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妖怪
林然說變就變,猶如稚子一般,信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無奈一笑:“去別院。”
林然回城後,并未先回府,而是去了浮雲樓,她想将林肆接出去,就安頓在郡主府。那裏修繕得差不多了,林肆身為洛家的人,自然想要回去的。
當初買下那棟房子也未曾想到自己會是洛家後人,或許洛郡主會很欣慰。
林肆知曉她來意後,斟茶的動作一頓,任由茶水漫出水杯,林然托住她的手腕,無奈道:“我就是問問阿舅的意思,太子一死,接下來就是蘇家。雖說暫時不能平冤,可到底是進了一步,陳知乾去了地府,會向外祖父賠罪的。”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本就是廢人一個,何至于讓你跟着提心吊膽。”林肆放下茶壺,面對林然的建議,他望而卻步。
林然不勉強,反而俯身道:“阿舅,那是洛家的宅子,不會有人猜到你會住在那裏,我會将的你院子重重包圍起來,你且信我,林家非一般商戶,我會幫你的。”
“再過一段時間吧,不用急的,太子留下的證據你掌握好,莫要聲張,其餘的莫要焦躁。信陽殿下處,你該如何?”林肆複又平靜下來,信陽心思不多。
她曾想平定天下,守住陳氏的江山,在洛家滅門後,她已變得不是原來那個信陽了。
說起信陽,林然不想回答。
林肆勸道:“她确實變了,變得自私,以前不屑用的手段都用了。我堅信她是愛你娘親的,只這樣的歲月,注定她不能平凡。她自私得想讓穆郡主去和親,無形中也是幫了你,讓穆涼接受你。”
“秦宛道她對不起洛郡主,不該不救。”林然不知該如何去評價長輩之事,畢竟信陽不是簡單的人,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當年她若回援,或許會救下你的娘親。只城門無人守候,大周必亂,百姓遭殃,死的就不只一人。再退一步說,憑借你娘親的性子,就算信陽殿下回來,她也不會活。信陽回援,只能将你帶回她的身邊,只這樣的代價太大了。于此事上,我并不怨她,各司其職。”
林肆也是坦然,對于信陽這樣的戰神,他沒有怨恨的權利,但林然不同,她可以怨可以恨,可照着她眼前的做法,也未必會怨恨,最多是不理會。
林然也沒有多加置喙,道:“阿舅好好想想,你答應了我就來接您。”
出了春字樓後,她徑直去找趙九娘,詢問些許外面聽不到的事。
在曲橋上,她見到了驚鴻,浮雲樓新花魁,比起落月,她更顯憐弱,就像是一朵見不得寒霜的花朵,需要人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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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樓規矩,看似是最尊貴的花魁,卻不是內部的人,她們是吸引人的招牌。
因此,驚鴻與落月一樣不知林然的身份,她見到林然,俯身一禮,聲音嬌滴滴:“小郎君好,要去春字樓坐一坐嗎?”
“怎地,我也成了你的座上賓?”林然詫異,驚鴻就連長樂都拒絕了,竟邀請她去春字樓。她摸着自己的臉蛋,是不是她更年輕些呢?
自戀的想了想,卻聽驚鴻道:“小郎君與信陽殿下性子有些相似。”
她太過直白,讓自戀的林然臉色一紅,原來驚鴻喜歡她那個信陽殿下,見不到人家,就拿她做替代品,她哼了一聲,擡腳就走。
走了幾步,想起一事,回身道:“不如我給你贖身,将你送去信陽公主府,讓你日日見個夠,如何?”
驚鴻粉紅的臉色頓時通紅,低眸凝視腳下,不作言語。
這般就是默認了……林然不住搖頭,驚鴻不過十八.九歲,信陽比起阿涼大了很多,這般匹配也頗的有趣,她笑了笑,大方道:“我這就去找九娘。”
林然樂得不行,想到信陽鐵青的臉色,還有蘇長瀾發怒的樣子,就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又提醒驚鴻:“蘇将軍對信陽殿下勢如掌中物,你确定你不怕?”
