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八十八
出府時就生氣,回來後氣更大了。
語氣不善,臉色陰沉,穆涼将竹籃随手擱置着,也不顧她疑惑的眼光,拉着她往一旁坐榻走去。林然覺得有古怪:“你給誰做衣裳,我不能看嗎?”
“給祖母的,做護膝罷了,你怎地這麽大的火氣?”穆涼掃一眼她的神色,又道:“陛下召你入宮為何事?”
“無非讓我認祖歸宗罷了,我拒絕了,在宮裏與信陽殿下争了幾句。”林然依舊盯着竹籃在望,阿涼有事在瞞她。
不過一件衣裳也并非是大事,追問緊了不好。自我安穩一番後就不去問了。
即将年底,到處都染了幾分喜氣,林然一身紅色衣裳,襯得她肌膚如雪,生氣時眼睛睜得大了些,穆涼瞧着她稚嫩模樣,不覺一笑:“與殿下當衆不和,怕是會傷她的心。”
“我與她太過和順,反給了陛下有利之機。殿下若能反應,就不會生氣,若是自己笨了些,就與我無關。她自己要去江南支援魏勳,一去少說一年,約莫着等她回來,平王就被立為儲君了。”
林然悶悶不樂,也不想多說她的不是,人各有志,信陽之心,也算是為了百姓。
穆涼沉默,只細細凝視她的苦惱之色,微微一笑,戳着她的眉眼:“她的事,你煩惱做什麽,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事,林家前程如何?”
“林家還是往北轉移為好,洛陽城看着生意好做,可一旦打起來,我又是莫名其妙成了陳家的人,陛下只怕會開口要糧。等你走後,我便将洛陽城內的鋪子關了,只留下繡坊與浮雲樓。”林然嘆氣,早知道會有這樣的身世,當初就該在南城不回來。
她心中早有打算,穆涼也不再勸,看着外間蕭索之景,“随你,林家囤了些糧食,分散在各地,不會打草驚蛇。殿下何時走?”
“聽說十日後,多半會有踐行宴,你要去嗎?”林然氣散了,又恢複往日乖巧的樣子,她握着阿涼微微發冷的手,“做那麽多衣裳做什麽,我讓她們拿個手爐來。”
林然從外間回來片刻,身子早就暖和過來,又是年少,就像火爐一般,穆涼不覺感嘆,真要離開小乖,冬日必不好過的。
她眸色添了幾分黯淡,握着林然的手加重了幾分,“你若留下,我也不會勉強,身旁多留幾人,洛陽城內的鋪子能關就關,其餘的事我去做,你莫要分神。”
阿涼這次的決定讓她感到有些奇怪,林然想不通哪裏不對,細細去想,阿涼就只是聽她的話而已,她嘆氣道:“我曉得了,你過完除夕再走,我想好名目了,就道祖母身子不好,你送她去休養。”
“嗯。”穆涼輕輕應了一聲,再無二話。
林然怔怔地看着她,心裏不覺疼了起來,低聲開口:“阿涼,你會記得我的,對不?”
“記得,你在洛陽城內莫要沾花惹草,趙家姑娘可是毒.藥,你莫要讓自己中毒,到時無藥可救了。”穆涼摸摸她的小耳垂,指尖發着燙,帶着她的溫柔與嗔怪。
林然摸摸她的手,長這麽大,還從未與她分離過這麽久,心裏不舍,也是無可奈何。
“我不沾花惹草,你也不許,我讓人盯着你。”林然孩子氣地說了一句,想到離開還有些時日,心裏又寬了寬,道:“我們去賞紅梅,再燙些酒來喝,好不好。”
穆涼想起一事,皺眉道:“我不便飲酒,你一人喝就好,還有我讓人去做你愛吃的菜,今日風大,過幾日再去,也好。”
“為何不喝?喝些果酒,怎樣?”林然心裏怪怪的,她一人喝好無趣,阿涼不想喝,不能勉強,就改口道:“”那喝牛乳、香茶,我讓人準備。
穆涼淡笑,“你喝酒對手傷也是不好,等你傷好再說。”
“傷好你就走了。”林然悶悶地應一聲,站起身又擠了回去,“就一次。”
“你去問問大夫,莫來問我。”穆涼知她小心思,淺淺一笑,這次沒有順着她,推着她出去,道:“年禮該備些,今年信陽公主府與王府是一樣的,你自己當有分寸,還有其他府邸,你吩咐人去辦。”
林然喪氣,狐疑地摸着她腦袋,阿涼為何不讓她碰了?
