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6-2

龍桌前散落一地的藍色冊子。

李世民在劉玄指證歷歷下,惱怒地将桌上的審詞冊與證據本掃落一地,本以為那個孽子只是做了些放縱屬下的蠢事,沒想到早已行之有年,還貪圖東宮之位,欲殺害太子!

「皇上,那周和郎私蓋官印放行扶桑火粉一事,并非全為齊王所指。」劉玄作揖。

他在查藍輝此案,才想起周和郎私蓋官印一案。

「還能無關!他可是齊王的外祖父! 」又是一次重拍,甚是心痛。

「微臣有話,那周和郎私蓋官印放行商賈自薊州、洪州運送火粉,乃為五年前之事,據微臣所知,五年前薊州旱災引起大火、洪州大水死傷上萬餘人,如何走私?」魏徵一向客觀公正,皇上自然讓他問話。

「禀皇上,臣早已有證據可證明那薊州大火、洪州大水乃為人為。」劉玄呈上了一柄焦黑的火棒。

「這是…竹簡?」看清是本竹簡。

「正是,此竹簡乃用竹筒分序,用來傳遞訊息,本該被大火燒毀,可當時一陣大雨,臣才得以收着此證。」

看了看竹簡:「承乾巳時到京衙、日燃東北稻、困其於、速行! 」翻過竹簡還依稀可見周和郎官印。

衆人一驚,連承乾也微愣,真是周和郎所為?

「劉大人…」李世民忽覺疲憊:「這可是說,他周和郎和齊王早在五年前密謀除去太子?」

「怕是如此。」劉玄為難地說出:「臣也是暗查多年,今日齊王一案,這才翻出此案徹查。」

「父皇,現在定論還言之過早。」承乾還是發話了。

長孫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兒臣當年只去薊州探訪旱災,并未前去洪州,倘若就此定下周大人與齊王之罪,太過草率。」他須撇清曾前去洪州、永洲等地尋九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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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父皇明察。」李治也上前作揖。

李世民倒是欣慰:「難為你們還念有手足之情。」他放下竹簡,推往一旁。

「微臣有話要說。」長孫拱手:「此竹簡傳信之法,乃為前朝大臣信息傳遞所用,臣以為單憑這燒毀的竹簡,定周大人與齊王之罪,确實不妥。」

李恪聽了握緊拳頭,他知道長孫無忌意有所指,李治及時拉拉他的衣袖,讓他冷靜些。

「長孫大人,可這周大人之官印可是官制,仿不來的。」劉玄講究證據。

「據微臣所知,當時的商賈可不只藍輝一人,當朝五品傅楊興傅大人當時也是洪州商賈。」長孫淡淡地說出此話。

承乾一凜,深深地看了長孫無忌一眼,為何舅父知曉此事。

李世民思忖,不發一語。

「皇上,這事微臣也查過,傅大人當時确實不在洪州與薊州,與此案無關。」劉玄補上一句。

「劉大人,那傅楊興當時尚未為官,行蹤如何掌握,你又有何證據證明他無幹系?」言語尖刻。

「長孫大人,密謀之事,證據會說話。」

「夠了。」李世民及時阻止,在吵下去也沒個結果:「房玄齡,拟旨,削齊王親王之職,禁閉半年,削俸祿一年,另外,革去周和郎官職! 」

「皇上,微臣以為,那傅楊興也該徹查。」長孫不放過。

「愛卿,此事由大理寺查辦即可。」罷手要他別再說了——

離開大殿,李治跟上李恪:「三哥,等等。」

「晉王。」心裏有幾分安慰,這弟弟還是向着他。

「三哥,你可還氣着?」看了眼李恪。

「沒事。」

看着走過來的太子,作揖。

「恪兒,沒事罷。」那長孫針對吳王也不是一、兩天了。

搖搖頭,雖說傅楊興是他遠親,可倆人毫無交集,自小便不曾聯系過,長孫此番有意提起,像是刻意讓皇上聯想,思及此他便一股氣悶。

「還好日前先生來找我,提醒我一番,要我顧着三哥些。」李治笑了下,見了兩位哥哥同時看他,他便說:「先生說了,皇上近日便會臨召,長孫大人與吳王難免針鋒相對,且讓我顧着三哥些。」

