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追殺

信陽在洛卿生與死之間是最清醒的, 因為她知曉, 以洛卿的性子,若是活着,肯定回來會找她。一年兩年可以等, 但是十五年是不可能的。

縱堅定這個想法, 接到傳信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晃動了,忍不住出城去尋, 待到半道上又醒悟過來,調虎離山之計。

她知身旁人的身份,卻無法拿出證據, 她也從未曾去搜尋過。

人在洛陽城內多般拘束,查到或許是為陛下做嫁衣,不如順其自然, 只這樁親事……

她擡首看向樂呵呵的穆能, 眸色一冷, 吓得身旁的林然閉嘴不敢說話了, 這人太兇。有了兩次差點被打斷腿的經驗之後,她裝作啞巴, 端起自己身前的酒,稍稍品了一口。

阿爹真是小氣,把好酒留着,将普通的酒拿出來待客。

穆能在與舊将拼酒,信陽的神色愈發黯淡了, 握着酒盞的手也是不動,只手腕處的筋脈突現,林然品酒的時候,咽了咽唾沫。

信陽殿下這是來砸場子的?

阿爹近日又做了什麽不厚道的事,怎地将兩位公主殿下都給得罪了。此地不可久留,她将酒杯放下,低聲道:“殿下,我去後院瞧一瞧阿涼。”

“今日你不待客,躲穆涼後面?”信陽回過神來,諷刺一句,見她杯盞空了一半後,又親自給斟滿,道:“陪我喝幾杯?”

林然拒絕:“我酒量不好,您去找阿爹喝就是。”

“今日你是主人,找他也不合适,坐下,穆涼跑不了。”信陽直接按着她的肩膀,眸色微蹙,極為不悅。

屈于她的功夫,林然将自己給賣了,陪笑着給她斟酒,“那我陪您喝,您方才說出城去尋洛郡主,可曾有消息。”

“沒有消息。”信陽生硬地回答她,揚首喝盡了杯中酒,對林然的态度尚可滿意。

林然以洛卿為話題問了很多話,繞得信陽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曉得揚首喝酒。十幾杯下肚後,人就醉了。

“酒量這麽差,還要喝酒,真丢人。”林然嘀咕一句,拔腿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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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就聽到阿爹一聲怒吼:“林然,将她給我送出府!”

廳裏不少人,都看見林然與信陽之間飲酒,如今一個醉了,一個要跑,穆能只能将人喚回來:“把殿下送回府,安全送回府,別半路自己跑回來。”

“找旁人去送不成嗎?”林然不樂意,這尊瘟神真是礙事。

穆能沒答應,拽着她道:“她樹敵太多,半道被刺殺了,我們都得跟着倒黴。”

“那留在府上,待酒醒了就成。”

“留她在府上不大好,尤其是不想引來蘇長瀾那個瘟神,你趕緊走。”穆能酒醉着一把推開她,吩咐婢女就去安排馬車。

林然任勞任怨地送人回公主府,将人抱起丢上馬車,自己也跟着坐上去。

記得上次酒醉是又喊又叫,今日怎地這麽安分,出于好奇的心思,忍不住靠近過來,凝視着她的醉态。

信陽規矩甚好,平日裏姿态端正,與長樂差距甚大,醉了也是這麽優雅。多年的軍中生活将她的脊背磨煉得筆直,靠着車廂也不見歪倒,哪裏像酒醉的人

林然靠近後,看着信陽微顫的眼睫,拿手戳了戳眉眼,毫無反應,真的醉了?

端詳了片刻,湊到她眼下,作弄般地朝她吹了口氣,吹動着發絲撩起,睫羽輕顫,也不見她動上一動。

這樣古板如木頭,甚是無趣。

馬車外行人熙熙攘攘,王府與公主府距離也不是很遠,待到下車,信陽都是一動不動的在,酒品甚好。

到了正府後,林然認命地将人從車裏抱了出來,誰知主院離正門頗遠,抱着走了一炷香時間都沒有到。

看着懷裏的公主殿下,她想丢進河裏,奈何公主府見不到河。

等到了卧室後,林然累得站不住,将人置在榻上,自己坐在踏板上喘氣,只氣沒喘透,林湘匆匆過來了。

林湘在公主府內行動自由,穿着一身紅色裙裳,林然一眼就認出是林家繡坊的,不戳破,她爬起來往一旁挪了挪:“你娘醉了,辦些醒酒湯給她喝。”

‘你娘’兩字讓林湘平靜的面容上掀起波瀾,俯身去掀被衾的手頓住,她看着信陽的眸色裏閃過怨恨,瞬息就散去,溫聲道:“我曉得了,阿姐在哪裏遇到殿下的?”

