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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投足見很有幾分行雲流水般的味道,不免贊道:“好俊俏的孩子,難為你生養得出來,這樣顏色,真真是在好不過了。”說着,錦瑞王妃把蕭嬛拉到身邊,細細的打量,心裏不免又是一陣贊嘆,她自認見過的美人已是無數,可這般香嬌玉嫩的小姑娘卻硬是讓她開了眼,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這裏,嘴角含笑,梨渦淺現,真真是可入畫可入景,再是清豔嬌美不過了,也難怪乎她那繼子會動了心思,竟等不及她及笄便火急火燎的讓王爺找她來求娶。
☆、第 41 章
若是早先京中傳錦瑞王府有意與蕭家聯姻不過是幾句笑言,畢竟東平王府與西寧王府先後也表明過一些态度,可在錦瑞王府真的透出風聲,且錦瑞王妃含笑默認後,這樁親事卻是讓不少人訝然,心裏掂量起了錦瑞王府是否也準備加入這場奪嫡紛争,一時間不少的權貴大臣紛紛觀望起了梁炀帝的态度,梁炀帝倒也不負衆人所望,在早朝時表明了喜而樂見的态度,且對蕭翦道,此姻緣乃是天賜良緣。
蕭翦作為在官場混跡多年的‘人精’當即請皇上賜婚,言曰既是天賜良緣自是要由天子賜婚。
梁炀帝對于蕭翦的‘上道’表示滿意,當即就應了下來,并笑言,一個是朕的侄子,一個是朕的外甥女,這樁親事若是不由他做主他尚且不依,并再三的表示錦瑞王府與蕭府聯姻乃是天作之合,必當是美滿姻緣。
“既萬歲爺金口玉言此乃天作之合,你就準備讓小九備嫁吧!也讓她收收性子,女子過于嬌縱總是不讨人歡喜的。”蕭老太爺至今仍對三房越過自己行事存有不悅,在他看來,小九的婚事仍然該在觀望一二,不該草率的作出這樣的決定,蕭老太爺至今仍記得當年奪嫡之争,風聲鶴唳,尤其是在新帝繼位後,被抄家、入獄的勳貴朝臣不知幾何,眼下的境況可是堪比當年更甚,所以蕭府嫡女才不能輕易許人。
沒等蕭三夫人開口相應,蕭六夫人已是一臉不郁的開了口:“父親,不是兒媳挑理,只是小八仍未定親,小九怎可越了她去,如此一來,且不是讓外人嘲笑我六房。”蕭六夫人也是急了,如今蕭妡已經有十六,若是在不尋人家,待明年過後,怕是更難挑到可心的人家。
“那你是何意?”蕭老太爺臉上依舊一派淡漠,卻問的蕭六夫人啞口無言,皇上親口說的天賜良緣,又應允了賜婚,難不成蕭家還有膽子反悔?跟皇上說因為還有八姑娘沒尋到人家,所以九姑娘也不能先定了親事。
“這……”蕭六夫人顯然也是想到了此處,張了張嘴,半響後臉帶憂色的道:“父親,您總得為小八考慮考慮,若是小九先出了閣留下小八一個,外人指不定要如何宣排,到時候讓小八如何擡得起頭做人。”
蕭三夫人聽蕭六夫人的話竟隐隐指向自己的女兒,當即勾起了一抹冷笑,手中的茶盞一撂,發出了不高不低的脆響,似笑非笑的開口道:“六弟妹這話是如何說的?難不成小八一日不嫁,蕭家的女兒就要等她一日?照那樣下去,蕭家的女兒且不是都成了老姑娘。”
“三嫂,你知曉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府裏的嫡女除了小八便是小九了,眼下小九來為及笄,你何苦這般着急就為她定了親事?便是緩上一年又能如何。”蕭六夫人語帶不悅,話裏話外已是透着指責三房的意思。
蕭三夫人冷笑一聲,也不見如何動怒,只是挑起了妩媚的眉梢,聲音沉了下來:“便是緩上一年又能如何?難不成就能如了你的意?”說着,蕭三夫人嘴角一勾,一字一句道:“六弟妹,且聽我一句,有些富貴可是攀不得的。”
此話一出,蕭六夫人瞬間氣白了臉,也顧不得往日裏對三房的忌憚,尖着嗓音叫道:“三嫂何意?難不成就許你高門嫁女,我的女兒就得随意嫁個破落戶了不成?”
