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夫子
“現在你才與我談條件的資格。”玉空見抱臂, 靜靜地凝着她。
白妗用力咳着,那藥丸卻是入口即化,索性不再作無用功, 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在此之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跟我師父到底有什麽淵源?她為什麽會不惜涉險、突破重圍來救你?”
玉空見眸中閃過異樣, “雪行容沒有告訴過你,她與玉氏的關系麽?”
師父從來不喜提及舊事。
白妗搖了搖頭。
沉默了許久, 他才用那蒼老低啞的聲音緩緩道:
“她們是…知音。”
知音二字, 仿佛千鈞之重。
“你師父與玉氏一同長大,一同拜師。她們有着共同的理想, 想要救濟天下的窮苦、病痛、與無知。——很自大是不是?
可也很美好。或許敗北,或許一無所得,她們卻始終為此努力着。
可惜,玉氏栽在了一個薄情之人手裏,忘記了初衷, 甚至在這世上消失得徹徹底底。只有你師父…還記得。”
這些話,将白妗拉進了回憶之中。
想到這些年來雪行容所一力創辦、費心打理的藥行與學堂, 向為富不仁者索取雙倍, 窮困不堪者分文不收,而她只在幕後從無露面。
後來, 卻完全變了質。這些劫富濟貧的機構被青衣教用來大肆謀利,而師父也成了他們的搖錢樹。
師父心灰意冷,想終止經營卻被他們控制。
自己與師兄多次勸她放手,可雪行容心中牽挂太多, 一直無法真正地抛下這一切。
若——她拿到丹書玉令,以此為籌碼,必定能救師父脫出困境。
“師父說你是摯友之子…你便是玉氏的兒子,對不對。”
即便,玉氏背叛了她們的誓言,她還是孤身一人,來救故友的血脈。
這樣的師父,怎麽忍心抛棄自己呢?那天那句斷絕師徒之情,只是氣話對不對?
白妗心口湧動着酸楚,目标卻更加堅定。
“你替公主解毒,與我合作,我便能讓你如願以償。”
他考慮了許久,道了一聲:“好。”
“不過,若你拿到丹書玉令,背後的寶藏,我要拿走一半。”
“你胃口不小。”白妗一哂,此人對巫醫族的滅族之事好似并不挂心,一來就直沖着利益,想起他曾說他們是一類人,如今看來還真是沒錯。
“要我跟你合作這點誠意并不過分,不過是把你曾經許諾的,兌現而已。”
白妗不語,玉空見便徑直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白妗緩聲道:“筇王病重,我們得先找到機會見他一面。”
“病重?”他似有疑慮。
“消息來源可靠。”在顧知春那裏套過話後,白妗又特意托人打聽确認了一番。那筇王貌似真是要不行了。
這些皇族人怎麽那麽多災多病的?
于是他們商量起進入天牢的事宜。臨了,玉空見忽然問了一句:“你不悔?”
白妗略有晃神,很快便道:
“我在這世上,只在乎師父一人。”
他似有動容。
……
槐序似乎有蘇醒的跡象,氣色也紅潤了許多。
姜與倦同龔簡一道走出,細細聽了後續的有關叮囑,又是向他深深一揖:“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他道:“前輩的要求,現在可以提了。”
龔簡向姜與倦颌首:“某在行醫穎川之時,得罪穎川知府,後來得人保釋才免去牢獄之災。經人提點才知,是在穎川游歷的二皇子出手相助。
…不久前聽聞二皇子下獄,不日便要處斬,某心中實在悲切。不知殿下能否開恩,許某與之見上一面?”
玉空見這麽心平氣和?
白妗有些意外,不免多看了他幾眼。
姜與倦沉吟。
忽然有人來喚:
“太子殿下!公主醒了!”
牙玉一臉驚喜,壓着聲音叫道。
幾人立刻折回房中。
“三哥……”見着姜與倦,床上的少女便要起身。她臉上還帶着病容,因為失血過多肌膚很是蒼白。
“莫起身,你還很虛弱。”姜與倦難得輕柔對她說話。
槐序眼睛一下子紅了:“槐序知道,這次是槐序錯了。三哥…不要兇我好不好。”
姜與倦不說話。
她絮絮叨叨地說,“我做夢了。夢見小時候你給我折的那只鶴,小小一只,可漂亮了…”
她吸了吸鼻子,“後來被母後看見,說我們不學無術,就給丢進了火盆裏。從那以後,你再也沒送我這些。”
“我知道這些年三哥很不容易,槐序也不想總惹你生氣,可是三哥…”
“是孤陪伴你太少。”他嘆了一口氣。
“那三哥可不可以,抱抱槐序?”