“她在王府喝醉了,阿爹讓人送她回來。”林然歇過片刻後,就爬了起來,腿還有些發軟。人已安全到自己的府上,也無她的事了。

林湘脫下信陽的靴子後,見林然起身,就道:“阿姐若無事,不如坐上片刻休息。”

“不用了,你照顧好殿下就可。”林然未曾理會,她還要趕回去見阿涼。

林湘攔住她:“阿姐急甚,既然送殿下過來了,總得要喝杯茶解渴。”

“林湘,你我之間地位差距千裏,不用做給我看。張氏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若再來一次,我也會這麽做。你的母親就在榻上,不必揪着舊事不放。不論你姓什麽,林家的那份財産都給你了,莫要固執。”林然避開她,面無表情地看她唱着姐妹情深的戲。

林湘從未想過林然會直接将話說開,當場就愣了一下,穩定心神後才道:“阿姐想多了,我并無此意。”

“你無此意,我有此意。林肆當年同你一道離開後,我就未曾再見過。他陡然被抓,是殿下照顧不周,他當年在林家行事坦蕩,在洛陽城內各方周旋,為何不抓。偏偏事情平靜後,無人知曉他的身份,就被揭開了。你說,會是誰洩密?”

林然笑了笑,也不走,擇了一處坐下,靜靜等着林湘回答。

林湘原本煞白的臉色換作一紅,看着林然在自己府內若主人般随意,心裏的厭惡就湧了上來。

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信陽,想必飲了不少酒,兩腮都有些紅,她放心地開口:“是誰洩密,我如何知道。殿下軍務上的事從不與我說,林肆的去處,也只有她知曉,問我有何用。”

“嗯,你不知道,就是陛下身旁的人說的。這麽多年來她身旁潛伏着如此狠心之人,也是不能留的。只還有一點,蘇将軍怎麽知曉林肆曾是林家的管事,她有千裏眼嗎?”

林然發笑,林湘的态度很尋常,就這尋常的态度中夾雜着詭異,往日裏見她頭都不敢擡的人,今日能有理有據地同她說道理。

“林肆在範陽被抓到,那是洛家的舊宅之地,既是在範陽被抓,如何牽扯到我林家。這些事若無林家的人說,如何能被發現。”

林然笑得真誠,與平日裏說話無異,那雙眸子亮如星辰,卻驀地讓林湘一震,張口辯解道:“不是在範陽,是在江南,你休要亂說。”

“不是在範陽嗎?”林然故作不解重複問一遍。

林湘揚了揚下颚,堅持道:“不是範陽,是在江南小鎮上。”

“那就當我沒說,走了。”林然不再拘泥于這些事,瞧了一眼榻上的人後,彎了彎唇角,大步離開。

林湘則是一頭霧水,看着林然離開反不敢再攔了,怔怔地跟在她後面走了幾步。

腳跨出門檻的時候,酒醉的人睜開眼睛,方才兩個孩子之間的争吵,她聽出些許意思來。

林肆确實是在江南小鎮上被抓到的,只她也是從蘇長瀾口中知曉的,從未與旁人說過。林然知曉怕也是見到林肆了,只林湘如何知道的?

