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娶親
林然失魂落魄地回府,遇到長樂坐在花廳裏,也不見秦宛哪裏去了。
她冷靜下來,笑着走近:“殿下這是玩夠了,預備回府?”
“你與阿涼玩夠了?”長樂捧着茶盞,打量她一眼後,想起信陽來到府上了,她好奇道:“信陽來說什麽了?”
“她頗是吝啬,連份禮物都未曾帶過來。”林然施施然地坐下,讓婢女奉些點心過來,她現在不想喝茶,吃些甜的或許就會好些。
廚下早就備好了,婢女去取時,還是熱的,她大口吃了幾塊,讓長樂心生奇怪:“她不帶禮,是過來作甚的?”
“我怎地知曉,說了幾句沒邊的話就走了,對了,殿下回宮嗎?要不要我給您安排院子,或者您今晚直接去秦大人的屋裏?”林然開玩笑,依舊在吃着點心。
吃着覺得不夠甜,就吩咐婢女重新去做。
她未曾想到長樂與秦宛早就一番**了,眼下秦宛在睡着,晚間自然就免了。長樂心虛,擺擺手:“回宮的好,明日我來早些就成,都已日落西山。”
長樂順手撿了一塊點心,膩得有些發齁,奇怪道:“也不知小孩子為什麽喜歡吃甜的。”
她一走,就剩下林然一人,片刻過,仆人過來與她說上一遍迎親的章程與規矩。
仆人好心道:“穆王府的門檻怕是不好跨過去,您要有準備,若是有人攔門,你萬萬不可生氣,更不能打人,這是規矩。”
“曉得了,你們也早點下去歇着,秦大人處你們要伺候好了,莫要慢待。”林然麻木地吩咐了一句,眸色失神,也無早晨的喜氣。
仆人不敢多問,聽吩咐地退了出去。
林家的親朋都是穆王府的好友,今日穆能宴請,林家這邊也無人過來,倒有不少管事來吃酒,在後院裏擺了幾桌。
林然在開席時去敬酒,小喝了幾杯,就回屋去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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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時,王府裏賓客如雲,朝臣下衙後都會來赴宴,穆能在前院招待,後院自是老夫人在安排。
浮雲樓的人今日進門極為不易,兜兜轉轉才見到穆涼。
她不喜熱鬧,坐在屋內做衣裳,繡過無數帕子後,她終是有底氣要做衣裳了。
婢女匆匆入內,後面跟着趙九娘的人,見到郡主後,她不敢開口,左右瞧了一眼。
穆涼知她意,趙九娘現在讓人過來,必有要事,她屏退婢女後,示意她開口:“莫要慌張,慢慢說來。”
“九娘讓奴給郡主傳一句話,家主知道舊事了。”
穆涼手中的針插入指腹,疼得她心中一揪,也不知是哪裏更疼了,她看着婢女:“還有什麽話?”
“就一句話。”
“你且退下吧。”穆涼站起身,也顧不得今日是何日子,吩咐婢女去準備馬車,自己換一身深色的衣裳,欲從側門離開。
小厮準備車馬時,驚動了穆能,他撇下前院的客人,匆忙至院子裏。穆涼正換好衣裳,月色中就見到穆能的擔憂之色,她淡淡一笑:“父親莫慌,我去看看林然。”
穆能皺眉:“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總是死的,我若不去,只怕明日林然就不會來娶我了。”穆涼眉眼間皆是擔憂,月色下臉色顯得蒼白。
穆能揮手示意婢女退下,走近後壓着聲音:“你說實話,發生何事了?”他就擔心信陽會做些什麽事來。
穆涼也不诓他:“林然确是知道了,我得去問問,她若不願,此事也就作罷了。”
“她敢,是她吵着要娶你,如今說不娶就不娶,腿都給她打斷了。”穆能蠻橫地吼了一句,細細一想,這又不符林然的性子,只好壓下擔憂:“我讓穆槐跟着你去,早些回來,過了宵禁就留在林府,我明日清晨去接你。”
穆涼颔首,也沒有說太多的話,悄悄從側門出去。
九王府依舊燈火璀璨,嬉笑聲散之不去。
穆涼出府後,恍若覺得自己過于沖動了,林然并非出爾反爾的性子,她是否過于想多了。
馬車停在林府側門時,她坐在車內不知該不該走進去,她若裝着什麽都不知道,繼續歲月靜好,這件事是不是就這麽過去了?
