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皇帝說:“傳個屁的太醫。你去查一下三年前秋天,皇後所有交往密切的人,以及全部往來信件。還有,朕命你去民間收集桐書的字畫,你到底上心了沒有?”
劉總管忙說:“老奴兢兢業業一日不敢耽誤,以及從各個字畫商人那裏收回了十餘幅皇後昔日的字畫。只是……只是還有一幅,有些麻煩。”
小皇帝問:“能有多麻煩?”
劉總管苦笑:“皇後娘娘昔日常常去煙花巷喝酒,興……興致濃時,畫了一幅春宮圖送給楚月樓的花魁了。這花魁在朝中民間頗有名聲人脈,不好動。”
小皇帝冷笑:“那群賣屁股的小倌,不就喜歡金銀珠玉嗎?你看着給,多少都從內務府拿。”
劉總管苦着臉說:“那花魁不要銀兩,只說那是沈大人留給他的定情信物,死活不肯賣。”
小皇帝眉頭一皺:“桐書什麽時候送他的?”
劉總管說:“龜奴說,是三年前的秋天。”
小皇帝臉色大變:“給朕宣那個小倌進宮!”
劉總管說:“陛下,使不得,那小倌是京城第一名妓,多少雙眼睛盯着呢,帶到宮中動靜太大。”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那好,朕親自去會會他。”
楚月樓的名倌坐在榻上,一臉有恃無恐地傲氣:“多少錢我也不賣,這是沈大人給我的定情信物!”
小皇帝冷笑:“定情信物?這麽說,你就是沈大人的摯愛之人?”
名倌得意地點頭。
小皇帝說:“卓淩,切了他的雞兒。”
名倌吓壞了:“你你你你們要幹什麽!!!我賣!我賣還不成嗎!!!五千兩,我要五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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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面無表情地說:“別說五千兩,就算五萬兩,朕……真的也能給你,你老實點兒。”
名倌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含淚哽咽:“您……您問……”
小皇帝說:“沈大人與你往來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經常提起過什麽人?”
名倌一頭霧水:“經……經常提起……”
小皇帝眼神一寒。
名倌委屈地不行:“那就是張将軍了!”
小皇帝冷冷地說:“叛賊張郄?”
名倌捂着嘴,眨巴着眼睛懷疑自己說錯話了。
小皇帝逼近他,繼續問:“他怎麽說的?”
名倌無辜地小聲說:“沈大人……沈大人常常說起張……張叛賊,說張叛賊是個愁人的主,榆木腦袋,說起話來十分費勁兒……”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你還能想起什麽?”
名倌連連搖頭。
小皇帝說:“卓淩。”
名倌要哭了:“我……我就是個賣屁股的……重要的事,沈大人怎麽可能和我說起。不過……不過……”他小心翼翼地說,“沈大人說,張叛賊是個妻管嚴,約他喝酒都約不出來。”
眼看在這裏也問不出什麽了,小皇帝命劉總管拿了那幅畫,扔下銀票揚長而去。
他心裏煩躁得想殺人。
沈桐書雖然門生朋友很多,但來往最為密切,相處最為上心的,無疑就是張郄。
尚書府和将軍府就隔了兩條街,可當初抄查将軍府的時候,卻搜出了幾千封沈桐書寫的信。
從朝中政務到雞毛蒜皮的小事。
雖然那些諸如荠菜鮮美香椿醇香羊腰子吃多了上火之類的信件,都是寫給張郄和李韶卿兩個人的,可小皇帝心中既然有了疑慮,就越想越不對味兒。
沈桐書他……他……愛慕着張郄?
小皇帝越走越快,劉總管在後面跟得氣喘籲籲:“陛下,陛下您要去哪兒?”
小皇帝猛地回頭,問:“張郄的兵刃呢?”