是不是因為她要送她走,所以才不讓碰?
可即将分別,不是應該更親密些嗎?
她糊裏糊塗地出院子,找管事吩咐年禮,信陽殿下還有幾日就要離開,早日準備才好。
****
十日的時間并不短,信陽領兵,在北衙軍內挑了五千精兵,金吾衛中同樣如此。
郡裏的兩萬兵馬悉數納入麾下,明皇恩準,平王心中不服,縷縷勸谏,都被駁回。
林然将年禮送去公主府後,未至繡坊,就被穆長樂逮住,揪去公主府,不平道:“你給我的年禮呢?”
“除夕前會送過去的,您揪我做什麽,我還要去繡坊安排事宜,您就放了我成不。”林然被她拽着上了馬車,瞧着繡坊遠去後,憤懑地看着她。
路過趙家繡坊的時候,她掀開車簾,趁機拉着長樂道:“您瞧着那位姑娘,是不是有些奇怪?”
趙浮雲一身紅色大氅,發髻上寶珠紅梅交相輝映,富貴而雍容。
“她哪裏奇怪?不就和阿涼一樣溫柔罷了,江南女子固來溫柔,莫要奇怪。”長樂只當她年少未曾見過其他女子,好奇罷了。
林然坦誠道:“她會經常出現在你面前,無事邀你去赴宴,身上香氣若有若無。”
她認真而肅然,讓長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是對你有意,當年你娘追我阿姐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過比你多了一樣,就是阿姐有難,她必從天而降。”
“那就是有古怪,殿下可知如何解?”林然好奇。
“無法解,就像蘇長瀾喜歡你阿娘,喬琇喜歡你娘親。但二者是有區別的,喬琇之愛是最真誠的,不會給旁人帶來麻煩,深藏心底,而蘇長瀾的喜歡就讓人惡心,懂不?”長樂解釋,方才匆匆一瞥,趙家繡坊門前的女子模樣可算好的,只歷來商人多狡猾,不免勸道:“你離她遠些,真要有什麽事,将人趕出去就成。”
莫要成為第二個蘇長瀾才好。
入公主府的時候,巧遇喬琇,兩人先是一怔,林然俯身行禮,真相大白後,就不用拘泥于以前的禮數。
喬琇見到林然,目光也變作溫柔,“林家主近日可好?”
“尚可,側妃身子可好了?”林然在她下首坐下,未曾見到陳晚辭,又道:“陳姑娘未曾過來?”
“她鬧着要同信陽殿下出征,我來與她看看,殿下若收就罷,不收就回府。林家主,怎地過來了?”喬琇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見到她眼中的明媚,不覺一笑:“林家主與穆郡主何時要孩子?”
穆涼并非年少,這些事都會讓人在話語間問起,林然驀地一怔,腼腆一笑:“不急不急的。”
說完就被長樂拍了腦袋,“你如何不急,你不懂罷了,穆能與府上老夫人就沒有提過,就曉得玩,玩過了就會後悔。”
林然尴尬地揉着自己的腦袋,沒好意思說阿涼都不讓她碰了,勉強一笑道:“我與阿涼真的不急。”
“你是不急,也該為穆郡主着想。”喬琇輕聲勸說,見林然懵懂之色,與長樂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林然更是迷惑。
片刻後,信陽與陳晚辭一道入內,三人都起身,陳晚辭面帶笑意,只身上衣裳略有些狼狽,她走到母親身旁,高興道:“殿下答應收下我了。”
林然神色一沉,看向信陽,示意她說清楚。信陽知她意思,解釋道:“功夫好是好,就看靈敏,戰場之上聽從軍令,生死不在我的掌控中。”
“那是自然,我定會聽殿下的吩咐,殿下自己生死都不可保證,如何保證我的。”陳晚辭反應也是快,見林然之色,不覺開口:“聽說林家主勝了我父王,不知可與我比較一番?”