林然對她有深厚的感情,私說倫理之上的事,是人都說不清楚,可她還是想努力去争一争。
林然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
馬車在林府外停頓很久,她掀開車簾凝視這座府邸,幾步之遙,恰是最遙遠的距離。
月色挂在樹梢上,徐徐升起,穆涼終究不敢邁出那幾步,坐了許久後,她吩咐車夫回王府。
穆槐在車外也候了許久,不知郡主的想法,見她又要回去,試探道:“不去見一見林家主嗎?”
“不見了,她該是睡着了。”穆涼放下車簾,靠在車廂內,全身無力,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
她能面對世人鄙棄的眼神,可聽世人難以理解的惡語,唯獨不能接受林然的退怯。
馬車又駛回王府,已是月上中天,前院的客人醉醺醺的,神思不清。穆涼入府後,未曾回院,就聽到前院的嘈雜聲。
前院裏湧進數名金吾衛,舉着火把,刀劍煌煌,蘇長瀾忽而走進來,瞧着滿院的人,張揚一笑:“不好意思,吓着你們了。”
穆能今日保持着清醒,飲酒不多,見到她後也不慌張,吩咐府兵退下去,他走近道:“蘇将軍這是官複原職了?王令之哪裏去了,莫不是被你殺了?”
“九王爺猜得很準,七王妃謀逆,王令之抗旨,已被就地誅殺,我奉陛下之名前來捉拿逆黨。”蘇長瀾從侍從手中接過一道聖旨,在穆能面前展開,“王爺可瞧清楚了?”
突如其來的禍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紛紛後退,躲進花廳裏,吓得不敢去對質。
穆能也不去接聖旨,看着滿院的金吾衛,“也可,拿出你的名單來,名單上的人可帶走,其他的人不準禍害。”
他保持着清醒,知道這是明皇之計,為她改立國號而清除‘逆黨’,他也不作阻攔,側身避開。
穆能這麽多年變得眼色極好,也很懂實務,不與人争一時長短。
蘇長瀾得意,掏出懷中的名單後,一一念了出來,都是舊日替先帝打江山的人,或者說是為太子複起的人。
待名字念完後,金吾衛沖擊花廳去拿人。
穆能看着漆黑天空中的明月,耳畔的嘶喊聲與求救,就像當年在戰場上一般,可惜他手中無兵刃,殺不得人。
前院亂作一團後,驚動了後院還未曾離去的貴夫人,老夫人着人去盯着前院,莫要讓人入後院。
鬧過一刻,蘇長瀾拔刀就要進去,卻被穆能攔住:“王府今日擺宴是為嫁女,是喜事,你膽敢在王府裏落一滴血,本王與你不會善罷甘休。”
蘇長瀾的刀在話音未落地前就被穆能奪去,他輕輕一丢,高聲道:“誰敢傷人落一滴血,就是與我穆能過不去,今日就別想走出九王府。”
高聲吓得樹枝上小憩的飛鳥,驚得撲騰着翅膀飛去,角落裏趕來的穆涼亦不敢上前,她匆匆吩咐婢女幾件事,繼續旁觀。
王府幾道門都被人看守着,但翻牆是可出去的,林然翻了數次牆後,小厮都知曉哪裏的牆角最好翻。
穆能一聲高喊後,金吾衛都不敢放肆,蘇長瀾也甚為憋屈,她手中無證據,也不好得罪穆能,吩咐道:“不可動刀。”
酒醉的人也早就吓醒了,知曉事情敗露後,認命地跟着金吾衛離開,對穆能投去歉疚的眼神。
事情如何敗露,穆能也懶得去想,畢竟他未曾參與,他看着滿目狼藉的庭院,頗為苦惱。
這明日來迎親,他臉都丢光了。
花廳裏剩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極為後悔今日來赴宴,期盼着蘇長瀾趕緊離去。
蘇長瀾卻遲遲不走,撿起自己的刀,看着穆能:“勞煩王爺與下官走一趟。”
“陛下有抓本王的聖旨了?”穆能眯着眼睛去看她,帶着諷刺,就像在看跳梁小醜一般。
蘇長瀾道:“陛下若下旨,您可就無翻身的餘地了,有些人是為赴您的邀請來入洛陽城,您難道心裏沒有數?”
