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各不相讓(5)
一天的工作量堆積到一個下午來完成顯然是不現實的,于是尚月在所有人都下班後很自覺地留下來加班。等到她揉着酸痛的肩膀走到窗邊,外面已經是一片燈火輝煌。
保潔阿姨提着清潔工具進來,看見尚月在發呆,不由道:“小姑娘,又是你。”
尚月點頭,“你好。”
“這回腿不麻吧?”
沒想到還能收到關心,尚月感動道:“不麻。”
“那就趕緊走吧,我還要拖地呢。”
“……”尚月拎包走人。
走出公司大門,夜裏沁涼的冷風撲面而來。尚月看見路邊停着一輛十分眼熟的車。她走過去,借着路燈的光朝裏一望,那男人安靜伏在方向盤上,似乎是睡着了。尚月有一瞬間覺得心裏被擰了一下的痛。
她看着那張完美的側顏很久,才敲了敲車窗。
穆華醒來看見她,搖下車窗,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就是這樣,他的柔情,包容與寵溺,一切的一切,讓尚月迷戀,也心疼。因為她把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是倒數着過的。這樣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她就多疼一點。
穆華以為尚月會上車,不想那小狐貍一樣的女人沖着他勾了勾食指。穆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尚月的腦袋已經伸了進來,堵住了他的唇。
以穆華的經驗,接吻還能接到心跳漏了半拍的,只此一次。這是真的愛了吧?穆華自嘲地想着,伸手摟住她的後頸,用力的吻了回去,纏綿悱恻地、霸道溫柔地。
不多時,尚月掙紮了起來,因為她維持的姿勢實在太累了。彎着腰,半個身子伸進車裏,還沒有着力點。她本來真的只是打算親一下的。
穆華放開她,眼裏卻是求欲不滿的控訴。
尚月站直了,理好亂掉的頭發,笑了一下,還舔了舔嘴邊濕潤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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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穆華的心輕輕一顫,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大長腿一邁,從車上下來後抓着尚月的胳膊一個轉身,将她壓在車門上,二話不說,狠狠的吻了下去。
有時候,行動比語言更能準确地描述彼此的心情。
兩人之間向來都是相敬如賓,縱然親昵也是點到即止,而此刻尚月卻因穆華略顯粗暴的侵略眼角漸漸染上了一層濕潤,她搭在穆華肩上的猛然十指收緊,分不清心裏是心疼多一些,還是心動多一些。
唇舌交纏,愛意洶湧。等到彼此平息了情熱的氣息,尚月才忽然發覺這是大馬路上,臉刷地紅了起來。穆華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捏捏她的臉蛋,才讓她上車。
尚月系好安全帶,才問道:“去哪?”
穆華一本正經道:“約會。”真的是約會。
偌大的電影院,尚月捧着一桶爆米花,無語地望着大熒幕上氣質潇灑的男豬腳:“中國的影視圈沒人了嗎?”怎麽哪裏都有他?
“正當紅。”穆華笑眯眯地望着尚月,“不喜歡?”
自從見識過真人的自戀程度,尚月可是對沈昊的好感度直線下降,也不知道俞秀現在混得什麽樣了。尚月随口道:“我喜歡你這樣的。”
穆華眯起了眼,看着尚月假裝看電影的認真的側臉,光影在她臉上晃過,穆華有剎那的恍惚。他知道尚月生來倔強,這種倔強是直接體現在她的外貌氣質上的,可此時在昏暗的光線裏,尚月竟散發着一種柔和的美麗。
兩人沒再說話,比其他情侶都要認真地看完了整部電影。好歹走進了電影院,也要對辛苦的演員們表示一下尊重。話說,沈昊,也真的蠻有驕傲的資本,撇開旁的不說,演技的确一流。尚月決定以後對俞秀少說一點沈昊的壞話。
片尾曲響起,電影散場。尚月其實很少來電影院,因為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曲終人散的荒涼感,在湧動的人潮中穆華把她護在胸前走出電影院門口,尚月又覺得有了那麽一點安慰。
曲終人散就曲終人散吧,至少有過一個很美的過程。
看完電影穆華并沒有把尚月送回家,而是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這種狀況……尚月很難不想歪的。穆華是個色狼的事實她很早就認清了,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前任。是要将計就計,還是見招拆招?
