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醉酒(下)(二合一)

墨汁染透的夜空, 星子點點。

大昭九千多座宮殿,籠罩在這無邊夜色之下,猶如蟄伏的野獸, 沉默而巨大。

琉璃突然停住腳步。

手裏的宮燈已然熄滅,月光未能眷顧這堵朱紅的牆, 她站在陰影裏。

她愣愣地看着,宮殿的複道處走出一名青年, 着绛紅大袖, 內搭雪白襌衣,袖口處一圈銀色暗紋, 如泛水光。

腰間系着一塊玉,上有草葉與金烏。

身似琳琅,巍然若鶴。

雲被微風吹散,今夜皓月當空,鋪陳皓影于天地。

那青年月下而來, 袖袍飄動,若非忽然一腳踩空, 跌了個屁.股墩兒坐那, 還一臉茫然,倒真似那谪仙人兒了。

一白衣少女, 飛也似的跑了上來,露出不忍直視的神色,卻走到青年身邊,彎下身去托他的手:

“讓你走那麽快, 摔了吧?”

“摔到哪兒了?”

“疼嗎?妾揉揉?”

青年連忙去擋。

“不要。”

那少女生得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膚如凝脂,堪稱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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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身邊青年,如同一對神仙眷侶。

戲臺子也演不出的驚豔絕倫,琉璃瞧得如癡如醉。

猛地想起那青年,她見過的。

那日太行廣場,冠禮之上,祭壇高設,他持香而敬,彎下時腰背如一筆韌弓。

她是低等宮女,不能觀禮只能遠遠一望,卻深記那面容與無雙的氣度,與此時此人如出一轍。

太子殿下!

宮燈墜地,琉璃已跪倒在地,行參拜大禮,渾身驚悸尚存,怯怯擡眼去看。

太子身邊的少女,正咯咯地笑,扶着他走進林間小道,一步步地遠了。

姜與倦一路走得歪歪扭扭,白妗時不時要矮下身子,接住他。

绛紅色的衣袖在眼前擺動,也是偶然來的促狹,他不是不愛花哨的顏色麽?

特地跟崔常侍讨來一件壓箱底的,給他裹在了身上。

哈!沒想到姜與倦這張冷情臉,生生壓住了這抹豔色,反而穿出一股別樣的風情。

憑借着記憶,白妗帶他來到那時的小竈房。

先找了一圈,米面俱全,竟在窗臺的籮筐裏還發現了些時令蔬果。

為男人洗手作羹湯,也是頭一回。白妗回頭,問乖乖坐在長凳上的青年:

“吃什麽?”

姜與倦想了想:

“茯苓糕。蟹黃豆腐。藕粉丸子。”

應該都是他素日裏愛吃的東西。

白妗詫異,他嗜甜?

不過,看了看手裏的大白面,她抽了抽嘴角,上哪兒弄他說那些菜的材料?

白妗挑挑揀揀,拿起一根大蔥,清清嗓子:

“殿下,不然…咱們換一個?”

他擡眼看她,忽然把大蔥搶到手裏,緊緊抱着,像抱着他的劍一樣。

白妗重新問了一遍,他不說話,抿唇。

盯着她衣角看。

雪白的,什麽也沒有啊…

白妗靈光一閃,試探地問了一句:

“…馍馍?”

這麽接地氣?

敢情那天他咬了一口,還有瘾了?

“你要吃白馍馍啊。”

白妗若有所思。

典型的談判技巧。

先抛出一個不太可能辦到的要求。

再提出一個不那麽令人為難的,那麽,被要求的人,極有可能會答應後面此事。

這個人真醉假醉?裝的吧?

“那天…”白妗想要确認一下。

“…你都丢了。”他忽然擡眼,明晃晃的指責。

眼裏卻有點委屈。

白妗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

白妗立刻自覺地道歉:

“殿下,妾的錯,妾反省。”

她是覺得,食物沾了別人的口水,難以下咽。她這麽解釋。

“那你親我…”

白妗咳了一聲:“殿下,那不一樣。”

至于哪裏不一樣,她也不明白。

白妗去看了眼水缸,只有淺淺一層了。

随口便問身後的人,“殿下,挑水嗎?”

