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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有一個聲音,穿透了銅牆鐵壁,刺破柴倩的耳膜,幽雅恬淡,清越隽永。
“我等你。”
終其一生,這是柴倩聽過的最美的情話,扣住了銅環的手一緊,她振臂推開正陽門的大門,那人一如彼此初見時的模樣,端然而坐,衣不帶水,八風不動。眉宇間的冷傲清絕全然不見,只給她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
柴倩足下一颠,險些摔倒,趙青舒忙伸手将她扶住,彼此擡眸對視,似乎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早知道你在外頭,我剛才就不怕了,你摸摸,一身冷汗。”柴倩拉着他的手蹭到她脖頸處露出的一處細肉。
趙青舒抽了抽唇角,幾分木然的任由她擺弄着自己的手掌,圍觀的羽林軍将士無不嘩然,聽說這位逸王殿下最不喜和人接觸,聽說但凡向他回話的人,若是靠近一丈之內,都要受到他嫌棄刁難的表情,看來要麽就是傳言有誤,要麽就是男女有別!
再看看此時的柴倩,一身戎裝铠甲,眉目疏朗、神明爽俊,哪裏有半點閨中女兒家的嬌态?
柴倩把帽盔丢給趙青舒,自己扛着紅纓槍,不疾不徐的跟在趙青舒的輪椅之後,心裏多少有點心虛。
“你說,你爹會把我怎麽樣?”
“父皇最是憐香惜玉,溫柔多情,一定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趙青舒淡淡道。
“我又不是他的那些嫔妃愛妾,他憐香惜玉跟我有什麽關系。”柴倩長長的嘆了一聲,不免有些失落道:“我原本想安安靜靜的走,誰知道竟然出了這麽多的意外,現在欺君之罪是免不了了,只希望不要連累了家人。”
趙青舒看着她,神色有些恍然,他頓了頓,忽然道:“這樣的你很美。”
柴倩一怔,回過頭去,看見趙青舒坐在那裏看她,神色似乎有幾分癡然。趙青舒猛地收回了思緒,露出一副無辜淡然道:“承影,送柴小姐出宮。”
“你不走嗎?”柴倩問他。
“不了,我還有點事,要跟父皇談一下。”趙青舒淡淡道。
柴倩想了想道:“幫我說幾句好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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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舒蹙眉:“那你……賄賂我一下。”
柴倩咬了咬唇,從他懷中取走了帽盔,退後兩步,站直了看着他道:“趙青舒,我也等你。如果你等不及,我也會留着命回來看你。”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是她心裏所刻下的那個人。
趙青舒的嘴角凝着一抹笑,似乎很滿意柴倩的賄賂,遠遠的目送着她消失在宮道的盡頭,良久都不曾動一下。
從皇宮回到柴府的柴倩一直都心情沉重,最後又聽說一早上偷出了城門的呂少爺已經被厲王的人抓了回來,帝都果然是一個龍潭虎穴的所在,每做一件事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柴倩自诩行事謹慎,沒想到這次在厲王的手裏栽了大跟頭。
柴家家祠,柴倩挺直了脊背,跪在柴氏列祖列宗面前,表情淡漠而冷靜:“二叔,動手吧!”她擰着頭對坐在一側的柴老二開口。
祠堂裏人很多,但大家都寂寂無聲,柴老二把本家的幾個年邁的叔伯都請了過來,大婚前夜,居然把自己的新郎送出城逃婚,這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如此大逆不道,難怪連皇帝都忍不下去了,他們并不知另外的緣由,但僅此一點,也夠柴倩在這祠堂之上好好受一把的。
柴老太君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進來,龍頭拐一敲,狠狠道:“誰敢打我大孫女,我逐他出柴家!”
一旁的三老太爺見了,忍不住上來勸慰道:“二嫂子啊,你瞧瞧這閨女惹出那麽大的事兒來,如今不好好教訓一番,怎麽給呂家一個交代啊?”
柴老太君不依不饒:“要什麽交代啊,呂夫人不是看不上我們家大丫頭嗎?現在皆大歡喜了,自己拍手叫好來不及,還交代個甚啊?老三,你不就是覺得白跑了一趟京城沒吃到喜酒嗎?改天嫂子請你!”
