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甘示弱
“開房啊。”另一個男生目不轉睛地說道。
楊嘉佑坐在許立旁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視線一轉,瞧見幾個男生盯着手機打牌,楊嘉佑的臉色才好了些。
許立連忙喝了一口熱茶,待飯菜上齊以後,只顧着吃飯。楊嘉佑坐在他旁邊,許立連隊長感慨了什麽都沒注意聽,只覺得心裏有點亂。
中途許立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時發現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
是李衍。
點開通話記錄一看,響鈴兩聲就挂了,可能是誤觸。
想起之前跟李衍的接觸,公事上嚴謹,情緒平穩,唯一的情緒波動,是上次雨天看到的那一幕。許立想了想,還是撥了過去,餘光之際,他瞧見楊嘉佑走了過來,連忙推開餐廳的門,去外面講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許立準備挂的時候,耳畔傳來嘈雜的對話聲——
“怎麽着,以為能躲着我麽?我現在就問清楚,你們倆到底什麽關系。”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季陽,你把電話拿過來。”李衍的音量沒有那麽大。
“要不是我找到你,我還不知道你現在好這一口吶,怎麽,時間久了,想換口味了?”
李衍的聲音裏透着憤懑,“他只是一個實習生而已,你別沒事找事!”
‘哐啷’一聲,什麽東西被砸碎了。
電話直接被挂了。
李衍在跟誰吵架?是上次那個男人?他們倆吵架,為什麽會扯上自己?
許立看着手機屏幕,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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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六月份,天氣變得炎熱,在外面待久了,蚊蟲叮咬着手臂。許立沒多想,收好手機準備回去,不料一擡眼皮就撞上楊嘉佑。
“你跟誰打電話?講這麽大半天。”楊嘉佑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許立說:“一個朋友,現在沒事了。”
楊嘉佑的目光定在許立臉上,仿佛在确定他有沒有說謊話。
許立見他站着不動,問:“你怎麽了,不回去嗎?”
楊嘉佑掃了他一眼,“你最近在忙什麽?除去上課,王雲飛說你總不在寝室,晚上回來的也很晚。”
“搞學習。”
楊嘉佑的臉色好了些,語氣很輕:“我下學期準備考托福了,你跟我一塊兒。”
“考托福幹嘛?”許立心裏在打鼓。
“讀研的事情你沒考慮嗎?”楊嘉佑呼吸沉沉,一雙眼黑白分明,看起來很嚴肅,“早點做決定。”
許立怕楊嘉佑生氣,只是說:“你要考就考,非拉着我幹什麽。”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很多事都是一起經歷的,楊嘉佑想出國讀研,恐怕也習慣了帶上他。
楊嘉佑猜許立在擔心出國留學的費用,擡了擡下巴,“你考好一點,準備充分一點,不就行了?”更何況如果将來一起出國,他會跟許立住一起,生活上花不了多少錢。
許立沒說話,他還沒把真正的打算告訴楊嘉佑。
明明處于鬧市,氣氛卻有些清冷。
見他悶不吭聲,楊嘉佑轉移了話題,“上回的紫米糕好吃麽。”
許立答:“好吃。”
楊嘉佑的喉結動了動,語氣有些艱難,“別再說讓我生氣的話。”
“哦。”許立答應了。
察覺到楊嘉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許立才回過頭,楊嘉佑的背影看上去高大,肩線流暢而結實,短發精神而利落,丢在人群裏,讓人過目不忘。
一直挨到九點多,籃球隊的隊友們才準備散了。
離開前,許立接到了李衍的電話:“抱歉,剛剛給你添麻煩了——”
許立站在稍微安靜的地方,“你沒事吧?”
電話那端傳來玻璃碎片的聲音,李衍‘嘶——’了一聲。
“你受傷了?”許立問,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時間還不算晚,“需要幫忙嗎?”
李衍說:“不用了。”
許立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問:“我沒給你們帶來誤解吧?”
“沒有,”李衍語氣很輕,“他是這樣的人,吃起醋來,要發瘋。”
電話裏出現短暫的沉默,許立大概猜到了什麽,“是上次雨天見到的那個人?”
“……是,”李衍呼吸沉重,“我們以前是戀人。”說到這裏,他笑了笑,“吓到你了吧。”
許立聲音平靜:“沒有。”
“那行,先挂了。”李衍語氣輕快。
許立喊住他:“我來看看你,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李衍怔了怔,顯然沒料到許立會這麽說。
許立解釋道:“你看看醫藥箱裏缺什麽,我幫你帶過來,現在時間還不算晚。”
隊友們準備撤了,許立匆匆講完電話,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往校門相反的方向走。
楊嘉佑注意到許立獨自離開了,跟上他的步伐,“你去哪兒?”
許立站在一旁攔的士,這個時間點空車不多,他一邊查看手機地圖,一邊說:“有點事。”
的士來了,許立拉開車門,剛準備邁開腳,楊嘉佑按住他的手臂,“你大晚上去哪兒?能有什麽事?許立,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反常了。”
許立看着楊嘉佑,耐心地解釋:“是一個朋友,他受了點傷,我去看看他——”
話說到一半兒,司機問:“哎,走不走啊?”