進來時,剛好看見外面有口井。

說完,又後悔。她心想這人醉那麽兇,要是到井邊去,一頭栽下去就不好了。

正要親力親為,結果他應了聲好,扭頭就走。

白妗遠遠地看,見青年挑了兩桶水回來,身體還蠻平衡,一桶一桶倒進水缸。

白妗不知怎麽欣慰一笑,轉身和面去。

洗幹淨砧板,切好配菜,回頭,想看看太子在幹嘛,結果就看見水缸滿了。

滿到溢出來了!

“……”

她艱難地問:“殿下,您以前在廟裏,是不是光挑水了?”

姜與倦肩上還扛着擔子,立在門口,月光在他身後傾落。

聽她這樣說,他有點怔地看着她。

像個俊美又老實的挑夫。

白妗走過去,默默地給他卸掉長擔。

肩膀平整的布料上壓出一道印。

白妗有點心疼,這衣服一看就死貴。

他也默默地任她動作。

白妗邊揉面,邊跟他說,“妾聽說有種花馍,逢年節都要蒸制的。春節蒸大饅、棗花 、元寶人、元寶籃。正月十五做面盞、做送小孩的面羊、面狗、面雞、面豬,清明節捏面為燕,七巧做巧饽饽,像石榴、桃、虎、 獅 、魚。四月,出嫁女兒給娘家送‘面魚’,象征豐收,也有女兒出嫁作陪嫁的老虎頭馄饨。”

“可惜材料不夠,不然妾能給您蒸只鶴出來。”

她自個兒笑笑。

身後一直靜靜的,白妗還以為他睡着了。

回頭,姜與倦望着這邊,一雙眼亮得跟黃鼠狼似的。

什麽鬼形容,白妗呸了一聲。

這個竈房,麻雀雖小倒是五髒俱全。

櫥櫃的角落裏有個小型的蒸籠。

白妗生了火,把馍馍擺好,上鍋蒸。

懷疑這裏應該常常有人灑掃,不然不會那麽整潔。

長長的板凳也沒有落灰,白妗百無聊賴,索性坐到了姜與倦身邊,想逗他說話,畢竟這樣的太子真稀有,不逗白不逗。

結果姜與倦不理她,只顧剝大蔥。

白妗想了想,奪過慘不忍睹的蔥,從籮筐裏摸出一顆興渠(洋蔥),塞到青年潔白的手心。

姜與倦看看手裏的它,再看看她。

你剝啊,你快剝。

白妗笑得惡劣。

嘴角被他捏住,往兩邊輕扯。

“殿下…?!”白妗愕然。

您剛還剝大蔥來着…?!

他捏她的臉:“不許叫殿下,叫哥哥。”

“哥唔…鍋,”臉被揉得變形,白妗心裏苦,我叫你大哥!

大哥行不,別折磨我了好嗎。

“哥…哥哥你放手!”

她有氣無力,連叫聲也是軟綿綿的。

他一抖,垂眼:

“不要叫我哥哥。叫夫君。”

“……”她不肯叫,他手裏用力。

“夫君。”白妗很無奈。

對待醉鬼,還是哄着吧。

何況位高權重的醉鬼,供着吧!

終于肯放手了,他露齒一笑,溫順地靠了過來,修長的身子躬着,貼她脖頸:

“夫人……”

“……”

好歹比愛妃強不是?

少女的臉被他捏紅了一塊,似三月桃花,可愛又嬌美。他摟着她,唇瓣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臉頰,輕輕地挨蹭。

白妗突然覺得,喝醉的姜與倦好像小孩子,又難纏又頑劣…

可是,又有點乖巧…

只是一點點而已。

她把手伸出來,問他:

“殿下這幾?”

