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朝暮(11)
長元殿自來是皇帝務公之處,只是這幾日來清閑,龍案上不見多少奏折。
李墨則是與謝知淵坐在殿中的茶幾處,品茶閑談,桌上擺放着棋盤,棋子相間,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撚着黑棋把弄。
雖然多年來習武從軍,但對于琴棋書畫,李墨都略有通理,當年在東宮學得東西很多,太傅格外的嚴厲。
太監傳宣之後,那西昭公主倩步入了殿內,一襲淡藕色羅裙襯得身段姣好,容顏嬌麗,眼角淚痣尤為引人注目,她的裝束是與大盛的有所不同。
這西昭公主名為楚芙陽,并不是西昭長公主,沒有皇位繼承權,所以此次由她來訪大盛是最合适不過的。
楚芙陽上前以西昭的禮節,行禮觐見,“西昭芙陽參見皇上。”
李墨放下手中黑棋,尚未開口,棋盤前的謝知淵,忽然猛咳幾聲,忙用手帕捂唇,說道:“陛下恕罪。”
李墨微挑眉稍,瞥眼他一眼,允了他喝茶。
謝知淵端着茶杯,指尖微顫,李墨道:“還是回府休養,改日再下棋。”
謝知淵頓了下,茶水潤喉後,起身行禮:“微臣告退。”
他面色蒼白,細長的眼眸輕睨楚芙陽一眼,衣風掠過她的衣裙,就此退下。
楚芙陽微愣,有所察覺他的眼神,分外的熟悉,為何這般看她。
楚芙陽回過眸,太師椅上的皇帝正瞧着她,神色淡漠,她忙低下雙眸,“西昭恭賀大盛皇帝與皇後百年合好,琴瑟和鳴。”
李墨命太監将棋盤收下去,這棋還未下完,還不能打亂,改日同謝知淵再下。
李墨緩緩站起身,拂了下衣擺,“你們西昭可是準備回去了?”
楚芙陽抿着唇,跪在地上扣了一首,并未猶豫,說出西昭如今的形勢,洪水滔天,百姓受苦,朝內皆無應對之策,望大盛念在交好,援助西昭,西昭皇室願二十年朝貢大盛。
李墨神色淡然,行到龍案前坐下,若不是先帝收手,西昭早就為大盛疆土,歷年來一直皆在朝貢大盛,為求庇護。
五年前大盛戰亂,西昭便停了朝貢,鮮少與大盛相交,如今出了事,便再度找來。
李墨道:“幾十年前于先帝,西昭也是如此說,百年朝貢。”
先帝是欠他和母親的良多,如今已經改朝換代,大盛是他的。
當年先帝與西昭女王的恩怨,跟他李墨無關。
西昭女國想要讨到好處,還是需付出點代價,要麽便冠以盛朝之名,化為附屬國,要麽便作罷。
李墨雙眸微深,他不做虧本買賣,況且西昭女國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楚芙陽垂下首,認真道:“西昭願以和親保兩國交好,以示誠心。”
李墨單手撐在椅柄上,手指扶着下颌,指腹有些前兩日留着的傷口,已結了細小的痂。
他漠然道:“和親便算了,朕對此毫無興趣。”
楚芙陽擡眸看着那身着玄明衣袍的男子,氣勢微冷,給人一種壓迫感。
……
日下西山,皇宮的紅牆綠瓦泛着淡淡金光,來往可見禁軍侍衛。
楚芙陽最終還是退出了那富麗堂皇的長元殿,心神疲憊,大盛皇帝,冷面兇厲,着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他言下之意,她算是聽出來了,不把西昭給吞了,怕是不會出手相助。
洪災泛濫,連續暴雨不停,河水暴漲,只怕水壩潰塌,岌岌可危,西昭國力太小,曾經皆是得大盛庇護治理。
楚芙陽微嘆,擡眸間忽見臺階之下站立着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一攏寶藍的衣袍,容顏俊美,卻顯得蒼白無力,細長的眼眸正凝視着她。
是之前在殿中那個平西郡王,他還沒有走?
這個男子聽聞是大盛遼西将領,生得一張女相,倒還真不像個将領,況且還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楚芙陽收回目光,提着裙擺走下臺階,卻被這男子瞧得十分不自在,大盛的郡王爺就是這般無禮的?
她輕撫着臉,莫不是臉上有髒東西。
楚芙陽停頓了腳步,朝他行禮道:“不知平西王爺何事?”