“小郎君,掌中物怕是不适,殿下是人。”驚鴻不悅,忍不住反駁。
“随你,我已将事情分析給你聽了,聽與不聽是你的事,我帶你去見九娘。”林然憋屈中又見到曙光,去找九娘贖身。
驚鴻身價不淺,上萬兩銀子讓許多人都止住腳步,且她是浮雲樓的搖錢樹,趙久娘不會同意。
唯獨林然發話,她不敢不從,讓人去取了賣身契,好奇道:“您這是喜歡上驚鴻了?”
“不喜歡,我送人。”林然神秘一笑,想起信陽見到驚鴻的神色後,心情更為愉快了。
趙九娘被她笑得不知所措,小家主這又是在玩什麽?既然不是帶回府,她就不用禀報郡主的。
按理,驚鴻離開是不能帶走浮雲樓的首飾衣物,林然知信陽殿下小氣的性子,就讓九娘送她些首飾,還有不少精致的衣裳。
想要信陽接納她,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信陽人不在府上,去了別院,她着人将驚鴻送了過去,正好‘養病’無趣,得此佳人打發時光也是不錯。
待到事情辦妥後,天色都已經黑了,她要回家才是。
林府靜悄悄的,寂靜如無人,她一路小跑着進院子,阿涼恰好在用晚飯,在門口徘徊了一陣,才挪着碎步子進去。
穆涼不愛油膩的菜肴,林然一走後就她一人,桌上都是蔬菜,加一道清蒸桂魚,頗是簡單。林然趴着門口,示意婢女莫要說話,探頭看着她靜靜吃飯。
阿涼的規矩很好,動作優雅,可惜當初沒有用那套規矩教她,不然她也可以這麽優雅的。
探頭探腦半刻鐘,屋內的人也沒有發現,穆涼神思不屬,未曾注意到門口的人,垂眸望着碗中未動的米飯。
她看似很落寞,與往日不同,林然耷拉着腦袋,她近日的疏離,好似傷了阿涼。
“阿涼。”她喚了一聲,邁過門檻,尴尬地看着擡首震驚的人。
穆涼驚得站起身,眼中的光彩讓林然羞愧,她低首解釋:“我不能出城,會有危險。”她故意忽略信陽的提醒,就當是自己想通了。
她的解釋尚可,穆涼也沒有懷疑,拉着她一道坐下,吩咐庖廚去做些肉菜來,眸色溫和,也無怪罪,道:“也是,江南的事派人去也成。”
“你不生氣嗎?”林然觑了一眼她淡然的神色,從她這裏去看,阿涼一點都不生氣,如同發生一件極其小的事情,她連一句怪罪的話都沒有。
這樣她更過意不去了。
穆涼望她一眼低沉的眸色,“生氣什麽,你日日想些奇怪的事,我與你怄氣豈非與自己過不去,既然不走,就不要走了。陛下改立國號,滿朝上下心生不滿,敢怒不敢言,你莫要随意走動。”
近日裏連信陽都在府裏養病,可見朝堂上的問題确實很棘手。
林然讨好一笑:“曉得了,我有分寸。”
她既然回來了,穆涼懸着的心就落了下來,只林然如今忽近忽遠的态度讓她只在捉摸不清她的态度。
年少人的性子不定,一會兒就是一個想法,她還是有些想念林然小時候,整日圍着她轉悠,有心事都會說出來。
她嘆息不定,林然也是忐忑不安,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默默無言。
林然既然留了下來,就得去宮裏赴宴,慶賀改立國號一事,林然被明皇邀請在列。除去第一商的身份外,她還算是穆能的子婿,說是郡馬也不為過。
穆涼不用去,但她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代表着商戶的态度,若不去恭賀,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尤其是賀禮,花了她幾萬兩銀子搜羅來的一株翡翠玉樹,玉質上等不說,晶瑩剔透,極美。
看着玉樹,她就開始心疼銀子,穆涼倒是喜歡玉樹,親自擦了擦,林然就更加疼了,道:“阿涼,你喜歡嗎?喜歡就留下,好不好。”
“喜歡又如何,你上哪去找新的賀禮,心疼銀子了?”穆涼失笑,往日大方的人也有心疼銀子的時候。
林然無精打采,“阿涼,你不覺得心疼嗎?”
