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昆藏篇(十五)
“爸!”鐘免望着老爹欲言又止。
鐘囿‘哈哈’一聲, “放心,我就說說,我不碰!”
鐘免和張景澄同時暗暗松了一口氣。
片刻後, 張瑞源和昆城公安局領導一同出了辦公室, 兩人均是一臉嚴肅向這邊走來。
“怎麽樣?”鐘囿問。
那位領導說:“這件事高層似乎非常重視,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本地駐軍處。”他說着就打頭走了出去,還問了句‘帝都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
帝都肯定是出事了,但具體是什麽事張瑞源和鐘囿也還沒弄清楚。
直升機是借到了, 只是這種天氣要順利起飛也不容易, 而且風險很大。駕駛員很是任勞任怨,只是試飛了三次, 依舊沒有扛過暴風雨的襲擊。
這場風雨就像是長了眼似得,專門怼着他們的螺旋槳招呼,真像在惡意針對似得。
第四次起飛前, 鐘囿讓駕駛員等一會兒, 他拉着張瑞源下了機,兩人噼裏啪啦就在飛機的外殼上開了一圈兒陣法,這次再起飛, 果然就像罩上一層防風罩兒,就連駕駛員都特別驚奇。
直升機全速前進到帝都也要将近兩個小時,而高層聽說安全局集體失聯後,已經聯系上了帝都公安局, 此時郝局帶着特別調查組以及一隊武警已經趕了過去。
帝都郊區影城, 附近五河村內一個農家小院裏,三個帶着黑墨鏡黑口罩的男人, 正坐在客廳裏說事。
客廳正中央的地上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那人被五花大綁, 頭發淩亂,衣衫也皺巴巴的,看得出來之前掙紮得很厲害。正是本應在隔壁劇組指導拍戲的大導演張子健。
黑裝大佬一號,手裏轉着張子健的手機,邊說:“那個老薩頭怎麽還是那麽固執?他不是一直覺得虧欠這小子麽,這次總該把東西乖乖交出來了吧?”
黑裝大佬二號,冷哼一聲,說:“你這方法不行吧,太冒險了,萬一那人不來怎麽辦?”
“他們只要離開昆城不就得了?!”大佬三號說。
“唉,不知阿謝和彭哥拿沒拿到東西,要是他們不給,那就用這小子的魂把那東西鞠過來!”
“那樣的話,太打草驚蛇了。我覺得欠斟酌。”二號說。
一號:“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
二號:“再想想,要不等彭哥回來再問問他,反正他點子多。”
三號:“彭哥、彭哥、彭哥!沒有彭哥你就活不下去了嗎?你自己也動動腦子啊!漢城那事,就是因為你老想躲着才暴露的,早點跑了不就得了!我說阿羅啊,你這些年怎麽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和阿姑到底誰才是女人!”
“喂!”二號大佬,竟然是漢城的羅叔!“你想打架是嗎?”
“你們倆個夠了!阿真你也少說兩句!”一號大佬見兩人似乎要當場鬥法,忙按住兩人肩膀,沉着臉道:“彭哥不在,你們倆個都少說兩句,要打也等到大事完後,随你們打個夠,現在要是實在閑得慌,就先給這小子設好陣,做好以魂引物的準備!”
“阿抵,你又想指使我們倆?你自己怎麽不幹?”阿真,也就是真叔最受不了被人使喚,自然不會輕易聽抵叔的話。
抵叔聞言,直接坐回沙發裏,不說話了。
羅叔倒是蹲到了張子健身旁,擡起手腕對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設起陣來。
真叔見抵叔閉嘴,心中痛快,如戰勝的鬥雞,哼一聲,起來去了院子裏。
……
郝局帶人來到陽界安全局門口,本也是下班的點,局裏燈都關了,按說這是再正常不過。可他想着高層打電話時特別強調過讓他務必帶人進去仔細檢查清楚,還囑咐一定要見到薩局就覺得眼前這黑漆漆的辦公樓怎麽看怎麽詭異起來。
電子大門刷卡可進。郝局的磁卡已經被授權過,此時刷過後大門倒是正常開了,只是當所有人踏進前院的空地後,那身後大門竟然自動彈了回去,那速度堪稱迅雷不及掩耳!!太快了,快得不像一個正常的電子門!