看着尚月陰晴不定的臉,穆華得意地笑了。他很喜歡看見尚月的情緒被成功挑起,這是他在初見她的時候就有的願望。
尚月趁着穆華去廚房倒水的功夫,假裝鎮定地參觀房子。房子其實不大,但裝修十分講究,每一個細節都體現着房主的高大上的品味。尚月對裝修雖是外行,但也能感受到匠心獨運,花費不菲。好吧,她總是忘記穆華是一個大款的事實。
穆華端着水杯從廚房走出來,臉上還帶着笑意,“這個房子你喜歡嗎?”
“呃?”尚月愣了愣,才道,“挺好的。”
穆華慢慢靠近她,将整個人圈在懷裏,壓向身後的書架。他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脖頸。要說,穆華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調情高手,只這麽一下子,尚月覺得自己已經身處弱勢,任人宰割。
“我該回去了。”尚月的聲調十分微弱,在別人聽來,大概是欲拒還迎的意思。
穆華輕咬了一下耳垂,似笑非笑道:“你覺得你還能回得去嗎?”
尚月無辜地睜大眼睛,表示不解。……
真是!每次尚月露出這樣的表情,穆華就覺得自己像個辣手摧花的大盜。調戲不下去了,穆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從尚月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
尚月又贏了,心中小小得意一回,接過穆華遞給她的書,躺倒在沙發上,随手翻了翻,是一本關于旅游的書,裏面有一個篇章做了記號,“潞城?”
“嗯,是南方靠近邊境的一個小地方,還不太出名,不過聽說風景很好。”
“你要去旅游?”
“是我們。”穆華坐到她身邊,“開春的時候,那裏會開很漂亮的花,會美得讓人忘記煩惱。”
“開春的時候啊。”尚月的思緒有點散漫開了,“還要好久。”
穆華掰過她的臉,認真道:“這是約定。”
尚月看見他的眼睛深如潭水,心內一動,緩緩地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兩人相視而笑。
約定,多麽美好的詞彙。
尚月最終沒有在穆華的住處留宿,她有些認床,要不是昨晚醉酒,她在尚家也是睡不着的。穆華送走她的時候,臉上還故意露出了十分可惜的神情。
等到夜晚尚月躺在床上腦袋一片空明的時候,才發現兩人對彼此的事情提都沒提。是忘記了,還是下意識地回避,尚月不願再深究,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可是日子注定是不平靜的,意外,就是出現在你觸不及防的時候。
尚月的睡眠質量并不好,最近每天都忙得很晚,躺在床上也只是聽着腦袋翁翁響而已。淩晨,剛迷迷糊糊睡去的時候,手機聒噪地響了起來,她強忍着火氣接通了電話,“哪位?”
那邊傳來抽抽噎噎的哭聲,尚月這才看了眼來電顯示,猛地坐起來,“媽媽?怎麽了?”
“阿月……你爸爸他……”徐意寧已經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爸爸他……”
尚月瞬間覺得心都涼了一半,“你在哪?”
“醫院……”
“我馬上到!”
尚月到醫院的時候尚世靜還在急診室裏搶救,徐意寧已經哭得不省人事。尚峰一言不發的坐在門口,伍靜站在他身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仍是一臉的溫婉。
文森本來還在安慰着尚雪,看見尚月到了,連忙跑了過來:“阿月,不用擔心,尚叔叔會沒事的。”
尚月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大家子人,她跟他們都不親,甚至跟躺在裏面那位也不親,她今早還在跟他鬥法。尚世靜是尚月所認為這輩子要對付的最大一個boss,她不覺得他會說倒就倒,反而此刻站在醫院的走廊裏讓她生出一絲絲尴尬,暗暗為自己這麽沖動就跑到這裏來而後悔。
盡管文森仍在耳邊喋喋不休,尚月還是搞不懂尚世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靜靜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跟尚峰隔了幾個位子。
尚峰擡頭看了她一眼,“還要等很久,你先去看看寧姨。”聲音仍舊清冷,話裏仍是帶着一貫的命令語氣。
尚月與他對視,良久才應道:“好。”尚峰的話,她從來沒有不聽過。
不遠處忽然一陣騷動。
不知道怎麽走漏了消息,幾名記者聞風扛着攝像機匆匆而來。尚月想,這大半夜的,真是難為他們了。不過她還是知道記者是不怎麽好相與的,加快了腳步閃進了徐意寧所在的病房。
徐意寧病恹恹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昔日美人此刻仍舊帶着西施捧心的風韻,尚月的感覺,說不上心疼,反而生出了一種類似于煩躁的心情。她這樣脆弱,萬一尚世靜真的不行了,她怎麽辦?尚月道:“媽媽,別多想,好好休息。”
徐意寧答不出話,卻湧出了更多的眼淚。
“沒事的。”尚月輕擁着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還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到底誰才是媽媽啊?時間就這樣靜默的一點點流逝。
記者可能在尚峰那裏碰了釘子,沮喪地準備撤退。有一名眼尖的透過門上透明的小玻璃窗看見尚月懷裏的徐意寧,瞬間興奮起來。尚峰不好惹,徐意寧他們可是知道的。
面對猛然闖進來的記者,徐意寧吓了一跳,無措地望着尚月,卻見她皺起了眉頭。
“尚夫人,尚董發生了什麽意外?”
