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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大殿上,大大的稱贊太子李承乾,這讓長孫無忌更添一分欣喜,受到大臣們的敬羨,一直以為李承乾資質平庸,無所作為,沒想到此次對科舉之事,提出如此對策。
「太子啊,最近可是長進不少,這科舉之功,朕得賞,房玄齡提筆。」手還指了指房玄齡,要他拟旨:「加賜雙龍珠,賜單眼銅翎,上次吐魯番進貢的瑪瑙也一并給了太子,還有再給太子加個保名,就賜名乾麟王。」
「兒臣叩謝皇恩。」淡淡淺笑。
作對事,得加賞是應該,可因為他是太子,作對事,便成了大唐之勝事,這份負擔壓得他喘不過氣。
出了朝堂,長孫無忌走近李承乾:「太子請留步。」
「舅父。」作揖,他知曉長孫無忌定會找他聊聊。
「太子真的長進不少,老臣甚是欣慰。」笑裏有許多含意,看了一眼淺笑得太子,他就是不愛這孩子這般,對太子之位毫不上心,眼神透着嚴厲:「皇上旨給太子的神機子,可有幫助太子?」
李承乾依舊淺笑:「舅父,那老先生偶爾會同甥兒聊聊,可畢竟是算命的,說出來的話,也就是參考參考。」他在太子府裏的眼線難道沒同長孫無忌說嗎?他才不信。
「哈哈哈,你啊,真長進不少,算命之言姑且聽聽就罷。」又說:「這皇城之中,都傳着…傳着什麽來着。」長孫無忌故作想不起。
站在一旁許久的書令王伯敖才說:「是汴州褚風知名主,引風入主得天下,長孫大人。」配合得剛剛好。
「是是…便是這句。」笑得開懷:「你看我這記性。」
李承乾愣了愣,他是真的沒聽說。
「現下皇上又将褚風旨於你府上,太子可別辜負皇上一片心意。」眼裏含有深意,當他知曉皇上旨褚風入太子府那刻,心是一凜,可見了今日太子的表現與賞賜,倒有幾分心安。
「甥兒知道,多謝舅父。」低頭作揖,汴州褚風知名主,引風入主得天下,天下豈是他褚風一人能掌握。
「還有太子啊,這家事不興,國事難掌,舅父本不該多說,可太子妃即将待産,有空也該關心關心。」好歹蘇璟兒也是蘇擅大人的女兒。
「讓舅父憂心了,承乾記下。」恭敬地低着頭,送長孫無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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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坐上馬車,回頭看了太子一眼,依舊作揖低頭,他說不上,只覺得太子有些轉變,放下車簾,摸着胡子思忖:難道,那褚風教了他些什麽?抑或是,太子真有野心接掌皇位?不對,以太子溫淡的性子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想着接掌皇位,那褚風到底什麽來歷?
長孫無忌皺眉思索,自那九風離去之後,他便不曾如此傷腦費神,心裏一驚,怎會想起九風,随後又搖搖頭,不可能,太子都說是位老先生了,若真是九風,今年不過而立之年,手指敲着座把,想着這事得捉磨捉磨。
連日的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個長安城,李承乾看着車外的雪景,伸出手享受那風吹的冰冽。
馬車停於常王府前,立秋時才剛上銅漆,現在白雪挂在屋檐邊,看起來別有一番錦玉奢貴的氣勢,李承乾低頭進了王府,轉個彎走入塘旁,站在廊上看着飄雪。
他清楚心裏有一絲怒意,是在聽了那句「汴州褚風知名主,引風入主得天下」,一種被背叛的憤怒,心裏卻又有一絲心寒。
褚風是他什麽人,不過是皇上派來的一顆棋子,近日時再和褚風走得太近,還真的差點受騙與他交心,思及此,李承乾又是一陣惱怒。
他伸手接飄雪,看着雪片在手上化開,也就是在這般寒冷的日子,他才明白九風對他也是有情,又接了一片飄雪————
九風拿起兔毛鬥篷蓋上李承乾的身子,嘴裏碎念:「誰讓你撿那破鏈子,現在可好了,病着了。」還用腳将雪爐推靠近些,就怕李承乾冷。
吸了吸鼻子:「那鏈子不是你娘給的嗎?」這湖水真差點将他凍僵。
九風很是感動,微微歛下眼,又說:「你這孩子,哥的武功極好,還需要你這別腳功夫取去嗎?」捏了下他的臉。
嘶了一聲,又說:「又唬我,你這樣子,哪裏像我哥。」還打量了一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九風。
九風并未說話,只是嘆了口氣,眼裏的水波透着許多情緒。
李承乾看着九風,用手肘推了推:「我真沒事,瞧,鏈子也給找回來了。」他從水裏竄出的那一刻,就見九風紅着眼一個旋身,将他拉起,畫過湖面,跳回橋上。
九風為他哭了。
讨好似地攬過九風,又将兔毛鬥篷與他同蓋:「我就舍不得你如此,明明在意,卻又要故做無謂。」李承乾閉上眼睛,頭沉的很,靠在比他嬌小的九風肩上。
九風為他拉了拉被褥,看着他,依舊不語。
「我得睡會兒,你可不準走,得顧着我。」抓上九風的手,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纏住九風,這會兒趁病撒嬌,他也樂着。