“一件親事籌備了十五年,我心裏自然有數,我如果走了,明日迎親怎麽辦?”
“無妨,親事延後幾日就成。”蘇長瀾得意道。
穆能不應:“你讓我延後就延後,你是黃道吉日?還是說黃道吉日是你定的?”
“您不應也是不成,不僅您還有穆郡主也需走一趟,不會傷了她,林家主那裏我自會讓人去解釋。”蘇長瀾揮揮手,金吾衛複又沖了進來。
“我穆能只看陛下旨意行事,沒有聖旨,就算是太子殿下,我也不會應承,蘇将軍莫要使些小計策,糊弄我。”穆能也不畏懼,反讓府兵去擋着,他笑了一笑:“蘇将軍莫要陽奉陰違。你拿下他們,他們犯了什麽錯,我自然問不到,只是你拿我,總得有理由有聖旨。”
“他們行謀逆之事,我懷疑王爺就是搭橋之人,不然為何這個時候将人邀入洛陽城?”
“本王成親是不是要與你報備一聲,親事十五年前就定了,如今說不該成這門親事,你腦子是不是被人挖走了?”穆能也無好話,鬧到現在,他臉都丢光了。
兩下僵持後,府外有人走了進來,道:“蘇将軍這又是鬧得哪出,閉門思過怎地又出來鬧了,莫不是陛下罰輕了?”
半路上殺出來的信陽,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信陽也非善類,但比起陰險的蘇長瀾,人人都覺得前者光明磊落。
尤其是垂死掙紮的穆能,他頓覺來了救星,喚道:“信陽殿下來飲酒,怕是來晚了。”
“我被金吾衛吵得無法入睡,就來看看發生什麽事了,不想蘇将軍又出來蹦跶。”信陽跨過門檻,從侍從手中接過聖旨詳細看了一眼,也無驚訝、也無波瀾。
蘇長瀾手中握着的名單才是最大的懸疑,她不知那份名單從哪裏來的,莫不是東宮出了奸人不成。
聖旨是真,名單又極為詳細,讓人挑不出來毛病,只穆家人不能被帶走,牽一發而動全身,林然勢必也會牽扯進去。
她沉吟了須臾,笑說:“蘇将軍可真會一箭雙雕,拿了逆黨又來陷害九王爺,陛下知曉你這麽張揚跋扈嗎?”
“如何是陷害,逆黨皆在王府,這就是證據。”蘇長瀾咬牙,信陽一來,她就知必有變故。
黑夜裏數支火把照得人眼前猶如白晝,信陽踏下臺階,“你按照名單拿人,是陛下的意思,借機陷害九王,就是違逆陛下,宮門開着,不若現在進宮去問問陛下的意思。今日王府擺宴席,自然是滿朝文武都來,按照你說的,滿朝文武豈不是都是逆黨?”
“信陽殿下莫要潑我髒水。”蘇長瀾回擊道,滿朝文武的敵人,她也做不起。
信陽不急,與穆能道:“九叔不如去宮裏問問陛下的意思,至于這裏,本宮替您看着,如何?”
