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喜歡和我擠

蘇祁寒沒看見幹柴烈火在哪。

他只看見姚暑雨捂着腎,彎着腰,背靠玄關牆邊,搞得好像剛剛費勁拖拽重度醉鬼金鋒的人是他一樣。

妄圖幹柴烈火,結果話音剛落就挨了一記軟拳的姚暑雨長籲短嘆道:

“說好的護腎護腰從我的小男朋友做起呢……”

蘇祁寒不理會做作的姚暑雨,徑自換鞋進了屋,把包放在了沙發上。

沒坐,就放松站在那兒,腿側靠着略微有些矮的沙發。

還抄着手,看那臉上挂着的表情意思多半是:演,你接着演。

上回參觀F站總部,頭天晚上蘇祁寒是跟着姚暑雨一起送錢富金他們仨過來住的,所以他對這屋子的格局還有點印象。

主要是因為……公寓很小,随便一看就能看個大概。

外間一個小客廳,進門就是一張布藝沙發,旁邊勉強隔了一小塊地方出來行使“廚房”的職能,可以簡單做個便飯;內間一個幾乎只放得下一張床的卧室,再加一個小型衛生間。

就是全部布局了。

屋內有着所有員工宿舍都統一安排的裝修風格,或許是為了凸顯“fire up”的特點,主色調竟然用了鮮活的淺橙色和米白,有種別樣的年輕味道。家具雖然不豪華,但還算齊全,以布藝的居多。不僅如此,水、電、氣、網全通。

——這已經可以劃歸為“拎包入住”的小套間級別了,作為員工福利來說算,條件算是相當不錯的。

這樣一間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小屋子,即使裝修再溫馨好看,也不太符合現在絕大多數勵志要買大房子的人的購房觀念,可蘇祁寒個人來說,卻是挺喜歡的。

因為小的空間容易讓他産生安全感。

關上門來就是自己的小世界,是很特別也是很舒服的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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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遇到姚暑雨之前,他還想過,如果自己得在A市一個人租房子住的話,就要找一間類似這樣的。

想辦法布置得漂亮一點,肯定能過得逍遙又快活。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想在A市租一套這樣的小公寓,無論什麽地段,價格都不是他一個學生崽靠家裏給的生活費能夠負擔的,更何況是租住在學校附近的位置。

上回來的時候他就問過姚暑雨關于租金的問題。

很多公司都有自己的廠房或者園區,員工宿舍也自己蓋自己修,但F站還沒有那麽大的規模,沒買地皮也沒蓋樓,但給部分員工解決暫居問題還是可以做到的。

他們以公司名義租下這棟離公司步行十分鐘的小公寓作為員工宿舍,然後只跟入住的員工收取不到市價一半的租住費用。

租到就是賺到,劃算不說,性價比是真的高。

但同時,這一項福利,其實也是一種員工內部的獎勵制度——并不是每個員工都能有拎包入住的機會,住進來是要看指标的,得申請審批。

“員工”和UP主,雖然都是給F站“打工”,但在這些方面并不是同一個概念。

而姚暑雨之所以能夠破格享有公司內部職員才能享受的待遇,原因無他,就是因為F站官方想跟他套近乎罷了。

姚暑雨當UP主這十年,累計給F站創造的價值和收益,遠遠超過了公司部門的普通管理階層。

時至今日,直播平臺的負責人還沒放棄勸說姚暑雨“賣身契”上簽字畫押。

當然,不為金錢所誘惑的姚暑雨至今沒從,十年如一日,都是自由身。

此外,姚暑雨有個親爸叫姚傑林的這件事,幾乎在外界不為人知,可在F站內部,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

比如陸林那個級別的高管,以及姚傑林的私交好友、商業夥伴——F站的大老板。

所以在這份“套近乎”的私心裏,又帶着一點長輩對後輩的特別照顧。

姚暑雨肯定是明白其中關竅的,反正他也經常因為官方推出的各種活動而在A市和B市之間來往,所以就順勢承下了這個情。

但沒白嫖,該意思一下的時候還是得意思一下,象征性地給了點聊勝于無的租金。

不過這些他沒跟蘇祁寒說得太詳細,不然按蘇祁寒的性格,不管多少,都一定會心疼他多花出去的冤枉錢,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讓他把宿舍給退了。

