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火爆小拍
“尊敬的先生,美麗的女士,歡迎大家來參加首屆中大學子藏品交流會最後環節,暨藏品小拍。”
“我是本次活動的組織者之一小胖許佳聞。再次歡迎大家!”
“這次小拍,是中大新亞書院學生會組織的社會活動之一,并不算正式拍賣,因此,氣氛無需嚴肅,大家可以更輕松一些,你們所有人的舉牌行為,都可以算是對新亞書院學生會的支持。”
“新亞書院,注重實踐。這是我們一貫的傳統,也是新亞書院吸引無數學子的地方。”
這丫挺的,在上面做起廣告,盧燦看着直想笑。
下面十多位老教授,表情很歡樂。
學校的廣告做完了,這丫挺還沒完。
“通過這次活動,讓我們組織方收益頗多。我們深深的喜歡上古玩,喜歡上這種傳遞文化的快樂行為,喜歡上拍賣行。”
“在此,我想要告訴大家一個不錯的消息。”
“我許佳聞盧燦許家耀羅大偉四人,準備在大四實習期,開設屬于自己的正規的拍賣行!名稱都已經商定,香江維德拍賣行,取意于‘以德為先,立德為本’。”
“預計開業時間為七月中旬。”
“歡迎大家到時候依舊能支持我們的工作。”
“廣告時間結束,有請我們今天的拍賣師——範。巴斯隆!”
這廣告做的,許胖子的行為讓下面一衆人無語中。
劉作籌知曉全部經過,他在下面,笑得像個老頑童。
“老劉,你笑什麽呢”坐在他旁邊的是的楊啓霖。
楊啓霖與劉作籌一樣,同位列新加坡四大收藏家之一。他的藏寶室名“袖海樓”,是取蘇東坡“袖中有東海”之意,他也以此為堂號。
楊啓霖這次來香江辦事,順便來拜訪老友,結果從他那裏得到小拍資料。
他看中的是那些古籍善本,尤其是《央掘摩羅經》,想要拍下送給家中九十歲的老母親。
“沒什麽,這幾個孩子很有意思。我非常看好他們。”兩人即便是好友,但涉及盧燦幾人的隐私,劉作籌還是不方便說的。
巴斯隆的登場,還真的給大家一個驚喜。
這樣規模的小拍,竟然能請到這位著名的白手套,還真是豪門面子大。
“先生們,女士們,晚上好!歡迎光臨今天的拍賣會,首先恭祝各位都有好運氣。今天拍賣會上可有不少的好貨,祝各位都能獲得自己滿意的東西。”
巴斯隆的粵語非常流利,語速中等,語音有些尖銳——這種嗓音不容易讓人在拍賣現場入睡,需要特別訓練。
在拍賣會現場睡覺,錯過拍品的事情,屢見不鮮。
“今天上拍的第一件物品,就是一件孤品。”
“明代萬歷年間,潮州景園刻印社出版的《央掘摩羅經》一部。”
“七十二頁,線裝,折頁雙面印刷,一萬三千二百餘字,字跡清晰,頁面保存良好。”
“起拍價兩萬港元,舉牌價單次一千港幣,單獨叫價每次不低于三千港幣。”
啪!巴斯隆敲響今天的開拍錘,“請出價!”
舉牌價好理解,每舉牌一次,加一千元。單獨叫價則是不舉牌而使用大嗓門喊出來的價格,這裏規定的是不低于三千港元——即便你的加價低于三千港幣,拍賣師認可的是你的行為,他會按照最低三千港幣的标準加價。
為了取得開門紅,盧燦四人也算是花費心思。
原本準備用張俊采的中堂畫作為開場拍品,可劉老的那句話,讓盧燦和許家耀做出決定,将張俊采的畫撤出首拍。
如果張俊采的中堂畫,作為首拍,憑吳文藻的經濟實力,還真有可能搶不到。放在中間,要好很多。
他們已經和巴斯隆招呼,只要吳文藻的價格差不多,巴斯隆有權決定快速落錘。
拍賣看似公平,實則貓膩很多。
這是一件精品,價格上升幅度很大,很快,叫價突破四萬港幣,聲音才逐漸降低。
明代是我國古代出版印刷業最為輝煌的時代,其裝幀排版開本字體都已經進入完全成熟期。在收藏界,有着“明代監書天下第一”的美譽。
潮州景園刻印社也不是無名之輩,明代南方商貿發達,經濟活躍。它是明代南方最大的民辦刻印社之一,南方流行的戲曲折本經書教案等,很多都出自潮州景園刻印社。
說起來,這個景園刻印社,與今天到場的一家豪門有關系。
那就是現在還未真正登頂的李佳成家族——他的祖上李瑞鎮,是潮州景園刻印社的股東之一。
故此,他今天也來到現場。
他助理的舉牌價,已經到了四萬五千港幣。
這本書的價格,還未到頂峰——還有四家在舉牌争搶。
這四家盧燦都認識。
與李佳成争搶的這四家中,腦袋最大的當屬李肇基,別名“香江四叔”,他的恒基兆業是香江最大的地産集團之一,他本人還是著名的金融家股神。
四叔愛典籍,這一點香江人都知道。盧燦還知道,幾年後,他将自己所珍藏的一萬多冊中華典籍,全部捐贈給牛津大學博物館。
此舉遭到香江乃至東南亞華人的非議,認為他“媚英”。
第二位的是新加坡四大收藏家之一的楊啓霖,他正坐在劉作籌老先生身邊,兩人竊竊私語,聊得很嗨。他的助理在旁邊負責舉牌。
第三位是聯合書院的一位楊姓教授,他的專業研究方向是宗教,估計是想要收回這本書做私藏研究資料。
他的戰鬥力應該不足,稍後就會退出,盧燦暗忖。
第四位人物讓盧燦有點意外,是香江老牌世家,何東家族的嫡系子孫何世禮。此人是将軍,退役後擔任《工商日報》的大股東。
不過,盧燦想想也就明白過來——後世何世禮建立的家族基金,專門用于佛學推廣。