穆能感激不盡,拉着蘇長瀾就要入宮去面聖。
蘇長瀾自然不允,陛下在宮裏處置東宮之人,無暇見他們,她拂開穆能,“如此,那就明日早朝見。”
“早朝本王不去,本王請假一月,明日嫁女,無暇陪你打嘴仗,要麽今夜,要麽後日。”穆能也不惱,今日這筆賬橫豎是記在蘇家的頭上了。
蘇長瀾無法,只得先帶人回去,其餘賓客紛紛告辭。
信陽準備離開時,府內人匆匆而來,附耳道:“東宮被金吾衛困住了,太子向您求救。”
普天之下,能救太子的,唯有她了。
信陽淡笑,恍若未曾聽見,反與穆能道:“九叔欠我一杯酒,該不該還我。”
穆能察覺出不對,緊張道:“太子出事了?”
“是又怎樣,與我何幹?他當年若為洛王爺說一句話,也不會落得今日局面。他非善人,我難不成就是開救濟坊的?”信陽道。
穆能被怼得無話可說,但往深處去想,信陽見死不救,于她威望也不好。
今日信陽幫她一把,他自然也要回敬,勸道:“你若不救,外人如何看,假意勸幾句也可。此事你已将自己摘得幹淨,再者東宮重重圍困,消息如何傳出來的,那條線殿下也可摸摸清楚,此時入宮做一仁慈的妹妹,救不救得出,也要看陛下。”
無非就是唱一出戲,唱的時候是否賣力,就看信陽自己的。
信陽明白過來,颔首:“也可,我即刻進宮。”
穆能嘆息,這個憨憨真的是個憨憨,這個時候不樹立自己的威望,難不成便宜旁人?
鬧到半夜,宮門也未見下鑰,使人去打探,也無消息傳出來。唯有不知事的林然,一覺至天明,醒來時陡然得知昨夜之事,但聽阿涼安好,也就沒有再關注。
秦宛在林府一夜,也将自己摘得幹淨,清晨長樂就過來恭賀林然大婚,又見林家的人越發多了,也不好再待下去,索性去林府攔門。
臨走與林然道:“我去攔最後一道門,銀子多備些,三五十兩肯定不夠,記得備十萬兩就可了。”
林然咂舌:“你又不是阿涼父母,怎搞的像賣女兒似的。”
“那我就算賣妹妹了,好歹她也是小十九。”
聽聞十九二字,林然臉上淺淡的笑意也散去了,長樂也未曾在意,又逗弄她一句:“昨夜鬧到那般地步,也就九王爺膽子大,繼續讓你去迎親。今日攔門的人約莫着少了很多,只怕會顯得冷清。”
“我曉得了,謝殿下提醒。”林然肅然,揖禮作謝。
長樂帶着人離開林府,林然一人在廳內枯坐,直到秦宛來才打破寂靜,“林家主心裏有事?”
