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生命如歌（上）

“王子…如果我說，我要真喜歡上你了，怎麽辦~？”

有一天，在娛樂會場外，只有他們兩個人偷跑出來透氣的時候（因為裏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沈莫依忽然對王子說，表情還有點兒害羞。

王子被驚了一跳，從沒料想這些的他，立即就傻了眼。

“…”腦袋空白遲鈍了片刻，他有點緊張，舌頭打結地道：“莫依…我…我…你別開玩笑了~！~”

……

“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沈莫依一本正經，十分認真地凝視着王子。

“…”王子又懵了。

“…王子…雖然這樣對聖宇很不公平，可是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

對着沈莫依那一副無比純真的眼神，王子驀然間就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仔細想想，王子确實是喜歡沈莫依沒錯~但那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王子根本沒想過！一直便只當做是友情在~現在沈莫依突然來這麽一出，王子自己都開始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對沈莫依的喜歡到底是哪一種感情，自己都有點糊了…

“…”

這個問題，王子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不會強迫你給我答案，我知道這一下太突然，讓你很難接受…我也不會強求你現在立刻就接受我…不過，我還是會跟聖宇分手，這是我的選擇，你也不能插手阻擾我…”

……

後來，沈莫依真的跟聖宇分了手，聖宇看見王子就像看見了仇人一樣，大家争吵不斷，根本就無法再像以往一樣的同心協力，創作歌曲。搞得樂隊四分五裂，各持己見，所以王子單獨找到了沈莫依。

“莫依！不管我是不是喜歡你，我都只是想跟你普通做個朋友而已！~！所以…請你就此打住！別鬧了，好麽？！我不想因為這樣，最後搞得大家連朋友都做不了~！~…”王子情緒很激動。

“…”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莫依當着他的面，“唰”的一下卻哭了。那一霎那，王子簡直是手足無措。

“…對不起…可是莫依…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讓我很為難~？聖宇那麽愛你，你卻深深的傷了他，也深深的傷害了我跟他之間的友誼，傷害了我！你知道麽！？…你不能這麽自私…莫依，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要告訴你，你還是回到聖宇的身邊，我們以後都不要碰面了！~也不要私自聯系…回去之後，我會把你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删掉，希望你也一樣…”

“…喜歡一個人…有錯麽？”沈莫依淚流不止，片刻就哭紅了眼睛，但她還是直勾勾地盯着王子，情緒忽地就有些失控：“難道說，為了你們之間的友情，我就要違背我自己的心！去撒謊！去跟聖宇說我對他還有感情！去欺騙他，回到他的身邊！然後心口不一的跟他在一起！這就叫做對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做不到！~…我覺得我如果是那樣做的話，就等于是我以前對他的感情全都是假的！我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難道你不覺得，那樣做才是真的在傷害他，才真正是一種自私嗎~？！…”

那仿佛漸漸流逝生命力和溫度的幽怨眼神，深深紮痛了王子的靈魂。

“…”王子怔了，啞口無言。

“王子…難道，你跟他是兄弟，是朋友，我就跟你不是朋友了~？！…是，我知道你講義氣，重感情，你十分在乎他這個朋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為了你那他媽所謂自以為的義氣，你就可以忽視掉我這個朋友的感受，犧牲掉我們之間的感情，棄我于不顧！甚至是不惜切斷掉我們之間的聯系，要我委曲求全的去成全你們的友情！那你，把我，當什麽了？…那請問，我在你心裏，又被放在了哪裏？…你說你不想搞得大家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可是你那麽說，你又把我當成是朋友了嗎~！？你又把我置于何地了啊，王子！？！難道說，撇開我喜歡你這個事實，且不說你也喜歡我，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随時都可以為了別人而放棄、抛棄掉的朋友麽！？那我們之間的感情，包括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那都是假的咯？那你憑什麽要求，我去違背自己的心，去成全你~！？我從沒有要求過你回應我的愛啊，王子！…”

沈莫依說完，哭着扭頭就跑了。

王子目瞪口呆，頓然感到了一種錐心之痛。

……

我喜歡你，可是，到底是愛情的還是友情的？…

當王子想清楚了，終于懂得了自己心裏真正的感覺時，那時候方聖宇自殺了，随即詛咒來襲，沈莫依已經被逼瘋了…

莫依，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你這個朋友…我喜歡你，是因為友情，也是因為愛情啊…

