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江旭所扮演,他在拐角處喚過正在打掃衛生的保潔人員,詢問清楚了沈成珏和那個讓他感到眼熟的背影的去處。
原先想要徑直走進去的江旭在看見迎面端着菜走來的侍者頓時改變了想法。
江旭給了侍者一筆錢,順利地得到了一套侍者備用的工作服,換上後便接替侍者走了進去。
越來越接近那個背影,江旭特意繞到了背影和沈成珏之間的空出來的位置,放下盤子,借着提示偷偷地瞧了一眼那個背影的正臉。
然而就是這樣一眼,讓江旭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下來。
那張臉,完全與摘掉眼鏡的謝沉一模一樣。
除卻周身的氣質和眉宇之間的神态不太一樣,眼前這個人完全可以稱作是謝沉。
江旭握緊了拳,聯想到之前謝沉并未接起他的電話,像是想通了什麽,下定了決心,眼中劃過一抹陰狠。
沈成珏有些不悅地看向這個侍者,渾身上下的氣勢又冷了些。
江旭被沈成珏的氣勢一驚,也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站在這兒有些久了之後,又擡眼瞥了一眼謝沉,見謝沉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才迅速地退了下去。
他想,是時候讓阿沉的眼神只專注于自己了。
之前謝沉的種種行為讓他産生了他在謝沉心中要比任何一件事情都要重要的錯覺。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謝沉瞧着江旭離去的背影,手指屈起輕輕地敲了幾下桌面。
已經把刀子遞給了你,江旭,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謝沉唇邊露出莫測的笑意,瞧着透明的屏幕上的進度條又略略往上漲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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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條已經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距離滿值還需要百分之六十五的變動。
看起來好像還是挺困難的。
不過就這幾天的虛情假意,就能夠使得進度加載到了百分之三十五,倒也不虧。
謝沉擡眼看向沈成珏,說不定也有着這家夥的緣故。
“沈成珏。”謝沉忽然喊了一聲,望向沈成珏。
沈成珏擡起眼,好看的眉眼靜望着謝沉,等待着謝沉接下來的話。
“從明天起,超過三天我沒有聯系你的話。”謝沉站起身,繞到沈成珏的背後,俯下身壓在沈成珏的肩膀上,在其耳邊輕聲道,“請你幫忙,将我找出來。”
“這是你還人情的好時機。”
這無疑是一場賭博,将自身的安危交付與眼前這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身上。
然而謝沉身為一名人渣,也确實與他的賭徒性格分不開關系。
他愛賭,卻從不下沒有把握的賭注。因而他賭贏的幾率也往往很高。
與他自帶的幸運光環也有些聯系。他不是沒有過失敗,但是運氣使然,他從其中掙脫了出來,然後在下一次贏回去。
“好。”沈成珏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應下了這個請求。
他并不知道謝沉要做些什麽,又預見了些什麽。也許是出于愧疚,他遵從了自己的本心。
“多謝。”溫熱的氣息打在沈成珏的脖頸,粉紅的顏色自他的脖頸處慢慢漲了上來。
沈成珏略有些尴尬地偏開頭去,極力避開謝沉的接觸。
他怕再接觸下去,他會變得更加尴尬,變得不像自己。
好在謝沉很快便松開了手,沈成珏呼出一口氣的同時心底有着隐約的失落,像是失去了什麽似得。
很快就能用完的一餐飯被謝沉有意無意地拖長了時間,足足吃了一個半小時。
沈成珏付完了錢,原意是準備将謝沉送回去的,不過被謝沉拒絕了。
“別把我當做小孩子啊,沈成珏。”謝沉笑着,揮着手慢悠悠地離開了去。
沈成珏看着謝沉離去的背影,無端地生出些不舍的情緒來,像這樣的用餐,他還期待能夠再來幾次。
這要比他在家中用餐可輕松了許多,也溫暖了許多。
忽然感受到一道飽含惡意的目光,沈成珏警惕的回過頭去。
然後他就瞧見了合作方的兒子站在逆光處,對着他緩緩地展露一個微笑。
嫉妒、惡劣而又帶着血腥的氣息。
7.竹馬不成雙7
沈成珏并不知道江旭為什麽對他抱有這麽大的惡意,自己可沒有得罪過他的地方。
卻也在心中暗自警惕起來。
一個對你有着惡意的人,即使平日裏沒有交集,也要防止他在關鍵的時刻捅你一刀。
江旭離開飯店之後并沒有走遠,而是尋了一處地方等待着謝沉出來。
然後呢,他看見了什麽?