秦宛脫去官袍後換作羅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淡淡一笑,可見其風情。
林然忽而想起秦家因洛家而牽連滿門,秦宛何嘗不是一個無辜之人,她站起身,“秦大人休息得可好,昨夜出事了。”
“我曉得,待今夜回宮才知具體何事,眼下拿你的銀子要将事情辦好。”秦宛看了一眼少年人,來洛陽一年多,好似長高了很多,如此一比,反比她高了些。
她擡手去理了理少年人的禮服,“阿涼多年不易,莫要負她。”
“林然知曉,不會負她。”林然換作一笑,退後半步,揶揄道:“長樂殿下看到後,會生氣的。”
“她就是孩子脾氣,同樣也是不易。你可知若無洛家的事,她就會像我父親求親,可惜沒有若無。”秦宛眸色缥缈,苦澀一笑,對着不知情的晚輩,恍然開口:“洛家謀逆害了信陽,害了秦家,同樣害了穆涼,太子之事,牆倒衆人推。”
她坐下來,迎親還早,也不急着出門,林然也順勢一坐,觸及她眼中的悲恸,默然嘆息。
洛家一事害了多少人,屍骨成山,陳家的江山得來不易,如今卻要姓蘇,諷刺得很。
林然不好多問,低眸撥弄着眼前的杯盞:“洛家的事不知,素來聽聞洛郡主極為聰慧,也不知是真是假。”
“洛家姐姐聰慧是真,性子剛烈也是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是真。當年她有機會逃離,舍不得洛家幾百人,在府內**。她報複陛下,何嘗不是在報複信陽殿下。”秦宛喟然道。
“為何說是報複信陽殿下?”林然好奇,對于洛卿的存在,就像是一個謎團,以前敬佩,如今是惋惜。
“當年洛公戰死之際,突厥來襲,信陽殿下舍不得邊境來之不易的三州五城,未曾回洛陽。她若帶兵回來,洛卿不會死,洛家滿門不會覆滅。設身處地,你生死存亡之際,穆涼将你舍棄,你是何心思?”秦宛同林然解釋。
林然沉默。
秦宛又道:“信陽曾被設伏,是洛卿帶兵奔赴千裏救援,如今換回來,信陽不救,洛卿如何不恨,徹骨的恨意才讓她**。”
“或許她不恨。愛一人徹骨時,恨意就不會存在了。秦大人愛長樂殿下,也該知愛是很卑微的。就像您同長樂殿下,經歷十多年之久,都不可再一起,若無愛,你二人又何至于見不得人。”林然打比方,秦宛的話有些偏了。
秦宛道:“我與陛下亦無情愛,幹淨得很。”
林然不再争執,低眸凝望着自身的禮服,反問其他的事:“聽說太子逼宮,可能保命?”
“怕是不能,陛下并非此一子,尚有一子在在駐守一方。”秦宛大膽猜測道,眼前的事已然很明朗,太子非死不可。
當年洛家一事,太子是否是知情人,眼下并不明确,如今可知的是陛下起了殺心。
林然不再問了,看向門外虛空,算着時辰,道:“秦大人,該去迎親了。”
“也可,我就想見識嫁娶一事,那般光明的事今生怕都與我無緣了。”秦宛滄桑一笑,起身,凝望林然身上鮮紅的禮服。
曾幾何時,她也是渴望這麽見到長樂,她嫁她娶。
可惜了。
昨夜經過抓捕一事後,今日洛陽城內安靜許多,迎親的人馬走街過巷時,也見不到太多的行人,确實很冷清。
出了城北後,林家的人擡着一筐的喜錢灑向路人,引來不少百姓來撿,這才有幾分熱鬧。
穆府門前站着幾人,寥寥無幾,齊越為首,帶着幾壇酒,“林然,你若喝了它們,今日阿涼就是你的。”
“我不喝,阿涼也不會是你的,只能是我林然的人。”林然笑着跳下馬,後面的秦宛從馬車上走下來,見到齊越的架勢後,不覺一嘆。
她自然要為林然出謀,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林然點頭。
林然道:“要喝也很簡單,林家随從幾百,一人一口都不夠分,十五兄長有些小氣了。”
她一喚十五兄長,讓齊越紅了臉色,還沒說話,林家的随從紛紛而上,将酒都搬了下去,揭開酒封,當着他的面就喝了下去。
齊越敗得太快,林然揚了揚眉梢,沖着他作揖:“謝過。”
齊越憋屈:“我竟忘了,今日來迎親的還有女諸葛,失策。”
秦宛附和一笑,推了林然一把:“快進府,長樂可等着你。”
提及長樂,林然更為頭疼,那位小姨娘可真是見錢眼開,也不知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她飛快地跑進府。
府內不知哪裏跑來一少年,铠甲勁裝頗為英氣,“小姑姑好,聽九爺爺說您武功不錯,我今日特日來試試。”
林然不識得此人,上下打量後,約莫與她年紀相仿,她握拳道:“都喚我一聲姑姑了,再打就是大不敬了。”
“小姑姑今日休要擺架子,接招吧。”
林然閃身避過,秦宛入內就見到兩道迅疾的影子,腿腳與招數都是不差,她不解道:“這是哪家的?”
