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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敬惠公主府回來,已是申時三刻,青染拂去柴倩身上一團寒意,為她蓋上銀狐軟毯子,皮笑肉不笑的說:“小姐以後可別再出這種馊主意了,帝都的姑娘家怎麽能跟宛城的比,若是四小姐今晚吃不上晚飯,小姐明兒又要遭一堆人白眼了。”

原來柴靜自從出去之後,便再也靜不下來了,哪裏肯聽兩個姐姐的勸告,和那恒王世子趙青樾一起,打起了雪仗,起先兩人還旗鼓相當,最後便誰也不講起江湖規矩起來,那趙青樾是恒王世子,當今太後的嫡親孫子,那是寵到了骨子裏去的孩子,哪有不霸道的,于是兩人一言不合,便扭打了起來,柴靜雖然是女孩子,到底是将門虎女,幾分血性也不遑多讓,兩人一路滾出幾丈遠,吓得滿院子奴才都不敢靠近。孔氏聞訊趕到的時候,兩人的戰鬥已接近白熱化,趙青樾給了柴靜一腳,柴靜還了趙青樾一拳,偏偏那一拳正中眼眶,烏溜溜一圈挂在那白淨的小臉蛋上,讓孔氏看得都心驚肉跳了起來,只能拎着自己女兒的耳朵訓起話來,後來還是敬惠公主趕到,說既是孩童玩耍,總有不當心的,哪裏就真的能傷到哪兒,孔氏這才放過了柴靜。

柴靜卻是一個不怕死的,被孔氏拎着耳朵牽走,還不忘對着趙青樾比比拳頭,吓得從來沒在人前這樣狼狽過的趙青樾哇的一聲又大哭了起來。

柴倩想起兩個小孩花貓一樣的模樣,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琢磨着道:“靜丫頭好樣的,沒給柴府丢臉,那些皇家子弟,一個個嬌生慣養的,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們,他們那裏能這樣舒舒服服的窩在溫柔鄉裏。”

青染忙塞了一塊糕點在柴倩的口中,瞪了一眼道:“小姐你這張嘴,再不收斂收斂,連我也不幫你了。”

柴倩自知失言,忙咽下了糕點,搖着青染的袖子伏低做小,那邊紅袖從外頭風風火火的進來,兀自将身上的披風拖下來挂在一旁,一臉拈酸吃醋的模樣道:“哼,你們兩個,趁我不在就在房裏打情罵俏,感情我聽不見是不是?”

青染端了盤子走到桌邊,放在紅袖面前道:“喏,你最愛吃的蛋黃小酥餅,請娘娘笑納。”

紅袖不客氣的撚了一塊吃了起來,将左手上的一個包裹放在桌上。

“這京城果然是好地方,光是這些買胭脂水粉的,總有一條街那麽長,我跑的腿都要斷了,除了這些店,我連藥鋪都跑了十來家,各式各樣的東西全都買齊了,也不知有用沒用。”

柴倩雖然頂包柴榮,如今功成身退,但也不是毫無破綻可言,單說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便是鐵證如山的證據,宛城并沒有什麽好的大夫,能治好外傷已是不易,所以這些疤痕傷口,唯有到京城來處理。

“要是在我老家,搞個激光祛疤,保證一點兒疤痕也看不出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她打開一個小瓷盒,上面用貼着标簽,隸書所寫的“疤痕靈”三個大字,名字倒是很靈,也不知道效果靈不靈。

紅袖熟門熟路的卷起柴倩的左膀子,在手腕往上兩寸處有一道一寸長的疤痕,深約三厘,外觀猙獰。這是在救紅袖的時候,被犬戎左路将軍哈朗用圓月彎刀的刀劍給勾破的,當時血流如注,吓得紅袖以為自己活不成了,自己便趁機讓她以身相許了。

鬼靈精怪的紅袖豈是這麽好騙的,于是便發誓,等治好柴倩這一身傷痕,便功成身退。

“這什麽東西,油油膩膩的?”柴倩沾了一點在手指上,緩緩抹開,又湊上去聞了聞道:“倒是比昨天太後娘娘賞的那什麽玉潤霜用着細膩,你多買幾個賞外頭的丫頭們吧。”

