹鳳離開後,神級純族的鳳只剩下他苦苦支撐,所有禽類每天早晚都要來掌生神殿感懷恩沐,一時圍得他抽不開身。

先前辰舒說好了會常來走動,結果等了很長時間,他也沒有主動來過。

明明冥司殿裏根本不忙的,生氣!

紹修原本打定主意要耗到辰舒主動登門,讓他賠禮道歉。可日如一日,他終于忍受不住,主動去找了辰舒。

這次沒有人攔着,甚至殿外都快要感覺不到辰舒的神息。紹修輕易的走進去,舉目四望。只見空蕩蕩的神殿裏,辰舒以原型卧着,氣息虛弱。

他渾身的毛發都沒有往日的神采,吐息間胸膛起伏着,仿佛每一下都在消耗殘餘的生命。

“你、你怎麽了?”打從跟辰舒認識至今,紹修清楚白澤神獸的靈力遠在他之上,世間少有神靈精怪能傷到他。

現在卻變成這種模樣,到底為什麽。

辰舒見他來了,虛虛畫成人形,搖搖晃晃幾乎栽倒。

長發如瀑,依舊是驚心動魄的美豔。

“我倒要看你撐到什麽時候。”殿內傳來幽微的聲音,角落裏不知何時站了一只細腳伶仃的孔雀。

紹修趕忙扶住辰舒的手臂幫助他站穩身體,握緊的瞬間,清楚意識到掌下的白澤氣息有多麽虛弱。紹修遠遠望向那只孔雀,瞬間警覺起來。

那孔雀他認識,數千年前孔雀和自己母親丹鳳争奪上神之位,企圖用陰謀加害丹鳳,後來被放逐出神界。就在丹鳳辭名前些日子,紹修聽說孔雀又攜子回來…

“…你對他做了什麽?”紹修不清楚孔雀的神力,但既然她潛心修煉這麽長時間,想必已經達到弑神的地步,恐怕要加害自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這次回來,應該是向我母親尋仇,為什麽對辰舒下手?即使我母親不在,你要遷怒也應該對着我吧?”

“誰說我對他下手了?”孔雀化作個身姿綽約的女人,袅袅娜娜走過來,輕揮衣袖彈出一抹綠色的熒光,拂過殿前偌大的‘冥司殿’三個字。

牌匾褪去一層薄塵,露出下面的三個字——

掌生殿。

什麽情況?這裏是掌生殿,那他這些天住着的到底是什麽地方?紹修并不愚鈍,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什麽辰舒苦苦攔着不讓他進來這邊。應該是打從一開始,他就把兩個殿的匾額換了過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搬過來以後嗎?大概更早吧?

看着辰舒日漸一日的虛弱下去,紹修壓根沒太多想,只顧着自己的事。

辰舒到底在背後做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

紹修不敢再細想…

“這些日子我給你施煞,全都被他擋下了。他還耗費力氣把我囚困在這裏,讓我沒辦法出去找你。”孔雀掃了眼已經無力站穩的辰舒,隐約覺得他應該能堅持的再久些,不過時間長短已經不是問題了,“我還想着等他撐不住了再去找你,偏巧你送上門了,正好送你們一起走。”

紹修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扶着辰舒的手微微打着顫,他張張嘴,還沒說話,忽然周身被巨大的靈力隔絕起來,濃烈的赤焰圍繞他灼灼燃燒。

以他為圓心,周圍燃了一圈赤焰,熊熊烈火,燒掉的都是辰舒的神力。

紹修瞪大眼睛,反射性想要沖出去,卻在碰到火焰的瞬間縮回來,蜷縮在冰涼的地上止不住的發抖。

到底是什麽情況?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到底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就不問你為什麽想害紹修了,”辰舒堪堪站直,赤色長發跟背後烈火融為一片。他直直望着孔雀,眼底一片平靜,“你傷不了他。”

“憑你?”孔雀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嗤笑。她鑽研了千年的煞氣已經從辰舒的皮膚滲進骨血裏,盤踞了這麽長的時間,應該已經吞噬掉大部分氣力。別說是白澤,就連龍鳳那種修為都無力抵抗。

辰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只是定定望着孔雀,一張臉越發蒼白。

紹修被他遠遠隔絕,透過火焰組成的帷幕,只能看到他變為獸形的剪影。

紹修無數次試圖越過赤焰,每次還沒等碰到就被巨大的阻力隔了回來。指尖染上灼燒出的紅痕,他卻感覺不到疼,只覺得胸口處的不安漸漸擴大。

他已經是上神,超乎七情六欲,感沐天地恩澤,為何會在這種時候痛不欲生。

正焦急之間,腦子裏傳來無比陌生的、仿佛帶着血氣的辰舒的聲音——

“你記得,應該怎麽結生死緣嗎?”