“破落戶?六弟妹還是慎言吧!你口中的破落戶指的是木家、周家、司家還是呂家?這話若是傳揚出去,丢的可不是你自己的一個人的臉面。”蕭三夫人嘴角一挑,冷笑着道。
蕭六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火湧上心頭,手掌用力拍在紅木雕花的茶幾上,起身喝道:“你胡言亂語什麽,我敬你為長,可你也莫要欺人太甚。”說完,蕭六夫人也不等蕭三夫人開口,只對蕭老太爺屈身一福道:“父親,兒媳也沒有旁的意思,既是萬歲爺開了金口,我便是有委屈也得受着,如今我不過是想為女兒讨一個前程,難不成也礙了三嫂的眼?”
蕭三夫人真的是懶得搭理蕭六夫人了,這麽颠倒黑白的話也虧得她說得出口,再不濟也是一個大家閨秀,好的沒學到,如今倒是跟着她那個破落戶婆婆學了一身上不得臺面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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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給小八讨個怎樣的前程?”蕭老太爺不理會蕭六夫人話裏旁的意思,直接點出了要點。
蕭六夫人一愣,沒想到蕭老太爺會這麽痛快,待反應過來後,忙道:“不過是想尋個門當戶對的。”蕭六夫人說着,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她不比三房,便是沒了老太爺也能為女兒選一門好親事。
蕭老太爺挑起花白的長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木家、周家、司家,對了,還有呂家,與我蕭府都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蕭六夫人臉色有些難堪,若是這些人家,她還用得着請老太爺幫忙,牙龈一咬,蕭六夫人為了女兒舍了臉皮,對蕭老太爺道:“父親,您瞧西寧王世子如何?”蕭六夫人終是心有不甘,她自己比不上三房也就算了,可她的女兒總不能也如她一般處處低了三房一頭,她自問她的女兒不管是容貌還是才情并不比蕭嬛相差到哪裏去,三房既然敢出手一博,她又有何不敢。
“你說西寧王世子?”蕭老太爺簡直不敢相信六房還打得這個主意,愚笨,愚蠢,愚昧,簡直是蠢笨之極,她便是瞧上東平王府他尚且還贊她一聲有野心,有膽量,可瞧瞧,這幾年下來,竟還巴巴的想着攀附西寧王府,也不瞧瞧人家若是有意,還會拖到如今?早如錦瑞王府一般,由王妃親自上門提親,以示愛重。
蕭六夫人點着頭,小心翼翼的瞧着蕭老太爺瞬間陰沉的臉色,猶豫了半響,低聲道:“父親,都是蕭家嫡女,小八也不差小九哪裏,難不成小九嫁得王府,小八就嫁不得了?”
蕭老太爺聽了這話險些氣了個倒仰,怒極反笑道:“先不論西寧王府是否瞧得上小八,我只問你,你憑的什麽拿小八與小九相比?”
“自古姻親結的便是二姓之好,既早前西寧王府有意與蕭家聯姻,那這人選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呢!都是蕭家嫡女,難不成還分出個高低貴賤來?”蕭六夫人見蕭老太爺貶低自己的女兒,心裏震怒,倒也生出一股子的硬起來。
蕭老太爺冷笑一聲:“你這話還說對了,我且告訴你,便是龍孫鳳女尚且還有高低貴賤之分,更何況是我等傳世之家,你只瞧見西寧王府有心與蕭家結親,可也不想想人家王府要的是哪個?我今日便你說個分明,免得你這愚婦給我蕭府惹出笑柄。”說罷,蕭老太爺伸手指向低首不語的蕭六爺,高聲道:“蕭翳,為父今日便問你一問,西寧王府的親事你可高攀得上?”