承乾故作感嘆:「吃着我常王府的米,顧着吳王,該罰。」

李恪一愣,向着他的還有九風哥哥,心中一暖。

李治笑着:「太子哥哥這麽說可就不公平了。」又說:「先生可是三令五申要我跟太子哥哥說,這十日,他每日都會在書房下棋,等太子回府。」

「你說,這是先生轉告的?」蹙眉,褚風可是離開常王府了?

這兩日他并未見着褚風,今日一早便趕來皇宮,連常王府都未歸。

「一字不差。」先生要他原句轉知。

吳王見了太子臉色微變,忽然想起什麽,他欲言又止,吸了口氣還是說出口:「你可知曉褚遂良大人這兩日告假回洛州褚家?」

「此事有何…」承乾話只說了一半,便愣着看向李恪。

李恪點頭:「興許是去了那裏。」眼神示意長孫無忌,又說:「他也知道。」

「父皇可知?」連舅父都知曉。

李恪搖頭。

承乾一臉嚴肅,一旁的李治也不敢插嘴。

「恪兒。」看着李恪:「明日,來我府上與先生下棋。」

「好。」毫不猶疑。

三人小聊一會兒,便各自回府。

離去前,承乾看了眼長孫無忌離去的官轎,才轉身離開

————

在洛州,褚風已待在褚家近五日,李元壹始終沒和他說上一句話。

「老麽,真不理你爹了嗎?」褚遂良與褚風年歲近了些,說話也随意了點。

「為何不理?」抿唇。

「這就要問你了。」

笑了笑,不打算回答,又問:「小哥,你怎麽知道是我?」

「猜的。」

「真是猜的?」

「倒也不是,是前幾日聽着林大人與王大人說話,才隐約覺得是你。」他想着對話。

「哪位林大人和王大人?」

「就長孫那老狐貍身邊跟着的王、林二人」看了眼褚風發愣的表情又說:「那王中書當時說了褚風一介算命郎竟有此膽識,挺身相救太子,還故意問一旁的林大人,這相識不過半年的人,可會為彼此舍命相救?」