生死緣?紹修蜷縮在寒涼的地板上,費力地從記憶中找出這個東西——

他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別、你想做什麽?”

話音剛落,周圍的火焰像是有了生命,沿着紹修的命脈鑽進他體內,強行在骨血裏烙下陌生的靈息。

湧入體內的火焰夾雜着辰舒封在身體裏的神力,紹修忍受不住巨大的壓迫感,倒在地上,眼睜睜看孔雀被辰舒神元畫下的結印困住。

一陣紅光閃過,孔雀在掙紮和撕裂的叫喊中魂飛魄散。

“我說過你動不了他,因為我還在。”辰舒艱難地穩住身子,又繼續說,“不過,我很快就不在了。”

紹修的意識非常清晰,他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還清晰了。他分明真切的感覺到,辰舒的氣息在以飛快的速度流散,瀕臨在消失表演。

他艱難的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來,想要叫出辰舒的名字,卻像是忘了這個爛熟于心的名字應該怎麽開口。

淚光中辰舒帶着一身血氣,慢慢的走過來,從地上扶起他,緊緊抱在懷裏。

“我會讓你遺忘,以後永生永世,你都不在記得辰舒。”辰舒在他耳邊說着,深情而決絕。

湧入紹修體內的神息感受到原主人的命令,兢兢業業的從紹修的血脈裏慢慢剝奪屬于辰舒的記憶。

他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正在遺忘,遺忘的過程那麽短暫,又那麽漫長……

“不、不、不…”紹修痛苦又驚恐的睜大眼,看着辰舒在他額頭上滑下血痕。渾身血液冰冷起來,紹修緊緊握住他的手腕,近乎祈求地試圖推開他結印的手,“別這樣、不要…”

即使你不在了,即使我知道餘生非常漫長。

我還是想記住你。

辰舒用最後一絲氣力畫完血痕,定定凝視紹修,仿佛從未見過他一樣,想把這張臉落在輪回裏。

一切已經無力回天,紹修感受到體內屬于辰舒的一半命脈,滾燙的灼燒着。

他收回染了血的手,慢慢的捂住胸口。

“乖,忘了吧。你是上神,掌生縱死,本來就不應該被□□牽絆。”辰舒緩緩催動血痕,“未來太長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來。”

所以,忘了我吧。

在身體消失之前,辰舒慢慢把自己從紹修生命裏徹底抹去。比身體更痛的,是深處即将撕裂的痛處。

“哈——”在血痕隐去前,鳳澤忽然笑了出來。辰舒還沒領會到他的笑是什麽意思,只見紹修按在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深入皮肉,刨開心腹,用心頭之血化為帶了一根流金的翎羽。

“哈哈哈,你為什麽輕易替我決定…”紹修笑着,眼角漸漸出現了淚光,“生死結緣是你我之間的事情,怎麽能只讓你占了便宜。”

辰舒魂魄已經散盡,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也無力阻止紹修的舉動。四周閃過刺目的流金,血痕隐入紹修眉目中,跟鳳紋融為一體。

在辰舒的身影和氣息徹底消失前,紹修用盡氣力,讓他帶着翎羽離開神殿內。

刺目的光芒散盡,一切歸于平靜。

過了會,紹修揉揉眼睛,感覺眼角澀澀發疼,像是風沙揉進了眼睛裏。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積灰,歪過頭看了眼頭頂上方的‘掌生殿’三個字,捂住發痛的胸口奇怪的嘀咕,“掌生神…好像是我吧?但我的神殿裏,怎麽空空蕩蕩的?”

啧,那些小喽啰,太不把上神放在眼裏了。紹修氣呼呼地沖出去,喊來散神幫他整理神殿。

隔日,掌生神入殿晉位,列入神席當天,他當衆宣稱更名為鳳澤。

神界一片嘩然,好端端的,為什麽叫鳳澤?