紅袖剜了她一眼,故意用多了幾分力氣,将那一處搓的泛紅發熱,确認藥效滲進去之後,才攬下了她的袖子,帶着幾分狡黠盯着柴倩,挑挑眉毛:“好小姐,那這兒的傷怎麽辦呢?”她整個人伏在柴倩的身上,看上去有幾分暧昧。青染對這種架勢早已見怪不怪,坐到一旁的墩子上研究藥典,若無其事道:“方才那個什麽疤痕靈可以賞給下人們潤手了,裏面除了一些積雪草成分,其他的都是豬油,連最常見的三七,藏紅花、太子參都舍不得用,要是能治疤痕,我染字倒過來寫。”

紅袖聞言,還沒等柴倩笑出聲,氣呼呼的把那瓷罐往外一扔,偏生正巧外頭有一個丫頭走過,見了這東西從裏面掉出去,還以為是誰失手弄丢了,就好心好意的送了進來,就看見紅袖匍匐在他們家大小姐身上,一臉憤怒的揪着領子道:“笑什麽笑!”分明是一幅寵妾撒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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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原來是大少奶奶房裏的,之前也見慣了少奶奶和大少爺這幅模樣,倒也不覺驚訝,可等他想清楚了,臉上的緋紅頓時退去了一半,變成毫無血色的蒼白。

紅袖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逾越,忙從軟榻上下來,指着那丫頭手裏的疤痕靈道:“小姐說,那東西賞了你,你可以出去了。”

那丫頭聞言,忙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臉上仍舊一陣紅一陣白的。

青染冷笑的一聲,見紅袖正要去丢桌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舒痕膏、疤痕靈之類的,忙上前阻止了道:“先別丢,我看看有什麽用得着的,回頭自己配一味藥膏試試。”原來青染是原來軍中軍醫的養女,精通歧黃之術,軍醫無意中得知柴倩的身份,故而特意将她送到将軍府,做了柴倩的貼身丫頭,一來,方便柴倩治傷,二來也是聽聞柴倩要進京,便想着讓青染進京認親來的。

柴倩在軟榻上略動了動,想起昨日為自己診脈的虞太醫,那仙風道骨的模樣,胸有成竹的神态,到底有沒有診斷出自己有餘毒再身呢?雖然這招引蛇出洞有些铤而走險,但當年送她糖蓮子吃的人,确實是宮中之人。

“那虞太醫這些年若不是在太醫院混吃等死的人,那十之□□定然是診出小姐脈象中的異樣的,況且……昨兒紅袖也說了,虞太醫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了虞府門口又轉道進宮了。”

兩人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心中所想,但每次看見柴倩不同平日的冷峻表情之後,都斷定這其中定然有一個驚天的秘密。

柴倩點點頭,神色漸漸舒緩。青染才道:“小姐昨日雖然只吃了一小塊,但餘毒尚存,實在不應用自己的身子犯險,紅袖快去吩咐廚房把藥送來。”她說着,又起身湊到紅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紅袖點頭記在心中,沒過片刻,便又從外面回來,布包打開,裏面是熬剩下的一包藥渣子。

青染從發間拔了一根簪子出來,左右撥弄一下,點點頭道:“用了紅藤和半枝蓮,都是清熱解毒的藥,若真是他昨天所說的那麽簡單,哪裏需要這些,看來太醫院的太醫都是老狐貍。”

柴倩笑笑,倒是毫不驚詫:“伴君如伴虎,給皇帝看病的那得是什麽人,你看他昨天眉毛胡子一把白的,就知道他肯定比猴還精,比貓還多一條命。”

“小姐,依你看,你中毒的事情,只怕徐太後已經知道了。”

柴倩又鎖上了眉宇,她此次回京,雖然是有備而來,卻毫無頭緒,那時候自己才五歲,除了這十幾顆保留至今的糖蓮子,她甚至連當日将這糖粒子送到她手中的那人模樣都記不清了。只是就算是大海撈針,她柴倩拼了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将這幕後的主使給抓出來。