他拍掉,“你傻子。”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不過稀奇啊,好端端的君子,還會罵人了。

居然也會有鄙視的小眼神了。

那挑起眉頭,眯眼蔑視的樣子,恨得她牙癢癢。

忽然想起那個晚上,他喝過楊花落盡,也是變得有點稚氣。

眼珠子黑漆漆的,說跟她不熟。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過又覺得不好笑,繃緊了臉回歸高冷。

他見狀,魔爪好像又要伸過來,白妗立刻輕聲細語地轉移話題:

“殿下,你第一次喝這個,楊花落盡,是什麽時候?”

他凝神,想了一會兒:

“嗯…十…七歲…”

“好的,七歲,”白妗懂了,“喝了幾口啊。”

他眨眨眼,表示孤的酒量很好,猶猶豫豫,最終伸出一根手指,吐字特別清晰:

“一整壇!”

好的,一杯倒。

看來是七歲那年,被忽悠着喝了一杯,結果不幸被放倒,且醉得很深沉。

從此,對這種酒的酒量,就定格在了那個時候。她自信猜得八.九不離十。

鍋中蒸汽直冒,面食的香氣四溢。

白妗推了推他,“七歲的殿下,妗妗給你做好吃的,先放開好不好?”

“不是七歲。”

“孤都及冠了。”

他将她圈在懷裏,悶悶地說。

喲,您還記得您及冠了。

“那麽,及冠的小殿下,您餓不餓?馍馍蒸好了,來點不?”

“…不小的,”他貼上來,認真看她的眼,“孤很大。”

“…”這話沒法接。

白妗好說歹說,終于哄得他放了手,去找上次沒抹完的黃豆醬。又炒了兩道小菜,青椒土豆絲,爆炒茄子,還皺眉,覺得太素。

她認為的素,是辣椒不夠多。

白妗把馍馍裝盤,抹好醬,遞給他。

姜與倦卻說:“你吃。”

白妗:“怕我下毒啊?”

他執拗地看着她。

好吧,白妗只好咬了一口。

他這才拿過去,輕輕覆蓋她的齒痕,咬上一口。他吃着吃着,總要送過來,讓她也來上一口,好像怕她餓着。

白妗:“……”

克服了心理障礙,跟他一起吃東西。

就這麽一人一口地吃完了。

菜倒是沒動幾口,他吃了一筷子,嘴唇就被辣紅了一圈。白妗索性給他撤掉。還小辣椒調味,要了命還差不多。

兩人并排坐着,白妗已經累得要癱了。

“妗妗…孤困了。”

他吃飽喝足,倒向她。

白妗猝不及防,還好手撐了一下,後腦磕到牆壁,頭暈眼花。他枕在她膝蓋,臉向着她的懷裏,阖着目,呼吸輕輕。

睫毛密長,真像個孩子。

可是他真的好重!

白妗剛想把人弄醒,有光芒漏進:

“…殿下?是殿下麽?”

一個老嬷嬷打着宮燈,步履蹒跚,走了進來。剛剛走了幾步,便看見凳子上的白妗,二人相望無言。

“姑娘是…?”嬷嬷面露詫異。

白妗想去捏姜與倦耳朵的手,也頓在了半空。改為在臉上輕飄飄撫過。

嬷嬷提高了燈去看,青年的側臉被映亮,她哪裏不認得:“殿下…”

白妗噓了一聲:“睡了。”

嬷嬷便将燈擱在一邊,嗓音像沙礫在紙上磨過,慢慢地說:

“此處是芳華宮的私竈。”

“在芳華宮的小園子裏開辟的,鮮有人知。”

“芳華宮?”白妗蹙眉。

又是陸惜玉?

“殿下這是,飲了楊花落盡吧。”嬷嬷用火棍撥弄着柴火,看了二人一眼。

白妗索性道出心底疑問:“您知不知道為何殿下,”醉了就變成這個樣子?