“尚夫人,尚董的情況怎麽樣?危急嗎?”
“尚夫人,能跟我們說兩句嗎?”
徐意寧還未緩過神來只緊緊地捏着尚月的衣角,尚月只好沉聲道:“我們不接受采訪。”
記者發現尚月,不知道她是何來路,一時間有些躊躇。一個女記者忽然尖叫道:“啊,你是那個私生女!”
由于尚月跟尚家關系疏離,這幾年又低調,記者們只認得尚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原來這個就是鮮少曝光的尚董的私生女。雖然尚月在回歸尚家那一年鄭重地辦過宴席聲明她是尚家正式的一員,可是幾乎沒有人會在乎這件事,私下一直用“私生女”來稱呼她。如今被人當面叫了出來,記者們像打了興奮劑般舉起相機沖着尚月猛拍。黑洞洞的鏡頭讓尚月瞬間就冷下了臉。
“尚月是嗎?請問你對私生女這個身份怎麽看?”
“傳言你跟尚家不和,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尚董是否病危?你是否為争奪家産而來?”
尚月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這些不耐也直接表現在了臉上,“關你們什麽事啊!”
記者們抗議,“怎麽這樣?”
“說話客氣點,我們有新聞采訪權。”
尚月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我有拒絕采訪的權利。”一口一個私生女地叫,他們有客氣嗎?
記者們正想發飙,門口一個冰冷的聲音插進來,“不如我來替她回答。”
番外一
沈昊化好妝等待開機,百無聊賴,問何牧,“一休去哪了?”
何牧玩着手機,頭也不擡,“不知道。”
沈昊道:“居然敢曠工,她死定了。”
何牧手指不停地忙碌着,一邊應付道,“女人總有一些不方便的理由。”
“她算嗎?”
“什麽?”何牧終于茫然地擡頭。
“她算女人嗎?”
“身份證上的性別是女的沒錯。”當初帶她進來的時候确認過的。
沈昊哼了一聲。
何牧道:“不滿意的話就換掉她,反正想為你工作的人多的是。”
“不用,”沈昊食指刮了刮眉毛,“等她回來看我怎麽教訓她。”
何牧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他很疑惑,要是以前有助理敢開溜,沈昊早就毫不留情地炒掉了。看來,這個俞秀果然是特別的。這個萬衆矚目的大明星,難道就要淪陷了嗎?何牧腦海裏浮現出兩人在一起油膩地叫着對方“哈尼”“達令”的畫面,不由得一陣惡寒。
俞秀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何牧如何腦補了,她現在正面臨着從業以來最棘手的問題。
胡美珊的狗腿助理已經攔住她半個小時了,可正角遲遲不出現。俞秀非常郁悶,對誰都要這樣耍大牌嗎?俞秀對狗腿男道:“要不我等美珊姐有空再過來吧。”
狗腿男把頭一擡,“能讓你等是你的福分,我們珊姐不是每個人都能見的。”
直到胡美珊慢吞吞地化好妝,才允許她進入休息室。
這部戲的女一號,這個片場裏最金貴的女主角,圈內公認的最美豔的女人,此刻正趾高氣昂地坐在俞秀面前,像女王般擡着高貴的下巴,慢慢道:“聽說你在昊哥身邊工作?”
俞秀知道其意,心內對這女人因為美貌而存着一絲好感已經蕩然無存。她知道沈昊是如何受大衆歡迎,也知道在衆女星中沈昊是個只要提起名字就能獲得最多尖叫的人,但俞秀還是非常不樂意自己被別的女人當做過河的橋踩來踩去用完就拆。更何況,沈昊這人,她已經不願讓她人染指了。
“我只是個助理,我不知道他睡覺用什麽姿勢。”
胡美珊不妨俞秀說出這樣的話來,臉上一紅,嗔怪道:“誰問你這個……”
俞秀只覺得滿身雞皮疙瘩,“難道你要問我他喜歡什麽點心?最愛哪種顏色?這些網上都能查的到。”
胡美珊哪會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小助理的憤憤不平,不過她也沒太放在眼裏,相對于美貌的自己來說,這個助理甚至連性別特征都不太明顯。“你也不必太介懷,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我們家昊哥。你們這種小丫頭的心思,我也了解。不過等将來我倆結了婚,可就不能允許你這麽明目張膽了。助理,就只是助理而已。”
俞秀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哪來的這麽不知廉恥的女人啊?臉皮比她還厚!還結婚?我呸!于是脫口而出,“他不會和你結婚的!”