他瞧見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阿沉,臉上帶着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的微笑。
他心中的嫉妒不停地湧現出來,快要将他整個人淹沒。
直到瞧見沈成珏将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臉上。
江旭露出了一個笑容。
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控制謝沉的行為和思想的想法。
即使沈成珏最後離開了,江旭也依舊站在原地笑着,只是笑容又與之前不同,透着真摯和溫暖。左臉頰上小小的一顆酒窩更是平添了幾分可愛。
輕輕地仿佛自語般吐出幾句話,頓時将這一份美好破壞地一幹二淨。
“阿沉,你不乖。”
“只要把你關起來,你就能夠全心全意地只注視着我一個人、只愛着我了吧?”
“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好天氣呢……”尾音漸漸消失在風中,江旭的眼裏似乎有着光亮在躍動,透着幾分喜悅。
呼出一口氣,江旭抿唇,忽然開始期待起明天來。
周日的早晨,謝沉給自己的司機放了一天的假期,然後自己開了一輛低調的車去了江旭的別墅。
江旭與他不同,他是一個人住在別墅裏的,他的父輩們則是住在另外一處地方。
不過這樣,倒也方便了江旭避開長輩的耳目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江旭一出門就看見謝沉倚在車旁,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然而擡眼看向他的時候眼中滿滿的全是溫柔的情意,帶着微微的笑意,溫柔而缱绻地纏繞上他的身心。
心髒猛然跳動了一下,從心口溢出的微甜酥麻感流轉全身,江旭有些沉迷于眼前的美色當中。
然而江旭又很快清醒過來,眼神頗為複雜地變幻了一瞬,最終壞笑着走上前去,口中帶上了些埋怨。
“阿沉,你這麽早到,又不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想趁我還沒起來的時候,在我家門口勾搭幾個附近別墅裏早起的姑娘們?”
謝沉不做聲,靜靜地看着江旭走近,而後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旭被謝沉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虛,然而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反責問到:“怎麽,難道我說錯了麽?”
“我只是想讓你多睡會。”謝沉搖了搖頭,極為認真的回答到。
無端地,江旭看着這樣的謝沉有些氣悶。
昨天不是還用着另外一幅樣貌與沈成珏一起用餐麽,怎麽今天又用這張他見慣的姿态來面對他了?
江旭對謝沉的清冷的姿态感到不悅,偏偏對謝沉的另一幅姿态有了興趣。
然而兩者他都無法割舍。
不同面貌的阿沉,最後只會屬于他一個人的!
謝沉看着微微低着頭的江旭,忽然擡起手放在了江旭的頭上,使上勁兒揉了揉,聲音盡可能地放軟:“怎麽,不高興嗎?”
“怎麽會。”江旭擡頭彎起了眼,掩飾住了眼中那些陰暗的心思,開口答到:“你不是要帶我去個地方麽,要帶我去哪兒?”
“先上車。”謝沉沒有直接回答江旭。
江旭點點頭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謝沉彎腰伸手,細心地替江旭系好安全帶,最後關上了車門。
而後等謝沉自己坐上駕駛位,握住了方向盤,才對江旭說:“游樂園。”
江旭沒有想到謝沉會帶他去那個地方,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發出一個單音節:“哈?”
“你不記得了嗎,阿旭。”謝沉轉過頭看着江旭,眉頭微微蹙起,“那裏有我們的秘密基地。”
江旭靠在椅背上,雙眼放空,開始思索起來。
而謝沉也不催,靜靜地等待着江旭的回答。
好一會兒江旭才略帶遲疑地回答道:“阿沉,你說的是……水星游樂園?”
