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天

在全市最大的美術作品展覽館裏，一個角落圍滿了人。奇怪的是，圍滿的都是女生。被圍着的人的衣着打扮不得不引人注意，他戴着口罩戴着墨鏡戴着帽子就差兩只手沒有戴上手套了。全身上下蒙得嚴嚴實實不知道怕被誰看見。

圍觀的人都喊着一個名字“煜白”。

煜白實在是怕極了女生，只要有一個人認出他就鐵定沒有角落可躲。

這一幕恰好被關執看見了。

關執是畫展的主人，就是本次畫展的全部作品的作者，他從他三歲開始畫畫，直到現在他已經26歲了，二十三年前的夢想依然沒有放棄，僅僅在整座城市最大的展館展覽還遠遠不夠。他要在全球辦一次最大的畫展。

關執踮起腳要看清人群包圍的人是誰，卻被一個女生撞得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撞到關執後，那個女生又匆匆上前去湊熱鬧。

“那邊那群女生！你們幹什麽呢！”保安這才帶人趕來驅散她們。

關執看了半晌，看到了摘下蒙面裝備後的煜白。煜白眉目清秀，鼻梁高挺，睫毛遮住了目光，皮膚白淨像玉石一樣，好像一碰就碎，但是有不缺少身為男人的陽剛之氣。他好像是最近很火的一個男性偶像團體的成員。

“謝謝……”煜白面色煞白，長籲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提在嗓子眼的心髒一樣放松。

關執一手按住正要離開展館的煜白，輕輕一按就能把煜白控制在牆上，細想一下還真有點像受了驚吓的小狗。

“你好我是關執。”關執向煜白伸出手，希望他能把手遞給自己。

煜白眼神迷離，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才心安地和關執握手，說：“我是煜白……正如你所見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裏。”

關執聽了後“噗嗤”笑出了聲，他彎眸：“我領你參觀參觀？”

“謝謝……”煜白有點擔驚受怕地緊緊拽住了關執的袖子，關執見狀，順勢拉住了煜白的手。煜白的手冰涼，好像還在發抖。

“你是有……女性恐懼症嗎…？”關執玩味地問。

“我是……不習慣身旁有特別多的人……可能是種病吧。”煜白被握住了手才真正的心安了下來，他看着關執的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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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執被這種眼神看的心裏很是癢癢，說不出的不痛快。他很快将眼神從煜白眼睛上轉移過去，指着自己一幅幅畫作對煜白仔細講解。煜白也是似懂非懂的樣子，可能他來不是因為單純的對關執的畫感興趣，可能是磨練自己适應人群，也有可能是出于別的原因。即便如此，關執也是不忍心他這麽出去，與其不忍心着，還不如再對他認真一點。

關執領他看完了整個展館的作品，都一一比較詳細地向他介紹了，例如畫作時間，畫作背景，畫作靈感等等。煜白乖巧的貼着關執聽着，這一刻的煜白好像個孩子。

“我的畫你覺得怎麽樣？”關執遞給煜白一杯溫熱的奶茶，外面套着一圈瓦楞紙防止燙手。

“看不膩吧。”煜白用手搓着奶茶杯，舔舔嘴唇，“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關執疑惑。

“自己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而且還能憑借這個賺錢，還能讓所有人看見你……而我總是活在束縛之下，活在……別人的眼裏。”煜白說着眼眉低垂，呼出一口白氣。

關執坐在煜白的旁邊，緊貼着煜白，輕聲在煜白耳邊說：“做偶像也很不錯，萬衆矚目。”

“你叫什麽來着……？關…什麽？”煜白問。

“我姓關，關執。”關執抿抿嘴，“你今天沒有工作嗎……？還是……？”

煜白嘆了口氣，含糊過去：“沒什麽……就算相識一場了，做個朋友吧。”

“榮幸之至啊。”關執彎眸看着他。

“那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煜白有點難為情地，“我可以借住你家一陣子嗎……？”

關執頓了頓，幹脆道：“行。等結束了，我帶你去赴個宴吧，結束後有人請客，如果可以的話……你去打扮一下吧，以免太突兀。”

“我會付房租的！我愛死你了！關執！”煜白欣喜若狂地一把抱緊關執，甩都甩不開。

關執倒是不介意這個萬人迷住在自己家裏，倒是開始關心起煜白的事情，煜白怎麽看都像從公司偷跑出來的，應該有保镖到處找他，要是找上關執家裏來，可能又要引起一陣子轟動。雖然這是關執心裏一道坎，但是該讓他住的就不會虧欠他。