“我不心疼,就憑你如今的身份,難不成送些粗俗的東西?”穆涼看着玉樹,也覺得驚豔,只是這樣的東西價值太高,恭賀陛下最好不過了,旁人留着有些惹眼。
林然想了想,靈機一動:“我知道送什麽了。”
她起身就往書房跑去,讓穆涼看不清她的心思,索性不去管了,瑩白的指尖摸着玉樹。林然并非是心疼,只是不甘心罷了。
尤其是違心的恭賀,本就是不好受,還要花費銀子。
黃昏時,林然從書房走出來,将一副花卷遞給穆涼:“好看嗎?”
畫上是一株青松,畫技尋常,并無難得之分,穆涼不解:“你送青松圖嗎?
”
“對啊,我将陛下比作青松,與這株青松的玉樹并無差異啊。”林然自信地揚了揚下巴,誇自己道:“我畫得不好看嗎?”
她極為自信,讓穆涼不好否認她,只好點頭附和:“确實很好看,只是送陛下極為不妥,她會嫌棄你的。”
這幅畫簡直難以入目,穆涼作勢捂着額頭,頭疼道:“你還是送玉樹為好。”
“我送青松圖,就送這個,你看還有我親筆簽名,多有面子。”林然不聽勸,她畫得就是難看了些,正好送陛下。
穆涼不勸了,她心意已決,再勸也是無用,思忖了須臾,就讓人将畫裝好,到時随着林然一道入宮。
今日入宮還有父親在,想必不會出事,她囑咐了幾句,送林然出府。
兩人近日裏心結未解,但林然也不再拒絕穆涼的好,只依舊隔着疏離,誰都不忍戳破窗戶紙。
林然入宮後,穆涼就在府裏等候。
入東華門後,她就遇到步伐緩慢的信陽,腦殼一痛,自己也放慢腳步。
誰知,她慢,信陽更慢。
她做賊心虛,将驚鴻送到她的別院去,也不知如何了。她索性就停在原地,尋找着相熟的人來搭話。
信陽索性往回走,揪着她的衣領,趁着無人在意,将她拖去暗處。
天色昏暗,也無人在意她二人,林然覺得撞閻王懷裏去了,忙掙紮着要跑,“殿下,注意分寸,你揪着我會被別人誤會的。”
“誤會?你往我府上送女人,好意思說誤會,你對得起洛卿嗎?”信陽氣得臉色發白,将人按在牆上,想起驚鴻的那張臉就覺得頭疼得不行。
世間,哪裏有人給自己阿娘送女人的,林然這個小東西做事太混賬了。
林然就是單純想看她笑話,沒有在意那麽多,橫豎她要‘養病’,得些樂趣也是好事。她背後抵着牆壁,心虛得腿發軟,咽了咽口水道:“不是我送的,是驚鴻自己要去的,求到我這裏。您看她多柔弱,我舍不得拒絕,就答應下來了。”
“柔弱、舍不得拒絕……你信不信我将你這番話告訴穆涼?聽長樂說她送了算盤,這次正好用一用,也省得你在外沾花惹草。”信陽氣得口無遮攔。
洛陽城內人人知曉驚鴻跟了她,在她背後議論不休,林肆還問了她,若有心,他阿姐不會生氣的。
林然辦的這叫什麽事?