謝沉點了點頭,道:“我們有過約定,在十五年後去把我們一起埋下的盒子挖出來。”
江旭的內心微微地被觸動了一下,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痕。
“其實我也是在之前翻到我小時候的日記才想起這個約定的。”謝沉偏過頭,帶着些許羞惱,目光直視着前方。
心中好像沒有那麽氣悶了,江旭想。連他都不記得的事情,謝沉竟然還能夠從日記當中找到。
這是不是說明,阿沉的心中最多的還是他?
不,還不夠多。江旭的唇角彎起詭異的弧度,連帶着左臉上的小酒窩也凹出深深的痕跡。
只有阿沉的眼裏心裏都是他,才不會被其他人所吸引走目光。謝沉只能屬于他江旭一個人的!
果然還是把阿沉關起來好了。
車子在公路上平穩地行駛着,謝沉的目光直視着前方,而江旭則是半倚在車窗邊,時不時地瞧瞧窗外不斷往後退的風景,但更多的時候,則是拿着手機在擺弄些什麽。
謝沉将車停在了一處空曠的地方,而後走到副駕駛的門邊,打開了車門,低下身子喚道:“阿旭,我們到了。”
江旭猛然一驚,拿着手機的手腕一抖,手中的手機差點就要掉落在地上。
連忙收回手機,江旭從車上下來,深呼吸了幾口氣息,用以緩解自己慌張的情緒,而後環視了一周,卻是一愣。
“這兒是水星游樂園?”江旭看着眼前一片廢棄的設施,有些怔愣,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
這與他記憶當中水星游樂園相差極大。
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水星游樂園還是在正常營業着的,裏面的歡聲笑語從來沒有少過。
而不是像現在一般冷清。
只有郁郁蔥蔥的樹木釋放出清新的空氣。
“早幾年的時候這兒就廢棄了。”謝沉走上前,與江旭站在一塊兒,垂眸看着江旭頭頂的發旋,“之前我找了這兒的負責人,将這裏買了下來。”
“好在沒有人對這塊地感興趣,讓我尋了個空。緊趕慢趕地将手續辦理了下來。”謝沉靠近江旭,牽起了江旭的手。
江旭沒有掙脫,反握住謝沉的手,拉着謝沉往前走去,眼裏帶着淡淡的懷念。
謝沉随着江旭走,語調淡淡地道:“阿旭,我給你一個童年好不好?”仿佛他抛下的不是什麽石破天驚的消息。
“阿沉,你是什麽意思?”江旭回過頭,緊緊的盯住謝沉的眼睛,手中不自覺地握緊,臉上的小酒窩也在此時隐匿了下去。
“我記得你說過想要一個自己的游樂園。”謝沉此時也看着江旭的眼睛,一眨不眨,“等把這裏重建好,我就把這裏送給你。”
想要一個自己的游樂園?
江旭有些疑惑,可是很快那些埋藏在深處的記憶随着謝沉的話語浮現了出來。
小時候天真幼稚的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游樂園,和阿沉在這個充滿歡聲笑語的游樂園裏一直一直地玩耍下去。
沒有人會催促他,也沒有人會因為他做錯了功課而懲罰他。然而最重要的是,能夠和阿沉一直一直在一起。
因為沒有人會像阿沉一樣,盡管是冷着一張臉,還是會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污漬,還會用幹淨的手帕替他包紮。
其他同齡人的眼中,只有對他的厭惡恐懼,因為他把一個說他壞話的孩子打破了頭,而自己卻還笑着,即便自己的臉上還沾染着血跡。
身邊的大人看向他的眼中,全是谄媚,只是因為他的父母有錢還有點權。
只有阿沉是不一樣的。
阿沉跟那些人一點都不一樣。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萌生出了想要将阿沉留在身邊的想法。
阿沉的溫暖,只要給他一個人就可以了。哪怕是分給其他人一點點,那都會是奢侈。
他忘了他小時候的夢想,卻将想要将謝沉留在身邊的心情牢牢地記住了。
哪怕他忘卻了初衷,最後學會了僞裝。
是呀,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壞小孩。
心中的情緒在那一瞬間被放大,江旭瞪大了雙眼,眼眶中隐隐有了濕意,心中隐約升起後悔的情緒。
他有些後悔了,接下來的計劃會不會将阿沉從自己的身邊推離出去呢?