蕭六爺素來沒有那個攀附權貴的心思,他愛的是花鳥魚蟲,想過的寫意風流的生活,在他看來,這蕭府誰想當家作主便讓他們争去,左右幾位兄長也不會太過虧待了他。
“父親,我絕無攀龍附鳳的心思。”蕭六爺見老父這般問慌了神,忙擺手說道,又見老父一臉盛怒的模樣,不由沖蕭六夫人高聲罵道:“你個愚婦,西寧王府也是你能妄想的?我往日裏只當你眼皮子淺些,卻不想你竟生出這般心思,蕭妡是能與九侄女相比的嗎?”
蕭六夫人見蕭六爺不幫自己說話便算了,反過頭來竟還張口責罵自己,當即也是怒火中燒,張口便回道:“如何就不能相比了?都是蕭府嫡女,你的女兒是缺了胳膊還是斷了腿腳?枉你還是她的生父,竟這般折辱自己女兒不成。”
蕭六爺見蕭六夫人竟敢當着衆人的面駁自己的顏面,不由冷笑道:“是,都是蕭府嫡女,可也要瞧瞧九侄女是從誰的肚子裏出來的,三哥如今是什麽官職,三嫂是什麽身份,更不用說五侄女且是宮中貴妃,你倒是與我說說,你讓女兒拿什麽與九侄女比?”
“這……二府結親,不過是合二姓之好,與那些又有什麽關系。”蕭六夫人至今仍是看不清現實,只瞧着三房的嫡女皆是嫁得富貴,憑什麽她的女兒就入不得高門。
蕭六爺指向蕭六夫人的手直抖,狠狠的跺了二下腳,斥道:“簡直是愚笨無知,我懶得你與分說,你若是再敢生出這樣的心思教壞了女兒,勿要怪我不念舊情,一紙休書與你去也。”說完,蕭六爺懶得再看醜态百出的蕭六夫人一眼,只沖蕭老太爺一鞠身:“兒子累父親勞心了。”之後又沖蕭三爺與蕭三夫人的方向行了一禮,眼含愧色的道:“還請三哥與三嫂莫要與這愚婦一般見識。”
蕭三爺上前扶起蕭六爺,笑的一派風光霁月:“六弟說這話可不是外道了,六弟妹也是一片慈母心腸,為兄自是理解。”
蕭六爺見兄長這般姿态,心裏更是愧疚難當,一時竟紅了眼眶,要說為人父者,哪個不希望自家兒女好,只是,人終究是争不過命去,任你心比天高又有何用,須知自來與心比天高聯系在一起的便是命比紙薄,他不盼兒女如何富貴榮華,只望一生康順長安。
☆、第 42 章
自打出了這場鬧劇後,六房一時倒是安生了不少,連着八姑娘蕭妡亦是甚少出門,更不用說來鐘靈閣撚酸吃醋,直到五房出嫁的七姑娘蕭奾傳來了喜訊,蕭府這才如解禁一般,有了歡笑聲。
說起這七姑娘蕭奾,府裏的上下不無不贊者,便是性子一向刻薄的蕭太夫人對這個孫女也頗有幾分疼愛之心,下人提起這位七小姐也是贊上又贊,都說她性子恬靜溫雅,待人也是極和氣的,說起話來細聲細氣,是再好不過的一位主子了,可就這麽一個人,偏生子嗣福薄,自四年前出嫁後肚子就沒有過消息,如今好不容有了身子,倒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對于這一喜訊,莫說是蕭五夫人便是與其幾位夫人也很為蕭奾高興,當即就命人收拾了燕窩、 靈芝一類補品,又從私庫裏取了喻意極好的玉器一并送到了五房,讓蕭五夫人帶去武平侯府。
蕭五夫人想着旁人出嫁女兒懷了身孕,娘家免不得要去上幾個姐妹熱鬧熱鬧,可她只有這麽一個嫡出的女兒,至于那些庶出的,蕭五夫人想都不曾想過,生怕在鬧出當年那樣的醜事,思來想去,只能與三嫂和六弟妹知會一聲,帶了蕭妡與蕭嬛同往。