畢竟他蹭住金砺的高級公寓已經蹭習慣了,這間為了他方便留宿B市的宿舍反倒是不經常來。

其實勤儉持家的蘇祁寒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又轉念一想,以後姚暑雨說不定會經常帶着錢富金他們仨過來玩兒,有個現成的地方睡,總比回回都找酒店好。

蘇祁寒在心裏暗暗地想:

……如果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話,住這樣一間屋子确實顯得小了些。

——尤其是像他同居對象那樣的,個子又高腿又長——也就是現在彎着腰佯裝腎部受傷,站直了能瞬間把空間襯得更加逼仄。

也不知道錢富金三個身量也不小的大小夥子是怎麽擠下的。

蘇祁寒看了看客廳,又探頭透過裏屋的房門往卧室裏望了望,想到哪裏說到哪裏:

“富小小他們仨住這裏好像是有點擠了……讓他們跟着經理過去他那邊睡也好。”

姚暑雨站在玄關演戲半天也沒個人捧場,只好作罷換鞋進屋。

逼仄的空間裏沒有閑雜人等,也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接近淩晨四點,是一天當中最靜谧的時刻。

姚暑雨步步逼近蘇祁寒。

直到把人逼得跌坐在沙發扶手上。

姚暑雨站在蘇祁寒兩個膝蓋之間,彎下腰,伸手扶住他的後背,壓低聲音配合靜谧夜晚的氣氛:

“他們仨住着顯擠,我們倆住……就不擠了?”

蘇祁寒慌忙跌坐的那瞬間,抓住了姚暑雨兩肋位置的棉服外套。

他穩住身體,微微低頭,卻擡着眼看姚暑雨,眼神中帶着一點若有若無的嗔意:

“就、就我們倆,那能叫擠嗎……”

話裏的未竟之意是——

反正也擠習慣了,不管多大的屋子,最後……不都得囿在一張床上。

姚暑雨揣着明白裝糊塗,明明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卻非逼着蘇祁寒說出來才滿意:

“嗯?這是什麽意思呢小祁寒……說老實話,就這地方,拿來給蛋炒飯弟弟住我都覺得有點委屈。你……是因為跟我在一起,所以才不覺得擠麽?”

“還是說,你……就喜歡跟我擠一塊兒?”

姚暑雨聲音壓得很低,也很輕,若有若無地撩撥着人,又不着痕跡地往前靠近。

身體力行地實踐了一把什麽叫做“擠一塊兒”。

蘇祁寒下意識地往後仰,卻又因為姚暑雨的手從他後背往下滑到了腰上托着,所以腰動不了,整個人向後彎成了一個矜持柔軟的弧度。

他人已經坐在了沙發扶手上,本來自暴自棄地想幹脆往後一倒,栽在沙發上得了,奈何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溜號,姚暑雨卻不放人。

