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君暮的身子果然承受不了太多的活動量。
他沒有撐住,差點就暈倒在了蘭汀院的外面。
同玉昭一同去往峰巒院和延年院的當晚,君暮一回到蘭汀院就差點暈過去,要不是玉昭把她弄進屋裏躺着,說不定她就能當場倒在蘭汀院門口。
吩咐剛剛燙完屋裏的茶具的聽荷按着早就備好的藥方趕快去配藥回來煎,玉昭将閉月和翠菊幾人留在了屋外,自己一個人進了君暮的房間。
窦嬷嬷當然也跟着她們回了蘭汀院。眼見着君家娘子一進院門就要暈倒,窦嬷嬷就知道,怕是要有個人去配藥煎藥了。
本來想着玉昭大概會派她們這些新進的丫頭去配藥,卻沒想到她竟然最後卻是派了那個一直跟着他們的聽荷——窦嬷嬷不用想便知道,這是因為玉昭根本就沒有信任過他們。
但聽荷也跟着兩位娘子初來乍到,就這樣拿着方子出去,恐怕根本拿不了藥回來。
想了想,窦嬷嬷最後還是叫着閉月,讓她跟着聽荷一起去了——閉月好歹在府裏有人脈根基,總會有人給她面子的。
君暮的身子之所以這麽虛弱,根據商先生以前告訴玉昭的,是因為君暮小時候不慎中過毒,而毒素至今沒有完全清理幹淨。
商先生的原話玉昭自己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她卻記得很清楚——
商先生說過,暮姐姐的身體病弱雖然有極大原因是因為中毒,但更多的則是因為,君暮年幼的時候曾經被人重傷過心脈,以至于連練武都不大可能。
時至今日,君暮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辦法自保,但最多也只是在商先生的教導下能夠使用一些暗器罷了。
而如果想要身體恢複最基本的正常機能,那就要在君暮十六歲之前将體內的毒素全部清除,并且要找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幫他重新打通經脈——然而最多也只是不會再整日裏無緣無故地暈倒罷了,想要像玉昭那樣擁有一身可以媲美武林高手的好武藝,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着眉頭緊緊皺起的君暮,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胸口用力抓了一把那樣,玉昭覺得,那裏酸酸痛痛的,很不舒服。
要不是怕她受欺負,暮姐姐早就可以自己回來休息了。
可暮姐姐還是跟着她一起去見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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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昭心裏難受,又看到君暮皺着眉頭很不舒服的樣子,便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将君暮緊緊皺起的眉頭撫平。
然而還沒等她觸碰到君暮的眉心,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手。
那是一只冰涼又纖瘦的手。
手上的皮膚因為主人的常年病弱而顯出了病态的蒼白,但卻又十分有力,手指上也有着薄繭,看着并不像是一只屬于這般弱柳扶風的少女的手。
倒像是……
玉昭并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細想。
因為那只手正緊緊地攥住了玉昭的手腕,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手腕捏斷似的。
玉昭并沒有掙紮,而是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引來別人的注意那般,輕輕地開口道:“暮姐姐,是昭兒。”
她伸出了另一只沒有被君暮握住的手,将自己的手輕輕覆在了君暮的手上。
君暮似乎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此刻握着的是玉昭的手腕了。
躺在床上的人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但因為房內并沒有掌燈,所以他似乎并沒有看到什麽東西,眼神只是放空地對着床帳的頂端。玉昭沒被握住的手輕輕地握了握君暮的手,君暮的力道才放松了一些。
玉昭趁機使了個巧勁,将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拯救了出來。
但看着他的手指又微微蜷縮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麽似的,玉昭心下一軟,将自己的手掌又遞了過去。
那冰涼的手已經被玉昭的手溫熱了不少。這次玉昭主動遞上了自己的手,君暮便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了玉昭的指縫裏,與她的手緊緊相扣。
再次被人抓住了手,但玉昭這次卻沒有像剛剛那樣想要掙脫了。
她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手依舊被君暮握住。
