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玉昭無疑是震驚的。
相交多年一起長大的暮姐姐,竟然是個男人。
這怎麽可能呢?
她和他那般親密,昨日裏都還是關系極好的姐妹,怎麽今日突然就成了這樣?
她呆呆地看着君暮,久久沒有反應。
大概是因為玉昭的表情太過驚駭,并且只直直地看着他,這讓一向穩重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君暮都有些擔心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聽荷最先看到了他的動作。她示意一直伺候在君暮身後的冬青,讓他同她一起退下。
冬青當然照做了。
聽到門被關上的輕響,玉昭才回過神來,有些無措地看向了君暮。
這是她的暮姐姐——
現在,是她的暮哥哥了。
“昭兒,昭兒?”君暮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玉昭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君暮的手。然而當她觸及到那一抹微微比她的手溫度低一些也更大一些的手時,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是君暮的手。
而君暮,不再是她的暮“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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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昭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立刻緋紅了臉頰,并且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君暮的動作卻不知為何變得極快,幾乎是在玉昭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的一瞬間,便反手一握,将玉昭抓住,并順勢把人拉向了自己。
玉昭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住,并順着君暮的動作,就這麽靠進了他的懷裏。
饒是玉昭再是武功高強,她也從來都沒有對君暮設防過。
所以,當君暮拉住她的時候,她全然沒有抵抗,就這麽被他拉了過去。
而到了這個時候,玉昭還有些愣愣的。
可是當她真的被君暮攬在懷裏的時候,玉昭才真正的意識到:君暮和她不同。
她是個女孩子,而君暮,則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當玉昭真的靠近了君暮,她才強烈地感受到了他與她的不同之處。
雖然看起來似乎君暮比玉昭自己要“柔弱”了許多,但這顯然只是錯覺。
因為君暮自幼就比較纖瘦,而他日常穿的衣服又都是那種較為飄逸仙氣的類型,所以看起來顯得似乎比較“柔弱”一些。
然而,當她靠在君暮懷裏,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麽離譜。
一擡眼,玉昭就能看到君暮隐藏在衣領之後的喉結。喉嚨的地方那樣明顯的一塊凸起,非常直白地告訴了她他的真實性別。
而他的胸口也硬邦邦的,與自己完全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想到之前自己竟然要君暮陪着她一起喝那些為了她的特殊時期而熬制的湯藥,玉昭的臉上就暈起了一片紅霞。
玉昭自己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當時觀雪将那湯藥端來,明确地告訴過她,那裏面有一些特殊的成分,能讓自己在特殊的時期變得不至于那樣難捱。
然而她卻撒嬌歪纏地要君暮陪着她一起喝……
不,不能再細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她自己恐怕就要不好意思地找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藏起來了。
玉昭有些洩氣地扁了扁嘴,擡眼,卻恰好對上了君暮的雙眼。
這一看,她竟然看得有些癡了。
玉昭早就知道君暮生得好看,但這卻是在兩人成年之後第一次距離這樣近,也是第一次見着君暮身着男裝的樣子。
男裝的君暮,比之女裝更加飒爽,也多了一份利落在其中。
如果說女裝是柔弱飄逸,那麽男裝就是風流潇灑了。
這般倜傥的男子,莫說是什麽三皇子,就連玉家的玉驕和玉骁都比不上他。
就像是第一次見君暮一般,玉昭眼睛錯也不錯地看着他,而他也就這麽任由她看着。
也因為現在距離得這樣近,玉昭這才看到,君暮竟然是沒有耳洞的。
她的暮姐姐從來都不愛佩戴耳飾,小的時候娘親給出的解釋是暮姐姐身子弱不能打耳洞,所以只随意戴着些扣在耳垂上的耳墜子,每每摘下的時候,君暮的耳垂總是紅的。而到現在,知道了君暮的真實性別,玉昭才真正意識到了原因。
因為暮姐姐不是暮姐姐,所以他才不會戴耳飾。
可是,不管是暮姐姐還是暮哥哥,他都還是那樣好看。
真不愧是她的暮姐姐。
不對,現在是暮哥哥了。
這麽想着,玉昭臉上的紅暈更盛。
而君暮也偏過了腦袋,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玉昭。
看着她滿臉紅暈的樣子,君暮覺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大口氣。
顯然,他的昭兒并沒有怨恨自己的隐瞞。
不過她這副滿臉紅霞的樣子,倒是讓他覺得頗為玩味。
也頗為……可口。
他的昭兒本就長得好,君暮早就知道。可是當她長大了,他才知道,她不僅僅是長得好,而是長得太好了。
好到了那種不知道哪裏來的臭魚爛蝦也敢觊觎的地步。
那宰父羨,不過是個逆臣之子罷了,竟然也想讓昭兒嫁他?他到底何德何能,竟敢觊觎他的人?
可是那只是他君暮的看法罷了。
在世人眼裏,宰父羨是堂堂今上三皇子,前途無量的皇後嫡子,而親姨母也是前朝皇後,可謂是金龜婿中的金龜婿了。
而君暮自己卻因為種種原因,本就對自己有着莫名的不自信,總是覺得如果自己有哪一步行差踏錯,或者是哪裏惹了昭兒不高興,她就會離他遠去,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他最怕的就是她會再也不理他,甚至是為了同他置氣,将自己嫁與他人——特別是這個宰父羨。
而顯然,這都是有原因的。
那最為顯而易見的原因,便是自己的真實性別和真實身份。
玉昭是君暮童年的救贖,是他幹涸的內心中的一捧清透的甘泉。如果失去了她的信任和依賴,君暮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所以,君暮也一直懼怕着說出真相。
他總是以為,自己瞞了她這樣久,她會怨自己,甚至是會恨他。
那是君暮最深的恐懼。
他真的害怕玉昭會因為他的隐瞞而離開他。
但也真的害怕,如果他一直瞞着玉昭,那麽有朝一日,當玉昭嫁為人//妻之時,自己将會有多麽痛苦。
所以,當他發現玉昭似乎開始有所懷疑的時候,就開始着手安排,讓自己的真實性別一點一點地暴露出來,讓自己的秘密也一點一點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等到他将真實的自己完全展現在她的面前時,她便不會再懼怕他,也不會對他産生什麽隔閡。
這都是君暮一早設計好的。
可是玉昭卻并不知道他的算計。
她只知道,她的暮姐姐,就這麽變成了暮哥哥。
“暮——”
她想要叫他,可是當她真的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叫他什麽了。
只見君暮向以往一樣伸出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紅唇,他自己的嘴唇也湊了上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昭兒乖,叫我……暮哥哥。”
“……好,暮哥哥。”
玉昭輕聲喚道,随即便歪了歪頭,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整張臉都埋入了他的衣襟。
還是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道。
玉昭心裏莫名地就安心了下來。
不管是暮姐姐還是暮哥哥,他還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還是那個幼年時期讓她憐惜讓她心疼,讓她忍不住想要照顧的暮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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