蕭五夫人去時已是下午,又聽武平侯府的下人說出嫁的姑奶奶們也都回了門,蕭五夫人想這是武平侯府對于女兒這一胎的看重,心裏不免感到貼慰,卻不想進了門險些氣了個倒仰,竟瞧見她懷了身子的女兒站在一旁服侍着武平侯夫人用茶,這般便是算了,伺候長輩也是應該的,可連那回門的姑奶奶竟也使喚着女兒,蕭五夫人原歡喜的心情瞬間沉了下來。
“母親。”蕭奾看見蕭五夫人便是紅了眼睛,難掩激動之色。
蕭五夫人忙扶住蕭奾,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見她臉色有些憔悴,不免蹙起了眉宇,柔聲道:“都懷了身子的人了,也不注意着點,你眼下什麽也不用操心,只管養好這一胎,為侯府開枝散葉才是根本。”說完,蕭五夫人上前與武平侯夫人見了禮,又回頭對身後的蕭妡與蕭嬛道:“來,見過武平侯夫人。”
蕭妡與蕭嬛上前對着武平侯夫人斂衽行禮,嘴角含着淺笑,姿态悠然,一派大家之氣。
武平侯夫人見了蕭五夫人不見多少熱情,只是不冷不淡的應酬着,倒是對她帶來的蕭妡與蕭嬛頗感興趣,細細的打量一番後,武平侯夫人笑了起來,指着蕭嬛道:“這就是府裏的九小姐吧!出落的顏色真好,咱家奾娘在她面前可真真是見不得人了,前個聽說定了親事,皇上金口玉言的天作之合,我原還想着讓奾娘回去道喜了,誰曉得又碰上奾娘有喜,一時倒是耽擱了下來。”
蕭嬛抿出二個梨渦,笑吟吟的道:“夫人客氣了不是,七姐姐有喜乃是大事,又豈能勞累到她,到時候莫說是我自己過意不去,便是母親也是要說的,夫人怕是不曉得,七姐姐素來是極受我幾位伯母嬸嬸的疼愛的,出門前還囑咐我跟七姐姐說來着,有什麽想吃的,要用的只管打發人回來說,委屈了哪個也莫要委屈了自己。”
蕭嬛話音剛落,蕭妡便接口道:“可不是嘛!七姐姐性子柔順,最是得家裏長輩喜愛了,出閣前幾位伯母嬸嬸就擔心七姐姐日後受了欺負也不敢回來說,如今瞧着,除了臉色憔悴了些,倒也無礙。”蕭妡此時與蕭嬛槍口一致對外,秉持了蕭家女的一貫宗旨,私下如何鬥且不論,出門在外,必是要團結一致。
武平侯夫人嘴角勾了勾,沖蕭五夫人道:“貴府的女兒真真是伶俐,難怪一個為了女兒千挑百選,一個惹得錦瑞王妃親自上門提親。”
蕭五夫人一聽這話秀眉即蹙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見蕭嬛不着痕跡的碰了下她的手,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蕭五夫人素知蕭嬛是個有主意的,便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蕭嬛嘴角輕揚,濃密如羽扇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冷笑,姿态優雅的端起手旁的茶盞,小小的呷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笑道:“夫人謬贊了,說來五姐姐……哦,應該是貴妃娘娘還曾說過我跟八姐姐口齒伶俐,許是随了她去呢!”
武平侯夫人一愣,挑眸看向蕭嬛,只見那明豔不可方物的眉眼雖是含笑,可自有一股子凜冽的氣勢在其中,當下也不敢在小瞧了她去,只笑了一聲,說話倒也不在綿裏藏針,可顯然心氣也是不順,沖一旁站着的蕭奾用極淡聲的吩咐道:“你也不用在這陪我們了,你母親與妹妹難得過府來,你帶着她們回你院子裏好生說會話吧!”