“六王家的,方從外地游歷回來。”齊越解釋。
“六王善文,怎地他從武了?”
“六王不管這些後輩,習文習武都是一樣的。”
兩人對話間,林然已被逼得步步後退,秦宛搖首:“太過激進,不穩,該當磨煉才是。”
林然并非不敵,只是今日是她大婚,不好将人打傷,她退至廊下,将盆栽踢了過去,少年人躲避。
林然不為傷人,接連踢了五六盆,砸得少年人身上滿是灰塵,極為狼狽。
穆能出來講和:“好了,林然你贏了。”
林然停下身形,沖着穆能遙遙一禮,也不知是何心情,少年人一聲九爺爺,就像在她心口上剜了一刀,将那些舊事又翻了出來。
趁着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她迅速跑到梧桐院,角門自然是鎖着的,她不走門,而是翻牆進去。
她習慣性翻牆,長樂不知,但是穆涼知曉,在人突然至她面前時,除去瞬息的錯愕,就是淺淡的歡喜。
林然身上的禮服有些褶皺,她伸手去整理:“同誰打架了?”
窗外淡淡的光灑了進來,逆着光,林然木然地看她一雙白皙的手伸了過來,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圓潤的指尖帶着難以言喻的溫柔。
這般尋常的舉動,讓她心裏的愧疚更為濃厚,下颚處傳來的滾燙熱度瞬息間就融入了肌膚裏,快速至心口處,燙得粉白的小臉上透出誘人的紅色。
她忽而變得害羞,讓穆涼不适應,唇角彎出淺淡的弧度,“怎地害羞了?”
“今日成親,自然要害羞的。”婢女打趣。
林然垂眸,未及開口說話,門外人就迎了進來,“你從哪裏進來的,莫不是有地道?”
長樂未進門就聽到她的聲音,林然不在意,大膽擡眸就見到穆涼的禮服,精致的一角就可見其風采,她想細細看一眼,就被推了出去。
“你先出去,不能見阿涼。”長樂将她推了出去。
林然恍然失神,盯着關閉的門框,半晌不語。
秦宛一行人依舊被擋在門外,長樂就是不開門,婢女就圍着林然要賞錢。
林然在袖袋裏摸了兩下,裏面空空,她無奈解釋:“待回門給你們不上,一人十兩。”
“今日不要,哪裏還會承認。”長樂不嫌事小,反與門外的秦宛讨價還價,讓秦宛哭笑不得。
看着門下縫隙裏可見的裙擺,她默然一笑,從袖袋裏掏出荷包,塞進去:“殿下可滿意了?”
旁人不知這二人是何意思,小家主都已進去了,攔着門不放做甚,再者秦大人也不該塞荷包進去。
這二人頗為奇怪。
門裏門外二人卻樂在其中,得了荷包的長樂,這才将秦宛放進來。
少頃後,屋門開了,林然歪頭去看,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她一步就跨過門檻,站在穆涼目前。紅色的蓋頭已遮住熟悉的容顏,她就像被人牽動着一般想去伸手摸摸她的臉。
她方伸手就聽旁人笑話她:“回去再親熱,先将人抱上花轎。”
穆涼無兄長,無人背她,林然自然要抱她出去的。齊越等人究竟無血緣,到底不好。
林然摸不得,略一局促後,俯身将人抱起,穆涼不自覺地攀上她纖細的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成親了,小乖親姐姐們該安心了。
為了不卡文,本章7000多字,也算變相加更了。
前章紅包已發,本章照舊随機50。感謝在2020-03-1018:47:42~2020-03-1115:3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三2班的長生果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尛離殇℉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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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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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