江旭開始質疑起自己的計劃來,然而從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很快就将他這一丁點兒的後悔情緒給吞噬地一幹二淨。
只要計劃成功了,這些擔憂都不會成為現實。況且,阿沉那麽愛他,一定會諒解他的所作所為吧?
一定會的!
江旭的眼神又重新堅定起來。
“阿沉,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江旭笑起來,左臉頰的小酒窩引來謝沉蜻蜓點水般地一戳。
謝沉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我不會離開你的。”
江旭松開手,往前跑了幾步,笑容明媚地道:“那阿沉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呢?”
“沒有阿沉的抱抱我要死掉啦!”
謝沉無奈地走上前,給了江旭一個擁抱,溫暖的懷抱帶着令人眷戀的氣息。
像是被江旭的笑容所感染到,謝沉的唇邊也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從網上看到的,據說是耍無賴的好方法?”江旭解釋道,在謝沉看不見的眼裏凝起了黑暗。
後腦袋一疼,謝沉悶哼一聲,無力地垂下了頭,像是昏迷了過去。
好戲就要開幕了嗎?
8.竹馬不成雙8
謝沉并沒有真正地昏迷過去,而是裝出這麽一副樣子,任由江旭将他的雙手束縛起來,從他的口袋當中掏出手機。
而車子到達的聲音伴着突然紛雜起來的腳步聲,謝沉只覺得有人将他小心翼翼地擡上了車。
等到他覺得身邊的環境安穩下來之後,才像初醒般睜開了眼。
眼神聚焦了一瞬,而後謝沉将目光投向還未來得及收回表情的江旭臉上,發出了疑問:“阿……旭?”
“怎麽回事。”謝沉冷下了眼,打量着四周,“我們這是在哪裏?”
江旭并沒有料到謝沉會這麽快醒過來,幾乎就是他剛安置好謝沉,還沒來得及僞裝自己的時候,帶着迷戀表情的他便被醒來的謝沉瞧了個正着。
好在謝沉似乎并沒有關注到這個,江旭也及時地将自己的神情調整為了擔憂。
“阿沉。”江旭靠近了謝沉,伸手握住了謝沉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用上了稍大的力氣,來表達自己的緊張,“我們被綁架了。”
“綁架了?”謝沉重複了一遍江旭的話,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摘去,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鋒芒。
看着謝沉的眼神,江旭心虛起來,難道是阿沉發現了是自己綁架的他嗎?
“阿旭,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看着不敢直視他的江旭,謝沉輕嘆一聲,再次問道。
江旭的目光躲閃,支吾着沒有回答謝沉。
“不要把我當傻子,江旭。”謝沉連名帶姓地喚了江旭一聲。
平日裏一直親昵地喚着“阿旭”,陡然間換成了“江旭”,未免就生疏起來。
江旭有些心慌,卻是硬撐着再次揚起微笑道:“阿沉,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說?”
“非得讓我把話說清楚嗎?”謝沉垂下眼,聲音略沉,“如果是綁架,為什麽你的手沒有被綁住?”
“綁匪不可能會讓你有機會解開我手上的繩子。”
“還有,綁匪呢?”
