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護着他
雲海和魯鐵蛋滿肚子氣沒地兒撒,魯鐵杵和雲朵比他們沉穩一些,勸他們不要再惹事,這件事就這麽過去算了。
從石匠的屋裏出來,二人氣呼呼地往山上走。雲海忽然停住腳步,發現了那個背着包袱正一瘸一拐往外走的身影:“你瞧,那不就是魏賬房麽。”
“對呀,他打了我二哥,就讓他這麽走了,我可咽不下這口氣,走,咱倆去揍他一頓。”耿直的魯鐵蛋虎目圓睜。
雲海挑了挑眉梢,想了個好主意:“等等,咱們不着急,你看這天已經開始擦黑了。咱倆若此刻去打他,他肯定拼命呼救,說不定會賴上咱們。這王八蛋跑到廚房去欺負我姐,我自然不能這麽放過他。要不是魯二哥擋着,那塊石頭可能就砸在我姐臉上了。一個男人被砸一下不是很可怕,若是姑娘家被破了相,那一輩子豈不是毀了,讓我這麽放了他,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說怎麽辦?”魯鐵蛋這人有個好處,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便特別聽同伴的話。跟魯鐵杵在一起時就聽二哥的,跟雲海在一起時,就聽雲海的。
二人在山上做工了這麽多天,自然知道有哪條小路可以繞過守門的老頭,偷偷跑到外面去。月黑風高夜,扔幾塊石頭,把一個欺負女人的混蛋打得嗷嗷叫,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倆前腳剛走,後腳管家就進了大石匠的屋子。“這裏安頓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到主家身邊去了。石匠你沒事吧?我過來瞧你一眼,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魯鐵杵剛剛吃完了飯,雲朵正在收拾碗筷,見管家來了,他便起身迎了上去:“管家,勞您費心了,這點兒小傷不礙的,我今日休息了半日,明天就可以幹活了。”
管家點點頭:“那魏賬房賬目不清,人品也差,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如今打發了剛剛好,也算給你們一個公道。新來的小宋是個實誠人,想必能和大家好好相處。”
雲朵把桌子收拾幹淨,只留下那一份剛剛雕刻好的硯臺,管家吃驚地瞧着,走近兩步,捧在手裏細細端詳:“魯石匠,這是你給主家雕的硯臺嗎?真好看,主家定會喜歡的,這樣吧,這個硯臺別等園子建成以後了,明日我便把它帶走,讓主家先高興高興,也可以放心這邊的工事。”
魯鐵杵轉頭看了一眼雲朵,雖說這硯臺是用休息時間幹的私活,可人家這裏包吃住、掙着工錢,人家要帶走,若讓他斷然拒絕,他也不好開口。
雲朵明白,他是怕自己不高興,因為早先說好了,這是要送給爹爹的。不過沒關系啊,管家明日就要走,先讓他把這個帶走,過後再給爹爹重新雕一方硯臺不就行了,反正他的生辰還早着呢。
雲朵拎着食盒往外走,笑着說道:“你看,我就說你雕的硯臺主家會喜歡的吧,明日趕快讓管家帶走吧,哥,你們坐會兒,我要回去洗碗了。”
雲朵同意了,大石匠自然不會阻攔,高高興興地把硯臺送了人。
管家離開之後,石匠去料場尋了一塊适合做硯臺的石料,忽然想起,他拿走硯臺是好事兒啊,這樣自己不就有借口讓雲朵每日來了嗎?
哎呀,真是天助我也!