嬷嬷笑了一下:

“殿下啊。小時候他就是這樣,只不過要話多些。其實姜家這幾個皇子,性情是很像的,都那麽能說話。小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鬧得老身頭疼……特別是太子殿下。”

“喝醉了啊,會非常黏人……”

那豈不是一杯楊花落盡,儲君之位拱手相讓?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老嬷嬷笑道:

“殿下只依賴他心裏的人。”

神情溫柔而懷念。

“老身在這裏守了那麽多年,第一次見殿下将一個女子帶進此間。外面的人,都只看見殿下如何光鮮亮麗。他們讓他成為最規範的樣子,用苛刻的規矩要求着他。可是在老身眼裏,他只是許多年前那個,向主子要糖吃的孩子。”

嬷嬷說着,看了看白妗懷裏的青年。

火光暖映她溝壑叢生的面容,一抹感嘆轉瞬而逝,“殿下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好了。”

“就算是之前過來,也總不甚開懷。”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都是些太子殿下的舊事,說着說着便說到了自個兒的身上:

“實則老身也到了出宮的時候,前些日子鄉裏來信,小女剛生了個大胖孫兒,整整有六斤重,一只手都抱不過來呢。”

“宮裏操勞了大半輩子,說要來接我回去享清福啦。”

她說着有淚光,“…老身今夜追尋而至,也是為了告知殿下此事。”

“煩請娘娘轉告殿下,今後,老身便不來啦。”

殿下身邊有人陪着了。

她不必來了。

見嬷嬷拿起了宮燈,轉身要離開,白妗脫口而出。

“還未請教前輩名諱。”

話一出口就不是味兒,大概是以前打擂打多了,遇到隐世高手便這樣發問。

很奇怪,這個老嬷嬷給她那種感覺。

她明明是一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

嬷嬷搖了搖頭。

“芳華宮舊人,沒有名姓的。”

白妗頭一次,對毓明太子産生了好奇。

他跟青衣教的前明妃…究竟有什麽關系。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怎麽把這貨弄回去。

苦惱地錘了錘自個兒的小身板,老嬷嬷似乎看出她的為難,笑道:

“殿下身邊的人,會來尋殿下的。”

斬離到的時候,正看見自家主子,八爪魚一樣抱着白昭媛,冰冷的神情果然有些崩裂。

不過短短的一瞬,便恢複原樣,十分有素養地詢問:

“娘娘,可否助屬下一臂之力?”

他連眼都不擡,對她容貌的改變一聲也不置喙。

幽靜的宮道上。

斬離背着姜與倦,姜與倦緊緊拉着白妗的手。

他拉着還不行,還要喚:

“妗妗。”

她就靠近一點,“嗳”一聲。

看見他淺睡的側頰,唇角弧度微微。

……

回了通明殿,把人放到榻上,白妗猛然發現,他的胸口竟有一片紅色的血跡。

應該是之前那道刀傷裂了,正往外滲血。

難怪斬離剛剛放下太子的時候,表情古怪。

他不會以為是口水吧?

白妗可憐地摸了摸姜與倦的臉,您的形象崩塌了呀!

這種戲谑,随着她給人剝除衣衫,看見他的傷勢的時候,變成震驚。

傷口已經擴大,本來只有短短一寸,現在已經惡化發黑,再加上流血過多,頗有些觸目驚心。

難道之前一直沒有好好上藥?

這人,竟然是用這樣的身體,支撐過了冠禮。

白妗抿緊了唇,去暖房找來藥品,還有繃帶,為他包紮。

剛給他換好嶄新的上衣,姜與倦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托住她的手,湊上前,唇觸碰她的手腕。

細細密密的親吻,近乎虔誠的癡迷。

白妗毛骨悚然,立刻抽了出來。

他擡眼,看着她笑。

白妗不由得蹙眉:“安分點!”

她起身要走,再一次被拽倒。

這一次,卻被他十分迅疾地壓在了身下。

“……”

一夜之間居然吃了兩次虧。

太丢臉了!

呼吸與他咫尺相聞,淡淡藥香環繞。

受了這麽重的傷,之前還忽悠他喝酒,難得有了一點愧疚之心,白妗不敢掙紮,怕一動他傷又裂開。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

結果就是被他身軀壓着,動彈不得。

行吧,又不是不能睡。

看着他酒醉後還有些懵懂的眼睛。

“殿下,睡吧。”她摸了摸他的臉,呢喃地說,像對待不懂事的幼童。

……

半夜,白妗是被親醒的。

見她醒來,姜與倦便去親吻她的眉眼,密密麻麻的,一寸都不放過。

難道還沒醒酒啊。

“發什麽瘋?”

