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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頓時竊竊私語,讨論聲越來越多。

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這試題竟如此簡單。只是随便讀讀,這簡直不可思議。

左尚書裴大國短暫得意後,不禁眉頭緊皺。這一時竟也猜不透,皇帝葫蘆裏賣着什麽藥。

惠安帝點頭贊許誇了句不錯,裴泫銘作揖後回到自己的原位。

“下一個,肖柏舟。”

同樣朗讀一遍,便退回原位。

接着姜棟,熊清理,魏子良,徐秉德,林文朝,雲楚喬,點到名字一一上前朗讀。

皇帝抽到最後一根簽,看着上面玉晏天的名字略有所思。

“玉晏天,東山人氏……”

惠安帝捏着竹簽起身,徑直走到大殿中間。

玉晏天聽到皇帝念自己的名字,便出列彎腰作揖微微垂頭。

按照規矩,沒有吩咐不能直視天子。

惠安帝走到玉晏天面前停下,似有微怒口吻不悅道:“擡起頭來。”

玉晏天緩緩擡起來,只見他身材在同齡中算修長,可是肩膀單薄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羸弱。

那一雙丹鳳眼睿智有神,鼻挺卻不張揚,眉宇如畫卻更顯得膚色暗淡慘白,唇型溫潤毫無半分血色,胸口不斷起伏,俨然一副重病氣短的病态模樣。

惠安帝圍着玉晏天轉了一圈,忽然将手裏的竹簽重重擲到地上。竹簽輕巧瞬間彈起,從阮修山的肩旁飛落。

衆人慌忙跪地,有些不明所以。為何好端端的,皇帝為何發怒。

玉晏天也跟着跪了下去,不曾想惠安帝拉起玉晏天,怒道:“三司何在?這便是你們為朕選的人?”

女右尚書魏英南,年過半百但比同齡人看上去要老得多,可見身居高位憂思過重所致。

身為女子掌管史部刑部,自然有過人之處。她不慌不忙起身從隊伍出列,跪到玉晏天身旁。

大理侍卿雲香玲也緊随其後跪到一旁,禦史臺的人着急忙慌爬過去跪好。

惠安帝有些粗魯地拉着玉晏天的胳膊,玉晏天忍不住一陣喘伏咳嗽起來。

“咳咳咳……”

惠安帝卻好心替玉晏天拍了拍後背,登時他的氣息順暢了不少。

原本慘白的臉色,因為劇烈咳嗽反而紅潤起來,此時看上去當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可人兒。

惠安帝走到三司面前,望着右尚書魏英南冷笑道:“魏尚書可是朝中老人,竟然如此辦事,這讓朕如此再委以重任。”

左尚書裴大國垂着頭臉色不由嚴肅,接下來怕是要向他發難。

“為臣惶恐,這些秀男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一派胡言……”

惠安帝聽着魏英南仍在滿嘴官腔的狡辯,怒不可遏打斷魏英南。

惠安帝快步走到魏子良面前,揪其起身質問道:“千挑萬選,選出你兒子,還是說朕的南臨國無人,只有你的兒子是天之驕子。”

魏子良被吓得雙腿發軟,惠安帝一松手便癱軟坐地。

接着又拎起來熊清理質問道:“這又是誰的兒子?”

熊清理的老爹是戶部侍郎油水最多的官職,這熊清理吃得是肥頭大臉一臉福相,平日裏被他爹嬌縱慣了哪見過這架勢,竟然咧嘴哭喊道:“爹爹,救孩兒啊……”

田公公揚起手裏的拂塵打在熊清理肩頭,喝了一聲威脅道:“再不閉嘴,你??x?的小命真沒了。”

熊清理吃疼又疼又怕,噙着眼淚可憐兮兮地搖搖頭閉緊嘴,又拿雙手捂住嘴不敢再出聲。

惠安帝又回到玉晏天身旁,指着他說:“歷時一年,只有他不是京城人氏,戶部撥了那麽多錢下去用于選秀,到頭來全是京城人氏,那麽錢花在了哪裏,還是被誰克扣了去?”

惠安帝越說越急,不由喘了口氣故意問道:“裴尚書,你說,這錢都去哪了?”

裴大國起身不吭不卑答道:“每一筆開銷戶部的賬本都有清楚記載,陛下可以查閱。”

誰不知道賬面根本就看不出問題,這答等于沒說。

惠安帝踱步到裴大國身旁,冷哼道:“那左尚書說,該選誰做驸馬呢?”

裴大國自然想到這是個圈套,不管他說出誰的名字,那個人便會大禍臨頭。

雖說他與魏英南一派是對頭,可也只是在朝廷政事上見解不同。

皇帝分明是想讓他和右~派結下死仇,到底該說誰呢。

惠安帝見裴尚書遲遲不肯開口,沒了耐性轉而問起魏英南。

“魏尚書,你說該選何人呢?”