“練武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是用來打架的。”林然不喜她張揚的性子,該當內斂才是。
陳晚辭被她怼得臉色發燙,“林家主說的也是,可你那次也與我父王比試了,也不是保護自己。”
“你确定要打?”林然撇嘴,這人好生讨厭。
陳晚辭驕傲地揚起下巴,“确定。”
“你輸了如何?”林然問她,餘光掃到喬琇,她依舊神色淡淡,對陳晚辭的舉止也不加反駁,任由她去。
“我不可能會輸的。”陳晚辭自信,可對方問她輸了如何,想了想,扯下自己腰間的明玉,“輸了這個給你。”
林然瞧了一眼,嫌棄道:“我嫌棄,不要這個,你輸了……”她上下打量陳晚辭一眼,就道:“誰輸了,就繞着城南跑十圈。”
長樂一口茶噴了出來,“跑十圈、腿都得跑斷,你兩趕緊打,我等着看好戲。”
“就當強身健體了。”喬琇也是一笑。只有信陽不置一詞,揚首示意婢女去準備一番。
喬琇擔心兩人動了刀劍傷了對方,提議道:“點到即可,莫要傷了和氣。”
“已經沒有和氣了,十圈跑下來就記恨對方了。”長樂實誠,陳晚辭的性子不知內斂,在林然手中吃些虧也好,再看喬琇內斂秀雅的性子,也不知怎地養出來的,難不成和林然一樣,又是放養?
陳晚辭不想用木棍,那次知曉父王吃虧後,就知林然必擅長棍法,她選了拿手的長劍,林然挑挑揀揀選了長槍。
信陽制止道:“你用槍不公平,用劍即可。”
林然瞪她一眼,你到底幫誰?
庭院裏的婢女都退了出去,給兩人極大的空間,其餘人站在廊下觀戰。林然握着刀劍,有些不順利,躊躇之時,陳晚辭先出劍。
寒風冷劍,讓喬琇倒吸一口冷氣,“她性子太急了。”
“沒事,被林然打趴下就會收斂了。”長樂安慰她,感覺廊下冷風刺骨,她拉着喬琇進屋去看,但兩人轉至窗下的時候,林然的劍擦着陳晚辭的肩膀而過。
喬琇吓得晃了晃身子,長樂扶住她:“林然有分寸。”
确實,林然有分寸,只以劍割破了陳晚辭的衣裳,袖口、肩膀,還有胸口的衣裳都被割破,露出裏粉色的裏衣。
陳晚辭怒道:“你羞辱我……”
“你自己功夫不好,怨得了誰。”林然說話卻未曾停下來,舉劍欲刺她腰間之際,廊下傳來長樂的聲音:“停。”
信陽無動于衷,冷眼旁觀,林然掃興,丢了劍,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塵,露出手腕上的白色紗布,陳晚辭一眼就見到,驚道:“你受傷了?”
“沒事,不妨礙我贏你。”林然不理會陳晚辭,大步離開,至廊下時,被信陽攔住,拽起她的手腕,白紗透出幾分血絲。
她順口揶揄道:“回府該跪算盤了。”
林然羞得臉色發紅:“你、你、你怎地知道的、不對,你亂說話。”一句話說成了結巴,臉色紅日晚霞,引得信陽彎了唇角。
“長樂說的,她正打算給你送金算盤。”
“聽她胡言亂語。”林然兀自安慰自己,抽回自己的手,心裏将長樂又罵上數遍,真是行走的大舌頭。
信陽多日來難得展顏,也不去再踩她的難看之處,林然看着成熟果斷,私下裏透着傻氣,在穆涼面前,或許就剩下那股傻氣了。
比如聽話地跪算盤……
陳晚辭本是不服,見到她手腕上的傷後,二話不說去跑步了,喬琇放心不下,讓人去跟着,林然在公主府将紗布換了,免得回去被阿涼看見,又得生氣。
喬琇是深閨女子,不知民間險惡,見到她手腕上綻開的傷痕後,驚得眼皮子一跳,“林家主怎地傷得如此,瞧着就感覺疼。”她看了一眼信陽,有些怨怪。
“無事,有些時日了,不會礙事,側妃可要一同用午飯,等您明早醒來,她約莫就跑完了。”林然轉動着手腕,行動尚算自如,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用了,我回府去等着她,阿辭的事就拜托殿下了。”喬琇鄭重一禮,信陽也不去扶,由着她行禮,等她起身才道:“入我麾下,便是信陽公主府的人,側妃若要心疼,此時還能來得及。”
“不用了,殿下恩惠,妾身記得。”喬琇淡然拒絕,領着婢女回府。
林然總覺得兩人之間暗流湧動,看着感謝的話也藏着不一般的情緒,她扯着長樂的袖口:“殿下,她二人就是這般?”