承乾宮內,外面是大雪壓枝,殿內是一派祥和,燙金落地盤鳳香爐內燃着溫厚的瑞腦香,女子歡喜的笑意陣陣傳出殿外,給冰冷的宮殿帶去一絲暖意。

“母妃,聽說西山的紅梅開了,過幾日青墨想去法華寺踏雪尋梅,母妃你說好不好?”女孩兒滿臉嬌嗔的伏在沈貴妃的膝蓋上,臉上盡是女兒家的嬌态,讓人不忍拒絕。

沈貴妃也是一臉寵溺的捏了捏自家女兒細嫩的臉頰,萬般感概自己有這樣的好福分,不僅兒女雙全,還聖寵不衰,這十多年來她過的太過安逸,安逸到很多往事似乎已經記不得了。

沈貴妃嘆了一口氣,一臉疼惜道:“好是好,不過你大哥身子不好,切不要貪玩,去去就回來。”

沈貴妃擡眸,看了一眼一丈之外坐在那雕花燙金輪椅之內,容色蒼白卻俊秀無雙的男子,他的臉頰并未因殿內的暖意湧上一絲血色,懷中抱着手爐,雙膝之上蓋着一條白貂絨毯,嘴角帶着淡泊的笑意,那雙清澈的眸子一如山澗的清泉,點點波光,溫和妧媚。

“貴妃娘娘多慮了,哪裏就凍得着我,不過就是一個興頭,大家聚聚高興而已。”

“就是就是,母妃就知道疼大哥,我這正經兒子都靠後了,還有你,小丫頭,前兒我才得的徽州方家一方紫雪墨,怎麽昨兒就到了大哥的書房裏呢?你定然是當我有私藏,偷偷的給你沒給大哥對不對?”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男孩,玉面紫冠,容貌和方才輪椅上的男子有幾分神似,只不過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多了幾分靈動,便少了幾分那人的溫文爾雅。

趙青墨眉梢一挑,俏皮道:“誰知道呢,三哥你小氣是出了名的,上次二哥看上你府上的一柄玉女劍,你不也不肯割愛嗎?”

趙青池嘴角一抽,不屑一顧道:“二哥怎麽能跟大哥比呢,再說二哥有張貴妃疼,還有五弟六妹,大哥就只有我們,怎麽能一樣呢。”

趙青舒坐在輪椅上,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變,他深知若是沒有他們,他一個瘸腿的死了母親的皇子,能有什麽用呢?即使是嫡長子,到底……能有什麽用呢。抱住手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眉梢依舊是那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

“青池,父皇也該下朝了,一會兒見過父皇,我們就回府吧。”趙青舒今年二十二歲,若是他身無殘疾,此刻只怕也是金銮殿上群情激湧的熱血皇子,只可惜……只可惜……

或許,沒有可不可惜,萬般皆是命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楠竹正式出場,撒花歡迎~~~~  ☆、第六章

從承乾宮出來,寒風吹的趙青舒臉上一僵,他扭頭,眉梢掃過身後的乳母花嬷嬷,淡聲道:“嬷嬷就留在承乾宮陪貴妃娘娘說說話吧,等我和三弟見過了父皇,再來這裏帶上你一起出宮。”

“那殿下自己小心些。”花嬷嬷這才松開推着輪椅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花嬷嬷真是比母妃還啰嗦。”趙青池有些不屑的嘟囔了一句,熟門熟路上前,推着輪椅道:“你要是不放心,那本王親自為二哥推輪椅,嬷嬷你快進去吧。”

花嬷嬷不複年輕貌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連連點頭道:“有福王親自為逸王推輪椅,老奴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呢。”

待目送趙青舒離去,花嬷嬷回到殿中,趙青墨方才也跟着一起離去,此時殿中只有臉上略帶着幾分疲憊之色的沈貴妃,她換了一個舒适的姿勢靠在榻上,卻依舊儀态萬千,只揮了揮手,一并宮嫔太監全都退到了殿外。

“那孩子,究竟還是沒死。”沈貴妃一向清越的聲線中竟然透出幾分沙啞的老态來,似乎十幾年的風霜雨雪一下子襲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花嬷嬷眉梢跳了跳,立刻鎮定下來:“那娘娘預備怎麽辦?”

