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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尚書手指有些發顫,腹中胎兒仿佛是察覺到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命運,瘋狂地折騰着他。沈尚書壓下心中苦澀喉中腥甜,認真地指着那一排名門閨秀的名字:“周家二小姐,性情溫軟,賢良淑德。馮家獨女,曾随父親去西南平亂,是個巾帼英雄……”
他一個一個地說,小皇帝一個一個地聽。
窗外狂風暴雪,屋裏暖玉生香。
若不是腹中胎兒讓他疲憊至極,他們,倒真像一對互敬互忠的明君忠臣。
第二天一早,沈尚書來到松鶴堂。
他對孫大夫說:“把藥給我吧。”
藥丸用油紙包着。
孫大夫說,此藥吃下之後,大約七日之內會把胎兒排出。若是出現大出血或者腹中劇痛之類的意外,要立刻來松鶴堂找他。
沈尚書卻沒打算再留這麽久,他決定這次回家就寫好辭官歸隐的诏書,當夜混在出城的商隊中離開。
他剛回到家,就看到屋頂上站着一個人。
年輕的侍衛身姿挺拔抱臂而立,站在屋頂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是卓淩。
沈尚書有些頭痛。
卓淩過來,十有八九是宮裏那個熊孩子又要開始折騰了。
沈尚書嘆了口氣,說:“卓淩,屋頂不結實,你先下來。”
卓淩聽話地跳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陛下命我來保護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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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尚書苦笑,他到底是做了什麽事兒,才讓那個熊孩子還要派人監視他?
卓淩站在他身後說:“陛下還有一件事,要屬下前來詢問沈大人。”
沈尚書說:“何事?”
卓淩皺着眉,像是有些為難,吞吞吐吐地說:“陛下宮裏的山楂糖快要吃光了,想問問沈大人,知不知道李公子配山楂糖的方子?”
沈尚書聽到這話,竟是呆滞了半晌,許久之後才苦笑說:“來書房吧。”
鋪紙,研墨。
沈尚書輕嘆一聲,邊寫那個山楂糖的方子,邊回憶着昔年舊事。
那個熊孩子,竟以為山楂糖的方子是韶卿寫的嗎?
李韶卿那個小少爺,雖然确實懂醫術,,卻滿腦子只有他的相公,哪騰得出心裏給個小破孩兒配什麽山楂糖。這方子是延州城一位老大夫配出來,做成糖丸,給不肯吃藥的孩子們治腹脹厭食的毛病。
或許是深宮冷寂,舉目無親,讓那個年幼的小皇帝太寂寞,才會是藥是糖分不清,傻乎乎地把山楂丸當成李韶卿的情分,惦記了這麽多年。
沈尚書把方子寫好,折了兩折遞給卓淩:“拿去吧,應該還是那個味道。”
卓淩收了方子,颔首說:“多謝沈大人。”
說完一陣風似的躍上牆頭,幾個起落沒了蹤影。
沈尚書從袖中拿出孫大夫給他的打胎藥。
卓淩現在不在,或許是他吃下藥丸的唯一機會。
沈尚書不知道自己為何猶豫,可他偏偏就是下不了手。
他低頭看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長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打胎藥。
罷了,現在若吃下去,萬一在逃跑的路上開始有反應,那豈不是麻煩至極?反正孩子還小,等他到歷州安頓下來,再吃藥也不吃。
想到這裏,沈尚書終于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閉上眼睛,坐在了吱呀響的梨花木椅上。
宮牆之內,年少的皇帝正在發呆。
卓淩把方子呈上,恭聲說:“陛下,沈大人給您的方子,要拿去給禦膳房多做些嗎?”
小皇帝說:“給朕看看。”
卓淩把那張折了兩折的紙放在了禦案上。
小皇帝看了一眼,說:“他居然真的還記得?”
卓淩有些茫然。
小皇帝也陷入了茫然中。
這個陰險狡猾的文人,總是笑吟吟地說着三真七假的玩笑話,讓他到大吃了不少悶虧。
可這個人,卻也總是對他處處體貼面面周全。大到江山社稷,小到一顆山楂糖,每一樣,都溫柔得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小皇帝看着那個方子,問:“他現在怎麽樣了?”
卓淩說:“沈大人心情不好。”
小皇帝擡眸:“為何?”
