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什麽都沒有

杜司放開自己的手,“吃飯倒不用了,我家吳萌還在家裏呢。”被對方攬着,杜司随着他走,“能不能跟你借點米什麽的,最遲三天後還你。”

“沒問題,話說你娶媳婦不夠厚道啊,親事不辦先不說,還讓人家孤零零地來,我們這好多人見着了,你家那位就一個人背着個小包袱,來這邊還要問你住哪裏,我這大老爺們看着都覺得心酸。”

“是我的錯,從今天開始我一定好好過。”杜司的腦海裏滿是杜司一個人背着包袱打聽自己住處的背影,心疼。

借好東西後,杜司握拳敲敲他胸膛,“阿涯,謝了。”

“什麽啊,是兄弟就別說這話。”阿涯推推他,猶豫道,“雖然我這話已經說過了,但我還想再說一遍,你那些,那些朋友真的不是什麽正經人,聽哥一句勸,該斷就斷了,現在家裏有人了,日子好好過,別這麽混,你才這點年紀,總不能一輩子這樣。”

“明白。”杜司沒有多說,多說無用。

阿涯看着拎東西往回走的杜司,欣慰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希望這次杜司能改好,怎麽說也是從小換着褲子穿長大的兄弟,看着對方這一天天的他也不好受。

杜司回去的時候就遠遠看見房屋門前晾了一繩的衣服,吳萌正低頭将空盆提起來準備找個地方放,擡頭剛好撞去杜司的視線裏。

吳萌等着他走近,不禁後退了一步,不自在地說,“我,我看到衣服都沒洗,反正沒事幹我就洗了。”

“謝謝,吳萌。”杜司将東西換到一只手拿着,用另一只手繞過對方後頸使吳萌擡起頭來,“看着我。”吳萌将視線定在對方的鼻梁上,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只聽到杜司說,“從今以後,你,和我,我們兩個就是一家人,有福一起享,有事一起擔,你別擔心我會怎麽你,我從前很混蛋,我也知道外面是怎麽說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自己看我是怎樣一個人,昨天的事是我的錯,等有條件了,我再補你一場風光的婚事。”

吳萌被杜司說的話惹紅了眼眶,下一秒就被對方鬧紅了臉。

“當然,家裏的事,房裏的事,只要我錯了,你不滿意了,我都随你處置。”杜司突然不正經起來,趁着兩人靠近的距離,杜司不着痕跡地輕輕嗅了一下,之前他沒聞錯,吳萌身上真的有一股泡過草汁一樣的味道,不怎麽好聞,如果他沒判斷錯誤,這應該不是對方身上自帶的。

不過,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

吳萌推開他的手,結巴道:“我,我先去收拾廚房。”

因為廚房不常用,積灰很嚴重,杜司将東西放在大堂裏唯一一張桌子上,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發現吳萌手腳比他麻利多的樣子,于是就去收拾從李大哥那邊借的東西,一個竹籃,一張長凳,還有根扁擔,他本來想着讓吳萌走一趟得了,廚房他來收拾,但是一想到李大嫂說話不招人喜歡,吳萌又是剛來,性子又軟,擔心他受委屈,還是自己跑了一趟。

回來的時候廚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本來東西就不多,這下把不能要的東西收拾出來就更加空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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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早上都沒吃東西,忙活了一早上,杜司拿回來的東西有面粉,但是他不知道該用來做什麽。

“做個疙瘩湯行不?”吳萌看着面粉和大米,做飯要等太久,疙瘩湯比較快。

杜司趕緊點頭,什麽都可以,能吃就行。

吳萌在盆裏倒面粉,看着杜司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心裏偷笑了一下,“杜大哥幫忙生個火吧。”

“哦哦,生火。”杜司張開手掌,集中精神力,腦袋一下刺痛才反應過來,吳萌說的生火應該不是這麽生。

吳萌回頭看到他奇怪的動作,疑惑道,“怎麽了?”

杜司一臉無辜地看着吳萌,虛心地問,“怎麽生火?”

吳萌一臉驚訝,“你不會生火?”看到杜司搖頭,嘴快地提了一下,“那你以前,沒,你去柴房給我把那幾根樹枝拿過來吧。”

和面需要熱水,先不說煮,水先得燒開。

拿回樹枝的杜司滿臉認真地看着吳萌做事的步驟,争取下次他能幫忙。

經過之前杜司那番話,吳萌現在和杜司相處自在多了,時不時讓對方遞東西,看竈裏的情況。

杜司守着竈火防止它熄,看着吳萌攪面,揪面團,下鍋,放鹽,到放油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看向杜司,“要放多少油?”

被詢問的杜司不明所以,“你看着需要放多少就放多少,我不懂。”

吳萌不經意咬了一下內唇,小聲道:“多點油好吃。”

“那就放。”杜司站在一邊看着,湯面上浮了薄薄一層油星,這叫多點?