她記得,這些事從未跟人說過。

****

林然回到王府之後,秦宛與長樂早就回宮,赴宴的人大都離去,只留幾名爛醉如泥的武将。

她在王府裏走了一通後,都未曾見到人,只得去梧桐院。

哪裏曉得守門的婢女态度強橫,拿銀子也不讓進,想了想,不如翻牆。

趁着無人在意,翻過院牆後從窗戶裏爬了進去,婢女都在廊下守着,也不在意偏僻的角落裏。林然爬進窗後,感覺阿爹太狠了,聘禮都已經下了,還像防狼似的防着她。

三月裏的天氣暖和很多,她翻牆又爬窗,惹了一身的汗,進屋後,發覺屋裏靜悄悄的。

悄悄的挪着步子,狐疑地來到榻前,阿涼人躺在榻上,面色微紅,是喝醉的模樣。

她歪着腦袋去看,發覺阿涼酒醉比信陽殿下好看多了,溫婉中透着妩媚,雖說無信陽的英氣,可她也不喜歡英氣的,就阿涼這般最好。

許是因為酒醉,怕受涼,門窗都關了,也無一絲清風,摸了摸她的額頭,手心一片濕潤,當是酒醉後熱了。

她翻箱倒櫃地找着扇子,最終無果。

找不到扇子,反把自己找餓了,不能驚動婢女,不然又給阿爹丢了出去,在桌上看了看,連塊點心都沒有。

嘆息無果,她喝了幾口水了事,上榻陪阿涼睡會。

或許躺下就不餓了。

一掀開紗幔躺下,鼻尖就湧來陣陣香氣,似果酒似阿涼身上的香氣,使她忍不住湊過去。

香氣誘人,果酒當是很好喝的,前院飲酒與後院不同。夫人們愛喝果酒,她沒去後院就未曾喝到,頗是慚愧。

看着阿涼在側,她餓得更加厲害了。

側着躺了會,肚子就餓得咕咕叫了,她感嘆道:“早上忘了吃早飯,午時就喝了幾口酒,早知信陽殿下會醉,我就應該多吃些菜填飽自己。”

長長一嘆,手就不安分地摸到了阿涼的小腹上,同她道:“你餓不餓?”

酒醉的人輕吟一聲,似是回應似是被觸碰得發癢,整個人都不是很舒服,林然不進則退,手繼續摸了摸,“阿涼,我餓了,你摸摸這裏,肚子叫了。”

昏昏欲睡的人被她攪得微睜開眼睛,眸色帶着水澤,潋滟春景,她側過身子,看着林然:“餓了……”

“餓了。”林然重複回答。

許是習慣所致,從小到大,穆涼都會怕她餓着,本就長不高了,再餓着就更長不高了。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只用手摸了摸林然的臉,道:“我、我喚人拿點心給你。”

“你這個樣子能喚誰,再者阿爹不讓我進來,喚婢女會被發現,我們回林宅,那裏自由些。”林然湊過去,蹭着她的手心。

穆涼昏昏沉沉,酒意作祟,腦袋沉如玄鐵,只想着安慰着身旁人:“回去,不理他。”

“那等你醒來,我們就回去。”林然将她的手放入被下,自己也擠進去,與她并肩躺着。手依舊不安分,在平坦的小腹上摸索,輕聲道:“阿爹那日說起了小小乖,是不是成親以後就會有。”

她的阿虎就是有了母老虎後,才有的幼虎,好幾只呢,她就帶了一只養在身邊,太多了容易吓着旁人。

她嘴巴喋喋不休,穆涼被吵醒後,耳畔就聽到小小乖幾個字,索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故作兇狠道:“閉嘴。”

“那就閉嘴。”林然粲然一笑,将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按在枕頭上,自己靠了過去,盯着壓微顫的眼睫,得逞一笑:“我不說話,你也不要說話。”

酒意作祟的下的人軟萌可欺,林然笑笑不語,指尖撩起枕邊的發絲,看着她皺眉,唇角緊緊抿起。

發絲帶着清香,她嗅了嗅,腦海裏想起了夢境,違反自己的話:“我就親親你,不欺負你。”她不會欺負酒醉的人。

或許她只會趁着酒醉欺負清醒的人。

說親親就親,由發絲親到鎖骨處,最後咬了咬,盯着那處沉思,精致白皙,确實很誘人。

穆涼被咬疼了,半是清醒過來,手被小東西按住,她迷糊道:“你咬疼我了。”

“說好都閉嘴的,你不守信的。”林然沒有放開的手,反又俯身咬了咬,看着那處咬痕後,才覺得滿意。

穆涼疼得皺眉,伸手要去摸一摸,林然不讓,低聲道:“不能摸,困了就睡覺。”