江旭低着頭,忽然松開了握着謝沉的手,整個人似乎散發着委屈不甘的氣息,看的謝沉忽然又有點心軟起來。
“阿旭。”謝沉又換回了原來的稱呼,“告訴我原因,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江旭擡頭,臉上的笑容隐含了瘋狂,“為什麽你要說出來呢?阿沉。”
“你不是愛着我的嗎?為什麽要和那家夥一起去吃飯呢?”江旭撫上謝沉的臉,手指在謝沉的眼睛旁邊打着轉,“真想把阿沉你的眼睛挖掉。”
“留着他們,只會讓你将視線轉移到別的東西上去。”
“明明只要看着我就好了。”江旭臉上的酒窩愈發地深刻,“可要是挖掉了,你也就看不見我了。”
被謝沉看穿之後,江旭也懶地繼續僞裝,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起來,反正謝沉遲早會知道他這一面的。
而且,他也不會讓阿沉有從這兒逃出去的機會。
江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江旭收回手掏出手機瞧了一眼,稍稍變了臉色,而後看了謝沉一眼,面上有些壓抑的陰沉,“阿沉,你呆在這兒,我晚點再來找你。”
謝沉此時眼裏全是對江旭的失望,看的江旭心中一梗,細密的疼痛從心底爬了上來,使得江旭不敢再看,步履匆匆地從拐角的樓梯走出去了。
江旭的身影消失之後,謝沉才動了動手指,從自己翻起的袖口蹭出一個小小的刀片,極為有技巧地割斷了捆綁住自己雙手的繩子。
然而謝沉并沒有輕舉妄動,在确認周圍并沒有窺探的東西存在之後,才動動手腕,取下了失去了效果的繩子站了起來。
這是一間地下室。
頭頂的白熾燈散發着幽幽的冷光,無端地讓整個地下室都陰冷起來。
燈光照射到牆面挂着的那些東西時,金屬獨有的色澤從上面一閃而過。
謝沉第一眼瞧到的便是置于最上方的那副金屬手铐,然後視線往下,那些情趣道具也一一印入謝沉的眼。
不過最下面的牆面上,倒是沒有什麽東西,空蕩蕩的,地面上倒是堆了一小堆催情的藥物和各種口味的潤滑劑。
将視線調轉,謝沉看到的是一張沒有被子的床鋪,床頭和床位的部位被镂空,留出便于扣上手铐的空隙來。
地面上還撒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明顯是江旭還沒有處理完這個地下室。
謝沉閉了閉眼,複睜開來時,已經沒有了那些刻意僞裝出來的情深與失望,略顯冷淡的眼眸專注地凝視着牆上的那一副金屬手铐,唇角揚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江旭,你果然還是這樣做了。”
瞧了一眼進度條,上面的進度已經到達了百分之五十,而後在謝沉的注視下又往後退了一點兒,最終定格在了百分之四十。
綠意填充着進度條,泛着其特有的生命力。
謝沉自然是知道為什麽進度條又倒退了的,因為他最後還是被江旭給“囚禁”起來了;而此時的江旭,一定也是去做某種在屏幕上有着記錄的事情了。
這些事情并沒有改變。
這也從側面告知謝沉,只要在傳輸給他的記憶當中的事情發生,進度條就會後退。
走到牆面前,謝沉取下了那一副手铐,拿在手中把玩着,而後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等待着江旭的到來。
謝沉閉起眼來,養着自己的精神。
如果能夠成功,進度條就會猛漲一截;而若是失敗,那也不打緊,他還有後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失去了手機的謝沉無法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在一片寂靜當中,屬于江旭的腳步聲有些突兀地響了起來。
謝沉偏偏頭,臉上帶着笑,看起來江旭是去找記憶當中的那個人了。要不然,他的腳步聲比起出去的時候,怎麽會虛浮了許多?
不枉他之前設下了套。
而當江旭的那張臉出現在視野當中的時候,謝沉坐在床上,将握着金屬手铐的雙手背在身後,漠然地看着江旭。
宛如瞧向陌生人的眼神将江旭的心狠狠地刺痛,再聯想之前發生的事情,江旭有些惱怒起來。
顧不得下身的不适,江旭扭曲着面孔快步走了幾步,揪住謝沉的衣領,恨聲道:“阿沉,你在恨我嗎?”
“你明明是愛着我的。”江旭深吸一口氣,神經質一般地微笑起來,仿佛安慰着自己一樣喃喃自語:“沒關系,從今天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的江旭并沒有瞧見謝沉手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等到他看見那個泛着冷光的金屬手铐想逃離謝沉身邊時,已經來不及了。
江旭的雙手被拷上了。
甚至于謝沉還廢物利用,将之前綁着的他的那條繩子與手铐相連,将江旭綁在了床頭。
局勢變了一個方向。
江旭不敢置信的看向謝沉,“阿沉,你……”
“噓。”謝沉豎起手指貼近了江旭,眯起眼微微笑着,“不要說話,乖乖呆着,聽我說。”
江旭只覺得這個時間的謝沉變成了他昨天所看到的那個謝沉。
然而很快謝沉又恢複了原主應有的神态氣質,他看着江旭的眼,察覺到其中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懊悔,開了口。
“江旭,對你來說,我是什麽?”