胡美珊面部線條頓時凍住,“你說什麽?”
俞秀眼珠一轉,平複了心情,“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盡量說得柔和婉轉,以使得自己看起來誠心誠意。
胡美珊又憂又喜,一方面自己不讨沈昊喜歡,另一方面這個小助理的确知道一些內幕。她咳了兩聲,以掩飾急切的心情,才慢悠悠道:“給我倒杯水。”
俞秀強忍住鄙視的怒火,發現狗腿男不在,只好到飲水機接了半杯水,一邊安慰自己——沒關系,關愛殘障,人人有責。
胡美珊眼睜睜地看着她倒好水将杯子遞過來,才高傲地撇嘴,“我只喝蘇打水。”
喲呵!當我是你的狗腿男嗎?俞秀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放,“我只會倒純淨水!”有求于人的時候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來,雖然不見得願意幫你,但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幫個倒忙都對不起你!
胡美珊氣結,一個小助理也敢對她放肆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荒謬的事情!
俞秀眼看着胡美珊站了起來,一股香風撲面而來,知道她要撂狠話了,于是學着她擡頭道:“沈昊才不會喜歡欲擒故縱,欲拒還迎那一套,明明愛的要死還裝冷淡。多學學蕭雨離吧,她跟沈昊的關系可比你近多了!”不等她反應,俞秀快步走到門口,“還有,美豔有什麽用,你根本不夠性感和狂野,沈昊是重口味!”
俞秀都走遠了,胡美珊還有些征愣——沈昊居然喜歡那一類的,怎麽跟自己了解到的不太一樣?
何牧遠遠地看見俞秀,就使勁沖她使眼色,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她就知道沈昊又不高興了。俞秀在胡美珊那惹的火氣都沒熄下去,一邊走一邊碎碎念,你憑什麽不高興啊!都是你狗屎的桃花運帶給我那麽多麻煩,我還沒發火呢,你憑什麽不高興啊!
“你說什麽?”沈昊倚着門,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張迷倒衆生的臉上此刻正挂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俞秀一看,心裏的小鹿立馬奔得歡騰,趕緊上前鞠躬道:“對不起啊,因為我擅自離崗惹您不高興了。有什麽我能彌補的嗎?”
沈昊道:“哪能啊,你多大牌啊,要走便走,我哪有資格不高興啊!”
俞秀捶背又捏肩地,讨好道:“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只要您說,我一定盡力去做。”看見沈昊舒服地眯起眼睛,她捏得更賣力了。
“晚上去我家。”
“你說什麽?”俞秀手中一用力,“你潛規則!”
沈昊肩上一疼,沒想到這死丫頭力氣這麽大,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她此刻正在做的是捏肩而不是切水果,于是皺眉瞥了她兩眼,“你有哪個地方值得我潛?”
俞秀還沒來得及說話,何牧跑過來,“開機了!”
沈昊又抖了抖長袍,“這衣服怎麽樣?”帥不帥?
俞秀邊整理邊抱怨,“太花了,不适合你啊……造型師怎麽回事?”
“再花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品位。”何牧滿不在乎道,“這樣的衣服除了沈昊誰還能穿?”
“穆華比較适合,配他的形象正好……”俞秀又念叨,“這樣的衣服,顯得有些輕浮啊……”
沈昊淡淡的微笑凍在臉上,他第一次從俞秀嘴裏聽到別的異性的名字,這讓他多少有些不舒服。這幾個月來俞秀一直圍着他轉,他幾乎都快忘記了,她還有自己的生活,和一些他不認識的人,做過什麽他不知道的事。這樣想着,沈昊真的不高興了。他甩開俞秀還在為他整理衣襟的手,獨自往外走去,留下莫名其妙的俞秀和一臉驚愕的何牧。
早上要拍的是喝藥的戲。
當然不止喝藥那麽簡單,生病的女主角要在男主角溫柔的勸慰下,懷着感激與愛戀的心情,勇敢地将苦藥喝下,然後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不過拍攝進展十分不順利,導演的怒火都快要把整個劇組燒成灰燼。“胡美珊!你是富家千金!不是妓院的妖精!把你的媚勁給我收起來!這一條再不過,你以後都不用來了!”