細微的疼痛早就散去了,穆涼感知周身一松,沉沉睡了過去。

酒醉的人睡到晚間也沒有醒,林然是被餓醒的,爬起來忍不住讓婢女去拿些點心來,自己複又将門關上,希望阿爹也在睡着,沒有醒來。

王府的庖廚被帶去林府後,穆能又不在意這些,新請來的大不如以前的,點心顏色做得也不好看,林然看着嘆氣。

随意吃了幾口之後,她照着原路爬出梧桐院,前院裏靜悄悄的,打發小厮去酒肆裏買些酒菜送去郡主的屋裏。

吩咐之後,去主屋看了眼阿爹,還在睡着,她這才放心大膽地又翻牆回去。

穆涼醒來已至亥時,身上有些不适,頭疼不說,鎖骨處微微有些疼,腦海裏想起昏睡前的一幕,她驀地清醒了。

小東西,又胡來。

外屋的林然聽到聲音後就走了進來,見她只着一身寝衣站在銅鏡前,領口都松開了,背影如水般柔和,,她怔了怔:“你在看什麽?”

穆涼不看她,只淡然地将自己的領口整理好,去櫃子裏取了外衣。

動作平靜,看都不看林然一眼,林然自知有愧,就站在原地不動,讨好她:“你可頭疼,我讓婢女熬了些醒酒的湯,喝一口嗎?”

“不用了。”穆涼拒絕,整理好衣衫後就走出來,看到桌上的吃食後,想起入睡前有人說餓了,餓到現在才吃?

林然笑了笑,殷勤地給她舀了一碗魚湯,道:“這是方送來的,還是熱的,沒有腥氣。”

屋內燈火通明,也不見婢女伺候,就她一人在吃,想必有內情。

穆涼接過魚湯喝了一口,鮮美清淡,道:“父親趕你走了?”

“那倒沒有,就是不讓我進這個院子,我就爬牆進來的。”林然巴巴地看着她,見她對湯有好感,就夾了些青菜給她,酒後吃些清淡的好。

她夾的,穆涼自然不會拒絕,吃下後又想起信陽酒醉的事:“你把信陽殿下灌醉了?”

“信陽殿下被人诓騙郡裏有洛郡主的下落,後發覺不對,就忙回城。後得知我來王府下聘,她很奇怪,認為是我們故意诓騙她,她是不是被迫害的臆想?”林然不解,她今日對信陽的話極為不解。

信陽殿下始終認為诓騙的事,定是與自己的下聘有關,只是她下聘,與信陽公主府也沒有關系的。

她激動做什麽?

林然不知,穆涼卻知,這件事本就是她讓人去做的,防止信陽忍不住将事情都說了出來,畢竟這樁親事旁人就當看笑話了,信陽才是極力不認可的。

不想信陽竟察覺,途中又回來了,不知不覺間引起林然的懷疑,她解釋道:“信陽殿下做事慣來憑心而為,她今日被诓出城,多半是朝堂之事,拿你開玩笑罷了。”

“她看着情緒不像是開玩笑……”林然狐疑了,信陽對洛郡主看重,也不會拿這個開玩笑,背後必然有隐情,讓人去查查也可。

穆涼又道:“信陽與蘇将軍之間的事本就是複雜,或許是她所為,繼而冤枉你。”

“或許是吧,不提這個了,我們明日回林宅嗎?郡主府裏還有好多事要去定,住在這裏也不方便。”林然眼睛靜靜地盯着穆涼,這裏很不方便,尤其是阿爹,把她當作虎狼一般。

她皺了皺眉:“阿涼,我們明日回去,可好?”

“那便回去待些時日,等郡主府修繕好後再回來。”穆涼明白她的心思,且這些時日着實不放心她一人住在林宅,就怕信陽不甘心說出了舊事,将她苦心隐瞞的事弄砸了。

“好,明日就回去,阿涼真好。”林然由心誇了一句,眉眼彎彎。

等到第二日的時候,穆能去上朝了,才發覺門人不讓穆涼出府。

門人得了吩咐,為難地看着兩人,穆涼本就不是愛受拘束的性子,這些年來行事尚算自由,穆能也甚少管她。

如今穆能拘束她的自由了,林然在旁看着左右的人,躍躍欲試,她按住林然道:“你急甚,動手打人不好。”

小心思被看破了,林然尴尬一笑,“我就是想想,那你出不去怎麽辦?”

