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天

晨光打在煜白的臉上，現在是早上7點半。

煜白沒有聞見早餐的味道也沒有聽見鍋碗瓢勺敲打的聲音，他才想起來關執一整晚都沒回來。

他拿出電量剩餘不多的手機，撥通了關執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煜白聽到這，眼神恍惚着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突然什麽東西從他的腿上滑落。

毛巾毯。

煜白霎時間激動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他趕緊洗漱好并打理好自己的形象，看着鏡中臉如同臉塗了胭脂的自己。

關執一整晚神經緊繃，眼圈發黑，眼睛爬滿了血絲，甚是恐怖。

裴默端了一碗煮好的牛奶放在關執面前，說：“外面都是記者……你先在這避一避吧。還有——”

裴默斟酌幾秒：“你什麽時候和那個大明星在一起的？我說是……住在一起。”

“前天畫展，他為了躲人群跑到我展館裏頭。”關執端起牛奶，對着熱騰騰的牛奶吹氣，“那小子一見到我就跟我說讓我收留他，他是從公司逃出來的。”

裴默撇撇嘴，青灰色的蓬松頭發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有種“朝如青絲暮成雪”之感。“他現在應該急着找你呢。”

關執忽然想起來，煜白現在一定在找他，并且知道他昨晚回去過，現在一定火燒眉毛了。

他一口喝下半杯牛奶，含在嘴裏幾秒後才緩緩咽下。

“默默，謝謝你。”關執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強行掰開自己的面部肌肉掰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裴默遲疑了一會兒，“噗嗤”笑出了聲。

關執也有點兒難為情地掩飾自己的表情，揉了揉太陽穴，才感覺自己渾身像是散架了一樣，全身肌肉都發酸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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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白扔了自己快被各種消息通知沖爆的手機。扔手機前還借用路邊小餐館的老板手裏記賬的筆記下了關執的號碼。

煜白仔細打量着将要買的新手機，冷冰冰的手機後蓋，翻個面來忽然看見了自己的臉。鏡面。

“再辦個電話卡謝謝。”煜白開了機，操作娴熟。他掏出口袋裏寫着關執電話號碼的小紙條，記進手機裏。

他一遍遍打着關執的電話，突然才想起來關執可能也是因為這件事才關了機。

他陷入了找不到關執的困境。

煜白憑借自己的記憶摸到了之前在咖啡館樓上的那家書店，他環湖四周，看着沒有什麽人，才略帶安心地進去了。

腳步聲并不自然，他走過每一個拐角都怕會遇見自己的粉絲們，他寧可讓人罵他，也不要讓人蜂擁而至。

他又下意識地找到了關執寫的那本書。

《與藝術家的三日約會》。

煜白拿下來一本，輕輕把書放在最後一個桌子的暗處拐角，拉上挂在下巴的口罩，透過金邊圓框平光鏡看着書頁中一行行字。

他突然看到了有一章節是“關于關先生你想了解的”。

那一張的封面是街角的紅色電話亭。是傳統的那種，圖片比較清晰，可以看見裏面的電話還是鐵質帶了鏽的，電話上面有個小架子上面放了兩盆花花草草。煜白看到這兒眼角突然抽動了一下，繼續翻到了下一頁。

他看見了一行一眼就看到的字。

關執醒來之後發現外面的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環境配上沒有開燈的空曠客廳，實在讓人心驚膽戰。揉了揉眼睛，他看見遠處有雷光閃動。

下午15:25。

關執不知道為什麽，他一起床就想着去找煜白。

他實在忍不住了。他不管怎樣都沒法将煜白從心裏放下，他一直在心裏念叨着煜白怎麽怎麽樣，煜白有沒有吃好睡好，或者是煜白現在在哪兒。

關執從裴默的衣櫃裏随便掏出一套裴默的衣服，相對來說裴默的衣服很寬松肥大，關執輕輕松松就鑽進了衣服裏，他打量着鏡中的自己，亂蓬蓬的頭發再理理還真有幾番和煜白相似。

他長籲了一口氣，甩門出去了。

他好像并沒有帶傘。

煜白居然看書看了那麽久，他透過窗戶，看見了和關執看到的一樣的光景。

他拿出手機給關執發了條短信：“你現在在哪？快要下雨了，如果你在外面一定要躲雨。”打完這行字之後他還是抱着他會回複的心情發送了出去。

剛發送了不久，他接到了一通沒有備注的來電。號碼還是座機的號碼。

“下午好。”煜白淡淡道，卻聽對方始終不出聲，只是朦朦胧胧聽見外面的雨聲。

“聽到的話請回答一下。”煜白在心裏胡思亂想。

“來接我。我沒帶傘……”對方的聲音煜白并不陌生，好像還有點兒虛弱，又是平日那樣溫柔。煜白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眼角的餘光卻飄到了窗外，是個紅色電話亭，就在樓下。

煜白趴在玻璃窗上拼命要看清電話亭裏的人的臉，他看見了穿着和平日截然不同的關執，頭發一直那樣亂蓬蓬的關執，他的關執。

煜白奮不顧身地匆忙跑下樓，差點兒一個趔趄摔在咖啡館門口。

電話亭就在自己面前不遠幾十米，但是煜白卻用自己百米沖刺的速度向那飛奔。

一個金色的腦袋“嘭”地拱進關執的懷裏，關執身上的雨的氣味和煜白身上的雨的氣味融合在了一起，又混合着煜白身上的咖啡的清香。

關執這才發現他被煜白緊緊地抱在懷裏，煜白也是頭拱進他的懷裏一聲不吭。關執只好享受着這個前所未有的擁抱，這一刻的溫暖他還是頭一次嘗到，如蜜一樣。

“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煜白像個失寵的小孩子，用撒嬌似的語氣擡頭，用懇求的可愛眼神看着關執。

關執的心一瞬間被這小家夥軟化了，他居然一瞬間被這副模樣的煜白驚得發不出聲。他抓抓自己的頭發，雙手捏了捏煜白兩個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略寵溺地說：“不敢了。”

“那你親親我。”煜白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電話亭外的衆目睽睽之下說出這種話，實在是把關執噎住了。

關執發現電話亭外都是人在拍照，手機的閃光燈照得關執覺得自己臉發燙。

關執有點兒想拒絕，但是有舍不得拒絕。

關執結束了他的心裏鬥争。低下頭和煜白發紅的小唇瓣交合。關執的手輕輕撫摸着煜白的後腦勺，一邊享受着這個吻。和這個他崇拜了這麽多年的偶像的吻。

閃光燈漸漸多了起來，關執和煜白兩人沒有一個人把對方放開，兩人在電話亭裏相擁相吻，這在任何人的眼裏都是如此的荒謬，簡直是無稽之談。

煜白擡起頭，臉頰發燙，臉一直紅到耳根，他的淡褐色的雙眸還是沒有離開關執的臉。“關執，約會結束，從現在開始，你的名字叫‘煜白的關執’，誰也沒有資格改，只有我。你聽見了嗎？”

“好的，聽見了。”關執乖巧的不像話，煜白又忍不住額外獎勵了關執一個溫柔的吻。

我知道你喜歡IC-煜白。

我也知道你那時候不讓我接近你畫室的原因。

我還知道那張半透明遮布下的是我。

我知道你喜歡我。

關執，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