三老太爺不得不甘拜下風,一旁幾位宗親也看不下去了。柴倩吸了一口氣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柴倩願意受罰。”
在座的人都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倒不知這大丫頭還真有幾分柴家人的血性,家法還沒上身,有的人已經開始點頭稱贊,細數她身上的優點了。
孔氏帶着幾個孩子,也站在角落裏面查看形勢,三個女孩子無不一臉同情的看着柴倩,說實話她們也只是除了每年祭祖的時候才有幸到這宗祠走一趟,如今這不年不節的,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夥在這宗祠商量事情,竟然還是商量打人的事情,饒是頗有素養,也未免覺得這樣太過殘忍。
柴老二無奈起身,接過管家送上的家法,那是一根金絲軟鞭,據說還是□□爺的時候禦賜的。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但老太爺并沒有那它去做那兩件事,而是把它作為柴家的家法,讓柴家人永遠記住這份榮耀,并且為了這份榮耀,謹守臣規,忠心報國。
柴老二一輩子規規矩矩,從沒做過半點出格的事情,所以這根鞭子,他也只摸過,沒受過。要說跟這根鞭子最有感情的人,還是十五年前就戰死了的三弟,那是一個潑皮孩子,看這鞭子寂寞,年年與它親密無間,三天兩頭的親密接觸,柴老二摸到這根鞭子就想起了柴老三,眼淚就止不住啪啦啪啦的掉。
一旁幾位老太爺無不疑惑:“老二,你這還沒打你哭什麽?”看着當朝的一品大員握着鞭子落淚,幾個人都覺得很無所适從。
孔氏一向心軟,見自己相公這樣悲傷不可自持,也跟着哭了起來,然後柴家三位閨女,柴老大續弦的周氏并兩個兒子,無一不抱頭痛哭了起來。
柴老太君心中略覺狐疑,低頭打量了自己兩眼,心道:我這還沒死呢。
正當大家都沉浸在各自莫名的悲傷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外頭幾個小厮跌跌爬爬的沖了進來,結結巴巴道:“老……老爺……宮……宮來聖旨了,已……已經到……祠堂外頭了。”
柴老二一愣,忙收了家法,顧不得跪在堂上的柴倩,領着衆人去接旨。
來宣聖旨的是昨日将柴倩請進宮的元寶公公,比起昨日來傳口谕,今日顯然比昨日更加正式很多。
衆人按序跪拜,柴倩遠遠的落在後頭角落,元寶公公見了,指了指柴倩的位置道:“柴小姐,你上前來接旨。”
柴倩依言,繞過人群跪在前頭,心下有些惴惴不安,雖然元寶公公那張谄媚的笑顏一如既往的春光燦爛,但還是阻止不了柴倩依舊七上八下的心情。
元寶公公清了清嗓子,拉出長長的唱腔,繼而緩緩打開手中明黃的長卷,雙龍戲珠的花紋在錦緞上莊嚴肅穆,只聽他一字一句的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護國公一等大将軍柴雄之女柴倩,少有智謀、宿衛忠正、守節乘誼,攻伐有功、朕甚嘉之,今論功行賞,以安社稷,複其鎮北将軍之位,擇日赴宛城,助其父鎮守大周邊塞,以報皇恩,欽此謝恩。”
元寶公公念完,柴倩再擡頭看他的時候,覺得他臉上的谄媚之笑也生動了幾分,連忙朗聲道:“臣遵旨,多謝皇上知遇之恩。”
元寶公公點點頭,帶着幾分娘裏娘氣的笑意道:“恭喜柴将軍了,若真的要謝,就去謝謝逸王殿下吧。”
柴倩會意,笑容越發明媚,卻似乎多了幾分旁人不易察覺的羞赧之色。
“這……這怎麽回事啊,什麽叫複其鎮北将軍之位,大孫女,你什麽時候還當過将軍了?”三老太爺有點弄不清狀況。
一旁另一位宗親道:“就是就是,柴家就出過一個鎮北将軍,是已經戰死的柴榮孫兒啊。”
柴倩遞過聖旨,轉身對着各位老者下跪,足足行了一個頓首禮,這才開口道:“孫女不才,我哥哥柴榮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病死在回宛城的路上,所以孫女自作主張,以柴榮之名,行武從戎,為的只是保家衛國,讓柴家将名永繼!”
一語即發,石破天驚!
“好一個保家衛國,将名永繼!老頭子沒喝到你的喜酒不要緊,老頭子要在明月樓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犒勞犒勞我這好孫女!”三老太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三老太爺年輕時曾跟着柴老太爺南征北戰,也是一個鐵血铮铮的男兒,結果在一次和射月的大戰中,斷了一條手臂不說,還傷了子孫根,從此殘疾的他不能再跟着老太爺走南闖北,被老太爺掐着脖子勸退之後就在京郊置辦了一處莊子,收養了兩個孩子,種種田地、做做生意,俨然是一個土財主。
如今聽說柴家出了這等人物,正好輪到他發揮餘熱,擺幾桌酒菜,順便也和他的那群老戰友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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