鳳澤隔着門望着對面空蕩蕩的冥司殿,拒絕回答他們的問題。

聽說冥司神本體是個白澤,跟他還是老相識,現在卻遲遲不肯繼位,甚至整個神消失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那白澤肯定是想着偷懶,所以提前溜得無影無蹤,把事情都推開他來做。鳳澤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記住那個神獸。以後要是在哪裏遇到了,肯定要把這些年幫他做的事情,全部都讨回來。

又過了幾日,神界上下都在傳上神辰舒死了。鳳澤從一堆事務裏擡起頭,困惑的陷入思考。

辰舒是誰?怎麽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冥司神又是誰,不是一直都是我在做事嗎?

那些神真是閑,每天淨傳謠言。鳳澤晃晃腦袋,又繼續埋頭處理繁忙的公事。

又過了幾月,鳳澤從繁忙的公務裏抽出空,逗弄新來的幾個小神。

談笑間,又小神問,“聽說上神改名是為了記住另外一神,記住誰啊?”

鳳澤歪過腦袋想了想,笑了笑回答,“我已經忘記了,每天事情那麽多,怎麽可能記住別的什麽神。我改名叫鳳澤,可能是他名字裏帶個澤吧。”

鳳澤翻遍了神籍錄,也沒找到名字裏帶個‘澤’的神,于是又把這件事抛之腦後。

後來他聽說以前有個上神原型是白澤,他絞盡腦汁都沒記起來,白澤到底應該長什麽樣。

就像他忽然就忘了,自己的翎羽為什麽少了一根。

但無所謂了,即使翎羽還在,也沒有要送的對象…

這是個平凡而普通的清晨,卿喻住的公寓裏慢慢亮起來,太陽光透過窗溫柔缱眷的灑進來。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個美好的早晨,兩個禽獸傾訴衷腸,私定終身,魚水之歡,相擁而眠之後…

可實際情況是,床上堆放的被角慢慢拱起一坨

“啾唧…”鳳澤費力從被角裏鑽出個小雞腦袋,抖抖毛讓意識清醒過來後,才拖着沉重的鳥身鑽出來低低哀叫,感慨人類親熱的方式真是辛苦。

還有點疼,雖然是挺舒服。

可還是有點疼。

鳳澤糾結的比較着,不知道應該是疼多點還是舒服多點。

不過能夠找回辰舒,他并不介意這樣的辛苦多重複幾次。

鳳澤開心的叫了兩聲,扇動翅膀用小雞腳踩在卿喻臉上,邁動小爪子在他臉上來來回回跑了兩圈,清亮地扯開嗓子學習公雞打鳴。

“我說…”卿喻硬生生被他踩醒,睜開眼是金燦燦的雞毛。昨天還窩在他懷裏低吟啜泣的上神,今天又變成了禿毛雞。

更正,尾巴上已經冒出一根金色的毛尖尖了。

一根毛的禿毛雞。

卿喻無奈的從臉上把興致勃勃做廣播體操的雞崽抓下來握在手裏,帶着起床氣跟他的黑豆豆眼對視,“你不能維持原型安安分分睡一晚嗎?”

破處第二天起來,發現旁邊是個雞,真是mmp。

難道不能給他的第一次留個美好的印象嗎?

“啾!”鳳澤被他捏得有點疼,撲閃着翅膀飛到旁邊,按照他的意思變回人形,光裸的上身,愛痕斑駁。他俯下身,在卿喻身上蹭了蹭,啞着嗓子低低的說,“累,變成這個樣子更累。”

鳳澤當了幾千年上神,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麽累過。即使被鳳雀害死返祖,受得累也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

“活該。”他

昨天把身上所有的靈力連根帶本都傳過來,幾乎連命都快沒了,拖着一副近乎普通凡人的軀體被折騰一整夜能不累嗎?

卿喻嘴裏說着,卻還是伸手過去摸上後腰,幫他輕輕按揉。

鳳澤趴在他身上,裹住被子,虛眯着眼睛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說這話,“我現在應該叫你什麽?卿喻還是辰舒?”