魏英南早在皇帝問完裴大國,便開始分析思量。

魏英南故作為難道:“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風水養人所以人傑地靈。這終究是選驸馬,是皇家的家務事,為臣覺得陛下看中誰便選誰。”

魏英南竟然敢将問題返回給皇帝,裴大國瞄了一眼魏英南心想這女的果然不簡單。

裴大國心下有了主意,立馬附和道:“魏大人說的沒錯,今日殿選這驸馬之事本就是陛下一人說的算。”

然後一本正經地跪下,高喊道:“請,陛下獨斷。”

阮修山急忙附和也喊起來:“請陛下獨斷。”接着滿殿異口同聲喊了起來。

“請陛下獨斷,請陛下獨斷……”

惠安帝瞪了一眼田公公,田公公立刻會意大喊道:“肅靜,肅靜……”

很快大殿再次靜下來,惠安帝心中早就咬牙切齒,可又一時奈何不了這幫人。

惠安帝走到魏子良面前,故意上下打量說道:“魏大人說京城人傑地靈,是不是?”

惠安帝看着魏子良與魏英南有三分像,魏子良身材圓潤比熊清理不相上下。

魏英南連生三女四十歲才生下這麽個幼子,自然是捧在手心裏的寶。

魏英南不由揣測皇帝今日的舉動為何,打壓左右兩派倒是見怪不怪。怕就怕,皇帝将兒子扣下來可如何是好。

魏英南快速又掃了一圈這十個少年,雖說玉晏天是個病秧子可論容貌是這裏面最出衆的。

他玉家也是無權無勢的,吳家姐妹膝下又無所出更無所懼怕。

魏英南心一橫,假惺惺道:“陛下,臣覺得這玉晏天最合适不過,裴大人覺得呢?”

裴大國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老女人竟然敢當着皇帝的面發難,可這個老女人說的确實沒錯也只有這個玉晏天可以舍棄。

“老臣覺得魏大人所言甚是,這玉晏天樣貌學識都是一等一的好……”

裴大國故意裝着沒看見惠安帝山洪預發暴怒的樣子,接着假笑道:“身子嘛,是弱了些,可如今到了京城這好地方,将養些日子一定會大好。公主尚且年幼,有的是時間給玉晏天調理身體。”

裴大國篤定皇帝有氣無處出,極大可能會下令殺了玉晏天。皇帝怎麽樣也不會讓一個病秧子做驸馬,反正推出去一個人,保住自己人才是上策。

随即左右兩派紛紛開始附和,當真都是一丘之貉。

惠安帝轉過身背對衆臣,直到大殿重新恢複寂靜才回過身來。

惠安帝拍了拍手,似笑非笑道:“很好,衆卿萬衆一心實屬難得,乃是國之大幸也。宣旨,封玉晏天為二等侯爺,其父進為一等公爵。召魏子良,裴泫銘,姜棟即日起入宮為公主伴讀。欽此。 ”

惠安帝一口氣下了旨,看着左右尚書跪地聽旨聽到留宮伴讀二人面色瞬間難看,不禁心中自喜,也算出了一口氣。

裴大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孫子竟然被扣在了宮中,名為伴讀實為人質。

裴大國打了個眼色給魏英南,二人雖是死對頭可此刻确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裴大國先開口故意問道:“老臣愚鈍,為何是侯爺不是驸馬?”

“為臣也有同樣疑惑?”魏英南配合着一唱一和,其他大臣也開始附和私語。

惠安帝哪會不知道這二人又打什麽主意,無非是想争取孫子兒子的自由。

皇帝指了指玉晏天說道:“玉晏天身子羸弱,驸馬關乎皇家子嗣馬虎不得,若真如魏大人所言這京城風水好,養好了身子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文韬武略,不然如何做帝夫。若他弱冠之年能通過皇室的所有考核,彼時公主也已及笄之年再封驸馬賜婚也不遲。”

魏英南才不管皇帝說什麽,可扣了她的寶貝兒子在宮中伴讀着實接受不了。

不死心谏言道:“陛下所言甚是,可公主畢竟是女兒家,身旁都是男子伴讀怕是不妥,不如讓大理寺卿的幼女進宮伴讀可好?”

“雲大人的幼女?”惠安帝呢喃着,看向跪在不選處的大理寺卿雲香玲陷入深思。

雲香玲三十多歲,正是風韻猶存的年華。她一雙狐媚眼眸像是一汪春水般,輕易能勾起人的憐愛之心。

雖然魏英南是雲香玲的上官,可雲香玲在心裏不知道咒罵了魏英南幾遍。

這個老女人竟然為了保自己兒子,将她的女兒推了出去。要知道進宮伴讀,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

氣歸氣,可是做公主的伴讀對于女兒家來說确是一條極好的出路。

有這個頭銜,将來大好的前程不說,青年才俊更是任其選。

“小女不才,陛下莫要嫌棄。”

謙虛場面話還是要說的,雲香玲楚楚動人望着惠安帝。

雲香玲敢如此看着皇帝,只因她與惠安帝其實是青梅竹馬。

本來她那時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可偏偏裴大國從中作梗棒打了鴛鴦。

雲香玲痛失了太子妃之位更無緣皇後之位,從此刻苦學習考了功名又攀上魏英南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抛開男女兩派,她與裴大國也是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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