蕭奾輕應一聲,朝武平侯夫人屈身一福,又與回門的三位姑奶奶招呼一聲,這才帶着蕭五夫人與蕭妡、蕭嬛回了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蕭奾情緒也放松下來,紅着眼眶瞧着蕭五夫人,撲進她懷裏嘤嘤的哭了起來,滿腹的委屈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孩子,莫哭,你眼下可還懷着身孕呢!有什麽委屈只管說出來,母親與你做主。”蕭五夫人只想到武平侯夫人那副做派就恨得牙癢癢的,當初若不是老太爺應了這門親事,她如何也不會同意把女兒嫁進武平侯府。
蕭奾搖了搖頭,從蕭五夫人懷中起身,拿起帕子擦着臉上的淚痕,語氣仍帶哽咽的說道:“母親,我沒事,只是許久不曾見你了,一時激動。”說着,蕭奾沖蕭妡與蕭嬛抿出歉意的笑容,輕聲道:“讓八妹妹與九妹妹見笑了,前得知九妹妹有了可心的親事,本想着回府為九妹妹道賀,奈何一時抽不開身,還望九妹妹見諒。”
蕭嬛輕搖着頭,笑盈盈的說道:“七姐姐可是與我生分了不成。”話是如此說,可蕭嬛心裏卻是明了,蕭奾回不得蕭府不過是因為武平侯夫人轄制罷了,這武平侯夫人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尖酸,她那七姐夫更是薄情之人,整日裏尋花問柳,哪裏又把七姐姐看在眼中,說他一聲寵妾滅妻已是輕的。
蕭奾露出溫婉柔和的笑容:“自從知曉你訂了親事,我還想着三伯母得把你束在家中繡制喜服呢!若要見你怕是要等到來年及笄後,沒成想九妹妹不禁念叨,今日就得見了你的面。”
蕭妡一聽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嬌聲道:“七姐姐可是打趣九妹妹不成,她那手藝哪裏見得了人,若是那喜服由她繡制,怕是來年也完不成一個袖擺,咱們三伯母呀!必然是要等喜服繡制收尾的時候由九妹妹補上二針,以示這喜服出自她的手筆。”
蕭嬛倒也不覺得羞愧,術業有專攻嘛!她雖是女紅拿不出手,可旁的才藝倒也算是上得了臺面,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蕭嬛撅起了紅潤的小嘴:“七姐姐素來是知曉我的,若是騎馬射箭我還拿得出手,可拿起那繡花針卻是得要了我的命去。”
“你是天生富貴命,哪裏用得着動一針一線的,依着三伯母疼你的性子,必然是要連繡娘都為你預備妥當的。”蕭奾輕笑一聲,雖是打趣之語,卻眼含羨慕之色,蕭家姐妹中,唯有這個九妹妹活的最是舒坦自在,從未受過半分的委屈。
蕭嬛彎起了嘴角,倒也沒有否認,她自小就不耐煩學那些描花刺繡,在紮過幾回手指頭後,母親就免了她學女紅,說來慚愧,她二輩子加起來繡制的荷包怕是五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蕭五夫人瞧着蕭嬛姐妹說的高興,臉上也帶了笑意,不經意的掃過蕭奾房內的丫鬟,蕭五夫人微蹙起了長眉,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便張口問道:“桃柳如今可還聽話?”
蕭奾臉色一暗,卻強牽起了笑容:“很是聽話,母親放心便是。”
瞧着蕭奾的臉色與神情,莫說是蕭五夫人不信,便是蕭妡與蕭嬛亦是如此。
蕭妡秀眉一挑,可顧不得什麽,只沖蕭奾身旁一臉欲言又止的桃枝問道:“那蹄子可是又猖狂了?”