張郄善用長刀,他在漠北失蹤之後,長刀就被送回了京城。
小皇帝想起這人就氣得難受,于是扔進了大理寺監牢的庫房中。
如今,他把這把刀擺在了蟠龍殿最顯眼的位置上。
小皇帝說:“來人,請皇後過來。”
沈尚書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耳邊好像有很多人說話,卻又什麽都聽不清。
故人熟悉的聲音和腔調,卻帶着一股鑽心的冰冷悲涼。
沈尚書迷迷糊糊地想。
知交故友,早已死在了天涯兩端。
煙霧缭繞的黃泉路,不知道那對苦命鴛鴦,能不能重逢。
沈尚書想起一些太過溫暖的往事,那些往事讓他忍不住笑起來。
皇宮中的果樹長得很高,李韶卿的孩子和小皇帝差不多大,在樹下打打鬧鬧,搶那顆最大的果子。
君不君,臣不臣,若被蒼龍殿的那群老人家看見,又要上書三天痛罵張郄禍亂朝綱。
可權力這事,說不得對錯,只能暢快淋漓地狂歡着,直到報應來臨的那一天。
沈尚書昏昏沉沉地睡着,一會兒好像想起些什麽,一會兒好像又全都忘了。
有人在他耳邊捏着嗓子低聲喊:“娘娘,娘娘醒醒,陛下來看您了。”
陛下……陛下是誰……
是那個可憐巴巴的傀儡小皇帝嗎?
長公主謀反被壓制,屍體懸于菜市口那天晚上,小皇帝發起了高燒。
禦醫煎好了藥,跪在蟠龍殿外,卻不敢送進去。
蟠龍殿裏除了昏睡的小皇帝,只有張郄和沈桐書。
張郄沉默許久,緩緩說:“桐書,他看見了自己長姐的下場,日後必然會生出亂子。”
沈尚書說:“張兄的意思……斬草除根?”
張郄說:“你怎麽想?”
沈尚書那時也沉默了很久。
他們兩個亂臣賊子,在皇帝的寝宮中相對到天亮。
小皇帝醒了,還燒着,迷迷糊糊地抱緊了被子。
沈尚書說:“張兄,若殺了這小皇帝,你還能找到更适合當傀儡的人嗎?”
那句話,沈尚書說得真心實意。
小皇帝若病逝,皇室之中,再難找到這樣一個名正言順又容易控制的小傀儡。
禦醫捧着退燒藥在蟠龍殿外跪了一夜,高燒不退的小皇帝在夢中哭了一宿,慘白着小臉也不知道在喊誰的名字。
直到天色大亮,高燒中的小皇帝已經奄奄一息,連求生的欲望都看不到了。
那個天下最尊貴的小皇帝,過着最任人魚肉的日子。
張郄嘆了口氣,說:“讓禦醫進來吧。”
沈尚書說:“好。”
他記不清自己那時的感情了,張郄看向他的眼神,同樣複雜煎熬。
沈尚書在昏沉睡意中夢呓:“張兄……你我……都錯了……”
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什麽錯了?”
沈尚書恍恍惚惚地睜開眼。
他不認識眼前的少年是誰,模糊的記憶留在了很久之前。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在沈尚書溫柔茫然的目光中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皇後還記得張郄?”
沈尚書茫然點頭:“他……他好像,是我的一位故友。”
小皇帝打斷他的話:“只是故友?”
沈尚書皺眉。
他有些頭痛,卻不是因為自己受到刺激,而是不知道這小東西受了什麽刺激。
沈尚書雖然記憶模糊, 但他的感覺卻不會錯,他和記憶中的那位張兄,絕對是清清白白的知己之交。
小皇帝握住沈尚書的手腕,咬牙切齒:“朕再問一遍,你對張郄……你對張郄到底什麽情意!!!你是不是愛慕張郄!!!”
沈尚書頭腦受毒藥侵蝕太久,恍惚着猜不找小狼崽子發火的原因,只能茫然無措地抗拒:“沒有……你……你胡說什麽……嗯……”
小狼崽子蠻橫地壓上來,像只真正的野獸那樣瘋狂撕咬着他的衣服:“沈桐書,朕在問你話!你是不是愛慕張郄!!!”
沈尚書無力掙紮,本就一團漿糊的腦子更是被撲面而來的熾熱情欲攪得一塌糊塗。
他再也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只能惶恐無助地掙紮:“沒有……我沒……啊……”
柔嫩的乳尖被狠狠咬住,狼崽子尖利的牙齒劃過乳暈,大力吮吸起來。
沈尚書身子一顫,烙印在身體裏的那些痛楚和歡愉瘋狂上湧。
不……不是……
身體……不該……不該有這麽敏感的反應……
他遲鈍的腦子來不及反應,滾燙粗大的硬物已經狠狠插進了後穴中。
他應該覺得很疼。
男子後穴被這樣捅開,應該痛得撕心裂肺。
可沈尚書卻只察覺到一點酸脹的微痛,緊致的穴眼乖巧地包裹住了狼崽子胯下的那根巨物。
酸脹的酥癢從花心深處漫延開,喉中止不住熟練地溢出甜膩的呻吟。
沈尚書下意識地想要捂住嘴,雙手卻被小皇帝牢牢按在頭頂。
小皇帝邊日邊逼問他:“說!”每日一下就怒氣沖沖地吼一句,“你為什麽要給張郄寫情詩!!!”