但不同的是,這次變成了十指緊扣。
“暮姐姐,你好好休息,”玉昭輕聲說道,“昭兒在這兒陪你。”
君暮緩緩地眨了眨眼睛。他終于恢複了些許神智。
因為長途跋涉,他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加疲憊不堪,以至于他剛剛在門口就險些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自從他中毒受傷以來,縱使得到了來自商韶懿十分充足的保護和照顧,他也很少真正地放松,将自己完全交由對方照看。
但此次因為太過勞累,他卻差點就暈過去了。
然而玉昭卻把他穩穩地扶住,并将他送回了房間。
因為常年中毒,他的體溫本就較之玉昭低了許多;當他在瀕臨昏迷之前抓住玉昭的手腕時,卻險些被那一抹溫熱和柔軟灼傷了手。
那特殊的手感将他的神智拉了回來。
玉昭的手又軟又小,雖然指腹和掌上都有着練武而産生的厚繭,但那的确是與君暮自己截然不同的手感——
是柔若無骨的、只有女孩子才會擁有的手。
那柔軟和溫熱,讓君暮放松了下來。
然後他就聽到了玉昭的聲音。
感受到手背上的另一抹溫度相仿的溫熱,君暮終于放開了玉昭的手。
随即,他便将手轉了過去,再度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仿佛在水中載浮載沉快要溺死的人終于抓住了能救他性命的浮木一般。
他握住了玉昭的手,也聽到了玉昭的話。
自他父母去後,他就被交由了商韶懿照顧。一路上闖過了多少關卡,最終他被帶到了遠在邊疆的玉家。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玉家會是唯一能收留他的地方。
雖然那時他并不願意相信任何人,但時至今日,君暮早就知道了,玉昭是他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因為普天之下,除了玉昭之外,再不會另有一個人,能像商韶懿、陶幼容和玉郅那般地保護他、重視他了。
“昭……”
“暮姐姐,我在。”
見他艱難地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此時此刻,閉月和聽荷已經取回了藥。聽荷必定要親自煎藥,閉月便召了香禾進來,兩個人一同進屋,幫着玉昭照顧君暮。
閉月見屋裏漆黑一片,便進來點了燈,而香禾也端來了熱水,跟在了閉月身後進了屋子。
“娘子——”
玉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閉月理解了她的意思,便也閉上了嘴。
閉月先是拿了帕子來要為君暮擦臉,卻被玉昭阻止了。她一只手還被君暮握着,就示意閉月将那帕子遞到了她另一只手上。
小心翼翼地為君暮擦了臉,玉昭又把帕子遞了回去。
香禾拿着毛巾出外間去投洗,閉月則是放輕了動作,為玉昭和君暮分別斟上了茶水。
玉昭接過自己的茶杯,非常灑脫地一口喝幹,随後便示意閉月将另一個茶杯遞給她。
閉月将玉昭的杯子接過,想了想,卻又是拿來了一個茶匙。
因為君暮依然沒有放開玉昭的手的意思,這喂茶水的事情,便只能由閉月來了。
但當閉月拿着茶匙靠近的時候,君暮的嘴唇卻閉得緊緊的,水順着君暮臉頰的皮膚流下去,可他就是不肯張嘴喝茶。
“暮姐姐,暮姐姐?”玉昭有些着急了,但她卻仍然保持着聲音的平穩和話語裏的安撫,“暮姐姐,昭兒喂你,喝點茶潤潤嗓子如何?”
又叫了他兩聲,君暮才終于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玉昭急忙将自己的手拿了出來,從閉月手裏接過茶杯和茶匙,又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到了君暮的唇邊。
可是君暮卻依舊不願意喝水。
玉昭有些着急,卻又一時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起剛剛君暮似乎躲了閉月一下,玉昭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除了她和聽荷,君暮依然不相信這個院子裏的任何一個人。
但這也沒有辦法。
君暮總是這樣,不相信她自己不願相信的任何一個人。
玉昭讓閉月放下原先的杯子,自己拿起另一個茶杯和茶匙。
重新拿了杯子倒了水,再舀起一勺,湊到了他的唇邊——
這一回,君暮終于乖乖喝下了水。
在十分緊張地一勺一勺為君暮喂完了一整杯茶之後,玉昭也松了一口氣。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香禾過去掀起了門簾,見到是聽荷端着熬好的藥回來了。
“昭娘子。”
聽荷手裏端着托盤,便沒辦法向玉昭請安了。但玉昭完全沒在意這個,随意揮了揮手,并端過了托盤中的藥碗。
“藥是婢子親手配的,也是婢子親手熬的。”她輕聲說道。
玉昭點點頭,将藥碗端起,像剛剛喂茶水那般,一勺一勺地喂完了整完藥湯。
這一次,君暮乖乖地喝完了藥,并在喝完之後安穩地睡去。
看着躺在床上不再皺着眉頭的人,玉昭無聲地笑了笑。她幫君暮又掖了掖被角,才小心地放輕腳步聲,離開了君暮的屋子,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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