“也不是,以前喬琇對你阿娘尊敬有加,自打洛家敗了之後,再見就變了。”長樂小聲回應她,見她也是八卦,不免道:“想聽故事?”
“不聽,免得阿涼又說我敗家,您今日拉我來,是為了什麽?”林然拒絕她的誘惑。
“信陽殿下親自下廚,請我吃。我覺得此時應當請你才是,讓你體會一番什麽是母親的味道。”長樂一本正經,想起往日裏阿姐做的吃食,就不覺舌頭發麻。
林然體會過來,“很難吃?”
“不不不,絕對比阿涼做的好吃。”
林然不信她,擡腳就要走:“阿涼在家等我吃午飯,您自己吃,或者讓玄将軍來也成,都可都可,不能讓阿涼久等,不然我又得哄半天。”
“阿涼溫柔,不會與你計較。”長樂一把揪住她,好不容易拽進府了,哪裏那麽容易讓你走。
林然逃不掉,索性就等着,等信陽回來時,眼皮子一跳,本想問問陳晚辭之事,奈何長樂在旁盯着,她只得閉上嘴巴,靜靜等吃飯。
冬日裏大多喜歡吃暖鍋,只這道菜頗是麻煩,信陽做不來,就做了一道清蒸桂魚。
待婢女将食盒打開後,林然聞不到香氣,瞅了那道魚一眼。魚肉是白的,上面放着幾根姜絲,湯汁也是白色的,她記得湯汁不是白色的……
她縮了縮腦袋,如今都不肯下筷,瞧着外間陰沉的天色,故作道:“好似要下雪了,得趕緊回府。”
“吃一口再走。”長樂生無可戀地拖着她,将人直接按在食案後,遞給她一雙筷子,“且試試,洛郡主當年可是誇過這道菜的。”
信陽笑了笑,有些得意。林然捂着眼睛,洛郡主當年追妻追得腦子魔怔了,食味也壞了,分不清酸甜苦辣了,被兩人盯着,她夾起一塊魚肉,輕輕咬了,肉質粗糙不說,腥味十分重。
她怪道:“姜味去腥,怎地還有那麽重的腥味?”
用筷子翻了翻姜絲,盯着信陽殿下吃人的目光,她将筷子又放下,認真道:“有點腥氣,味道尚可,時辰不早,我先回府。”
說完,翻身跳出食案,矯健的身子掠出了兩人的視線,長樂怪道:“這麽多年,你怎地還去不了腥味。”
信陽負手而立,瞧着林然的身影,目光晦澀:“改不了了。”
“懶得同你說,陛下恩準林然回來,你怎地沒有動靜了?”長樂吩咐婢女将魚撤下去。
“她不願意罷了,我強求無用,揭開此事也是為了阻止平王罷了,她回不回來于我而言并沒有太多的差別。再過幾日我就要離開,等回來再提不遲。”信陽也沒有多說,洛卿臨終之言猶在耳畔。
****
出征前夜,陛下設宴踐行,林然手腕傷勢未曾痊愈,滴酒不沾。
在筵席上不少人來敬酒,她都以茶擋了回去,穆涼畏寒,借口不來,只她一人赴宴。
她案牍之上沒有酒,其他人無趣,就不去湊熱鬧,因明日出征,陛下散席散得很早,回府時也不過亥時。
林然身上染了些酒氣,自己未曾飲酒,甚為清爽,進屋時,穆涼依舊在燈火下做針線。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繞過屏風,自認悄無聲息。
夜晚與白間不同,她走近時,人未到,影子先到了。穆涼瞧見人影後,将針線放下,裝作未曾發現,将竹籃置于暗處。
她裝得好,林然也未曾發現,輕輕地從身後抱起她,埋怨道:“又給誰做衣裳,你走了,都沒人給我做春衫,你就不想走之前給我做一件?”