她氣得又添一句:“洛卿若在,你這麽對她,她肯定打斷你的腿。”
林然吓得眼睛不敢眨了,“我又沒有送給她。”
“你送我,有區別嗎?”信陽握拳,若照她平日裏的脾氣,早就揍人了。
“自然是有區別,我又不是你生的……”林然捂着腦袋,嘀咕道:“打人不打臉的。”
她料到信陽會暴怒,只是在宮裏動手還是沒有想到的,早知道就跟着阿爹一道來就好了。
信陽被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了,将人松開,順勢理了理她褶皺的衣領,忍耐道:“滾。”
林然迅速地滾了,在宮道上見到阿爹,吓得拍了拍胸脯,揪着他的袖口就不放了,“阿爹,你可曉得我剛剛差點被人打了。”
“活該被打。”穆能嫌棄她,拍開她的手。信陽前幾日就來問過他,都已經告過狀了。林然做甚不好,非送女人給信陽。
被打也不冤枉,不值得同情。
林然嘆息,阿爹也變了。
晚間筵席開始的時候,明皇接受百官朝賀,威嚴盡顯,信陽居她之下,距離最近。她一人飲酒,對面的蘇長瀾凝視她不語。
殿內其他人推杯換盞,不在意她們,只有林然飲酒時不忘看一眼,拽着阿爹的袖子:“阿爹,你瞧着那兩人。”
“莫怪、莫怪,誰被蘇長瀾喜歡上,就像是祖墳被人挖了一樣。”穆能打了比方,與八王對飲一杯,甚是快活。
林然不悅,道:“阿爹,你比方不對,挖了她祖墳,不等于挖了我的祖墳,我又沒招惹她。”
“随你、随你。”穆能不理會她,轉身走向八王,兩人繼續把酒言歡,留林然一人呆呆坐着。
明皇周圍總有佞臣去恭賀,信陽與長樂毫無動靜,端坐不語,秦宛在一旁站立,眸色平靜。
今晚氣氛透着詭異,林然埋頭喝酒,也有不少人來敬酒,她位分卑微,不好拒絕,只得一一應下了。
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別人灌酒,她喝了不知多少杯,有些暈乎,靠近禦座的兩人依舊沉默不語,就連想去給陛下敬酒的朝臣都不敢過去了。
蘇家權勢如日中天,比起信陽都不差,就差邊境的幾十萬兵了。
信陽的呼聲更為高些,只陛下更為寵信蘇長瀾,讓不少人卻步,不敢随意去攀附。
林然與她們想法不同,想的卻是:蘇長瀾得到皇位後,那信陽豈不就是她的囊中物了,就像案板上的與魚肉,任她宰割了。
囚禁在宮裏,都是一句話的事。
她想着忽而起了雞皮疙瘩,揚首喝了一杯酒,上座的蘇長瀾終究忍不住起身,端着酒盞走到她的面前,陰陽怪氣道:“信陽殿下,今日新得一知己,聽聞是傾城之貌。”
林然離得有些近,聽得不大真切,就俯身去聽。
信陽道:“自然傾城,比起蘇将軍,溫柔又憐弱,見了讓人心生不舍。”
咦?這是她的話,林然咋舌,她欲再聽,面前多了一少年郎,手捧着酒盞,恭謹一禮:“小姑姑好。”
謝行聲音極為大,引得信陽與明皇都看了過來,尤其是信陽聽到那聲小姑姑後,手幾乎捏碎了手中的杯盞。
林然不知他來做什麽,端着輩分就沒有站起來:“謝小郎君有何事?”
“那日見小姑姑功夫頗好,不知師從何人,我也想去拜師。”謝行腼腆一笑,極為憨厚,端着酒先幹為敬。
林然不好拒絕,也照舊喝了一杯,解釋道:“我是穆槐穆師父所教,你若想拜師,可去問問九王爺,穆師父是他的舊将。”
穆槐功夫好,當年能主動退了下來,可見卻有幾分血性。
謝行聞言,咧嘴一笑,忙揖禮道謝:“多謝小姑姑,侄兒這就去找九爺爺。”
這亂七八糟的輩分聽得信陽臉色冰冷,将手中的杯盞撩下,看着幹站着的蘇長瀾:“蘇将軍無事就回自己的座位,莫擋着我的視線。”
當着旁人在,蘇長瀾不好過分,只得忍着回到自己座位上。
謝行在武功上極為鑽研,模樣憨态,不像是陰險狡詐之輩,只穆能在飲酒,他不大好意思打擾,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然瞧着他呆呆傻傻的樣子,笑了笑,眼前突現一抹陰影,長樂捧着酒盞過來。
今日也不着紅裳,一身碧綠色的羅裙襯出幾分嬌嫩來,細細去想,長樂比阿涼也只大了幾月罷了。她往一側挪了挪,長樂欣然坐下,“陪我喝一杯。”
“不喝,我已經頭暈了,殿下找旁人去喝。”林然擺手不應,單手撐着自己下巴,眼睛都帶着幾分迷離。
長樂也不理她的拒絕,親自給她斟酒,“新婚大喜,感覺如何?”
“不好。”林然誠實道,都怪信陽殿下,沒事去打什麽比方,害得她日夜不寧,阿涼主動誘惑都不敢去碰一碰,親一親。
長樂将酒盞遞與她眼下,奇怪道:“哪裏不好?”