桃枝終是憋不住心裏的話,眼眶一下紅了,跪倒在蕭五夫人身前,泣聲道:“還請夫人給大奶奶做主,桃柳初時被收了房對奶奶還算是敬重,可自打生下了庶長子後越發的沒了規矩,仗着大爺寵愛,也漸漸不把奶奶放在眼裏,平日裏便是連請安也不來了,更是時不時的還與大爺告狀,說奶奶苛待了她,可憐奶奶心軟,大爺又一味偏頗,竟信了桃柳的話,與奶奶也生了嫌隙。”
“當日我便是說過,收房歸收房,可萬萬不能讓她産下子嗣,偏生你心軟,聽不進去我的話,如今,便是連後悔藥也沒得吃了。”蕭五夫人惱怒的看着蕭奾,她竟不知道一個賤婢如今也敢騎在她女兒的頭上。
“五嬸嬸的話說的沒錯,七姐姐你委實心軟了些,早先就該一碗湯藥灌了下去,徹底絕了她的念想。”蕭嬛微蹙秀眉,沉聲說道,心裏也是暗惱,那桃柳可是蕭家的家生子,若不是真有了倚仗又怎敢如此行事。
“我……我當初瞧她也是個好的,沒成想……後來她又有了身孕,大爺又護得緊,我又能如何。”蕭奾咬了咬下唇,也是悔不當初,若是當初她心狠一些,也不會讓一個姨娘打了臉面。
“你既瞧出她不是個好的,更該一碗湯藥灌了下去,即便有了身孕又能如何,不過是一個賤婢罷了,你若心軟去母留子誰又能說出什麽。”蕭嬛厲聲說道,眸光一沉,沖桃枝道:“你去把桃柳叫來,我倒是要瞧瞧武平侯府的姨娘如何的猖狂。”
桃枝聽了蕭嬛的話,不由看向蕭五夫人,見她點頭後,舒出了一口長氣,終是有人要為大奶奶做主了。
☆、第 43 章
等了約有二盞茶的功夫,珠簾挑起,環佩脆響,一個梳着雙刀髻,滿頭珠釵花钿,身着翠色錦服的年輕女子緩緩步來,這女子生的一副嬌豔的容貌,身姿風流妩媚,頗有幾分妖嬈之色,只見她先是朝着蕭奾盈盈一拜,口中稱着大奶奶,而後又對蕭五夫人見了大禮,起身後朝蕭妡與蕭嬛屈身一福,豔若桃李的美顏布滿了笑意。
“妾婢剛剛才得知夫人與二位小姐過府,此般來晚,還請夫人與二位小姐見諒。”
蕭五夫人目光複雜而冷厲的看着眼前嬌柔的女子,想當初為了陪嫁的丫鬟她很是費了一番心血,又挑中了容貌出色,性子蠢笨的桃柳,卻不想她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去,累的女兒如今竟被一個賤婢騎在頭上。
“你就是桃柳?”蕭嬛狹長的鳳眸輕挑,紅潤的薄唇勾起一道諷刺的弧度,先是肆無忌憚的打量了桃柳一番,而後又道:“你剛剛自稱妾婢,可我瞧着你并沒有一下身為妾婢的自覺。”
“九小姐玩笑了,妾婢自知身份低下,與大奶奶更是雲泥之別,故而,便是借妾婢一百個膽子妾婢也不敢放肆,又焉會沒有身為妾婢的自覺。”桃柳輕聲說道,一雙透着盈盈澤光的眸子怯生生的看向蕭嬛。
蕭嬛淡淡一笑,眼風瞬間變得淩厲:“我既說你沒有身為妾婢的自覺你便應是俯首認錯,而今竟然巧舌自辯,如此又哪裏是妾婢所為?你家大奶奶心善,當年容了你去,卻不想你竟生出了妄念,如今竟敢仗着大爺的疼愛屢屢無視主母,你可知你的下場會是幾何?”