姚暑雨的手掌大卻不厚,勁瘦卻有力,掌心幹燥溫熱,指尖稍微有一點點涼。

這一點點溫度根本無法透過厚重的棉服和毛衣傳遞到蘇祁寒的皮膚上。

但蘇祁寒就是覺得腰上被覆着的這塊地方燙,燙得他燒的慌。

……再好的腰也禁不起這樣彎。

所以蘇祁寒放棄了。

輕輕抓住姚暑雨外套的手松開,蘇祁寒考慮到自己還在“喝了點小酒耍小性子”的狀态裏,所以猶豫了一下,沒有伸手摟住姚暑雨的腰。

而是雙手退到了自己的身體兩側,撐在了被他坐着的沙發扶手上。

……腰總算沒那麽累了。

可在姚暑雨看來,他分明是朝後退了一些,整個人卻呈現出了一種張開懷抱接納他的感覺。

兩人之間沒了阻隔,姚暑雨如願以償地把人“擠”在了自己懷裏。

蘇祁寒懶洋洋的,沒有動彈。

就算沒給姚暑雨一個火熱的回抱,也顯得十分溫馴乖巧。

姚暑雨可能也是彎腰彎得有點累,現在稍微站直了些,蘇祁寒低着的腦袋剛好在他心口往下一些的位置。

他進門的時候敞開了拉鏈,蘇祁寒把臉整個埋到他外套裏面的那件柔軟毛衣上,幾乎是下意識地蹭了蹭。

側臉偶爾碰到冰涼冰涼的拉鏈,都會讓他輕輕顫抖一下,再小心翼翼地躲開。

兩相對比之下,姚暑雨胸口的位置可就太暖太暖了。

姚暑雨把他這些讨人喜歡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更是一片柔軟。

“小狗似的蹭什麽呢?暖和麽……”

明明是打趣的語氣,蘇祁寒卻能很好地分辨出當中的允許和縱容。

就算像個小狗,也是一只能在他面前随意撒歡兒的小狗。

蘇祁寒埋在姚暑雨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兩人方才在酒吧裏都是脫了外套的,所以裏裏外外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一些煙酒的氣息,味道并不好聞,換作平時,蘇祁寒一定是不願靠近的。

可偏偏現在這種味道裏混雜了姚暑雨的,時輕時重地萦繞在他鼻尖,竟讓他嗅出了一股蠱惑人的氣味來。

像是在特別的時間,從特別的場所帶回家的,那種特別的心悸。

蘇祁寒沒理會那句打趣。

他只是猶豫了一瞬,就把手重新搭回了姚暑雨的腰上。

雙手手指輕輕扣在一起,搭放在姚暑雨脊椎最後幾截的那個位置上。

而且……還伸進了外套裏。

“抱一會兒,你就去洗澡。”

姚暑雨明知不可能,但還是要占這句口頭便宜:

“一起?”

蘇祁寒在他後腰上輕輕掐了一把。

“……嘶。”

大概是演戲演習慣了,姚暑雨裝疼裝傷的技術倒是越來越爐火純青。

再墨跡下去估計雞都快打鳴了,擠在一塊兒的倆人這才不得不分開,一前一後地去洗了個熱水澡,洗掉身上帶着的來自冬天夜晚難免的寒意。

這回是姚暑雨先去洗的澡。

理由是冬天被窩涼,特別是這屋有一陣子沒睡人,總不能讓蘇祁寒暖着床等他。

所以當蘇祁寒洗完澡,吹幹頭發,關了燈,帶着熱騰騰的體溫鑽進被子裏的時候,這一張單人睡寬敞,兩人睡打擠的床,已經充斥着滿滿的沐浴露味兒了。

關燈那瞬間的可視度非常低,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相對的,每寸皮膚上的感官都迅速活躍了起來。

一道熟悉的體溫和自己的融在了一起。

姚暑雨近乎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沒了煙酒味,味道幹淨而溫暖,是屬于蘇祁寒的、慣常的味道。

像破曉時分。

其實現在……也确實快要到破曉的時候了。

姚暑雨閉着眼睛,終于有了一點踏實的困意:

“五點多了……我一個老人家,竟然陪你們一群小孩兒玩了個通宵,真是萬萬沒想到。睡吧小祁寒,睡到你餓醒我們再起床,鬧鐘關了,誰的電話都別接。”

蘇祁寒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唔。”

姚暑雨溫柔地親親他的發頂,按理說鬧騰一晚上,這會兒多半已經不想睡覺了,但就因為懷裏抱着香香軟軟的小祁寒而讓他順利醞釀出了濃重的睡意。

蘇祁寒找到熟悉的位置窩好,也閉上眼睛,鼻尖在姚暑雨的喉結上磨蹭了一下。

他說:“……二十歲。”

姚暑雨擠出一個拖沓的鼻音:“嗯?”

蘇祁寒在靜谧的黑夜裏勾起嘴角,耳尖微微發燙,輕飄飄地說:

“二十歲之後,唔,你就可以不用非得……穿着衣服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鎖了一章,明天改一下,昨天的還沒過審,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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