九風靜靜伴在他身邊,見他鼻息沉穩,為他撥過落在臉上的發。
李承乾可以感受到九風靠近他,然後,九風吻了他。
他張眼,就見了九風紅着臉撇過頭,似乎沒發現他已經醒了,他伸手攬上九風的頭,将唇按上他的唇,看着九風驚訝的表情,李承乾笑的開心,舌頭舔着九風的唇瓣,引他的小舌與他相纏。
九風閉上眼,抓着李承乾的衣襟,回應着,李承乾翻身将他壓在床榻上,輕輕地吻着他的唇,最後抱着他,在他耳邊說:「我們不做兄弟,好嗎?」
見了九風悶在他懷裏,頓了一下,點頭。
李承乾将鏈子系上紅線,将倆人小指系在一塊:「月老紅線系,此情綿綿憶。」親了一下九風,李承乾才笑着放開他,那時他真的以為九風與他同歲,那個戀上他的十六歲
————
轉身想回書房,卻見了褚風站在另一側的廊上,背對着他,也是伸手接着雪花,李承乾遠遠地看着壓在褚風身上的兔毛鬥篷,有那麽一瞬間,将他看成了九風,心裏一陣悸動,卻在見了他轉身之時,失望了。
褚風也發現他了,在遠處微微作揖拜禮,便轉身離去。
李承乾趕上前,他想問問褚風,他為何來常王府,為何在他防備他時,總是一副委屈的模樣,為何…成了皇上的棋子…
拉住褚風手臂,褚風一個旋身,有些站不穩撞上了李承乾。
「汴州褚風知名主,引風入主得天下,先生可知曉這句話?」他滿是怒意,可在褚風撞上他之時,發現了他毫無內功,心裏又莫名的好過些。
也許褚風也是逼不得已,有一絲這般的念頭。
褚風站穩,恭敬的說:「知道。」
大笑,笑得狂妄:「那麽先生可知道,本王…」無意東宮。
「也知道。」打斷李承乾的話。
李承乾眯眼,審着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老夫不能主宰誰人為大唐名主,老夫只是幫皇上保着他想保住之人。」與李承乾對視。
一愣,随即又笑着甩開他的手說:「果然還是皇上的棋子。」莫名心寒,在這常王府沒一個是自己人!
褚風低頭,見他如此,心疼不舍。
看着離去背影,褚風的手微微伸出,停在半空,最後落在身側,他還不能,還不能說出自己是誰
————
皇宮中秦和殿內。
皇上盤着腿坐在長椅上,就在長椅上擺着一張小桌,在上頭批示奏章,朱砂點評,在奏摺上落下一行行朱砂色字句,楊妃乖順的坐在對側磨墨,也不擾。
楊妃本就是個安靜的性子,平時深黯書墨畫繡,因為是前朝隋炀帝之女,身分總是敏感些,她自個兒也甚少與其他妃嫔來往。
「若兒,我們恪兒許久未來與朕請安了。」依舊看着奏摺,這紀王對她母親韋貴妃倒是真的言聽計從,沒用的東西。
「是若兒的錯,這幾日,恪兒受了風寒,病得緊,今日他本要回長安與皇上請安,是若兒讓他休息幾日再回,皇上要怪,怪臣妾便是。」起身半跪一旁。
扶起楊妃:「傻瓜,朕要是真要怪他,早叫人般旨将他綁回宮了。」握着楊妃的手:「朕只是想兒子了,恪兒就跟你一般,恪守本分,個性溫順,也難為他在光州為朕打理江南天下。」
「這本是恪兒身為皇子的職責,沒甚麽為難的。」說的輕輕柔柔。
李世民大笑:「你倒是會為兒子說話,朕想着年前便将他調回長安,賜他於長安西北那座別府,做他的吳王府,這樣你想他之時,便可朝他入宮。」
楊妃眼裏水波流轉,半跪謝恩,起身時還默默地擦着眼淚。
「朕老了,想與兒子們好好聚聚。」故作感嘆。
楊妃自暖爐就着綿把将水壺提起,為皇上斟茶:「皇上不過四旬,怎說自己老呢! 」倆人像尋常的老夫妻般談着話。
李世民搖搖頭,笑了笑,低頭批奏。
楊妃靜靜在一旁讀書,磨墨,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此次召恪兒回城,她唯一想到的只有太子之争。
可,根本沒有理由廢太子,雖說太子這十二年來毫無所展,卻也沒犯什麽大錯,皇上縱使對太子有所不滿,也不可能一夕就換了太子。
嘴角依舊挂着溫柔的笑容,靜靜地磨墨,她還是得提醒恪兒。
皇上忽然冷哼一聲:「這溫彥博到底拿了韋妃多少好處,既然請奏要朕将褚風也教教慎王。」
楊妃故作不懂,後宮不涉朝政,這是本分:「那褚風是何人?可是前陣子皇上請來的神機子?」這事大夥是知曉的。
「你也知道?」挑眉,看了一眼楊妃。
掩嘴笑了一下:「這事全皇宮都知曉,若兒說不知,那便是瞞着皇上了。」
皇上一愣:「是朕多心。」拿起熱茶,啜了一口,蓋上茶蓋:「得了一個算命郎,便能得天下,朕何不留着自己用,一群庸才! 」今日已經看了不少此等無意義之請奏,甚是心煩!
「若兒不能幹涉朝政,不便多問,可聽皇上這一說,定是那算命郎做了些什麽,才會引起衆家争奪,惹皇上心煩。」依舊乖巧,溫柔似水,舉手投足都是清清淡淡,讓人定下心神。
李世民見她柔情似水,握了握她的纖手,也平下心思忖着,褚風引承乾立功,受封賞,讓他這太子作得有些樣子,可卻又說懂得朕的心思,這褚風到底想做什?
眉上一陣按壓:「皇上,想什麽?眉頭都皺緊了。」半靠在皇上身後,為他按着。
李世民放下奏摺,枕在她腿上:「朕啊,還真看不清那人。」并未多說,閉目養神。
楊妃見他如此,也就靜靜地按着。
看似親昵的老夫妻,卻是各懷心思。
誰叫他們生在帝王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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