面疙瘩湯很快就煮好,吳萌給杜司盛了老大一碗,滿滿的,自己碗裏大半都是湯。

杜司看着皺了皺眉,“把碗湊過來。”

“哦。”吳萌端着碗靠近杜司,以為對方還不夠吃,然後就看到杜司把自己碗裏的面疙瘩一直往他這邊撥,連忙地,“夠了夠了。”

“別動,掉地上了。”杜司繼續撥着。

吳萌看着自己碗裏漸漸地面疙瘩比湯多。

“吃吧,以後別這樣了,我不知道你以前在你家是怎麽樣的,來了這裏,因為暫時條件有限,我們都得公平對待,以後不能出現這樣的事。”杜司嚴肅着表情道,“吃飽才有力氣幹活。”想到還要老婆幹苦力,杜司心裏就不是滋味。

吳萌眨了眨眼,鼓起勇氣大聲說,“好,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我會好好幹活。”

杜司無奈,我的重點不是好好幹活啊,“行吧,快吃。”

要是有人路過這邊就能看到,杜司和吳萌端着碗排排坐着小板凳吃東西。

吳萌本來就長得又瘦又小,小板凳坐着沒覺得有什麽,就是杜司這大塊頭坐得有點憋屈。

杜司先吃完了,回去搜家裏的東西,翻出生鏽的鐮刀幾把,生鏽的鋤頭一個,鏟子一把,當然也是生鏽的。

将東西全摟在一起出門,看到吳萌吃得着急,“慢點吃,現在沒有事,我去把這些東西整整。”

吳萌嘴裏有東西,含糊地嗯了聲,其實他已經吃飽了,只是杜司這邊沒有禽畜,倒了可惜。

杜司在小溪邊上用石頭除的時候不禁想,要是那些下屬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十分高興,畢竟他揍他們那麽狠。

就這水面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和他的臉有七八分相像,但是卻因為長時間不見陽光顯得有些白,再配上垃碴的胡子,簡直辣眼睛,不能忍。

用磨利的鐮刀将胡子刮掉,因為不習慣,下巴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小司,你這幹嘛呢?”陸陸續續地有人從這邊路過,有些人看都不看直接就走了,這還是第一個叫了杜司一聲的,杜司想到原主那麽多年幹的事,這也不奇怪。

“這些都生鏽了,我來磨一磨。”

“準備種東西了?”對方将衣服盆放下,聽到他這麽說也很驚訝。

“是啊,不然就沒飯吃了。”杜司笑到。

“你呀,早該這樣了,早前怎麽勸都不聽,一個壯小夥,天天啥事也不幹圖啥呀。”她一邊洗衣服一邊唠着。

杜司在一邊聽着,能答的就答一句,心裏想着果然河邊洗婦八卦多,學考古的朋友說得一點沒錯。

存着打聽事情的心思,杜司也由得對方說,回去的路上就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麽讓日子好過起來,苦什麽都不能苦衣服啊。

銀子不多,家裏要什麽沒有什麽,按照剛才那人說的,春種的時間已經接近,種子什麽的可以找別人家要,農村人家每年都會留下下一年要用的各種種子,要得多的話就得用錢買。

村頭有人家要拆房子造新,杜司想着去要幾塊好瓦把自家房頂補上才是首要,要是接下來再下雨,簡直太糟糕。

面對現在的情況,臉皮不厚那是活不下去的。

“吳萌,你先把周圍的草處理一下,要是累了就休息等我回來弄,我去一下村頭那邊,要是家裏來了什麽人你不要理,有事是去上兩家找一個叫杜涯的人。”杜司叮囑道。

吳萌點頭,“好。”

吳萌剛拿了鐮刀準備割草,腦子裏想着剃掉胡子的杜大哥真好看,臉微微一紅。

正想着呢,吳萌一擡頭就看到前面回來的杜司。

“把東西放一下,你跟我一起去。”他放心不下,那群賭鬼要是真的來了,吳萌肯定對付不來。

吳萌疑惑地看他,心想着是不是有更急的事。

看到對方疑惑的天真小眼神,杜司在心裏罵了聲艹,舔舔上犬齒,克制着不純真的念頭,“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順便帶你到處看看。”雖然他也只是憑借着原主的記憶了解這個地方。

吳萌将鐮刀放回去,拍拍衣擺上沾的草屑,看到自己洗得泛白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我要換件衣服嗎?”吳萌想着不能杜司丢面子,“我,我帶了新衣服來的。”

杜司翹着嘴角看他,抖了抖同樣泛白的衣袖,上面還有一個小破洞,“可是我沒有啊。”杜司将大門關上,摟過吳萌的肩膀,“走了,別想太多。”

被摟住的吳萌感受到對方強壯的臂彎,不自在地想掙開,他還沒動杜司就放開了手,吳萌心裏又有點微微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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