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忘川河畔

“反賊！你可認罪！？”此時鼓鳴聲忽停，城牆下響起了一個低沉男聲。那聲音與子書南的聲音有七分相似，“你若認罪，朕，可饒你不死！”

“反賊！？”子書南起身時将披風甩至身後，聲音輕蔑不屑，“皇上可真是會給臣弟扣帽子！！”

“你已是兵敗如山倒，還如此嘴硬！？”坐在馬上的男人下颌擡起，身披盔甲明黃色披風一臉桀骜。

“兵敗如何？戰勝又如何！？”子書南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指着馬上的男人，“子書曜，你我如今是勢如水火，你能借口揮軍來戰，便決不會留我性命！！與其死在你的牢中受盡折辱，不如今日戰死沙場！！”

“戰死沙場！？”子書曜仰天大笑，眼睛緊緊盯着子書南擡起了右手，“将士們，誰今日能戰勝應王，朕重重有賞！！”

話音一落，便開始有人驅馬上前。

許夢嫣站在城牆上聽着這兄弟之間的對話，心寒如水。呵呵，這就是皇家，天潢貴胄奢靡無度引無數人羨慕的皇家。

“哎。”這是子書曜眼睛瞟到了城牆上的許夢嫣，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急。弟弟當真不再想想麽？”

子書南怒火愈加旺盛，“你要殺便殺，怎的跟閨閣女兒一般扭扭捏捏！？”

子書曜用佩劍指向城牆上的許夢嫣，“如果朕沒看錯，那個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應王王妃吧？怎麽樣？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子書南聽到他的話猛然回頭看到了城牆上的許夢嫣。回身怒指，“你不要難為女人！”

“朕沒有難為女人。”子書曜收了佩劍，“想來是她思君心切，上了城牆。只是，現在應城內現在是朕的軍隊…朕實在擔心，這些士兵平日裏粗野慣了沒有了憐香惜玉之心…”

“子書曜！！她只是個女人！！”

子書南再也無法遏制心中怒火，提着劍不斷揮舞與撲上來的士兵厮殺。刀槍劍戟相碰，随之擺動的雪白披風上被不斷濺出的鮮血染成了一片刺眼斑駁，映照着子書南猩紅雙眼中愈發濃郁的嗜血狠戾。

似乎是手中揮舞的長劍劃破了空氣中凝結的雲，天空中開始落下了帶着濃郁血腥氣的雨點。

“王妃好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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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夢嫣聽到身後的聲音，淡然轉身，“沒有你們皇上的興致好。”

“王妃倒是好氣度。這樣的場面也能如此淡然。屬下佩服！”

“不必佩服。”許夢嫣轉過身看着城牆下不斷厮殺的子書南，心忽然就定了下來。擡頭看看越來越急促的雨點，許夢嫣笑的很坦然。

“今日你必死，我也不會獨活。”

嘴角還挂着微笑，許夢嫣已經飛身跳下了城牆。

“子書，原諒我的自私。我不願看着你死，就只能在黃泉路上等你。”

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的，許夢嫣跳下城牆時子書南正好回身。她身上青白色的翠水煙紗裙一如和孝元年在青石橋上初見時一般清新淡雅，柳黃色的披風從她身上脫落在空中慢悠悠的盤旋飄蕩，最後落在了許夢嫣的身邊。

子書南甚至還未看清那道弧線，就聽到了一聲落地的悶響。“嫣兒，不！！”

可還未等他轉身跑向許夢嫣，便被人從後背一只長劍插入心房。子書南低頭看看前胸露出的劍鋒，再看向許夢嫣墜地的地方絕望跪地。

長劍拔出，子書南看着自己心口不斷流出汩汩的鮮血忽然覺得身子一輕。

“嫣兒，等我。”

……

忘川河畔。

“子書南，生前你乃亂臣賊子因個人私欲禍及無辜百姓。你可認罪？”

這個聲音十分空靈，許夢嫣站在一片迷霧中無法看清說話之人的真切面目心急如焚。

子書南的聲音響起，“我認罪。”

許夢嫣急切的想開口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因你個人之過，應城百姓死傷不計其數。你現在必須受盡地獄折磨苦楚方能轉世，你可願意？”

“我願意。”子書南的聲音忽然帶了些急切，“我只想知道我的王妃現在何處？”

“她…”那人看了一眼許夢嫣的方向說道，“為你殉情，其情感天…已經擺脫輪回之苦，轉世為人。”

許夢嫣急切的拍打着身體，她想告訴子書南她還沒有轉世……她一直在這忘川河畔等他。

“這就好。”子書南眼神溫柔了起來，“那我下一世可還能遇到她？”

“這……你二人緣分已斷。你還是不要強求了。”

“不。”子書南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我與她約定三生，前生我便沒有守信，來世我不能再度失約！！”

“喝下這忘川水，前塵往事便風吹雲散…她不會記得你的誓言。”

子書南一掌推開那碗盞，“我寧願受盡苦楚，也不願忘記她。你告訴我，我怎麽樣才可以再遇到她？”

那人長嘆，“不管什麽方式？”

“是，不管什麽方式。”

“如果你拒絕轉世，便只能以魂魄的方式陪在她身邊。”那人的聲音中帶着勸慰，“她不會記得你，也不會看到你，她會嫁人，轉世。而你只能一世一世眼睜睜的看着她嫁人，生子。你當真願意這樣做？”

子書南看了看清澈見底的忘川河，語氣堅定，“我願意。”

站在不遠處的許夢嫣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雙手不斷用力捶地在心中嘶喊。

……

“不！！”

一聲喊叫聲叫出喉嚨，叫醒了陷在夢中的許夢嫣。

心髒在胸腔內咚咚的跳動震得許夢嫣的耳膜欲裂。閉着眼睛回想剛剛的夢境，許夢嫣發現這次的夢境異常清晰。之前所有她不明白的，看不清的，記不起來的，破碎的片段這次全部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畫面。

許夢嫣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方絲帕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翻身下了床來到書桌前找出了之前那幅沒有畫完的畫。

黛藍色的雲錦長袍，袖子上是她繡上的繁複圖案。許夢嫣眼中氤氲一片提筆補上了那個早已經刻在她心中的俊朗臉龐。

看着這幅終于補全的畫卷，許夢嫣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摸着畫卷上的劍眉星目。

淚水縱流，許夢嫣回想起飛身跳下城牆時子書南焦急心痛的臉。忘川河畔，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喝下的忘川水。

她只知道，此生若不是這些夢境…她真的全然忘記了他的三生之約。

他帶着前生的記憶，一世一世在暗中陪伴她，看着她嫁人生子輪回…… 許夢嫣想到這個，便已經覺得心口上傳來的撕裂疼痛幾乎将她吞噬。

放倒燭臺，許夢嫣平靜的躺回了床上。

“子書南，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喝下忘川水。”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短篇...就這樣了。

新年裏發這個...真真兒是極不好的。是我的錯...

但是我保證，新文真的是暖寵...來一發萌萌噠廣告君緩解一下尴尬氣氛：叼炸天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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