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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王府內,吳王看着眼前的李承乾,翻着書,靜得很。
他盯着他看,看了近一個時辰。
「吳王,你這棋,還下不下?」褚風張手看着指甲,有幾分女氣。
吳王又是一愣,蹙眉,又下一子。
「別懷疑,一如你所想的這般。」有機可趁,再下一子。
「發生何事?」這太子派人扮他,這可是步險棋。
「這涼州啊,今日總有些小邦外族侵擾,吳王可知?」拿起一枚黑棋,在眼前轉啊轉。
「可是那回纥殘族葛薩族?」眼前褚風一陣花香,神态妖媚。
「那麽可知道西域除了那回纥,還有誰坐大?」
「吐魯番。」喝口茶水。
「你說殘族若想複國,應當如何?」這木頭,聯想力也太差了。
「倚靠大國,伺機複國。」
「不笨嘛。」纖指撚棋。
吳王思忖,并沒有理會假褚風。
倘若太子真前去探查,身份敏感,一個失錯,便會落得勾結外族之名。他思忖着,是否該早一步上奏,與父皇說說此事。
「那大國真以為自己坐大了,很不安分,這皇上的天下,衆皇子皆有責任為皇上擔着,吳王,你說是嗎?」他就好心提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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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笑着,再下一子:「太子與我身在長安為父皇整理要政,我等更應該連名上書請奏,讓皇上知道此大國不安分之事。」
「吳王可真不虧是大将之才。」終於懂了。
此時,讓皇上認定太子與吳王共同上奏,提及吐魯番侵擾之事,一來可以避開太子北上與外族勾結之嫌,二來為大唐邊塞戰事也好做準備。
承乾讓人假扮他,待在這常王府裏,便是要人知曉,他承乾一直待在府上,何來北上之說,勾結之嫌自然去除。
「吳王,有空也得去探探楊妃,好不容易調回長安,這半月都沒進宮罷?」那一臉事不關己的太子,看着書,出聲了。
「臣弟明白。」怕是太子讓他前來提醒,經上次傅楊興一事,他略有所感,母妃似乎有所策畫,心中微微惱着,這半月來确實沒入宮請安。
這下承乾令人提醒,便是讓他前去請安,順便探個虛實。
看着眼前的兩人,吳王搖搖頭,笑了笑。
「還笑得出來?」下子斷了吳王的後路。
「明日再戰。」又靠近褚風些,便說:「先生身上不曾有女子花香。」看着一臉傻愣的褚風,起身,大笑。
假褚風鼓着嘴,悶悶地說:「我月霓天生就有這花香,不行嗎?」
假太子淡笑,看着書又翻了一頁
————
列青裸着上身坐在河邊,靠在大樹上,他惱着自己,怎麽就攤上這二貨,還不能殺他。
「我也不想吐,可那馬奔得疾,還好我沒吃東西,就吐些酸水,你說是罷?」看了列青一臉怒意,趕緊閉嘴,搓洗衣服。
盛暑已過,午後的風雖不冷冽,卻有涼意,黃斐洗衣洗了一身濕,率性地退下衣裳,生火烤衣,哼着小曲,似乎忘了自己是被要脅而來。
「那本四方之書,在我十歲…還是十一,還是十二…忘了…」揮了揮手,如話家常般又說:「總之,是在我們住在玉門關外三十裏時,當時戰亂,我們一家四處逃難,才丢了那本書。」
用帕巾将臉擦淨,裸着上身,烤着列青的外衣,打了個噴嚏,動了動鼻子又說:「還好,我和我哥倆人自小便将書中口訣背起,不是我在說,我黃斐記性雖然不好,可只要有圖像,就絕對…啊啾…絕對難不倒我。」吸了吸鼻子。
将列青的外衣給他,挂着鼻水,黃斐又走回火堆邊烤着自己的衣裳,又說:「那日我見你盯着摺痕那頁許久,其實那頁的圖解也不難,就是說着獻木塊破陣之法,專破土陣和水陣。」
列青挑眉,彎起嘴角,看來黃斐确實沒騙他。
黃斐依舊背對着他,套上衣物,紮起馬尾又打了個噴嚏,忽然轉頭道:「你說…我是不是毒發啦?」總覺得冷,都快栽進火推裏了,他還覺得冷。
列青一愣,見他發冷,嘆了口氣,他真的被這小白癡給攤上了。
「原來毒發這麽冷啊! 」一副可憐樣,眼眶濕紅。
「你病了。」冷冷地說。
「是啊…我毒發了。」視死如歸。
「是風寒。」
「你別安慰我了,我同你說,我就我哥一個親人了,他叫黃裴,我倆就差一歲,如果你還有點良心,我死後便将我的骨灰給他。」想着都鼻酸。
列青裝水,倒了些粉末進去竹筒,丢入火推烤着,又撿了些樹枝烤火,不理會他。
「還有啊…他也會四方之書,雖不會解圖,笨了點,你毒死我就算了,還請饒他一命,他還有孩子要養。」就屬他最可憐了,連女人的小手都還沒碰上一回,就得死。
列青扭了扭頸肩,似乎聽得有些不耐,冷眼地看着他。
「我好人做到底,那獻木解陣待會我給你抄寫下來,那奉茶樓掌櫃可拿了筆紙墨給我,你就照着那順序破陣就好。」吸着鼻水,白淨的臉上紅了兩坨小蘋果。
列青看着黃斐趴在地上,就用塊木塊墊着,提筆就寫,小腿還晃呀晃,無聲地嘆了氣,這豈是毒發之樣?