次日一早,沒用雲朵送飯,魯鐵杵自己去廚房排隊領飯了。頭上的繃帶還在,他又個子太高,站在人群中挺明顯的,衆人一瞧見他,便又開始竊竊私語昨日的事情。
宋扶也來領早飯,瞧了一眼排成兩隊的人群,便默默走到了雲朵這一隊後面。
石匠轉頭瞧瞧他,沒說話,臉上的表情頗為精彩。
在他心裏,宋扶是自己的頭號情敵,怎麽看都不順眼,可宋扶卻不是這麽想的,以為是能幫自己說話的大舅哥呢,忍不住向他套近乎。
“大哥,傷口還疼嗎?好些了沒?”宋扶溫和笑道。
魯鐵杵咳了一聲,禮貌回道:“好多了,已經沒事兒了,不過是個小傷,多謝你昨日幫我敷藥。”
說完這話,他便轉回身去,溫柔的目光籠罩着雲朵,不肯搭理身後的人了。
宋扶便也沒再說什麽,跟着隊伍慢慢往前蹭。雲朵只是按規矩給每個人發兩個饅頭、一碟鹹菜、一碗粥,從頭至尾都沒說一句話,直到大石匠來到他面前。
“你可好些了,昨晚睡的好不好?傷口疼了嗎?”姑娘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山間婉轉低唱的百靈鳥,聽的這些男人們心頭十分舒暢。
魯鐵杵嘿嘿一笑:“放心吧,沒事兒了,我皮糙肉厚的,傷口已經長好了。不過昨日管家把硯臺拿走了,今天午飯後,你過來瞧着我雕硯臺吧。”
雲朵擡眸瞧了一眼他的傷處,目光自然而然的與他相碰,二人同時一笑,誰都沒有再說什麽,大石匠端了自己的早飯離開。
宋扶上前一步,先朝着雲朵溫和一笑,自顧自說道:“我瞧着你哥的傷口恢複得很好,明日我再去給他檢查一下,你也可以放心了。”
雲朵沒有笑,十分客氣的朝他行了個禮:“多謝宋大夫。”
這一前一後,不過片刻功夫,前後的态度卻截然不同,一個是關切熱乎,一個是客氣疏離,宋扶讪讪地笑笑,端着飯菜回賬房去吃。
大石匠并沒走遠,一直留神着身後的動靜,見宋扶垂頭喪氣地走了,他心中悄悄綻放勝利的歡笑。
午飯後,雲朵如約而至。見他正抱着一塊與上次那硯臺紋路相似的石頭,在琢磨新鶴的形态。
“朵兒,你看這塊石頭,比之前那塊更厚重些,這裏比較飽滿,可以雕一棵松樹,而這邊的仙鶴也可以雕一只張開翅膀翩然欲飛的,你覺得如何?”大石匠笑吟吟地看了過去,表面上是在詢問她硯臺的雕刻方式,其實他是想瞧瞧自己對他這個親昵的稱呼,會不會讓她反感。
雲朵并沒有糾正她的稱呼,拿過石頭反反複複地瞧了瞧,在他設想的基礎上,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石匠心情不錯,雕刻上一個硯臺的時候,雲朵還不好意思提什麽要求,大部分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的。而這一次卻有了明顯的不同,她肯提意見了,這便說明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石匠埋頭雕硯臺的時候,雲朵便探頭去瞧他額頭的傷,有繃帶擋着,看不真切。她也只是希望确定一下,沒有化膿出血便好。
魯鐵杵看她一臉關心的模樣,心裏更高興了,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是男人,保護你是應該的。不過,想起昨日你搬起石頭砸魏賬房的時候,我就想笑。我這還是第一次被女人護着呢,你急了眼的模樣,真像一只急紅了眼,要咬人的兔子。”
雲朵收回目光,轉過頭去,不看他了:“你才是兔子呢!”
“哈哈哈……”大石匠開懷大笑,心上人嬌俏的模樣真是讨人喜歡,恨不能把她抱在懷裏狠狠揉搓一頓。
五月下旬,天氣愈發熱了,雲朵嫌太陽太曬,就坐到了茅草屋窗臺底下。藏在陰涼裏,就不用擔心被曬黑了。
魯鐵杵趕忙趁機走了過去,拉着雲朵手腕就進了屋裏,屋裏多好呀,既涼快又方便。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還可以趁着雕硯臺偶爾碰一下小手。
雲朵坐的時間不長就回去了,大石匠并未阻攔,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姑娘是個害羞的,每日親密一點點就好。
回到自己的房間,翟七娘迎了上來,給她倒了一杯水,笑呵呵地說道:“你去看你大哥了呀?看他也沒什麽事了,開始上工了呢。”
雲朵端着水杯一愣,覺得她話裏有話:“你怎麽也關心我哥了?”
翟七娘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昨日他救了咱們廚房的人,大家心裏都是感激的呀。雲朵,咱倆睡一個屋,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想問問你,你哥定親了沒?”
雲朵一向溫和的眸光警惕起來,盯着翟七娘直截了當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我自是知道,我這種寡婦,你們家是看不上的。不過,我家裏有個表妹,人品模樣都好,我是想幫她問問。”
雲朵認真觀察着翟七娘的表情,在一起這麽多天,她知道這寡婦算不得太壞,可也絕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嘴上說着替表妹問問,其實就是給她自己尋機會的。
雲朵把水杯在桌子上一放,語氣肯定地說道:“我哥已經定親了,秋後就成親,你就不用替你表妹打算了。”
次日午後,她又去大石匠屋裏的時候,就把小寡婦打聽他的事情說了。
“不是我替你自作主張,而是那翟七娘心思不正。這幾日,她時常在廚房偷吃東西,我都撞見好幾次了,她說在婆家受欺負,餓怕了,我就不跟她計較了。可她人品真的不太好,這種人躲得遠遠的才好呢,我這才說你秋後成親的,你不會怪我吧。”雲朵倚着柱子,認真說道。
石匠把手裏的锉刀一扔,欺身湊了過來,雙手抱住柱子,把她圈着懷裏:“你說秋後成親,好,我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撸二哥:我怪你啥呀,我做夢都盼着你這句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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