展會結束後，煜白去買了套休閑裝，寬寬松松大大咧咧的針織衫，裏面襯了件粉色的襯衫，又給自己金色閃着光的頭發打理成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一樣。這麽一經打扮，煜白還真不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關執對他這身很滿意，問：“你這錢是你自己出的？”

“是啊。我難不成是白給公司幹活啊。”煜白一副迫不及待，“走，去吃飯。”

“你還真自來熟……我可對煜白男神的親近吃不消啊。”關執揶揄道。

煜白的褲口袋裏突然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鎖屏上顯示的短信通知，臉色刷地沉了下來，便有點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看着關執。

“發生什麽了嗎？”關執觀察到了異樣。

“沒什麽。”煜白些許不安，匆匆将手機關機後踹進兜裏。

飯局上都是美術學院的教授和圈內大人物，談吐穿着品味都和平凡人不同，煜白低下頭，怯生生地看着圍着桌子的人，低頭擺弄手機。關執忙着給大人物們敬酒，少了點時間去關心煜白在幹什麽。他對外聲稱煜白是他在這個城市的合作夥伴，很久沒見了，帶他出來看看。

關執幾杯之後腦袋就有點昏沉，他用眼角餘光看着煜白，煜白時不時擡頭朝人笑笑，又配合着說幾句關執事先給他準備好的話。

“煜白……”關執已經有點醉态，他看着照眼的煜白的手機屏幕，看見他在和一個人發短信，但是就是看不清字。

煜白見關執有點扛不住了，便把手機踹進兜裏，替關執擋酒。

“酒量不錯。”關執說。

煜白撇撇嘴，似嘲諷非嘲諷地說：“你看你啊，一大把年紀了，就別在這種宴席上逞強了。你真得找個宴席替你擋酒的人，例如像我這樣的，不過也最好就是我。”

“你又不能一直跟在我後頭……我正好缺個助理。”關執笑笑。

“我啊。我做你助理可以抵房租嗎？”煜白眼裏泛起喜悅的光芒。

關執嘴唇翕動，艱難的點了點頭。

結束後，煜白招呼完所有客人，一個人把關執扶起來，叫了輛出租車。

夜色朦胧中的路燈光打在關執酡紅的臉上，他好像借着酒意睡着了，嘴唇一直翕動着。煜白不停地看他，将他的頭掰在自己肩膀上，讓他靠着自己睡覺，生怕一個剎車讓他頭撞到車窗上。

關執事先告訴了煜白他家的地址，可能是知道自己會喝醉了吧。煜白心想這麽大年紀了還逞強自個把酒全喝完。

煜白這才發現關執并沒有告訴他他的真正年齡，只知道他也不年輕，看像三十了。

煜白從關執的右邊的褲子上摸到了挂在褲子上的一串鑰匙，鑰匙上挂着一個镂空的金屬挂飾，上面依稀是個字形“IC”。

煜白看到之後笑了笑，便架着關執進了屋。

煜白進了屋之後的光景實屬讓他一驚，他沒想到一個近三十歲的男人的家裏居然比女生的家裏還要整齊幹淨，什麽東西都排放得整齊有序，好像依照某種微妙的順序去擺放陳列的。房子還蠻大的，目測有一百四十多平方米，裝修也是精致細膩，不愧是畫家的家，家裏每個角落的設計可能都是他精心安排的。

屋子裏濃郁的顏料味，門窗還都緊閉着，煜白感到不适，趕緊安頓好關執便打開了門窗透氣。

“……白……煜白。”關執朦胧地叫道，眼睛還沒睜開。

“嗯？”

“你睡裏屋……我就在這趟一晚上……你快去睡吧。……我明早再洗澡。”關執說出完整的話已經很難了，基本上都是斷斷續續的。煜白見狀嘆了口氣，将關執拖到了裏屋，放在床上，脫下了滿是酒氣的他的衣服，只留了件內衣襯衫和內褲。煜白輕輕給關執蓋上了被，悄悄出了門。

煜白扶着門框，撥通了一個電話，輕聲細語道：“Yoyo，跟上面的人說……煜白打算正式辭職。另外，辭職信已經以郵件形式已經發給Lil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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