沈尚書糊裏糊塗地挨操,從來沒覺得這麽委屈過。
這小王八蛋,到底……到底想讓他說什麽……嗯……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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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急得發瘋憤恨,一個糊塗得茫然委屈。
在肉體交纏中互相折磨着,把昔日那些情分和恨意撕扯得亂成一團。
小皇帝低沉急促的聲音還在耳邊一聲聲怒吼着質問。
沈尚書被撐開的身體在情欲和痛楚中幾乎要分崩離析。
破碎的記憶在劇痛的腦海中翻湧。
屍山血海的皇宮,北雁關刺骨的寒風。
少年皇帝熾熱的身體曾蠻橫地把他壓在身下,也曾如甲如盾替他擋下滾落的山石。
那雙棱角分明的薄唇,曾吐出情真意切地山盟海誓,也輕描淡寫地折損他一身權勢傲骨。
怨不得,恨不得。
昔日皇帝年幼,他和張郄也曾一夜一夜地商議,這孩子的命,到底該去還是該留。
他們之間癡纏着一生的猜忌試探,隔着無數的血海深仇。
他是一時傻了,才會相信一個自幼飽受煎熬的心機皇帝,會給他這個仇人多大的權勢和尊榮。
小皇帝愛他,卻也恨他,試探他,防備着他。
昔日他對年幼的皇帝,又與這有什麽不同?
一面悉心教導呵護,一面卻皺着眉,思慮這這個太過聰慧的年幼皇帝該不該殺。
那個敏感的孩子,怎麽不會察覺到這其中微妙的試探和殺意。
是他瘋了傻了,在少年指天而立的誓言中慌了神,竟忘了他們之間的有少不堪入目的前塵。
沈尚書頭痛欲裂,痛得臉色慘白淚流滿面。
他想起那首詩了。
那是……那是他還沒徹底忘記的時候,翻閱着三年前的舊詩集,恍恍惚惚就在末頁寫下了那篇自嘲之語。
太後的毒藥早已停用,可他的記憶卻一日不如一日。
想來,另一味毒藥摻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日日入喉。
那是他的夫君,悄悄給他安排的結局。
想他半生屹立朝堂呼風喚雨只手遮天,最後竟因一個情字,栽到了如此不堪的境地。
如何不可笑。
小皇帝仍在他身體裏瘋狂進出,厲聲逼問着:“朕問你那首詩是不是寫給張郄的!沈桐書!你回答朕!!!”
沈尚書流着淚倉皇搖頭,蒼白的唇似乎在笑,喉中卻是瀕死的哭音:“不……是……啊……”
一陣劇痛從腦海中炸開。
曾為少年皇帝孕育過子嗣的地方再次被滾燙的濃漿灌滿,沈尚書喉中溢出不知是甜膩還是痛苦的慘叫。
錯了,都錯了。
若早知情劫在此,他當初……
當初,便不該懷揣着那一腔壯志淩雲的熱血,一步步踏進金銮殿這片屍山血海中。
何故糊塗惹相思……
他這輩子做的糊塗事,又何止是一念相思。
沈尚書身體滾燙,頭中劇痛。
可他知道,自己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清醒之中。
他一件一件給自己梳理着半生人間的是非功過,從走出江南煙雨的那個少年開始。
這一生太長太長,他要思考很久,很久……
鳳儀宮中那個總是健忘的溫柔皇後,徹底成了癡傻瘋子。
任憑旁人怎麽搖晃呼喊他,他都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禦醫說,癡毒入腦,心恨成疾。
再也無藥可醫。
皇帝瘋狂地摔爛了琴,當着沈尚書的面撕爛了詩集,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那樣嘶吼着:“沈桐書,朕命你看着朕!朕能毀了你的一切。”
可他的皇後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無視地看着床帳上的繡花,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皇帝發瘋發累了,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床邊,顫抖着說:“桐書,朕錯了,朕把失魂散的解藥給你。你看着朕,你別睡了你看着朕!”
可癡傻人不肯給他半點回應,仍然呆呆地看着床帳,不動不語不進食。
禦膳房每日做了流食煎了藥湯送過來,喂食也要喂兩個時辰。沈尚書吞咽困難,往往搞得滿床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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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