桃柳臉色一變,仰起頭看向蕭嬛,嗓音依舊輕柔如水:“妾婢敢問九小姐一句,今日九小姐是以什麽身份斥責妾婢?妾婢再不濟,也是侯府大爺的姨娘,也是侯府長子的生母,九小姐可是欺我武平侯府無人不成?”桃柳之所以敢如此反問蕭嬛,依仗的除了爺們兒的寵愛外,還有一點便是當初她懷有身孕的時候求了大爺做主從蕭奾手中要回了身契。
“與她廢話做什麽,這般賤婢只管一碗湯藥灌了下去,任她如何伶牙俐齒也只能下去與閻羅王分辨了。”蕭妡冷笑一聲,她素來最是厭煩這些妖妖嬈嬈的賤蹄子,這也是在七姐姐的手下讨生活,若是換成她,早整治得她服服帖帖,還敢出言與主子頂撞?
蕭嬛素手微擡,笑了起來,心裏也明白了七姐姐為何會被一個婢女出身的姨娘壓在頭頂,這桃柳卻是真有幾分膽量可言,只可惜,心氣過高,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五嬸嬸,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這桃柳當年是得了您的恩典,準備外放出去的,這才一直在院外伺候,直到七姐姐定了親事,五嬸嬸又挑中了她,把她放到了內院,貼身伺候了七姐姐?”蕭嬛眨着一雙大眼睛,含笑望向蕭五夫人。
“正是這般。”蕭五夫人微微颔首,心下卻驚訝,一時也顧不得蕭嬛話中的含義,只想着當年小七定親時三房可是還在任上,如何連這點小事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嘴角微勾,蕭嬛瞧着桃柳驚疑的表情,不由嫣然一笑:“你可是仗着五嬸嬸給與你的恩典,又撕毀了身契才這般張狂?可笑,可笑至極,你可知蕭家小姐陪嫁的丫鬟從來用的都是家生子?在你被選中為陪嫁丫鬟時,你老子娘早年求得的恩典早已經做不得數了,若不然你以為你兄長憑的什麽能坐上采買的位置?不過是拿你當年的恩典換取的罷了,你由始至終一直是我蕭府的奴婢,官府的戶籍也更不曾更改,如今,我且要問你一句,身為蕭府的奴婢,我這個主子可否斥責于你?”蕭嬛從桃柳進來就不見絲毫的動怒,直到此時,嫩白如凝脂玉的手狠狠的在桌面上一拍,一道滾燙的熱茶照着她便是潑了出去,冷聲喝道:“賤婢,莫說今日我斥責于你,便是拉出去杖斃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你以賤民之身竟生下了武平侯府的庶長子,此事怕是七姐夫尚且不知吧!待一會七姐夫回來,我便要好生問問他,莫不是欺我蕭府無人不成,竟由得一個賤民誕下之子口口聲聲換我蕭府嫡女為嫡母,此般,倒是意欲為何。”
何為打蛇七寸?蕭嬛這般便是,她這番話不止是斷了桃柳的依仗,更是絕了她的後路,自此後,莫說是她,便是她誕下的庶長子亦不過是嫡出子嗣的奴才,再也上不得臺面,若是武平侯府知趣,為掩蓋這樁醜事也決計不會留了她們的命來。
蕭五夫人看着桃柳慘白的臉色,暗自叫了一聲好,只恨不得立馬帶了這賤婢回府好生整治一番,以報女兒這幾年來所受的委屈。
“七小姐……大奶奶,是奴婢錯了,是奴婢對不起您,求大奶奶繞了我的吧!奴婢再也不敢生出妄想了……”桃柳終于回了神,連爬帶滾的跪倒在了蕭奾的腳下,泣聲說道,哪裏還有半分早先的得意與張狂。
蕭奾動了動嘴角,想起了這幾年來因她而受的委屈,只恨不得活剮了她去,以出這些年的怨氣。
“你……你害的我好苦。”蕭奾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只要想起這幾年夫婿的冷淡與厭惡都因這個賤婢所致,她便恨不得生吞了她去。
“大奶奶,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奶奶繞了我吧!我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大奶奶的恩典。”桃柳緊拽着蕭奾裙擺,連連叩頭,便是額上磕出了血跡依然不敢停頓下來。
“拉出去……杖斃。”蕭奾閉上了眼睛,喝聲而道。