“走,”許立進了後座,很快,楊嘉佑也坐過來,“我倒是想看看,你去見誰。”
許立懶得跟楊嘉佑一般計較,直接跟師傅說了地址,一路上倒也安靜。
二十來分鐘以後,車子停在一個小區,許立在附近的藥店裏買了創可貼、酒精、棉簽等醫用物品。楊嘉佑站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
出來的時候,許立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五分鐘後下來。”
楊嘉佑不放心,問:“哪棟哪層?我跟你一塊兒上去。”
許立蹙眉,“不用了,真的,我很快就下來。”
見他再三堅持,楊嘉佑只好作罷。
許立按照李衍發來的信息,很快就到了他的住處,推開虛掩着的門,裏面兩室一廳的結構,屋子裏光線較暗,地上是摔碎的玻璃杯,和其他器皿。李衍正坐在沙發上,襯衣領口松開幾顆扣子,頭發淩亂,右手夾着煙,左手的手臂上劃了一道猩紅的傷口,跟平時嚴謹的樣子差別很大。
聽見到腳步聲,李衍熄了煙,“抱歉,家裏很亂。”
許立把袋子放在茶幾上,“清理一下傷口。”
李衍點頭,“見笑了。”
許立問:“他人呢?”
“氣跑了。”李衍語氣很淡,動作熟稔地清理傷口,神色寧靜。
許立想了想才問:“你們經常這樣?”
李衍搖了搖頭:“他想複合,我不同意。”
許立沒繼續往下問了,一直等到他傷口包裹好,“那行,我先走了。”
待他走至玄關處,李衍說:“謝了。”
許立回過頭,沒有說話,只是幫他把防盜門關上了。
來之前,許立就有種微妙的感覺,他之所以會來,是因為他覺得李衍跟自己是同類人,不是性格的相似,是性取向的相似。跟周圍的同學們在一起待久了,他會覺得很悶,很孤獨。
現在知道他性取向的人不多,假如籃球隊的隊友知道了,恐怕會對他避之不及。想到這裏,許立的心情有些沉重。
見許立從不遠處走過來,楊嘉佑指着手表說:“你遲來了八分鐘。”
許立沒理會他,腦子裏還在想往後如果繼續這樣,他該怎麽調整狀态。感情确實只是生活裏的一部分,但除去忙于學業,或者找妹妹,他總會獨自一人。這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該怎麽克服才好。
楊嘉佑按住許立的肩膀,“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許立回過神來,“哦,我聽見了。”
見他心不在焉,楊嘉佑心裏很難受,“你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嗎?你去看誰?你跟他什麽關系?”
許立如實說:“是我之前做兼職的一個同事,他跟男朋友吵架,受了點傷,我給他送點藥。”
“男的女的。”楊嘉佑氣不打一處來,說話很不客氣:“沒長手長腳嗎?”
“男的。”
如果是大白天,許立肯定能看見楊嘉佑的臉都綠了。
許立拿出手機準備叫車。
楊嘉佑按住他的手,呼吸不穩:“他跟他男朋友吵架關你什麽事?你大晚上跑來看他,你們倆很熟嗎?萬一你出了事怎麽辦?”
許立耐心地說:“不會的,我跟他接觸過一段時間,他是正經人。”
楊嘉佑擡高聲音:“正經人能是同性戀嗎?”
許立神色黯然,不想跟他吵架,聲音很輕:“同性戀怎麽了,同性戀不是人嗎,我就是同性戀。”
楊嘉佑氣紅了眼,伸出手,“手機給我看看。”
許立蹙眉,“你看我手機做什麽?”
楊嘉佑耐心有限,“我看你有沒有在網上約人。”
“我約誰了?”許立真的生氣了,賭氣道:“我約誰跟你有什麽關系。”說着,他邁開步伐。
見他态度敷衍,楊嘉佑攔住他,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gay圈有多亂?許立,你聽清楚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在網上瞎約,或者跟其他人亂攪在一起,別怪我不客氣。”
許立眼圈潮紅,閉了閉眼,語氣疲倦:“嘉佑,你別這樣纏着我,我好累。”
“我怎麽纏着你了?”楊嘉佑斂住眸光,眉眼凜冽,“你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往火坑裏跳?今天只是接觸一個同性戀的朋友,往後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許立試圖避開他,他越躲,楊嘉佑心裏越煩。
到最後,他反倒抱住許立,呼吸發燙,貼着他的耳朵說:“你是不是想談戀愛了?好,你想跟男人談戀愛,老子陪你談,你滿意了嗎?”
“你發什麽神經?”許立直接推開他,眼圈發紅,語氣很嚴肅:“感情是能施舍的嗎?!”
許立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楊嘉佑的忍耐到達了極點。他伸手握住許立的脖頸,下一秒,已經吻住了許立,氣息紊亂間,兩個人互不相讓,說是接吻,不如說是啃咬,誰也不甘示弱。
楊嘉佑早就受夠了這種百爪撓心的感覺,許立總是讓他擔心又害怕。林蔭道裏光線昏暗,許立身後有一棵梧桐樹,楊嘉佑索性把他按在樹上,從最開始莽撞地闖入許立的口腔,到徹底擒住許立的兩只手腕,吻得他透不過來。
半晌,楊嘉佑松開了他,眼眶潮濕,“夠了嗎?”
許立的嘴唇被楊嘉佑吻得發紅,他怔怔地瞧着楊嘉佑,內心深處受到了羞辱,他試圖保持平靜,但淚意失控地湧上來,眼睛裏閃着淚光。
楊嘉佑瞧得心裏發毛:“你哭什麽哭?煩死了!”
許立回避他的目光:“嘉佑,以後別做這種事,不要吻你一個你不喜歡的人。”
楊嘉佑一聽這話就心肌梗塞,擡高了聲音:“我喜不喜歡你,你自己心裏沒點數?誰像我這樣為你牽腸挂肚?怕你生悶氣,還給你送吃的!你就是這麽逼我,把我逼瘋了,你才滿意了是不是?”說完這番話,他自己都怔住了。
許立突然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好像聽明白了,吸了吸鼻子:“我沒有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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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嘉佑簡直是硬核表白( ???) ??,太耿直了,媽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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