二人相隔兩尺,霞光落在謝知淵面龐上,他頓了下,“新月?”
楚芙陽神色疑惑,“什麽新月?”
謝知淵蹙了下眉,再次問道:“你可是莊新月?”
楚芙陽微頓,嫣然一笑,“我乃西昭芙陽公主,并不認識什麽莊新月。”
謝知淵緊抿了唇,忽然掩唇清咳幾聲,心緒亂如麻,如此相似,怎不是她…
楚芙陽探了一步,詢問道:“你沒事吧。”
“無妨。”謝知淵平緩着呼吸,瞥了一眼她,平和道:“是本王無禮了,望芙陽公主莫怪。”
楚芙陽擺擺手,道:“不怪不怪。”
這個平西王古怪,看樣子是內有舊疾在身,實在是尴尬。
楚芙陽只好與他告了聲辭,便匆匆離去,這大盛的男子一個比一個奇怪。
謝知淵側身望着漸漸遠去的倩影,眸色微凝,夕陽餘晖下,身形顯得削瘦。
……
永安宮的紅燈籠已經點上,近來天總黑得快。
晚膳之後,那容顏俊朗的宋太醫來了一趟,正給着姜卿兒請着脈。
這次他搭脈,特意隔一層布料,是被皇帝陛下罰過了,便不敢再碰。
姜卿兒興起,見他生得俊,詢問家中可有兒有女,那宋太醫便回答,家中有個閨女,不過未滿周歲。
姜卿兒嫣然笑起,閨女也挺好的。
宋太醫收拾着東西,寫了些安胎的草藥,便退下了,不過一會宮女便端來湯藥,因為有些苦,姜卿兒喝得很慢。
正逢李墨回來,他行徑自然地将她抱入懷中,将剩下的湯藥喂她喝完,桌上的蜜餞果脯是給姜卿兒甜口的。
這湯藥是有些安眠的作用,姜卿兒有些困倦,他的胸膛寬厚,正好入眠,呼吸正抵在他喉結上,溫溫熱熱的。
房內無人,燭臺火光明亮,窗牗敞開着,清風徐來有些冷,這幾日要多添衣裳了。
兩座戲蝶畫屏之中是寬大的矮榻,其中墊着柔軟絨毯,李墨抱着姜卿兒放在屏榻內,她半阖着眸,手臂環着他的肩膀。
姜卿兒的口中還有蜜餞的甜味,卻淨給他嘗去了,舌尖被咬得微麻,她輕輕道:“別鬧。”
李墨低首在她的頸窩裏,深吸口氣,開口道:“沒鬧。”
姜卿兒困意退散許多,他的鼻息微燙,抵着精致的鎖骨,可這人還說沒鬧呢。
她輕輕道:“陛下先去沐浴來可好?”
李墨擡首與她對視片刻,親了下她柔軟的唇瓣,他便坐起身,看來是同意了。
姜卿兒撐起身子,蔥白的手指輕柔地按撫着他的勁腰,帶着撩撥的意味。
她貼近李墨的身軀,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嬌嬌的:“卿兒等你。”
聽得李墨心頭發熱,咳了咳,“嗯。”
永安宮的沐室不遠,室內設有庭院水榭,房門推拉式,雅致大方,偶爾可聽水聲潺潺。
李墨去到沐室時,心念了句,還未曾與卿兒在這兒試過,她或許會很喜歡。
燈火通明,李墨沒費多長時間沐浴,換了身幹淨的淡白華服,發絲微濕。
回到寝宮時,卧房內間的門已經被關得牢牢的,镂雕的花紋染着金漆,做工精細,這幾日喜慶的紅綢還系着一雙門環,寓意成雙入對。
李墨站在門前,深皺着眉頭,這個門是被反鎖了,他在門上敲了敲,溫和道:“卿兒開門。”
停頓片刻,裏頭傳來姜卿兒柔雅的聲音,“陛下早點休息。”
李墨道:“那你讓朕進去。”
“我已經将被褥和枕頭放在外面屏榻上了,陛下在外間睡吧。”姜卿兒回應道。
李墨單手撐腰,回過身看向屏榻,上面果然已經放好被褥了,他有些不開心,又敲了敲門:“朕想在裏頭睡。”
“外間有些冷,給我開開門。”
過了片刻,傳來她絕情的一句:“夫君晚安。”
李墨神情有些低落,說好的等着他呢,小丫頭,可莫讓他逮着機會。
作者:李墨: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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