“卿喻吧,聽習慣了。”雖然軀殼裏寄居的是上神辰舒的靈息,但畢竟沒有本體。而且他在凡間流離這麽長時間,早就聽慣了別人叫他卿喻。

人總是會變,神大概也是如此,即使恢複了記憶,卿喻身上也很難找到當年叱咤風雲的影子。

“但是他們都叫你卿喻,是不是太不親密了?”卿喻身上依舊沒什麽溫度,晚上顯得有些冷。但是鳳澤身體一直熱得可怕,正适合跟他相擁。

卿喻看穿他的意思,無奈的縱容,“你想叫什麽?”

“親愛的?大寶貝?”鳳澤數着人類之間常用的親昵稱呼,總覺得怎樣都不夠貼切親近,“在這裏的話,我是應該叫你相公嗎?”

鳳澤嗓音向來清亮,叫相公時卻溫軟透着一絲甜,直接酥到卿喻心坎裏。

他握住鳳澤四處亂摸的手,把這跟他糾纏了幾千年的小破鳥固定在懷裏,狠下心拒絕,“別鬧,相公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稱呼了。”

“你要聽老公也行啊,親親~”記起來之前的種種事情,鳳澤愈發的不怕他。

辰舒跟他有生死之緣,卿喻跟他靈息相同,往後同生同壽。

這狗子如果不想自殺,應該不會再做動不動把他放進烤箱的事情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怎麽變成這樣的?”

其實鳳澤更想問的是,天下有那麽多軀殼,為何偏偏選了一個醜醜的狗。

“其實我也不清楚,”卿喻雖然記起來之前的當上神時候的事情,可一時間湧入腦海內太大的信息量,他根本處理不過來,“在那之後,我在世間飄蕩。總算凝聚成型,剛好看到這個軀殼空下來,就鑽進去了吧。”

那個時候卿喻應該是沒多少意識的,能憑感覺找到個軀殼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哪顧得上看到底是人是狗是美是醜。

“哦…”鳳澤撚起他散落在枕邊的火紅長發,放在手上搓了搓,忽然笑出了聲來,“我以前還跟你炫耀過我會用赤焰,結果赤焰竟是你傳給我的。我以前總想着你的頭發真好看,本體應該是個滿身金光的神獸,原來是紅的。”

“結果,你看上的是自己的金毛。”卿喻恢複形态後,鳳澤給他的翎羽便被他安置在體內,通過某種方式歸還給了鳳澤。

拿回寄存在鳳澤身上的神力,他一雙瞳孔紅的更加肆無忌憚。

鳳澤看着越發覺得心動,小心的湊上去在他眼皮上親了口。

“你以前的樣子就很好看了,現在變得更加好看,以後怎麽藏啊。”鳳澤拖着沉重的身體,又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口,“你要用多少染毛劑才能蓋住這顏色?還有眼睛,普通隐形眼鏡根本遮不住了吧?”

“你覺得,我還能藏得住嗎?”卿喻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鳳澤瞬間會意。

昨天鬧出來的動靜太大,現在肯定四界之內都感受到了上神歸位的氣息,無論卿喻是否掩飾,他的身份都會被其他神靈識破。鳳澤很快擔憂起來,這樣下去,按照鳳雀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自己跟當初害死他母親的白澤。

“別怕,他要是有頭腦,一時半會不敢招我。”倒不是卿喻過度自信,上神辰舒當年的地位一時可以比肩龍鳳,連孔雀都慘敗了,鳳雀就算再怎麽潛心修煉,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肯定不能留你,就怕用什麽損招,像他媽那樣。”鳳澤越想越覺得擔憂,用下巴在卿喻身上蹭了蹭,發現觸感居然很好,忍不住又蹭了兩下,幾乎就要蹭出火來。

你這真的是擔憂的樣子嗎?怎麽覺得在趁機吃豆腐呢?

卿喻稍稍跟他隔開距離,掃了眼鳳澤,“有這個時間,不如趁這現在開始修煉。”

“不要,好累。”鳳澤聽到修煉,幹脆攤開四肢壓在卿喻身上耍賴到底。

話雖沒錯,有理有據,然而鳳澤聽了實在別扭。

他們相親相愛你侬我侬第二天,狗子居然忍心趕他下床修煉?

說好我是你永遠的小可愛呢,哼!

等等,似乎有哪裏不對!鳳澤恍惚記起來,問,“你現在還是我的狗子嗎?”