桃枝一愣,沒有想到蕭奾會下這樣的命令,待反應過來後,忙看向蕭五夫人,見她臉色冷凝的點了點頭,便示意婆子拉着不停求饒的桃柳出去。
蕭嬛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斟酌了半響,到底是念着從前的姐妹情誼,開口道:“七姐姐,走了一個桃柳還會有下一個桃柳。”蕭嬛并非心慈手軟,只不過眼下不是杖斃桃柳的最好時候,更何況,這桃柳目前還算拴住了七姐夫的心,若是此時杖斃了她,待七姐夫回來又要鬧了個人仰馬翻,讓本就冷淡的夫妻情分更加薄弱,倒不如把她緊緊攥在手裏,左右她也翻不了天了。
“七妹妹何意?”蕭奾睜開眼睛,看向蕭嬛,眼底是壓制不住的憤怒之色。
蕭嬛嘴角微翹,沖桃柳一揚尖尖的下颚,冷聲道:“與她灌了一碗湯藥,自此以後她也生不出花樣來,七姐夫身邊,總歸是得有人規勸着才是。”蕭嬛話說的不甚明了,畢竟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姨子不好過多的幹預姐夫家的事情。
“大奶奶放心,奴婢自此以後必以大奶奶馬首是瞻,絕不敢在生出二心來。”桃柳見自己有了活路,忙賭咒表明忠心。
蕭奾卻是仍舊咽不下這口氣,五指緊緊的扣在座椅的橫木上,不甘的望向蕭五夫人,卻見蕭五夫人微微颔首,不由苦笑一聲,揮手讓人把桃柳帶了下去。
“母親,我不甘心,不甘心吶!這賤婢害的我好苦。”蕭奾撲在蕭五夫人的懷中忘形的哭訴,似要把這幾年的苦全部哭盡一般。
“若是不甘心,平日對她多加整治便是了,如今她是翻不了天了,七姐姐何苦為了一個賤婢與七姐夫生了嫌隙。”蕭妡輕聲勸道,心裏卻是惱其懦弱的性子,既是不甘,那這幾年來又何況忍着受着,憑白堕了蕭家嫡女的風骨,讓人小瞧了去。
“八姐姐說的是,與其讓七姐夫在擡進來一個桃柳,倒不如留下這個已經被你攥在手心裏的好,如今,她可是依仗着七姐姐你度日,依着她的聰明,她是絕對不敢再生出異心了,除非,她真的不要命,也不顧及自己兒子的命了。”蕭嬛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開了口,她勸以自此,若是七姐姐在想不開,任誰也沒有管不了那麽多了,畢竟腳下的路是自己走的,日子是自己要過的。
“九妹妹真真是好手段,姐姐佩服了,若是之前早些帶你來七姐姐這裏,想來七姐姐也不用受這些罪了。”蕭妡的目光落在蕭嬛的身上,神色複雜,她到今日才發現,她跟小九已越走越遠,小九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嬌滴滴的叫着八姐姐的她了,而她,也不是那個任事都想與小九分享的八姐姐了。
蕭嬛長眉一挑:“八姐姐可是想與我發生口舌之争不成?”她雖是一早就知曉桃柳的底細,可既然七姐姐從未回府訴苦,她又何必上杆子挑撥是非呢!更何況,五嬸嬸未必想人知曉七姐姐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若不是今日趕上了,她亦不會多這個嘴,就如她所言,人生的路終是自己走出來的,旁人可以扶着你邁過幾個臺階,卻終究無法扶着你走過整個人生。
☆、第 44 章
蕭奾院子的事情剛落帷幕,武平侯夫人那廂就得了信,當即就把手上的茶盞在烏金木的高幾上一擲,對坐在左手旁的大女兒冷笑一聲。
“瞧見了吧!外面都說我這個做婆母的厲害,可你這弟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是剛懷了身孕就容不得人了,她那娘家更是列害的,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我活了這麽久就沒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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