白妗不高興。

忽然僵住。她被點穴了。

帳子被他一拉,放下。頓時,光影晦暗。

衣帶他一勾就散開,山巒呼之欲出,擋也擋不住。

像鹹魚一樣躺着,白妗只能幹瞪眼。

她厲色威脅:

“姜與倦,你敢碰我試試。”

姜與倦撩人一笑,俯下身,親了親她。

白妗有點愣。

他目光十分清醒,潋滟又清澈,不像醉着。

于是她嘴裏嚷:

“趁人之危,算什麽正人君子!”

然後他再親親她。

“你敢碰我,我揍你!”

他再親,如此反複。

白妗覺得嘴唇要被親禿嚕皮了。

深吸一口氣。

…怎麽這麽這麽能纏人。

“妗妗…”他吮着她的嘴角,好似渡過來酒氣。那綿綿的柔軟的氣息,令人骨頭都要酥麻。

白妗麻木。

催眠自己…好吧…反正也到了這一步。

殿下他好歹…好歹秀色可餐。

閉上眼,感受自己被緊緊地擁着,像一條蛇,終于迎來褪皮的季節。

她的穴道被解。

肌膚溫涼,互相依偎。

像花親吻蝴蝶,他親吻花蕾。

無限的溫柔,滿懷愛重,猶如對待無價珍寶,從雪白的高處,到從未涉足的平坦。

她顫抖不能,緊閉着眼,自發捂住了唇。

卻還是有泣音從指間漏出。

青年的動作一直溫存,直到,她痛得哭出來。

“不行…”

根本收不住淚,她推他走,要他離開。

腰肢教他攬住,他親了親她的眼睛。精壯的身軀撐起,靜靜地看了她半晌。

白妗連忙露出讨好的笑容,軟着聲音誘哄他:

“殿下…就這樣了好不好?”她皺着眉抽噎,“就這樣嘛,妾很痛,妾真的很痛。”

腮幫挂着淚,微微顫抖。

姜與倦笑了一下,撩開她汗濕的發,指尖溫柔。

白妗喜上眉梢,忽然被他掩住了唇,修長的手指按着她的唇角,聲音戛然而止。

再次覆蓋。

他緊捂她的唇,制止那破碎的哭泣。

卻不停止掠奪,近乎是殘忍地,一下一下地撻伐。

她出不了聲,只能睜着眼承受。

汗水沿着他光潔的下颌流淌,淌到她的眉梢,大睜的眼裏,澀而疼。

他一一吻去。

白妗仿佛在一片漫無邊際的海上漂流,雙眼無法聚焦,久久失神。

一個人怎麽能有兩種極端。

又溫柔,又兇狠。

夜色如晦,他一直深深地看着她。

用那雙美麗又清冷的眼眸。

許久許久,她哭得嗓子都啞了,再也沒了力氣。

他拉過衣服,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起身,去把巾帕打濕,摸索到床上,抱起她,給她擦淨肌膚,仔仔細細不放過每一處。

白妗連指尖都泛着酸,有心撓他一爪,無奈力不從心。

殿內香熏得久了,全是梅花的香氣。

他也躺下,卻來将她整個兒地抱進懷中。

好似也困得不行,睫毛長長地蓋着。

“妗妗…睡吧…”

他嗓子有點啞地嘟囔。

側過臉,高挺的鼻子埋在她的起伏上,蹭了蹭,不動了。

臉頰泛着紅暈,睡得很是香甜。

“……”

白妗閉了閉眼,連推開這個人的力氣都沒有。不是受傷了,不是還摔了一跤…腰怎麽沒摔出問題?!

方才借着帳子外幽暗的燭火,看清了自己一身的痕跡。連小臂上都有。

姜與倦…這個…混.蛋!衣冠禽獸!

她心裏翻來覆去,問候姜氏皇族祖宗十八代。

又茫然,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無奈實在是被折騰太狠,困到不行…

最後暈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啓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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