“從、來、都、是、不、是。”來自上神無情的拒絕。

“……”哦,你這個玩弄我身體的渣狗。

到中午,鳳澤硬纏着卿喻變回原形,還是灰不溜秋的邋遢土狗模樣。他的氣息神脈雖然恢複了,但軀體早在結印的時候涅滅,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回來。

傳說中上神的軀體需要感沐天地,現在凡間噪雜,靈力微弱,沒有合适的條件讓他重新造個軀殼。

發現這個事,卿喻倒不急,像是往常那樣在鳳澤的抗議中把他趕去修煉。

恢複記憶對他而言并沒有太多好處,在凡間懶散了七百年,養出了一身怠惰,當上神還不如做條流浪狗。

鳳澤見他這副胸無大志的樣子,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現在的他只有普通的家禽的水平,根本無法對偉大的上神造成什麽傷害,即使有想法也只能嘴上笑嘻嘻,心裏mmp。

“你就不覺得我愛的是你的原型嗎!”鳳澤氣呼呼的抗議,“我以前跟辰舒相處,多半是用原型,他比你好看多了。”

“哦,”卿喻涼涼地說,“快修煉。”

“……”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在卿喻恢複神脈之後,最先找過來的是宵笠。

狡猾的黃狐貍化作原型,一步三叩虔誠的跪倒在卿喻腳下,痛哭流涕聲嘶力竭的忏悔之前所作所為,請他以後用自己的法術庇護納妖公司。鳳澤被困在小小的結界裏,沖着宵笠不停叽叽喳喳,大罵他的無恥行徑。

可惜聲音被隔住了,根本無法實現相互交流的目的。

“以後公司大小事務都由您來處理,董事長的位置也可以讓給您,公司所有妖禽妖獸都聽你指揮。”宵笠陪着小心說完,謹慎的看着他,“您覺得如何?”

卿喻微微擡高實現,做出思索的模樣,實際上視線一直在結界內胡亂撲騰的鳳澤身上。鳳澤聽完這話扇着翅膀朝卿喻叫個沒完,努力阻止卿喻上當受騙。

這話,當初宵笠給他說過一模一樣的,結果沒幾天就想方設法來害他,這個狡猾的老狐貍。

“我知道了。”卿喻點點頭,算是應下來,“當董事長就不必了,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謝謝。”記憶裏有關卿喻的部分被抽走了七七八八,宵笠并不清楚卿喻是什麽樣的角色,想來他剛剛蘇醒,對這世上的規矩肯定不算熟悉。

說出來的話即使不能全信,也肯定有幾分是真的。

宵笠美滋滋的想,以後傍上了卿喻這位上神,他修為肯定能大大提升。宵笠打着算盤,又把卿喻從頭到尾誇贊個好幾遍,看架勢怕是已經愛上了他。在鳳澤忍不住要啄狐貍之前,才悠悠告辭。

“你答應那個狐貍,白白給他好處,想做什麽?”宵笠走後,鳳澤從結界裏鑽出來,鬧騰着要卿喻明白交代,“是不是他身上毛長出來了?你又看上了?給你說,我現在翎羽找到了,只要好好修煉,身上的毛也能找回來!”

“你為什麽總介意毛的事情?”卿喻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把鳳澤舉在手心裏,“宵笠他最擅長這種拉幫結派抱大腿的事,我如果明面上不答應他,你覺得他會做什麽?”

“給你找麻煩!”鳳澤瞬間反應過來,在卿喻手心裏蹭了蹭,同時對宵笠的鄙視又增加了幾分。

卿喻揉揉他背上的絨毛,手指到他尾巴部位摸了兩把,揉到硬硬的毛根。

看來翎羽果然是快長出來了。

“啾唧!你果然只是看上了我的毛!”鳳澤身上還疼着呢,敏感的躲開他的手,扯開嗓子嚎了聲,又想到些事情,“對了,我們不能只等他們上門,我們去找小喜鵲吧!”

如果非要在世上找能信任的精怪,除了卿喻,連晞絕對是不二人選。不知為何,鳳澤對那只喜鵲有蜜汁好感。

大概是因為容易欺負吧。

“可以是可以,”卿喻想了想,補充,“但是你不能欺負他,否則經理會捏死你。”

“……”也是,他之前趁着決涯還沒恢複的時候,狠狠□□了頭狼。現在虛弱到這種地步,決涯想報仇非常容易。

鳳澤悲傷的感嘆,這些不尊重的上神的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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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卿喻:不會以後每天我醒來,你都是一只□□?

鳳澤:啾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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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