“無妨,要真出不去,你就先去鋪子裏,我與父親說一聲,等他回府。”穆涼按住她之時,理了理她的衣袍,囑咐她小心些。

穆涼對林然的承諾從未食言,林然自然也是信她,在哪裏都能放肆,唯獨九王府不成。

林然離開後,穆涼讓人去尋穆能,自己在府內等着,順勢将昨日入庫的聘禮清點一二。

穆能是個甩手掌櫃,一般不管這些事,随意讓人送入庫房,她既然留下了,自然要去打理。

鋪子裏的事情太多,林然忙碌一日才得離開,雖說處于春日,可夏日用的綢緞與衣襟都需準備,與管事商議妥後,天色都已經黑了。

匆忙趕回府,才知阿涼并沒有回來。

許是阿爹沒同意,她在林宅裏用過晚飯,早早地就歇下了。

次日的時候,阿涼依舊沒有回來,只讓人給她帶了信,晚幾日再回。

還未曾成親,總覺得心裏不安,入夜後就剩下自己,看着滿桌的賬目,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商鋪裏的事都能打理,也不需動些腦筋,時日久了,就耐不住這份寂寞。

二人在一起十多年了,日夜相處,忽而不見阿涼,如同稚子日日吃不到糖,整日都失去了樂趣。

等了兩三日後,林然在入夜後欲偷偷翻牆進王府,從林宅離開後,她自己孤身一人去了王府。

未到宵禁時間,街坊之間也有人在走動,林然策馬而馳,風中帶了幾分涼意。

洛陽城內晚間都有士兵巡視,城內坊間有一百多,星羅密布,明月銀輝灑了下來,比起燈火也是不差的。

馬蹄疾馳,風聲勁烈,林然忽而跳下了馬,馬兒受驚,竟脫缰跑了。

黑夜裏的行人變少了,就連巡視的兵也不見了,林然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箭羽擦傷後,眉眼一狠,走向箭掉下的地方。

只她方轉身,背後襲來一人。

黑夜裏的刺殺是最安全的,尤其是無人之處。

林然小耳朵動了動,停了下來,在刺客的刀擦來之前,側身避讓,刀劍寒光閃爍,比起明月更為亮堂。

“有意思,我出門見媳婦,也礙你們的事了?”林然陰狠一笑,頃刻間奪了黑衣人的刀,風快刀鋒亦銳利,擡手割了刺客的咽喉。

林然在穆槐手下能游走數招,反應頗快,見到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黑衣人後,往四周看了一眼,也不去招惹這些人,拔腿往巷子裏跑。

黑衣人就像蘇昭一般窮追不舍,只是進入巷子裏就不見了人。

此處都是重臣之地,一擊擊中是最好的,只林然反應太快,讓他們失算,幾人留在出口,剩的人繼續往裏去追,只是進入深處也不見人。

趴在牆頭上的林然朝幾人丢了塊石頭,喊話:“我在這裏,你來殺我。”

随後,黑衣人沖了過來,林然往牆內一跳:“抓刺客、抓刺客。”

幾乎瞬息,就見府門府兵翻牆而出,去追黑衣人。

林然被吓得腿軟,躺在地上就不想動了,傷口處疼得發暈,看着今日極為明亮的明月:“還是以前好,阿爹定是诓我下聘,然後就把阿涼藏起來了。”

最後不甘心地嘀咕一句:“糟老頭子、壞得很。”

林然一喊抓刺客,驚動了府邸主人,帶着人來看究竟。

信陽漫步而來,就看地上躺着一人,地上似是深色的水漬,約莫是血,但昏暗的光線下一雙眼睛尤為明亮,當是無事。

她走近道:“你半夜不睡覺,來我府邸做刺客?”

“哪裏,是刺客不讓我去見媳婦,就借您的兵去抓刺客了。”

信陽:“半夜不安分,也是你活該被追殺。”

作者有話要說:小乖:又怪我咯?感謝在2020-03-03 19:18:40~2020-03-04 19:14: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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