“林家多的是繡坊,不愁沒有衣裳穿,你身上酒氣難聞,去沐浴淨身,水都準備好了。”穆涼聞不慣那股味道,不覺推開她,吩咐婢女去打水。
林然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沒有很難聞,你嫌棄我了。”
“嫌棄你,極為嫌棄你,趕緊去洗洗,小心傷口。”穆涼打發她離開,面色微有些不适,先回榻休息。
沒過多久,林然帶着一身濕氣走回來,聞了聞身上,都是香噴噴的皂角香氣,應該不難聞了。
推門進去,走近榻前時,穆涼已經睡着了,說好等着她的,怎地先睡了。
她上榻去晃了晃穆涼,想要喚醒她:“阿涼,你怎地睡了。”
穆涼睜了睜眼,未作計較,反向她懷裏挪去,握着她的手,迷糊一句:“那就一道睡,你喝酒也要早些睡,對身子不好。”
林然納悶:“我沒醉。”她不好将人生生喚醒,只好靠着她,不甘心地咬着她的耳朵:“阿涼,喬琇今日問我、問我要不要孩子,你說呢?”
屋內燭火聲噼啪作響,穆涼陷入深睡中,未作回答。林然摸摸她的耳朵,“你昨夜睡得早,白日裏沒有睡嗎?明日白日裏記得午睡,莫要總做衣裳,穿也穿不完的。”
嘀嘀咕咕的抗議聲響了很久,穆涼一句都沒有回答,等她醒來時身旁早就無人,喚來婢女一問,才知她去送信陽殿下出征。
約莫着要午時才回,她算着時辰,先起榻,去見書房外的管事,年底事情諸多繁雜,不能掉以輕心。
林然只随着百姓走動,遙望馬背上的領頭人,依舊是英氣不凡,人各有信念。她未曾見識過戰場,但九死一生,歷來殘酷。
走出城門之時,馬忽而停了下來,她擡首去看,信陽殿下站在樹下,她策馬過去,“我不用你擔心的。”
“我沒有擔心過你,玄衣留下,她是北衙軍副統領,會護你周全。”信陽眸色中湧動着異樣的情緒,豪情還是失落,錯綜交纏。
林然也下了馬,瞧着她的英氣,還有堅毅,樹影的映襯下,修長高挑的身形比往日裏更加堅韌有力,眸色裏沒有烈焰,沒有皓然,淡淡的黯然神傷在冬日裏格外明顯。
“那就祝殿下早日凱旋,也願你回來時洛家之事能有昭雪的機會,我不想洛郡主再無碑、無陵,就連牌位都不能奉在宗祠裏。”
信陽慘然一笑,轉身上馬,沒有再多的言語。
林然靠着馬鞍,瞧着那抹寂寥的身影,想起她眼中的黯淡,諷刺一笑,信陽得勝回來,平王就坐不住了。
信陽出兵,為的是江南的兵權,她等不下去。
回城後,她坐在馬背上,在城門下又遇見趙浮雲,眼皮子一跳。
這人陰魂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林然:口味真重。
洛卿:追媳婦就要口味重。
林然自豪:還是我媳婦好。
穆涼:真乖。
洛卿:……
小劇場與正文無關,就是博卿一笑。
欠你們都還清了……
86章的紅包發到87章去了,尴尬jpg.
感謝在2020-04-0411:29:44~2020-04-0422:03: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某_李、周末的周、花派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400221757瓶;兔毛球球泥了20瓶;阿娜12瓶;1234567随便、顧鳳離、清10瓶;風無痕、dchc、道玄玄、吱5瓶;beixian2瓶;挽長情、花派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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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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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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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