郝局心下一驚,正想着反身回去再刷一次卡,就見正對面的辦公樓的大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門口站着一個人。但那人低着頭,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郝局一眼就認出這是安全局的醫務負責人牛鼓生。
他站在門口,一言不發,身後是黑漆漆的樓門,玻璃雖然是透明的,卻看不見屋裏一點兒情況,好似被拉上的黑色窗簾。
但郝局很清楚,安全局絕對沒有那種設施。再一點,牛鼓生背後那敞開的門口,此時好似有黑色的霧氣四散着溢出來,就如一只無形的手托着牛鼓生的後背,又似乎是無形的線連接着暗中操控這一切的那只手。而牛鼓生此時不過是他的提線木偶!!
這,太不正常了!
郝局嘗試着叫了幾聲“老牛!牛鼓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然而,牛鼓生站在門口,也沒有下一步的動靜。
這個時候,如果他們觀察得再細致一點兒,就可能看出牛鼓生的膝蓋在顫,拳頭攥得死緊,額角也冒出了細汗,他在全力抗争,抵抗那股企圖支配他的力量。
二樓,薩局辦公室。
一個戴着黑帽子的男人,悠然坐在局長的辦公椅上,他對面另一個戴口罩和墨鏡的男人正抓着薩局的雙手,确切地說是從他袖口裏冒出的黑氣纏住了薩局的雙手。
“嘿嘿,局長啊,二十幾年沒見你還好嗎?”黑帽子男人笑得親切,說話的語氣也相當熟稔,只是那雙望着人的眼裏沒有半絲笑意。
薩局确定自己從前絕對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說二十幾年前,倒是令薩局想起了那件事,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
“哦,對了,你沒見過我這樣子,不過,當年那個你沒有收進門的小弟子你總還記得吧?!”
“闵家奇?!”薩局瞪着對面那人,又驚又怒,一時間幾件案子,許多線索,今日遭遇,似乎一下子就全都說得通了!!是他?!竟然是這小子,果然是他啊,也就只有這畜生不如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二十幾年前如此,今日亦然!!
“你想幹什麽?!”想通了關鍵,薩局反而鎮定下來。
“我想做的事,您不是一直很清楚嗎?”黑帽男子,坐在椅子裏悠然地轉了一圈,突然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盯着薩局冷冷道:“不要裝傻,白玉令到底在哪兒?!”
“那令牌早就毀了。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薩局口氣也逐漸冷下來。
“呵,”闵家奇怪異地笑了一聲,“你當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在日月街,鐘囿用來壓制鬼王的是什麽?快點交出來,否則今天所有踏進這安全局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哦對了,查點忘記告訴你,鐘囿已經被我騙回來了,你不說,我找他要也一樣。”
薩局心裏咯噔一聲,面上卻越發冷靜,緊盯着闵家奇問:“你到底是誰?漢城那個闵叔就是你?”
“哼,”他似乎對被叫做闵叔這個稱呼有些不屑,只是也沒多說什麽,就一句‘闵家不配。’
“你既然不是闵家的人,為什麽要借他家子孫的身份?”