卓淩老老實實地回答:“屬下不知。”
小皇帝說:“帶他進宮。”
卓淩再次回到尚書府,站在荒草叢生的院子裏,說:“沈大人,陛下宣你進宮。”
沈尚書把疊了一半的衣服用被子蓋起來,問:“何事?”
卓淩不會說謊,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乖巧地回答:“陛下可能是想你了。”
沈尚書:“…………”
他有點憂愁,熊孩子自己選的這個貼身侍衛,怎麽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
宮牆之內冷冷清清的,大雪壓在黑漆漆的屋檐上。
後宮空着,因此小皇帝命人撤了後宮的例行燭火用度。
整個皇宮,只有蟠龍殿還亮着燈,映出一個孤獨年少的影子。
年少的帝王一個人坐在燈下批閱奏折,時不時痛苦地揉着眉心。
皇宮兩千宮侍,知君心憂者,能有幾人?
沈尚書在葳蕤燈火中走進少年君王的眼中,素白長衣,烏發半束,溫柔叩拜:“參加陛下。”
小皇帝擡眸,倉皇掩去眸中慌亂,說:“賜座。”
沈尚書起身,卻被腹中不适帶得一個踉跄,旁邊的太監忙過來扶住他:“沈大人,小心。”
小皇帝擱筆,問:“你又怎麽了?”
沈尚書說:“晚飯沒吃,有些餓了。”
小皇帝沉默了一會兒,說:“朕也未用晚膳,一起吧。”
劉總管最會看顏色,立刻邁着小碎步走到宮門外,扯着嗓子尖叫:“傳禦膳——”
晚膳四十九道菜,倒有三十道是江南菜式。
小皇帝是正經北方人,從小到大就愛吃重油重醬的北方菜。沈尚書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關竅。
可他拿不準,小皇帝做這樣一堆江南菜,是想讓他有什麽反應。
需要跪謝隆恩嗎?
還是直接吃就好了。
沈尚書其實沒什麽胃口。
肚子裏的胎兒還在折騰他,讓他有些反胃。
小皇帝皺眉:“沈愛卿為何不吃?”
沈尚書微笑:“微臣在京城多年,早已忘了江南菜式的滋味,一時竟不知該從哪樣開始下筷。”
小皇帝夾了一塊松鼠鳜魚:“禦膳房的廚子說這道菜是沈愛卿家鄉名菜,愛卿嘗嘗味道如何。”
沈尚書勉強吃下去,腹中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小皇帝問:“怎麽了?”
沈尚書捂住嘴,猛地側頭,吐得天昏地暗。
小皇帝怒氣沖沖地摔了筷子:“和朕一起用膳就這麽惡心嗎!”
沈尚書苦笑,難受地咳嗽着:“咳咳……微臣……咳咳……打擾陛下用膳了……陛下……咳咳……陛下恕罪……”
小皇帝看他難受得捂住腹部臉色慘白,終于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來人,傳禦醫。”
沈尚書慌忙阻攔:“陛下不要。”
若是他男身生子的事被這小混蛋知道,不敢想象這小混蛋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為君雌伏也就罷了,怎麽再能……怎麽再能讓他一手養大的混賬小子看到他懷上身孕的難堪模樣。
小皇帝有些氣惱:“你若是身體不适,朕給你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把身體養好了,好好替朕分憂!”
沈尚書吐完了,虛弱地扶着桌沿。
他以前聽說,懷孕的女子總會變得心思極為敏感,容易悲傷,容易心裏發苦。
如今,當這件難堪的事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才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股不受控制的痛苦和悲涼。
這小混賬,到底……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麽?
一個床上的替身,一個朝堂上的棋子?
沈尚書在暈眩中閉上眼睛,沙啞着嗓子說:“陛下,您還有什麽事要微臣去做嗎?”
小皇帝氣悶地看着他,僵硬了半晌,卻又不知道該讓沈尚書再去做點什麽。
那個陰險狡詐的文人此刻脆弱得不像話,溫柔的眉眼含着一絲悲涼,竟讓他不忍再看。
他只想……只想讓沈尚書……好好休息一下……
話在嘴邊來來回回地打轉,卻怎麽也不肯吐出來。
沈尚書漸漸恢複了平靜,睜開眼睛平靜無波地看着他:“陛下。”
小皇帝咬咬牙,說:“朕要你,侍寝!”