「其實書裏說的陣法分成二十四種,卻有五百七十六種解法,只要熟悉其序,順道而解,便可破陣。」仔細地寫下獻木解陣之法,鼻水直流,他随手一抹,臉上便多了一道黑墨。
「你多大了?」眼前這二貨讓他有些無奈。
「誰?」也沒擡頭,小腿還晃呀晃。
「你。」白了他一眼。
「我?剛過二十二。」又往臉上一抹,繼續寫着陣法。
列青靠上一旁大樹,神情輕松了些,倘若阿妹還活着也是這般大。
「你問我年歲做什?」看了眼列青,打了個噴嚏,吸了鼻水,又說:「我看着你也有三十好幾了,可有娶親?」他倒是自在地跟人話家常了。
聽了沒回應,又自顧自地說:「我啊,可還沒娶親呢,我爹說,我小時候給人算過命,說我長壽,可是不會娶媳婦。」他又寫了寫陣法,一心多用,又忽然淚眼婆娑地說:「可是…嗚…我現在就毒發了,怎麽長壽…」趴在地上又哭了會兒。
列青沉沉地嘆了口氣,拿起熱好的竹筒遞給黃斐:「喝下去。」
黃斐擦着眼淚,臉上的墨又花了一張臉,接過竹筒邊喝邊哭:「你的陣法,我今晚就幫你寫好,褚風,我可能沒命帶你去了,你…嗚…。」悲從中來。
「喝下去。」青筋已在額上跳動。
他又擦了擦自己的臉,抽噎着:「那算命很準的,就是寫書的這人,還說我會長壽…」似乎認命了,擦了擦眼淚。
「寫書的人?」
「就是褚是嶺,九公子的太祖。」捂着熱竹筒,挂着鼻水,喝着。
「褚風的太祖,寫了這本四方之書?」
「是啊,九公子就是褚家的傳人,你該不會不知道罷?」見列青呆愣,他便驕傲了起來,得意的笑了。
列青不語,千頭萬緒
————
三人這幾日都在帳幕裏聊着這四方之書。
「兄弟,你怎地對此書如此了解?」列青喝口奶茶。
「聽說過罷了。」吹着奶茶上的白煙。
「那你可能說說,這書上的全無陣,是為何物,又有何用?又用於何時何處?」列青這幾日頃心學習。
「全無陣?列青,看來你學得很有心得。」藥羅葛笑道。
「這幾日聽下來,就屬這全無陣最神秘,想着問問褚風。」
褚風喝了口奶茶,想了會兒才道:「此陣為太極陣法,至陰至陽,多用於困敵鎖重犯之用,早期用於困鎖叛軍及武術極高的大将之用,可全無陣破壞力極大,一但此陣被破,此地方圓五裏內,萬物歸土,盡成灰燼飛塵。」
「莫怪你不願與我們說起此陣,若用此陣,一但被破,我們族人豈不是皆成塵土。」列青理解的笑着。
「此陣又得如何破解?」藥羅葛倒是好奇,一物克一物一直是四方之書所提,全無陣不可能無解。
褚風愣了許久,才啓口:「書中提及的翠冷石便能解陣。」
「翠冷石,可是這撰書人所說的傳承之寶?」列青有印象。
褚風點點頭,又說:「此陣破壞力極大,若非必要決不用此陣法。」指了指書上的圖又說:「可此陣可量地而造,卻得精準細算度量,依地設陣,破壞力自然不同。」
「這麽說,将陣的度量算得精确,破壞力亦可大可小?」藥羅葛又是一問。
褚風看了看他,心有擔憂:「是。」又說:「将軍,此法能不用,便不用。」
「自然,此關我族人性命。」
「真想見見翠冷石,這全無陣,竟然只靠這石頭破陣,無奇不有! 」列青伸了個懶腰。
褚風淡笑着,看着撻娜娜抱着褚寧進帳,起身欲抱過褚寧。
「我來。」藥羅葛快了一步,逗着褚寧。
褚風看了眼逗着褚寧的藥羅葛,心裏閃過一抹憂心,卻在聽見褚寧的笑聲時,笑着自己多慮,走向他們。
「你們三人這幾日都關在帳內,也不陪陪我們。」撻娜娜嘟嘴。
「阿妹,你是要休齊陪罷! 」對她挑眉。
「我…」臉上一紅。
藥羅葛并未看她,反倒是看了褚風一眼,便說:「我倒是想多和褚風聊聊。」彎起嘴角。
「阿妹,幫不了你了,褚風的真才學連阿哥都拜倒。」
「你們倆再說下去,撻娜娜便不理我了。」褚風斟杯熱奶給撻娜娜,腰邊的玉石挂飾一閃一閃。
「褚風哥,我就是忌妒你也不會不理你的。」還勾上褚風的手。
三人一聽又是一陣大笑,笑得撻娜娜莫名
————
列青轉着手上的石頭,低聲說:「原來…翠冷石是你的…」神情複雜。
「你說什?」看了列青沒反應,黃斐又鬧着:「完了…連幻聽都有了! 」眼淚啪噠啪噠地滴在紙上,又大喊:「都糊了! 」一陣手忙腳亂。
看着眼前的小白癡,列青閉上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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