“與你無關!快把白玉令交出來!”闵叔竟勃然大怒,可以說喜怒無常得有些神經質。
“白玉令毀了。”薩局說。
“那就等鐘囿回來吧,反正我有得是時間。阿謝,這些玩具你好好玩兒吧。”他說完,就見那位雙手冒黑煙的人直接走到了窗邊,趴在窗臺上,彈鋼琴似得,食指翻飛起來。
窗戶開着,薩局能聽見外面院子裏傳出一陣陣痛苦的呼叫聲,漸漸得呼叫聲中摻雜進了槍聲。
薩局閉上眼,蓋住眼中的痛苦。
……
鐘囿他們的飛機起飛後不久,上寨塌陷的廢墟邊上,一個身穿黑裙外罩黑色鬥篷的長發女人憑空出現在了臺階前。她彎腰探了一下覆蓋在廢墟上的陣法,伸出去的兩根手指發出了輕微的吱吱聲,她擡起看了一眼,指腹處有輕微的黑痕,就好像是被熏到了一樣。
她從鼻音發出不屑的一聲哼。站在廢墟邊上跳了一段姿勢怪異的舞蹈,随着她的舞步漸快,她的雙手間也凝結出了一團黑霧,她将那黑霧推向廢墟,這黑霧就像是與廢墟上覆蓋的陣陣法互相較量似得,竟然一點一點地将那些陣法推了開去。直到全部推移幹淨,眼前又露出了破碎的石階,這女人才擡起腳,踏上去,而後她一步一步緩慢而有韻律地走向了村委會所在的那個高臺。
居委會的那棵樹已經成了焦黑的一塊木炭。
那塊原本雕刻着陣法的盤石也已經碎成了無數片,然而這女人在石頭前站定,看了片刻後,竟然再次起舞,還是那怪異的舞步,奇特的舞姿,口中念念有詞,最後竟唱起了不知什麽腔調的曲子。
整個過程中,只見那原本已碎成了樹片的盤狀石頭,竟如飛花入水,彙入漩渦,奇異般地漸漸複原了。
女子仿佛受到鼓舞,圍着圓盤轉起來,甚至越跳舞步越快,身姿扭擺的幅度越大,最終竟是甩起了頭發,兜帽落了下來,露出一張印在安全局通緝欄兒的臉。
這女子竟然是吳姑!
随着盤狀石頭的複原,整個上寨竟也慢慢地回升而起,就好似地下有某種力量在承托着這塊土地,将它支撐起來,恢複原貌。
碎裂的石階、倒塌的房屋,所有的一切都在盤石恢複的過程中,同時複原着。空中依舊雷雨交加,卻好似躲着這女子一樣,沒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而吳姑也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舞蹈中,那裏就像是有一個別人看不到而只有她能看清的世界。
直到雷雨停下,上寨的一切恢複如初,吳姑也在一個旋轉間跌倒在盤石上,她直挺挺地倒下,額頭觸到盤石的那一瞬間,整個身體也化為一道黑光消失了。
這一切似乎無人察覺,但坐在帝都安全局局長辦公室裏的‘闵叔’卻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之後,他對謝叔說:“玩夠了嗎?”
“有些膩了。”謝叔面無表情,頭也沒回,依舊盯着窗外的院子。
“那就處理了吧!”闵叔邊說邊站了起來,他走到薩局面前,笑了笑,“局長,白玉令我會拿到,不過,今天你這些下屬恐怕就沒有當年那樣的好運了。你跟我說過很多次,有時候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只能承受錯過之後的後果。對不對?”
薩局瞪着他,抿唇不言。
然而,就在他要拉開門出去的時候,薩局開口了,他說:“我要見張子健。你把他帶到這兒來,以物換人。”
“不愧是安全局的局長,這麽快就想到了。”‘闵叔’回過身,似笑非笑,“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麽?”
“怎麽?”薩局依舊穩住了心神,“你以為光有白玉令就能動得了四聖陣?!”
“唉呀呀,局長,我真的都要佩服你了,這都讓你猜出來,不過,”闵叔盯着薩局,露出一臉好笑的表情,“現在對我來說,張子健可比白玉令有用多了,我又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哈哈哈!”
“你到底想幹什麽?!”薩局壓抑着怒氣。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欣賞到多年心血被毀的那一幕,否則你怎麽能安心閉眼啊?你說是不是,可憐的老人家!”
闵叔拉開門,回頭沖窗口道:“還不走?”
謝叔不吭聲,但手指的速度卻加快了一倍。
‘闵叔’眉頭皺起,幾步走到窗前——遠處的空中一個紅色物體飛快地向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伴随着螺旋槳快速旋轉發出的嗡鳴聲,竟然是一架紅色耀眼的直升機!!
“怎麽回來的這麽快?!”闵叔回頭看了薩局一眼。
薩局臉色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沒有外露出任何一絲情緒。但他心中卻充滿擔憂,在這場敵方突襲中,鐘囿顯然也是他們的重點關注目标。這小子可別再出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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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