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當全世界遺棄我的時候，是誰保護我？

──李榆欣

那通電話的事最終她沒有跟任何人講，一是因為除了哥哥她找不到人講，二是因為她還是相信這其中必然存在什麽誤會。

哥哥對這件事全然不知，仍然盡心盡力在奔走為了方遲諾，為了她。她甚至可以想象當她跟理赫說了這件事之後他的震怒，兩個堂口甚至可能就此決裂，而方遲諾的升遷也就無望。

兩個她最重要的男人，她誰都不想讓他們擔心，有些委屈自己知道就夠了。

走在每次上下學都要經過的路，看着櫥窗倒影中的自己，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看着。那個自己和平常沒有兩樣，清湯挂面發型、沒有改沒有折的校裙、平凡無奇的平庸路人臉。還是那個她，只不過腳步沈重了一點、黑眼圈深了一點。

原來，沒有他的李低低還是這樣活的好好的，僅是有些行屍走肉。

她很好的。

聽着校園內男男女女的各種八卦聊天聲，她才想起今天是畢業典裏彩排的日子，難得這麽早這群國三學生都到學校了，走在走廊上到處都是歡樂的喧鬧聲，接近畢業了，哪還有學生安份的了，在一定的範圍內，校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親愛的快點來追我，追到就給你親一個！”長廊上到處是這種類似的嬉笑，而眼前這個女孩也是其中之一，瞧那臉上的燦爛，又顯得她的黯淡無光。

很不幸的那笑得樂不可支的女孩顧着和身後有一段距離的男孩講話，忽視了眼前的李低低，而她也閃避不及，就這樣──

“砰──”

她們雙雙跌落在地上，李低低扶着額頭，有些微微暈眩。支撐着牆壁勉強還能站起來，幾秒後視覺、聽覺都恢複正常，她看着那個還在地上的女孩。

“那、那個……妳還好吧？”她慢慢向前，忍着頭上的疼痛，問着那女孩。

“唉呦！痛死我了！看到人都不會閃妳是瞎子嗎？媽的啞巴啊？連道歉都不會，妳混哪的？誰罩的？”女孩緊緊壓着額頭，大聲斥喝，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屙我、我……”李低低顯得多麽手足無措，被女孩的咄咄逼人吓得不輕，雖然是在堂裏看着逞兇鬥狠的叔叔伯伯長大，但當自己真正遇見時，她還是會怕。她應該轉身就走嗎？會不會被人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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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妳還好嗎？有沒有怎樣？”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和她游戲的男孩打斷。他氣喘籲籲地跑到這裏了，除此之外他身後還有一群人滿臉擔憂的人，男孩女孩都有，似乎都是一起玩的伴，化妝、染發、戴耳環、把裙子改短通通能在他們身上看見，就是校園裏的黑暗與叛逆。

李低低就這麽站在女孩對面，沒有人理會她，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離開，就看着衆星拱月的女孩和身無一人的自己做出的強烈對比。

每個人都緊張地蹲下身詢問那女孩狀況，尤其是為首的男孩，耐心地哄着。女孩終于笑出來，藉由男孩的攙扶站起來，眼光不善看着行單影支的她，瞇着眼仔細的瞧，恍若突然想起什麽，指着李低低大喊：“就是她！就是那個傳聞中和方遲諾在一起的女生！”

這一聲大喊可不得了，方遲諾是校園裏知名的風雲人物，無論男女老少只要在學校多多少少都曾聽聞他的名字。

沒有多久這附近的人都被引過來了，隐隐将她與他們圍成一個圈圈，對峙的兩方，單槍匹馬的李低低、人數衆多的女孩。她看到很多人拿起手機不是錄像就是打電話找朋友過來看戲，人越來越多了。

她緊緊咬着下唇，雙手揪着襯衫衣角，透過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指甲掐入掌心的痛，可被一群人注視的感覺更讓她膽怯，好可怕，每個人都用看好戲的目光盯着她。眨眨眼，她覺得雙眼幹澀。

“欸那女的，聽說妳不是和方遲諾在一起？他呢？怎麽沒跟妳走在一起？”人群中有人問。

對面的女孩方才的撞擊彷彿不存在，在地上喊痛的人似乎也不是她，雙手環臂表情不屑地說：“就憑她這種姿色方遲諾怎麽會喜歡她？當初應該只是圖個新鮮，現在啊肯定早受不了喊分了呗。”

不、才不是這樣的，方遲諾絕對不是因為圖個新鮮才跟我在一起，一定是喜歡我的，對，一定的。

“也是啦，像方遲諾那麽帥的男生，怎麽可能看上這種普普通通沒什麽特色的女生。”

“哈哈，她跟方遲諾在一起根本是空穴來風吧？或許根本是她自己傳的哩！”

“你在說廢話，當然是啊。聽說連他之前學校的校花都不要了，這種姿色，啧，怎麽可能。”

她哪裏對不起人了？她哪裏惹到人了？為什麽大家都要用這麽可怕的言語攻擊她……她只是很喜歡、很喜歡方遲諾而已，為什麽長得不夠漂亮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們這樣說她，她話都沒說，要不踢她幾下看有沒有反應？”

“別吧，我的身體向來只跟美女有接觸，我怕踢了她會衰七年呢！”

“哈哈哈──”

好龌龊的語言，真的好肮髒、好惡心……

“嘿！快點看她的眼睛，紅紅的，快哭了！”

“喔喔喔──我要拍下來丢Facebook分享，到時候要按贊啊！”

她才沒有哭！忍住、不能哭，哭了就輸了，會丢臉的，她不哭的。

“哥哥你在哪裏？我好害怕那些可怕的話語……

方遲諾你在哪裏？我好害怕他們銳利的目光……

快點，救我……”她在心中吶喊着，渴望這時候誰都好，快拉她一把，帶她離開這無邊的深淵。

“快看，哭了哭了，她哭了欸！”

“哼，又是草莓，這樣子就受不了，真是夠了。”

頭垂的低低的，因為哭泣忍不住的顫抖被看見了，嘲諷的話不絕于耳，無助的淚只能落的更兇了。

餘光看見對面那女孩朝着我走過來，指高氣昂的模樣，“妳哭什麽啊妳？”

哭什麽？哭她無依無靠被欺負了不敢說話。

哭什麽？哭在此時此刻方遲諾居然不再身邊。

哭什麽？哭那些冷嘲熱諷以及彷彿會吃人的目光。

見她沉默不說話，女孩伸手推了李低低，更大聲地說：“我在說話妳是聾子聽不見嗎？哭屁啊，很委屈嗎？”李低低沒想到她會出手，一下子重心不穩倒在地上，原本身後圍觀的那些人見到她要到下連忙退開，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要搭救。

狼狽坐在地上承受着字字句句不堪入耳的辱罵，剛才和女孩相撞本來就不舒服，這一跌起身的力氣都沒了。而那女孩說什麽都不重要了，那些聲音好像也不再是那麽清楚，漸漸有些模糊……

在最後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一個人出聲斥喝所有人，那個高大的背影擋在她身前，擋去所有的風暴，場面安靜了。

是方遲諾對不對？終于來了、終于等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