“能怎麽辦,遇到這樣福大命大的人,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況且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那時候她才是四五歲的娃娃,哪裏能記得那麽多呢。”她揉了揉眉宇,有些不甚其煩:“聽說太後那邊命人賞了不少東西,張貴妃、呂昭儀、寧妃那些人也都備着禮物,不過就是一時見本宮這裏還沒動靜,也不好意思送出手罷了。”

“那是,娘娘如今掌管後宮,嫔妃們自然以娘娘馬首是瞻,若是娘娘的禮沒出去,她們怎麽敢呢。”花嬷嬷恭恭敬敬的接話。

“太後畢竟是太後,高瞻遠矚,十幾年前就定了這門親事,如今呂昭儀懷的也不知是龍是鳳,若是她真的那麽命好,我倒是真的要為青池好好考慮考慮了。”趙青池今年剛滿十六,才從宮中搬出去,住到了福王府,因的皇帝寵愛,三天兩頭往宮裏跑,更是請了自己的帝師傅東樓親自教授學業,看聖上這架勢,已是把他當儲君來培養了,因此這十多年來,沈貴妃雖然急在心中,表面上卻也只能懷柔政策,絕口不提立儲君之事,生怕觸怒了龍鱗,反而得不償失。

花嬷嬷畢竟是宮裏的老人,也是七竅玲珑心思的人,見沈貴妃愁眉不展,便開口勸慰道:“聽說那呂小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頭頭,且男色女色不忌,這樣的品性,就是在京城裏面,想找個體面人家的嫡出小姐,也是難事,可別虧待了那柴小姐是從邊關回來的,當人家不知道了?”

沈貴妃一聽,一雙秀眉有意無意的一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又恢複了她一貫的柔媚音色:“正是,柴小姐豈是随便阿貓阿狗可以配得上的,我倒覺得,信義侯家的小世子不錯。”

信義侯是沈貴妃的嫡親哥哥,家中生了一串女兒,好容易生了一個小兒子,卻是一個武癡,從小就喊打喊殺,也是無惡不作的流氓頭頭,後來信義侯無奈,只得把他送到軍中歷練,卻正逢犬戎進犯,還沒來得及走關系,大軍便匆匆進發,當時她那大嫂差點兒哭翻了她這承乾宮的房頂,幸好最後福大命大,送回來的時候,雖然身負重傷,卻也撿回一條。可從此之後那沈灼便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只是腦子總有些不好,時不時說那柴小将軍沒死之類的胡話,還說當時是他把自己拖出死人堆的。信義侯呵斥了幾次,也不管用,只當他和那柴榮兄弟情深,一時接受不了他的死訊,亂了心智,又怕他在軍中待的時間長了,染上一些分桃斷袖的惡習,便一個接一個的往他房裏丢侍妾,誰知他一顆心卻并不在此,傷好之後,便又自請要回京畿大營,被信義侯夫人一頓尋死膩活,總算攔了下來,如今是宮裏的禦前帶刀侍衛,一家人也算放下心來。

一個是骁勇善戰、馬革裹屍的名将之妹,一個是赤膽忠心、劫後餘生的禦前侍衛,簡直就是曠世姻緣、人間佳話。沈貴妃的心蠢蠢欲動,如果自己的侄兒能娶了這位柴小姐,那趙青池的地位,朝中已無人能撼動。

只是……有些事,不能自己親自出馬。

柴倩回京的第四天,掌管後宮的沈貴妃命管事太監嬷嬷們送來了賞賜,無外乎绫羅綢緞、珍珠玉石、釵環裙帶之類的,接下來的幾天,後宮各娘娘妃子主子們的賞賜像鵝毛大雪一樣蜂擁而至,讓一向覺得自己低調行事的柴倩很是震驚。

“卧槽……土豪啊土豪,這八寶琉璃簪上面的珍珠,個個有龍眼那麽大,戴在頭上肯定會得頸椎病的。”

“我日,這這這……能叫手镯?這明明就是手铐好不好,純24K金手铐,比卡地亞還卡地亞!”