蟠龍殿裏,燈火葳蕤。
宮女太監們紛紛低頭不語,像一座座死氣沉沉的石像。
沈尚書苦笑扶額:“陛下,微臣……身體不适……恐怕不能……”
他肚子裏揣着的那個龍種還未滿月,若是……若是此時侍寝,十有八九要流掉了。
那個胎兒一天天在他肚子裏長大,沈尚書不願承認,可他确實對這個尚未成型的胎兒有了感情。
那是他的孩子,他百轉千回猶豫掙紮之後,終于還是決定要留下的孩子。
他不能讓這個孩子就這樣死了。
小皇帝冷聲道:“你要抗旨?”
沈尚書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微臣只怕饒了陛下的興致。”
小皇帝俯身把他抱起來,低聲說:“朕不在乎。”
宮人們把寝宮中的蠟燭一盞一盞熄滅,訓練有素地退出去。
沈尚書身陷在寬大柔軟的龍床裏,微微皺眉,做最後的反抗:“陛下不可……嗯……”
小皇帝吻在他後頸上,說:“閉嘴,轉過身去。”
沈尚書想,是了,他若開口,就不像熊孩子心裏的那個白月光了。
小皇帝從後面抱着沈尚書,從後頸一直吻到脊背。
戰栗襲來,沈尚書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小皇帝低喃:“已經不是第一次侍寝了,沈愛卿為何發抖?”
沈尚書捂着肚子試圖保護那個孩子,可他知道這沒有用。片刻之後,少年皇帝的胯下巨物就會從後面殘忍地插進他的身體裏,攪弄他的五髒六腑。
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沈尚書閉上眼睛,男身生子的難堪和失去孩子的恐懼在他心裏天人交戰。
小皇帝在他戰栗的後腰上輕輕吻了一下,沈尚書顫抖得太厲害,讓他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不忍。
不是這樣的……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個壞心眼的文人總是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哪怕被他壓在身下日得昏過去,也不會害怕成這樣。
小皇帝把文人纖弱的身體攬在懷中,低聲問:“沈愛卿,你在害怕嗎?”
沈尚書閉着眼睛,微微喘息着說:“陛下,微臣……用嘴服侍你……可好?”
小皇帝有些驚訝。
這個文人看似溫順,其實性情最是倨傲,絕不肯受辱。
小皇帝模糊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嘴角噙着笑意:“好啊,朕倒要看看沈愛卿這副攪弄風雲的唇舌,含着朕胯下龍具的模樣。”
沈尚書苦笑一聲,翻身下床。
小皇帝坐在床沿大刺刺地張開腿,露出胯下依然十分粗大的硬物。
沈尚書跪在少年皇帝雙腿間,閉着眼睛艱難地張口含住了柱頭。
他衣衫不整面色蒼白,唯有唇上還帶着幾分血色,卻也被碩大的龍具撐得幾乎可憐至極。一頭烏發半束半散,淩亂地遮蓋着溫潤如畫的眉眼。
小皇帝撩起他的亂發,居高臨下地欣賞着這一幕,把滾燙龍具猛地頂進了沈尚書的喉嚨裏。
小皇帝第一次這麽近地凝視沈尚書的臉。
溫潤俊秀的臉上少了嚣張跋扈,多了幾分苦澀屈辱,看上去脆弱得讓人心魂俱顫。
柔軟濕熱的口腔包裹着他的龍具,小皇帝深吸一口氣,扯着沈尚書的頭發狠狠地說:“夠了!”
沈尚書狼狽地把那根東西吐出來,揉着喉頭緩解裏面的不适:“咳咳……咳咳咳……”
從小到大,小皇帝很少看到沈尚書狼狽的模樣。
這個溫柔的書生其實性格最是倨傲,哪怕斷胳膊斷腿,也不會露出絲毫狼狽脆弱的樣子。
小皇帝捏着沈尚書的下巴,迫使他擡頭,在燭火下露出那張脆弱含淚的俊秀臉龐。
沈尚書看着小皇帝癡迷專注的樣子,沒由來的委屈讓他心底攪弄着不甘的怒火。他微微揚起唇角,輕笑:“陛下這樣看,微臣可就不像李韶卿了。”
小皇帝眼神一冷,竟如夢初醒般打了個寒顫。
他今夜……今夜為何失控了?
是不是這個狡詐的文人給他下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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