難不成,現在的何世禮就有這個計劃
果然如同盧燦所料。
在叫價超過六萬時,聯合書院楊教授率先退出,剩下四家争雄。
三大豪門加上一位收藏大家,讓第一件拍品就轟出驚人價格。
四叔助理最後的舉牌價是八萬三,随即很理智的選擇退出。
何世禮的助理,最後叫價八萬七,也退出随後報價。
這個價格,基本接近該善本的市場價格。
“我們出價拾萬,再高就放棄!”李佳成身邊的那位三十來歲的掌眼師傅,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這是他們全場第一次單獨叫價,直接将價格由九萬三躍升到拾萬,确實霸氣。
拍賣會上第一次為拍主鼓起掌聲。
誰知道戲劇性一幕出現——楊啓霖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悠悠然的再次舉牌。
拾萬零壹千,袖海樓的楊啓霖,拿下第一件拍品《央掘摩羅經》。
搞定自己想要的拍品後,楊啓霖很優雅的站起身來,對李佳成那邊點頭致禮。
掌聲如雷。
真正是戲劇性一幕。
第二件第三件拍品,都是嘉慶朝的瓷器。一件青花大盤一件粉彩抱月瓶
拍賣情緒有所回落,兩件拍品被人以三萬二和四萬五的價格買走。
第四件再現精品——張俊采老先生的中堂畫。
《松鶴呈祥》是最為傳統的中華中堂畫,并不少見。但同時集中兩位民/國兩位國學大師钤印的畫作,還真不多。
張俊采作畫作聯,贈送吳稚晖喬遷新居的禮品,這其中的故事性太強了。
真摯友誼的見證有文化內涵字畫皆出彩畫面兆頭好升值空間大,這類藏品被追捧的程度,連盧燦也沒料到。
巴斯隆喊出的起拍價為三萬港元。
剛一停歇,報價此起彼伏,短短一分鐘,價格擡到八萬。
連臺北故宮一行人,都跟着叫價兩次(吳稚晖是臺島名人,曾經的民/國教育部長,臺北故宮的頂頭上司),試圖用臺北故宮的名義來撿個便宜,結果根本就沒人理他們。
“我出價拾萬!”再度有人站起身來,準備學學剛才李佳成助理的霸氣。這位盧燦也眼熟,是摩羅街的一位書畫店店主,姓侯。
“切……”“癡線……”場上一片噓聲。
拾萬,對于這幅中堂畫而言,不過是中等價位而已,有什麽可霸氣的
人群中,有一人面色紅潤,大汗淋漓,他真的着急了。
那就是聯合書院吳文藻教授。
吳老先生是吳稚晖大師的幼子,小時候在北平時,還真的見過這幅中堂畫。他确實很想将這幅曾經屬于自己家的中堂畫,再度帶回吳家。
可是……奈何囊中羞澀啊。
吳稚晖家族有先天性心髒病病史。
吳文藻本人還好一些,但他的小女兒,以及孫子,都有先天性心髒病。
兩個直系後代都在英國療養,每年的醫藥費相當昂貴。如果不是吳家底子厚實,這兩人的醫療費,都能讓他破産。即便這樣,他的積蓄,也基本都投入進去。
這次為了祖傳中堂畫,他籌集了十五萬港幣。
但依照現在的叫價趨勢,突破十五萬,輕而易舉啊。
叫價很快突破到十三萬,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六個跟價的。
如此看來,十五萬,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
吳文藻舉手,這算是單獨叫價。
“十四萬,十四萬一次!”巴斯隆朝吳文藻這邊看了一眼,這個價格與盧燦事先和他商量的底價,差不多。
他準備再喊一遍,如果沒人加價,就此落槌。
十四萬的價格,屬于這幅畫的市場價偏高一點。
“十四萬五!”沒等巴斯隆問第二遍,距離吳文藻不遠的一位年輕人,站起身來單獨叫價,直接加價伍仟。
吳文藻是真急,立即站起身來,“十五萬!這是我家的老中堂,請各位賣個面子!”
現場一片啞然。
這種說辭,在正規拍賣會,是絕對不容許的,是要被驅逐出拍賣會現場的。
盧燦也沒想到,這位老先生急成這樣連規矩都不顧了。
他連忙給巴斯隆使眼色,示意他趁着現場拍主都在觀望,看組織方如何處理這件事的空檔,趕緊落槌。
巴斯隆确實很惱火——這是明顯的破壞拍賣規矩。
但系于盧燦已經招呼,他還是裝作沒聽清吳文藻後面的話,快速問了三遍,趕緊落槌。
“恭喜這位先生,這幅張俊采大師的中堂畫,終于被你再度請回家。”
現場出奇的安靜。
這是拍主們隐形抵制拍賣的前兆啊——他們認為這次拍賣有貓膩。更有幾位準備繼續出牌的拍主,躍躍欲試,想要現場質疑。
劉作籌老爺子見多識廣,一見勢頭不妙,想到今天這事,還和他上午多了一句話有關。連忙站起身來,“恭喜吳老弟,終于完成吳稚晖大師的遺願!”
他這句話,說得相當精彩。
吳家沒落,吳文藻的面子可以不用給,但吳稚晖大師還是需要尊重的。既然是吳大師的遺願,讓一讓也就沒什麽。這次活動組織方這麽做,也是出于尊師重道,可以理解。
那幾位原本想要繼續出價的拍主,也不準備發出質疑。
現場終于再度響起一片掌聲。
拍賣臺附近的盧燦,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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