“小醜,還是玩具?”不等江旭回答,謝沉又接着說了下去,“或者應該說兩者都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愛我。”
謝沉站在江旭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江旭。
陰影自上而下地将江旭掩蓋,模糊了謝沉臉上的表情。
“我以為,只要我還愛着你,順着你,對你好。總有一天,你會一點一點地被我打動。”
“結果呢?”
謝沉譏諷的一笑,任誰都能聽出謝沉笑聲當中濃重的失望。
“是我愛錯了。”
這句話像是利劍一般直直地紮向江旭的心髒,此時的他也顧不得掙紮,開口急匆匆地想要解釋什麽。
只是謝沉并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徑直從樓梯口走出了地下室。
留在地下室的江旭眼神呆滞地癱坐在地上,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為什麽他在聽到阿沉的最後一句話時會心髒緊縮,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而不是想着在脫離困境後再将阿沉帶回來?
他這是……怎麽了?
痛苦地蜷縮起身體,江旭的臉上不複有微笑,淚水無意識地從臉頰滑落,一滴一滴地打濕了地面。
江旭低着頭,宛如一只受傷的小獸,在狹窄的地下室中央嗚咽出聲。
只是那個之前會冷着一張臉安慰他,替他擦去眼淚的人,已經被他遠遠地推開了。
謝沉從地下室出來之後,就發現這裏赫然是江旭的住所。
而自己的手機正大大咧咧地放在客廳中央的桌子上,大概是被遺忘在了此處。
謝沉走了過去,拿起手機,沉思了一小會兒,果斷地摳出sim卡。然後手上用了點力氣,将自己的手機擲到地上,擡腳将手機踩爛。
最後将手機的殘骸收拾好,沖入了浴室的馬桶裏。
這樣,才更符合被綁架了的現象,不是嗎?
謝沉想了想,用着江旭屋裏為數不多的化妝品,稍稍改變了自己的了眉眼,将自己化成一副病容。
乍一看,如果不是熟識的人,還真認不出他就是謝沉,頂多覺得相像。
再一看,也只會認為這個人生了病或是遭受了什麽苦痛。
在離開之前,謝沉取了點現金,順便僞聲報了個警。
至于江旭會怎麽解釋,那就不會是他該管的事情了。
還沒有完呢,江旭。
謝沉故意有些跌撞地走着,偏過頭,掩住了他臉上一抹暢快的笑容。
9.竹馬不成雙9
沈成珏再一次地從睡夢當中驚醒。
他冷汗淋漓地坐了起來,低喘着讓自己平複下來。
等到沈成珏從突兀的心驚當中冷靜下來,他才有了片刻的閑暇摸索着按下了開關。
略帶暖意的微黃色燈光在黑暗中暈染開來,照亮了小小的一片。
沈成珏伸手,仿佛在觸摸着燈光,像是想到了什麽,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拿過放在床邊的手機一看,才是淩晨三點,距離他入睡只過了約莫一個小時。
今天已經是那天與謝沉用完餐之後的第三天,沈成珏不期然想起那時在他耳邊說過的話,不安漫上了他的心頭。
謝沉的确如他所說,整整三天沒有跟他聯系。
平日裏一直有着的短信也斷了,連他打過去的電話收到的也只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種機械的官方回複。
要不是還記得謝沉與他說過的話,沈成珏怕是在第一天就去尋找謝沉了。
這也是這幾天他并沒有睡好的原因。
已經是第三天了,沈成珏顧不得現在只是淩晨,一通電話打了出去,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尋找沈成珏。
打完電話之後,沈成珏握着手機的手才稍微松了松,又下了床拿過自己的私人筆記本,打開來輸入一串密碼,開始翻看一張張謝沉發給他短信的截圖。
然而僅僅只是這些普通關心的話語,便讓他那顆因為謝沉失蹤而焦躁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再次按下鼠标,點擊代表着“下一頁”的按鍵,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小字告知他這是最後一張圖片了。
不知不覺天際已經隐隐地露出了魚肚白。
沈成珏這才意識到,他對待謝沉的感情不一樣。
也許從電梯裏起,謝沉就已經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然後第二次相見、第三次相見,便将這份與衆不同深深地镌刻在了心裏,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開始發酵、膨脹。
而平日裏的那些短信,便是最好的催化劑。
沈成珏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自己的心髒有力地跳動着,低垂的眉眼不自覺地泛出一點兒歡喜來。