姜與倦将她的腦袋籠進掌心,隔着毛絨絨的發輕輕揉了揉。當年只會跟在他後面撒潑耍賴的小團子,也長大了啊。
“三哥……以後能不能多來陪陪槐序。”
她悶悶地說。
公主只是個小女孩,對哥哥充滿着敬仰與孺慕。随着年歲漸長,想要以各種可惡的小動作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這次直面了生死,她才明白以前有多麽幼稚,為什麽不能好好地珍惜相處的時光。
而姜與倦呢?疏遠槐序,真的是想要她獨立嗎。難道不是心中的一絲嫉妒。可說到底,在這世上他只有這麽一個妹妹啊。
那些缺失的親情好像在她這裏得到了圓滿。
白妗默默看着倆人,能夠确定,在不久的将來,姜虞便是大昭最尊貴的公主。
翌日,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公主府前。
從中下來一位紫色衣裙的女子,手裏打着綢制的陽傘,日光微斜,照在她白皙的側臉上。
“好氣派。”
“雲洲從未見過這樣氣派的宅門,”她款款走上前去,手指在門環上蹭了蹭,“好似能刮下一層金粉。”
她身後突然冒出一二三四共四個侍衛。
為首的侍衛長咳了一聲:“大小姐,不妥。”
女子立刻将手移開,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實在是有失體面,有失體面。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鵝蛋臉的婢女見着五人,微吓:
“你們…是何人?”
女子笑道:“煩請通報一聲,魏氏前來拜見槐序公主。”
說着遞上名帖。
牙玉“哦”了一聲,“勞煩稍待。”
得進府中,女子向槐序盈盈一禮。
“斂翠拜見公主。”這女子面孔白皙,雖不是十分的絕色,卻溫婉可人,笑起來頰邊有着深深的酒窩,一看就容易産生好感。
槐序點了點頭,“上回你送來的那尊玉佛,本公主看過了,覺得很是不錯。”
“公主喜歡就好。”魏斂翠舉着扇子,捂唇一笑。
她的目光掠過槐序身後的一人,忽然定住。
“咦,這位妹妹是…?”
槐序轉頭看了一眼:“哦,這是本公主府上的畫師,嗯,今昔。”
“今昔…”
魏斂翠嘆道:“這位今昔妹妹生得甚好,公主府中真是藏龍卧虎。”
這話說的,真不知是說她貌美還是貌醜了。
白妗福身,“小姐謬贊了。”
魏斂翠卻向她招手:“來,來給公主與我畫張小像。”
這要求并不過分,公主也未反對,白妗便應了。
魏斂翠便與槐序吃着凍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等到小像拿到手裏,魏斂翠看看畫中女子那精致的輪廓,好似能勾人魂魄的丹鳳眼,卻是不太滿意,“唉…”
槐序湊過來,挺好的啊?
“你何故嘆氣?”她很是不滿,順帶瞪了白妗一眼。
你竟然把她畫得比本公主好看!
白妗無辜。
魏斂翠幽幽.道:“多了一分,少了一分,便不是我了。”
她向白妗嗔道:“你這畫師,一向喜歡這麽自作主張麽?”
“是小人技藝不精,還望小姐海涵。”白妗低頭,手指上還有未幹的墨跡。
魏斂翠忽然對槐序道:
“啓禀公主!”
槐序吓了一跳:“何事?”
她痛心道,“此等粗劣之物實在不宜出現在公主府中,便讓我代勞銷毀了吧。”
将小紙卷成細卷,塞入腰間的香囊之中。塞好以後,還要嫌棄地把白妗看上一看:
“你既是公主府的人,便要多多精進,仔細一定莫丢公主的臉。此次遇上我是我大度,下次你便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白妗無語凝噎。
……
太子妃大選的前日,衆美齊聚一堂。
幾人插花品茶,抽空一道吃着新貢的點心,魏斂翠語出驚人:“公主,冒昧問一句,您可知殿下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顧知春被雲片糕一嗆,咳嗽起來。
羅芷一嗤笑,“這話真是奇怪,難道殿下喜歡什麽樣,你就變成什麽樣麽。”
魏斂翠揚扇遮了臉,眸子滴溜溜地一轉,“哎呀,好羞人。”
羅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喜歡什麽樣兒的…”杜茵呷了一口茶,想起在東宮搜集的那些情報,嗤笑道:
“動不動就哭的,拒絕他的,半點也不端莊的。”
“哦對了還有一邊跳舞一邊作畫的。”
杜茵說着,瞟了眼公主身邊一直降低存在感的畫師,頗為厭棄。
“……”
“殿下品味如此清奇!”魏斂翠嘆為觀止。
“不過聽杜小姐一說,京中竟然有能邊舞邊畫的奇人麽?我怎可不見!”她感嘆。
杜茵“呵”了一聲:“此人就在你眼前。”
魏斂翠找了一圈,滿眼迷茫。
直到人人目光都投向某一點,就連公主也露出詭異的表情。魏斂翠才靈光一閃:
“呀,原來是這位——今昔妹妹!”
羅芷嗤笑,“可不是麽,你別看她區區一個畫師,可是厲害得緊,京中多少人物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臉上不無諷刺。
若非顧忌公主,便要指着白妗的鼻子痛罵“放.蕩”了。
魏斂翠撫摸了一下扇面。
她忽然離席,拿扇指着白妗:“公主,可否将她借我一用。”
“你要做甚?”槐序緊張兮兮地問。
魏斂翠卻不言不語,徑直走向白妗:
“夫子,請受我一拜!”
她說着舉袖,彎下身來深深地行了個禮。
這下輪到白妗迷茫。
……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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