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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裏,攏着手爐喝着美酒的趙青池臉上掩不住心虛的表情,他擡眸看了看一旁潇灑肆意的沈灼,有點聽不清端坐在對面花魁娘子唱的到底是什麽曲子。
“表哥,還不回去嗎?大皇兄在外面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趙青池透過雕花窗看着河岸上依舊端然而坐,八風不動的趙青舒,有些沉不住氣了,“大皇兄向來體弱,前幾天還染了風寒,這樣下去肯定會生病的!”趙青池雙手握的緊緊的,雖然眼前的歌姬很美,可是……沒有他大皇兄的身體重要。
趙青池終于忍不住要沖出去了,沈灼忙站起來,按住了趙青池道:“福王殿下稍安勿躁,一首曲子沒聽完就走,以後讓妙音怎麽在這胭脂巷混啊?她平日可是請都請不到的,若不是福王殿下的名頭,想聽她唱歌,至少從胭脂巷排到柳葉街。”
沈灼心裏也七上八下,奈何只因沈貴妃千叮咛,萬囑咐,如果逸王殿下親自來尋,少說也要讓福王堅持一個時辰以上,雖然不知道他姑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反正自己就是一個炮灰命,沈灼很有當炮灰的自覺,還是假裝平心靜氣的勸說着趙青池,又急忙向身邊的嬌俏佳人們使眼色,衆人會意,團團圍了過來。
“殿下如此心不在焉,是不是奴家服侍的不好?”□□甲開口道。
“殿下若是記挂岸上的那位公子,不如讓船家把畫舫靠過去,請那位公子一同上船,那位公子長的如此俊俏,奴家也歡喜的緊。”□□乙不遺餘力的出謀劃策。
趙青池哼的一聲,兩位美人皆推開三尺遠。趙青池看了看自家兄長那一張冰山容顏,又幻想了下兩位佳人纏在輪椅左右的場景,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只怕到時候兩位美人,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冰美人——被冰凍的美人。
畫舫裏人沒有要出來的跡象,畫舫外人又沒有要進去的跡象。兵法有雲:“僵持不下,是為死局。”柴倩眯了眯眼,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誘敵深入。她坐在橋墩上想辦法,環顧四周,果然沒發現那位小影衛的身影,只怕是不知道蹲在上面犄角旮旯裏。
忽然不遠處,一匹高頭大馬正從街口緩緩而來,馬上的人身材臃腫,難為坐下的馬匹依然走的這樣雄赳赳氣昂昂。他忽然在趙青舒的身旁聽了下來,眯着麥芒眼,看了一眼靜若止水的趙青舒,笑着道:“逸王殿下要不要也進去玩玩,這畫舫是玉嬌樓的妙音姑娘的,殿下難得駕臨,妙音姑娘一定不會嫌棄殿下腿腳不便的。”
夜風将李岐的話吹散的空氣中,零零碎碎的飄到橋上,正好組成一句完整的話語。
刺耳!極其刺耳!
柴倩的臉色一變,胸口劃過一絲怒意!她摸了摸身上,發現一直被自己當暗器打的碎銀子并不在身上,摸便了全身都沒有什麽可以用的武器。
忽然,她靈機一動,從束頭的發簪上,摳下一顆珠子,對着李岐身下的馬脖子彈了出去。
嘶……一聲,獅子骢高揚雙蹄,将背上胖碩的李岐甩了出去。
咕咚……一聲,帝都的母親河澄河以它寬大的胸懷,包容着李岐一樣厚實的胸膛。
“救命啊……”李岐大驚失色的呼救,柴倩忙轉身,将自己的身子隐在橋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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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裏的人也紛紛趕了出來,幽暗的河面上,李岐艱難的撲騰着,趙青池探着頭道:“這是平安侯世子。”
沈灼從小就是旱鴨子,看着水中時而沉下去,時而浮上來,時而冒泡泡的李岐,一臉愛莫能助:“據說胖的人,凫水會容易些,怎麽李世子也不谙此道?”
趙青舒見趙青池從畫舫裏出來,一如冰山一樣的臉上才緩緩舒緩開來。
“承影。”不出所料,趙青舒冷冷的開口,作為當今逸王,他還做不出見死不救這種事情。
噎?怎麽小影衛沒有出去救人?難道他也被剛才李岐的話語所觸怒,有心想讓他多喝幾口冷水?