紅袖捧着這些奇珍異寶,張開貪婪的血盆大口。

柴倩看都沒看一眼,在榻上翻了一個身,一臉無所謂:“喜歡什麽,賞給你做嫁妝,青染,你也挑一挑,別都便宜了她。”

紅袖一把抓起幾顆寶石,放在懷裏,一臉“你別跟我搶”的小樣。

青染壓根就沒有理她,執筆蘸着墨汁,将禮物一樣一樣的登記歸檔,表情淡然:“我什麽都不要,寧妃送的那一匣子南海珍珠留下來,珍珠粉美白效果最好,我還趕着年底之前,讓小姐可以出去見人呢。”

柴倩一臉不滿:“我哪裏不可以見人?”

紅袖更是一臉不忿:“搞毛,用這麽大的珍珠磨珍珠粉,珍珠會哭的有沒有?”

“我看珍珠不會哭,是你會哭吧!”青染故意臭她一句,從她懷裏掏了兩顆紅紅綠綠的寶石出來道:“快別玩了,這些東西都要還回去呢,小姐從邊關除了帶回來一箱兵器幾張銀票,哪有什麽東西可以當還禮的,還不得東挪西湊的給混過去,總不好牽連的二夫人傾家蕩産吧?這幾天我看二夫人在給小姐準備嫁妝,眼角又多了幾條皺紋呢。”

“是嗎?”柴倩有些不好意思,皺皺眉頭道:“紅袖,你那什麽秘制眼霜,給二嬸娘和老太太送些去。”

“噢……”紅袖低下頭,一臉哭喪的從自己小包袱裏面找了幾盒精致的銀匣子,拿在手裏獻寶道:“我這是少女款的,太太那樣至少要用少婦款的了,像老太太那樣的……”紅袖想起老太太眼梢那幾根稍顯深刻的皺紋,一臉沉痛道:“應該用回天無力款的。”

紅袖從壽安閣回來,果然帶了不少好東西進門,原來柴老太君也知道她這孫女窮苦,特意從自己的私庫裏面,取了幾樣稀奇而不見得太貴重的東西送來,讓青染按照各家賞賜的不同,先分類按序備齊,等過幾日柴老太君進宮的時候,再一并帶進去,送與各處謝恩,畢竟柴倩沒有诰命封號在身,無傳召是不得入宮的。

幾個年長一些的公主,也各自備了禮送來,其中趙青墨送的是一副呂承瀾的《沙場秋點兵》,顯然這位公主很懂的投人所好,柴倩果然對這幅畫一見鐘情,立馬把上房廳裏挂着的那副孔之孝的《三星拜壽圖》給收了起來。

同這幅畫一起送到的,還有一封巽敏公主的名帖,在今上的女兒之中,趙青墨排行第五,欽封巽敏公主。

青染拆開來瞧了瞧,遞到柴倩手中:“踏雪尋梅,這位公主還真是好雅興,只怕踏不到雪,還摔一身泥巴水。”

“你懂什麽,哪有公主真踏雪的,她們就是喊上幾個人,做做樣子,把亭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端上三五個炭爐,暖幾壺美酒,遠遠看看樹枝罷了,這麽冷的天,還真踏雪啊,傻啊!”紅袖不屑一顧的說道。

“說的跟真的一樣,好像你自己是真公主一樣。”青染不以為然。

紅袖擺擺手:“算了吧,我才不要當公主呢,沒聽過一句話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嗎?”

柴倩被她老神在在的樣子給逗樂了,戳一把她的腦門道:“你還十三四的姑娘呢,這表情都快趕上二嬸娘了。”

紅袖一興奮就忘了自己的實際年齡,連忙收斂了起來,露出一副怯諾諾、嬌滴滴的笑來,小聲道:“小姐教訓的是。”引得青染笑的直不起腰,柴倩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笑歸笑,青染捏起手中的浣花箋,上面還殘留着墨汁的馨香,字跡清秀隽永,不似一般女子一樣柔媚,反倒有幾分松竹之堅韌根骨,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的女子,倒是很讓人期待。

柴倩見她對着信紙發呆,還以為這信紙上有什麽,拿過來反複看了看,确認什麽都沒有之外,只說了一句話:“這姑娘字寫的不錯。”然後……名貴的浣花箋被她折成了一架紙飛機,飛到窗外去了。

青染氣的搖頭,連忙跑出去,撿了回來,把信箋重新放平疊好,收入信封中,假裝和她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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