林然看着酒液中自己一雙漆黑的眼睛,順手就接過來,大口飲盡:“碰、不能、親親也不能。”
她一番話頗像個小怨婦,笑得長樂直不起身子來,又恐旁人怪異,便忍了忍,道:“為何不能,你又惹了阿涼生氣?”
林然不答了,托腮想了許久,長樂又給她斟了一盞,她喝下了,酒能讓人說實話,順口就答了:“不是,是不能……”
她誠實地回答,讓長樂摸不着頭腦,“不能是什麽意思?”
“不能就是不能。”林然懊惱,都怪信陽……
罵又罵不得,不免将人又怪了一番,與長樂接連喝了五六杯,心中還是覺得郁悶難受。
長樂問不出話來,只當兩人之間有了龌龊,不免勸道:“你為小,萬般的事宜總會偏向你。她這般處境很是艱難,你不如多讓一讓,不用次次争高低。”
“高低?争它能做什麽,阿涼開心就好。”林然又糊塗說一句,她和阿涼又沒有吵架,哪裏來的高低。
阿涼那麽好,不會同她争高低的。
長樂就更不知道怎麽勸這個小醉鬼了,思忖一番後,默然端着酒盞離開了。
這兩人的事情太過複雜,光是輩分就理不清,或許穆涼心中有疙瘩,難以解開罷了。
她回到座位後,恰好見到秦宛看向這邊,她舉杯一笑,想想林然比她快活多了,至少還能正大光明地看一看,她可什麽都做不了。
一番嘆息後,陛下散席了,秦宛扶着她回殿休息,信陽先行一步離開,蘇長瀾緊追其後,想必必有一番争執。
林然醉得不起身,信陽路過她案前,低眸看一眼:“林家主醉了?”
林然托腮,沒有回答,這番不敬的模樣讓人喘了口氣,信陽也不計較,反道:“本宮讓人送你回去,免得被巡防營的兵有所誤會。”
城北離宮廷較遠,待出了宮,必然到了宵禁時刻。
她好心好意,林然反是不理,揚首看她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是沒出聲。
長樂湊過來看好戲,“小林家主是喝啞巴了?”說罷,伸手摸了摸她細嫩的臉蛋,轉眸掃了一眼蘇長瀾,嘆道:“這副模樣連我都愛了,蘇将軍今日不悅也是無用,誰讓你早生了十多年。”
她指桑罵槐,無非是驚鴻一事,蘇長瀾氣得甩袖而去。
林然顫悠悠地站起身,往宮外走去。
明月星辰大好,五步就有一宮燈,也不會誤了腳下的路。
信陽步子踏得慢,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兩人恰好保持着一段距離,不近不遠。
走到宮外時,信陽快走一步,指着信陽公主府的車馬:“上車。”
林然瞪她一眼:“殿下當林然是傻子,上你家車做什麽?”
信陽一噎:“你沒醉?”
林然傲嬌地哼了一聲,上了林府的馬車,嘴裏說了一句:“妖怪……”
已然是醉得不清醒了。
一上馬車就倒在了車內,吩咐車夫早些回府。一旁的信陽依舊放心不下,着玄衣跟着,待人回了府再回來。
或許有了玄衣的護送,一路相安無事。
到府邸後,穆涼出來迎接,一掀車簾就看見倒在車裏的人,不覺蹙眉,而後再上車将人扶起,摸了摸她額頭,“去時該多帶件衣裳。”
林然睜開眼睛,看着黑暗裏的人,重複了一句:“妖怪!”
穆涼抱不動她,嘆道:“哪裏來的妖怪?”
林然腦袋歪在她的肩膀上,認真想了想,悄悄地湊到穆涼的耳旁,小聲地說:“跟着我的,你說是不是妖怪。”
林然小時候晚間愛走動,穆涼不讓她出門,就哄她晚間出門容易被妖怪跟着,妖怪會把她帶回家吃掉。
只是今夜跟着她的都是府裏護衛,哪裏來的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大人總說,晚上不回家就會有妖怪跟着你。
小傻子可愛不?
下更晚上11點吧。
感謝在2020-03-1419:13:45~2020-03-1512:1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番茄2個;葳晞、尛離殇℉、與印象無關、炸雞芒果酒、阿涼君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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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