柴倩倚着柱子偷偷望了幾眼,才看見那小孩嘴裏叼着一串冰糖葫蘆以極快的身法從遠處而飛奔而來。
他在跳板上輕輕一頓,單腳踢起一旁的纜繩,在空中化成一個圈,鑽入水底,卷起一坨*的龐然大物,丢在岸邊,然後淡定的執起一直被咬在口中的冰糖葫蘆,滿足的舔了兩口,規規矩矩的站到趙青舒的身後。趁着大家都不在意的時候,隐入黑暗之中。
一切如常之後,只留下李岐在岸邊輕輕的□□,趙青池幾步并作一步,跑到趙青舒的身邊。沈灼一看攔不住他,也笑呵呵的從畫舫中走了出來,見了趙青舒裝傻不語。
“時候不早了,跟我回去吧。”趙青舒握住趙青池手,拍了拍手背:“也該玩夠了。”
趙青池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的惶恐,欲言又止,點了點頭跟在趙青舒的身後,柴倩無聊的聳聳肩,本來打算看一幕嚴兄訓弟的,結果到最後還是兄弟情深,她搖了搖頭,迎面看見青染領着大包小包的往橋頭走來,忙迎了下去。
“對不起,我一看見醫書就忘了時辰,少爺你餓不餓?”青染從懷中抱着的紙袋中拿出一枚毛栗子,剝好了送入柴倩的口中。
柴倩一臉幽怨道:“要是方才有這個,也不至于又毀了一樣好東西,一會兒回去又要被紅袖給啰嗦死了。”
青染這才擡起頭,看見她今日剛為柴倩帶上的玳瑁珍珠簪上少了一顆最大的珠子……青染覺得瞬間有些虛脫,她無力撫摸過旁邊僅存的幾顆珠子道:“小姐,這是太後娘娘賞的……”
趙青舒送完趙青池回家,坐着軟轎回府,帝都的天空一片灰黃,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往年帝都并沒有那麽多的雪,今年入冬以來,卻已經熙熙攘攘的下的三場。懷中的手爐依舊暖熱,卻還是沒有能驅走指尖的冰涼。
趙青舒攤開手掌,一枚打磨圓潤的南珠正安靜的伏在掌心,這是方才平安侯世子摔下馬時,彈到他後腦勺上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也是方才千裏良駒獅子骢忽然間馬驚的真相。
起先他以為是承影聽了李岐的話,故意想要給他吃些苦頭,但是從這顆南珠來看,這顯然不是一枚真正意義上的暗器,而是……而是有人在手無寸縷的情況下的惡作劇之作,因為這南珠的背面,還有一處凝膠,這是南海那邊傳來的鑲嵌工藝,在京城也并不多見,能以這種工藝修補發簪、朱釵、首飾的店鋪,京城別無分號,只七寶齋一家,只是……就算是七寶齋,也未必能拿得出這樣一顆品相和個頭都數一數二的南珠。
趙青舒唇邊的笑意越發明顯,他拿起珠子對着微冷的燭光反複品鑒,仿佛能從中倒映出一張眸光灼灼的容顏。
紅袖丢下錦盒,渾身無力的癱在貴妃榻上,半死不活道:“我幾乎走遍了京城所有的首飾店了,大家都說沒有這種工藝,唯一有一家說可以弄的,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出一顆能配上這缺口的珠子。”
紅袖欲哭無淚,翻身拽住柴倩的袖子,滿臉凄然:“小姐,手賤是病啊!你若是真的改不掉,下次帶上太太送來的繡花針啊,幾十盒那麽多,你反正一輩子也繡不光的。”紅袖嘤嘤的埋入柴倩的袖中,又擡起頭,一臉怨恨:“下次出門帶上我!我還沒有見過那小鮮肉影衛,你們兩怎麽能這麽欺負我呢,有好事兒不叫上我,跑腿收拾爛攤子就想到我……”
柴倩真專心致志的在研究她手上的鴨子戲水圖,看着繡布上的斑斑血跡,咬牙切齒!可是孔氏傳來話說:“雖然你的嫁衣,嬸娘勉為其難的幫你做了,但是那鴛鴦枕套,到時候也是壓箱底的物件,這無論如何你也得自己完成,不能讓她們笑話,咱們柴家的閨女連針線活都做不來。”
柴倩一本正經的聽着,心裏暗暗道:“讓她們笑話吧,随便笑話……”可嘴上卻還是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嬸娘說的是,倩兒要勞煩嬸娘親自做嫁衣已是十分過意不去,怎麽好意思連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呢!”
孔氏覺得多日的諄諄教誨總算有了回報,也沒辜負她每天熬夜做針線忙的眼花缭亂,故而心生憐憫,放低了要求道:“也不用做太複雜的,鴛鴦戲水繡上鴛鴦就好了,一旁的并蒂蓮就用不着了,出來的成品和你三妹妹差不多手藝,也能混的過去了,畢竟沒有人盯着那東西看。”
柴倩忙一一應下,千恩萬謝。而柴氏三姐妹,茶餘飯後除了陪柴老太君聊天之外,人人在房裏偷偷藏着一整套的枕套繡布,繡的都是鴛鴦戲水的圖案,只把柴倩感動的熱淚盈眶。再反觀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頭,一個好醫成癡,完全一副世外高人模樣;另一個游手好閑,古靈精怪,光靠說書的本事,也餓不死她了,學繡花?省省吧……
柴倩再次對着手中的繡樣長籲短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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