一轉身,又降低語調盡量婉轉對沈昊道,“你拍過的戲也不少了,不該讓我教你怎麽演戲吧?”他指着胡美珊,“那是你愛人,不是路人甲,拜托給點感情行嗎?”
沈昊漫不經心地應着,揮開正在補妝的化妝師,一眼瞥見場景外的俞秀笑得幸災樂禍,一勾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胡美珊其實很委屈,她不是故意要裝媚,只是沈昊一直冷着臉,自己就顯得主動了些,在再加上受到了那個小助理的誘導,沒有拿捏好尺度,就變成這樣了。那藥都已經喝了十來碗了,她早就受不了了。
“場務!再拿碗藥來!”所謂的藥,也不過是顏色較深的涼茶而已,不過顯然場務并沒有料到今天這場戲會NG那麽多次,他根本沒有準備充足。正在場外急得亂轉,忽然看見一助理模樣的女孩從身邊走過,手裏拿着一瓶涼茶。“喂,你手裏拿着什麽?”
“這個?”俞秀舉着瓶子,委屈地扁着嘴,“我剛買的……”
場務一把搶過去,“導演生氣呢!等下賠你十瓶!”說完急急忙忙跑了。
倒數計時前,場務及時把藥碗遞了上去,讨好地笑道:“正宗涼茶哦!”
最後一次了。胡美珊決心一定要過。
胡美珊病奄奄地躺在病床上,拉着沈昊的手,委屈道,“我不想喝藥……”
“聽話。”沈昊端過碗,坐在床沿,“病好了,就帶你去闖蕩江湖,那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那,要說話算話哦。”胡美珊掙紮着坐起,含住了沈昊喂的一匙藥。她忍不住咳了起來,皺着眉頭道,“好難喝……”
場外導演盯着屏幕,點頭道,“總算有點樣子。”
靠!是真的很難喝好不好!胡美珊心裏一股怒火轟地燃燒起來,到底是誰這麽有膽,居然敢給她喝醬油!要依平時的個性,她早就把碗掀翻了。
“大夫說要把藥喝完,病才會好。”沈昊拉過她的手,将碗交到她手中。
胡美珊淚眼汪汪地望着他,“為了你,我會的。”她深深的地吸了口氣,神色複雜地将碗捧道嘴邊。
導演再次點頭,“表情還算到位。”
事已至此,只能豁出去了。
她一口氣飲盡,放下空碗,還咳了兩聲。
沈昊撫着她的發,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導演身上。
吊足了胃口,導演終于發話,“雖然缺了點美感,勉強過關吧。”
胡美珊內心在咆哮,你美美的喝個醬油我看看!
俞秀早就躲在角落裏捂着肚子笑瘋了。看着胡美珊吃蹩實在太過瘾了!哼,以為本姑娘可那麽好惹嗎?看你還敢觊觎沈昊!
拍完這場粘膩的戲,沈昊心情愉悅不少,接下來的進展都十分順利。休息的空檔,俞秀立馬端上一杯涼茶。
“不是醬油吧?”沈昊輕輕皺眉。
俞秀拍胸,“這個不是,我自己煮的……”看見沈昊又露出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俞秀猛然醒悟,被套話了。
“果然是你啊……”沈昊的尾音拖得意味深長。早先就發現了那碗涼茶的貓膩,不過他并沒有提醒工作人員或是對手演員,一來覺得沒有這個義務,反正又不是他喝,二來,他看見俞秀笑得詭異,就覺得與她有關。怎麽說也是自己的人,沒鬧起來還罷了,要是真的鬧起來,無論如何也要保下的。
俞秀不知道他心裏所想,緊張道:“你不會要告發我吧?你要想清楚哦!我要是被抓住了,就說是你指使的……”
沈昊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你怎麽還帶着醬油?”
說到這,俞秀就得意了,“作為一名萬能的助理,當然要準備充分啊!話說,就連那醬油,不是普通的醬油哦,那是味極鮮啊!真是便宜她了……”
沈昊真的是無語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葩的女人,難道她背包裏的醬油是為今天準備的嗎?說不定裏面還有鹽和醋,家裏開雜貨鋪的吧?
望着俞秀眉飛色舞的樣子,沈昊手指又漫不經心地刮過眉毛,不覺輕笑出聲。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題外話------
開虐前,先來一章番外歡樂一下,YY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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