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
忽然地,沈成珏又想起一件事情來。
這件事情算不上大,卻也說不上小。
他的合作方的兒子被人困在了他自個兒的別墅的地下室,最後還是有個人打電話報了警,才得以脫困。
而不知從哪些個渠道流傳出來,江家的兒子的地下室當中放滿了不可描述的東西。
雖然這件事情最後被江家壓制了下來,江家的兒子也被帶回了主家,但終歸是卻不可避免地在他這個圈子裏流傳開來。
原先沈成珏并不關注這件事情,倒是他的那些表/堂弟們聚在一塊兒說着這圈子裏的八卦,讓路過的他聽了一耳朵。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合作方的兒子似乎是叫做江旭。
那個對他滿含着惡意的青年。
沈成珏手指一頓,直覺這件事情與江旭有着聯系,立刻拿起電話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查一查江旭和謝沉的關系。
而在他打完電話之後的一小會兒,屬下便打了回來,帶給沈成珏一個足以讓他心顫的消息。
謝沉此時正躺在醫院裏!
沈成珏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匆匆地穿上衣物,随手拿了些東西,就往門外跑去。
他瞧不見自己現在的臉色,露出的是怎樣一種驚慌的表情。
而謝沉這個時候,也正如電話中所說,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着。
謝沉離開江旭的家之後,便尋了一處醫院給自己辦理了住院的手續,畢竟是被砸了一下後腦勺,要說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謝沉選擇醫院這個地方也有着其他的用意在,他期待着江旭遇見沈成珏之後會做出的選擇。
比起江旭來說,沈成珏無疑更加對他的胃口,如果不是要徹底地改變原主的命運的話,他并不介意與沈成珏談一場小戀愛。
不過,這個想法暫時只能擱置在一邊,解決掉江旭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在住院的第二天,謝沉成功地将自己僞裝成在浴室摔倒再次撞到後腦勺的樣子,成功地陷入“昏迷”的狀态。
而也确實不出他的預料,在清晨偶有的清脆鳥鳴聲中,有人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沈成珏在謝沉的病床前站定,看着謝沉精致的容顏上帶着一絲病态的蒼白,心中開始疼痛起來。
連呼吸都帶着一抽一抽的疼。
沈成珏俯下身子,略顯冰涼的手指撫上謝沉的臉,沙啞的開口:“謝沉。”
如果此時謝沉睜開眼睛,便能夠清楚地瞧見沈成珏眼中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相比起之前憔悴了不少。
“我不該聽你的話,在第三天才來找你。”
“如果我早一天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早一天來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沈成珏自責不已,他已經從守夜的醫生和護士處了解了情況。
一想到醫生告訴他的可能會産生的後遺症,沈成珏撫着謝沉的手輕微的顫抖起來。
“都怪我。”沈成珏頹然地半跪下來,趴伏在謝沉的病床邊上,握緊了拳頭。
再度擡起頭來時,沈成珏的眼裏通紅一片,渾身的堅冰此時已經支離破碎。
謝沉閉着眼聽着沈成珏的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可愛。
似乎是想起了醫生的建議,沈成珏平穩了一下呼吸,轉而握住謝沉的手,以平緩的聲音敘述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想,你這個人很強,是個好對手。”
沈成珏今天的話多的不像樣,完全背離了他平日裏冷漠的樣子。
“第二次見面,很尴尬,抱歉。”
“一直沒跟你說原因,是因為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情。”
“也許我應該跟你說清楚。”沈成珏擡起謝沉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對不起,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的。”
“競争對手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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