我…

其實心裏把你和聖宇看得一樣重要…

可是你，已經聽不見我說話了…

……

從那時候起，沈莫依就變成了王子一直無法面對的人。

或者說，因為太歉疚吧…

“趙曉月！你要我來，我都已經來了！你要幹什麽，就一句話！別傷害她！”王子憤怒了，漲得臉通紅，眼裏布滿了血絲。

“行！你只要從這裏跳下去，我們之間的恩怨也就了了！我就放過她！…一命換一命，你可舍得~？”趙曉月目露兇光地指了指樓外。

“…好！但你要說話算數！”王子迎着風揚起頭，态度很堅決。

“不要！王子！”沈莫依大吼，淚如泉湧。激動得自然向前的她，要不是徐子路反應快，在她迎上刀子的那一霎躲開了，估計剛才那一刻橫在她脖子上的刀，就已經要了她的小命~

“別動！你他媽不想活了~！？！”徐子路剛剛真的被吓到了，轉念間暴跳如雷，對着沈莫依身後猛踹了兩腳。

“…”而薛奕被眼前這發生的一切給驚懵了，一臉呆若木雞，無法接受的樣子，略張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子路！你他媽給我住手！你再敢動她一下試試？！”

王子指着徐子路一聲震懾四方的吼，那股魄力和戾氣，吓得徐子路立即就腳軟得往後退了一步，手差點連刀子都握不緊了。

趙曉月眼睛直視着王子的，對徐子路一揮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吟吟地笑：“做個了斷吧，王子。”

可她的笑目裏，恍眼，那笑已是支離破碎，霜凍了容顏。數不盡的憂悴，薰起了袅袅浮煙，湮滅了仿若星辰的，稍縱即逝的淚光。

那種傷，誰有留心看破，是曾糾結過而沉澱的絕望。看似得意的笑，卻似笑非笑，臉部經不住地抽搐着，看着比哭還難看。

王子也笑，整個人的氣場，生命都變得沉重。

他面對着趙曉月，向前走去。

剛跨出腳，就被薛奕死死的，緊緊地抓住了手腕。

“…不準去，王子…”一向很活潑的薛奕，此刻聲音都嘶啞得低沉。他垂着半張臉，眉眼處都隐在陰影裏，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王子認得他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可怕的表情。

因為他長期都在賣萌裏~…

于是王子的心裏，倏地像被把鐵錘砸了一下。

“曉月！”

正在這時，江雅熟悉的聲音貫穿在其他人的耳際。

江雅一臉狼狽的出現在樓道口。

她氣喘籲籲，半躬着身子，一只手扶在牆上，已經跑得沒氣，累趴了的樣子。

她的目光首先鎖定了趙曉月。

當她準備歇口氣就要說出她準備說的話時，她注意到了被捆坐在地上的沈莫依，淚眼婆娑，一副花容失色的樣子，神情便瞬間凝固了臉部。

而她沒有留意，徐子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發抖的身影。

她嚴肅、怫郁地朝沈莫依走去，空氣中混合着夜的穢暗，流淌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流。每個人都癡呆了表情凝望着她，屏住了呼吸，沒有人說話。

“放了她。”江雅的語氣冰冷。

“…”徐子路揚了揚手中的刀，哆嗦不停，刀光在暗夜的反射下，照亮了江雅臉的一側。

面對着寒光懾人的刀刃，江雅面不改色。小小的身軀，在夜霧朦胧更顯冷冽的寒風中巋然不動，目光如炬。

徐子路說起來接近一米八的個頭，在她面前，竟也提不起底氣。

“…你你…你別逼我…”徐子路的牙齒略微地打起顫。

江雅沒說話，無形中殺氣騰騰，抓起徐子路握着刀的手，割斷了束縛了沈莫依身上的繩索。

徐子路只覺得使不上勁，渾身虛弱的，無力抵抗。

然後江雅扶起了沈莫依，将她推向了王子那邊。

可能是被捆綁得太久，沈莫依兩腳麻木得邁不開步，差點跌倒，幸好王子和薛奕及時地接住了她。

“你在背地裏做了那麽多的壞事，現在才曉得怕啊~？”江雅嘴角浮動出一絲冷笑，接着她又看向了趙曉月，拿出了手機：“曉月！你不要再被這家夥給蒙蔽了！你聽！”

趙曉月滿腹疑惑地瞄着她，表情有點不知所謂。

江雅打開了錄音，欲走到她的身邊去。

在“茲茲”的幾聲後，徐子路那時和萬傑在房裏的對話随即傳來。

徐子路見狀，猛然被刺激到了，露出了窮兇極惡的一面，揮起手一刀子朝江雅下去。

驟時，血像凋零的豔紅玫瑰花瓣，濺了一地。江雅倒地，手機從她的手中滑出，飛了出去，摔到了王子的腳跟前。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

“…這樣就可以威脅得了我，你是不是也有點太天真了呢？~啊~？哈哈哈……你，你簡直就是魔鬼！哪還有一丁點人性！？…”

……

時光都仿佛靜谧的這一幕，每個人的心跳都漏了幾拍，萬籁俱靜，風都停了，耳邊聽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還有…那在此時此刻顯得格外刺耳的錄音…

每一聲，都像在切割着人的心靈…

屋影下，江雅來時出現的樓道門口，劉司貝呆愣錯愕的眼神，被定格在了猶如鬼魅般的夜色裏。

恍然如夢間，大雨又至，淋濕了這個悲傷肆意喧嚣的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