「那…長孫大人怎麽說?」說這話還有些結巴。

「他說此人太過盡心效忠,實在可疑。」又說:「便是如此,我才想起你曾為皇上挨刀之事。想着,倘若你真回來了,必定…必定不姓李,猜着褚風便是你李風。」

「我便想着褚風這名,你們雖會起疑,卻又想着我定會躲你們,必然不會貿然的尋着褚風找着我。」看了褚遂良一眼,嘆口氣。

「你倒是全力躲着我們,也不想想我們多憂心。」

褚風笑了笑,此次回來,他确實對不起爹娘,他看着娘時,還未有傷感,見到爹的白發與皺紋時,才驚覺爹已有七旬。

「風兒,你來嚐嚐。」褚玄做了許多小點花糕,走進大廳。

「娘,別忙了。」起身為她端盤子。

「怎能不忙,娘要把這十二年的小點花糕,做齊了讓你吃個夠。」

「那我可要多待幾日。」褚遂良回着。

「待着待着,陪陪我們李風。」褚玄斟了杯茶給自己的兒子。

褚風聽見李風這名,頓了一下。

「大姑姑,我們老麽,改名了。」

「又改! 」說話的是李寒,聞香而來,撿起一塊花糕:「老麽、九風、李風,好吧,還有祖譜上的李褚風,老麽啊,你現在又叫什?」

「改什麽都好,老麽平安最重要。」褚玄不甚在意。

褚風笑了笑,瞪了褚遂良一眼,怪着他多嘴。

「他現在可是響徹長安的褚風。」

「汴州褚風?」李寒微愣,這名他也聽說過,這褚風現下可是住在太子府上的名人。

他看着褚風,微微一嘆,有幾分擔心。

褚玄端着茶杯的手,放了下來。

「娘…」握上她的手。

褚遂良不作聲,他認為他沒有錯,褚風之事應當讓大姑姑知曉。

「沒事。」還是擦了下眼淚:「真的沒事。」拍拍褚風之手。

「娘,五行麒麟已有傳人。」

「老麽,你…你有孩子了! 」褚遂良和李寒齊聲。

「是雙生子?」褚玄淡淡笑着。

「是,我只帶回褚寧,是個女孩,十一了。」他倆母子不理會他二人的驚訝。

「住在汴州?」褚玄這才有些精神。

「是,汴州北城門褚莊。」

「現在可還是五六歲的模樣。」褚玄一臉慈愛。

「常令人忘了她已有十一。」褚風與褚玄有默契的相識一笑。

怕是只有五行麒麟傳人才能了解,這般樣貌所帶來的趣事。

兩人又自顧自地聊天。

「我說你們母子倆,故意的嗎?」李寒忍不住出聲,排擠他呢!

「是啊,大姑姑,我就算了,李寒可還是你八子呢! 」

「你們倆都四旬了,長些性子,行嗎?」笑着捏了他倆的臉。

看着兩位哥哥滑稽的臉,褚風笑了出聲。

李元壹輕咳一聲,走進大廳。

「爹。」

「大姑丈。」

「咳,坐,都坐。」微微看了褚風一眼。

褚玄遞上帕巾:「天可熱得很。」又斟了杯茶水給他。

「嗯。」又看了眼褚風,才說:「叫褚寧,是嗎?」

褚風一愣,點點頭:「有十一了。」

「嗯。」喝了口茶,看了眼褚玄:「我同你娘…咳…能去看看她嗎?」

褚風低頭,眼眶微紅:「當…然可以。」

「我也去。」李寒湊上一腳。

李元壹看了眼李寒,一臉無奈:「你啊,都四十了,還孤家寡人,還未娶妻生子,真想要讓你爹養…」

「爹,您都一堆孫子了,還差我這兒嗎?」

李元壹嘆了口氣,又指着他碎念,李寒摀着耳朵,別過臉。

褚遂良手肘推了推褚風:「還好你已娶親。」

褚風但笑不語。

看着褚風的笑容,李元壹和褚玄相視,有默契的不作聲

————

洛州李府出現了三十名白衣人,說是白衣,那右衣袖上都繡着金色的麒麟紋,為首之人叫李增,見了李元壹,恭敬作揖,喊了聲:「太宗主。」

「現下是… 」見了麒麟族出山,很是訝異。

「太宗主,宗主生了對雙生子後,抱走一子,墬落山崖,我麒麟族追過五連山,仍尋不着宗主。」

「你說我們風兒墬落山崖! 」他眼神一凜,閉上雙眼,他早就知曉麒麟宗族不可能放過風兒。

「太宗主,我們并未尋獲宗主屍首…」李增低頭。

話尚未說完,便被沖出來的褚玄打了一巴掌。

「李增,你怎能說得如此輕松,風兒…風兒你可是從小看到大的。」跪倒在地。

麒麟宗族上前一步,李增擡手制止:「太宗主,李增能幫的只有這些。」上前靠近李元壹又說:「宗主已奔往大漠,小人已讓李逸前去護主,宗主日前被霁江派所收,為避免宗族追尋,已讓李逸隐去宗主蹤跡。」他們已尋蹤五年,他何嘗不想放了宗主。

李元壹拉住李增的手,輕聲詢問,他眼眶泛紅:「确實回中原?」

李增點頭:「有李逸跟着。」

李元壹這才放手,李增都派出自己兒子跟着風兒,應當可信。

白衣人在李增的號令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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