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東淑正覺着有些奇怪,蘇太太因見她不動, 便回頭道:“怎麽不走?”
甘棠忙拉了她一把, 這才回身重又入內去了。
順義侯府內宅之中,蕭夫人正在跟幾個來賀壽的貴婦人說話, 忽有丫頭進來,悄悄地在耳畔低語了一句。
蕭夫人便停了下來, 對衆人陪笑道:“李家的大奶奶竟也來了,還有鎮遠侯府的太太跟少奶奶, 請各位恕我暫且失陪。”
于是起身往外走去, 才走到門口, 就見有丫鬟頭前領路, 身後有幾個人進了院門。
蕭夫人本是面帶笑意的, 當目光從前面的蘇夫人面上掠過,看到跟在她身後的東淑的時候, 她猛地一震,擡手握住了門框。
東淑因為剛剛進門的時候覺着那匾額眼熟, 又跟李府的大少奶奶打了個照面,便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擡頭看見前方有個貴婦人走了出來, 生得倒也是明豔照人,氣質高貴, 一看就知道是出身教養極佳的高門女子。
但是此刻,這位夫人卻仿佛有些失态,兩只杏眼緊緊地盯着東淑,那眼神之中湧動着的, 瞧着像是五分震驚,兩分驚喜,剩下的還有三分傷感。
東淑看見蕭夫人這般表情,心中一動。
她心裏也有些許莫名的暖意湧起,卻也知道這必然就是順義侯的夫人了,也就是蘭陵蕭家的女子。
既然是蕭家的人,當然是認得那“蕭東淑”的,想當初蕭憲見了她之後反應那麽大,這位蕭氏夫人如此……也是意料之中。
但正因為這樣,卻也能猜得出,蕭家兄妹姊妹之間的感情必定很好。
不然的話,以蕭憲跟這位蕭夫人的城府跟涵養,決不至于到瀕臨失态的地步
蘇夫人卻一貫的毫無察覺,見蕭夫人親自迎出來,只當是沖着自己來的,當即滿面含笑,緊走幾步:“我們是來給夫人祝壽,您怎麽反倒親自出來了?”
蕭夫人聞言早斂了起伏的心緒,也換上了一副笑意恰到好處的臉孔,便笑道:“您是頭一次來我們府內,自然是要莊重些。您的身子向來康健?”
蘇夫人笑道:“托賴,一向很好。”說着便回頭看東淑:“這是家媳。”
介紹了這句便對東淑道:“還不見過順義侯夫人。”
東淑走前一步,微微屈膝:“給您請安。”
蕭夫人将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這才探手過去握住了東淑的手,笑道:“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快請跟太太一起到裏頭坐着說話吧,也有幾位太太奶奶在裏頭,我給你們介紹認識。”
才要請他們入內,卻見又有一行人到了,正是李家的袁大奶奶跟小姑子李祈晴。
蕭夫人看見,少不得又先止步相迎。
那邊兒袁少奶奶含笑緊走幾步上前,同她行了禮,帶笑說道:“本來我們太太也是要來的,只是身上有些不好,便由我跟晴姑娘代勞了,您別見怪。”
蕭夫人出身名門,嫁給了順義侯之後,也是長袖善舞,侯府跟李府也是關系緊密,所以逢年過節,乃至兩府之中衆人的生日等,各自都有來往。
袁少奶奶話說的客氣,蕭夫人卻知道李府的人之所以沒都來,也是因為先前太子的事情,小心避嫌罷了。
當即笑道:“真真多心,說的我很小心眼似的。”
說笑了這句又問:“你們二奶奶怎麽沒來?”
李祈晴在旁掩口笑道:“二奶奶倒是想來的……”
蕭夫人聽這句話有深意,便問:“那又是為什麽沒到?她可是最愛熱鬧的。”
李祈晴看向袁少奶奶,袁少奶奶對她道:“偏你愛多嘴。”又對蕭夫人道:“才見了,只顧着閑話,夫人裏頭有一屋子的尊貴客人呢,等稍後空閑了,再說不遲。”
于是忙打住了,到了裏間。
袁少奶奶進門的時候正跟東淑打了個照面,只是現在她心中錯愕已去,便含笑向着東淑點點頭。
蕭夫人卻也正看着兩人,見這般情形便道:“你難道跟江少奶奶認得嗎?”
袁少奶奶道:“今兒是第一次見。”
蕭夫人聽她意味深長的,便知道她必然跟自己一樣,也是給吓了一跳的,當下先不論這些,只忙同衆人進內落座。
今日前來的這些人,既然跟蕭夫人交好,其中倒也有一大半是曾經見過蕭東淑的,早在看見蕭夫人引着東淑進門,一個個都也震驚的了不得,簡直就如同昔日他們蕭家姊妹站在一處似的。
但畢竟也是早聽說了關于鎮遠侯夫人的事情,倒也不曾格外騷動,只各自按捺着驚愕之意,仔細打量罷了。
蕭夫人入內引見了,大家行了禮,逐漸地也看出了“江少奶奶”跟蕭東淑的相貌跟身量差異之處,到底不是東淑,于是只在心中感慨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中午吃罷了宴席,趁着入內更衣的機會,蕭夫人同袁少奶奶道:“你也看見了,是不是像極了我們東寶兒?”
袁少奶奶幽幽地嘆了聲:“別提了,先前在門外看見她,我還以為是東淑呢,半晌沒反應過來……其實之前二奶奶曾跟我說過,說她跟東淑長的很像,我只是不信這世間真的會有這樣相似的兩人。”
蕭夫人道:“我又何嘗不是一樣?我聽我三弟說,這個江少奶奶很像東寶兒,我倒是好奇了,誰知果然他沒說錯。唉!”
袁少奶奶見她感傷,忙強展笑容道:“罷了,今兒是你的好日子,何苦又傷心起來?你也是的……不拘什麽日子請她就是了,偏在今天。”
蕭夫人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道:“我哪裏想到真的是這麽相似的臉呢。好了好了,不說了。”
袁少奶奶為不叫她再想起東淑而難過,便故意笑道:“對了,你之前問我為何二奶奶沒來,你可知道緣故?”
“到底是怎麽樣?”
“你大概也聽說了些風聲,”袁少奶奶道:“先前我們三爺不知怎麽,把金烏佩落在了這位江少奶奶的手中,這消息又傳回了府內,給二奶奶知道,她便很不忿,覺着江少奶奶一個外人,怎麽可以随便拿府內爺們的東西,何況那金烏佩又不是個等閑之物。她竟按捺不住,親自去了侯府索要,誰知……”
說到這裏便抿嘴一笑,道:“竟像是碰了一鼻子灰。”
當時方氏從鎮遠侯府回去後,滿面氣惱。
正袁少奶奶跟府內幾個女眷在上房老太太那裏坐着,見她神情惱怒,便問緣故。
方氏哪裏按捺得住,便撅嘴道:“鎮遠侯之前縱然沒去滇南,在京城裏還鬧得很不像樣呢,誰知去了那種蠻荒地方,渾然沒有學的規矩些,竟是變本加厲了……他的家眷也很沾染了他的風格,實在是太強橫霸道,蠻不講理。”
大家都不明白,忙又細問。方氏就将吃了軟釘子的話詳細說了,又自我發揮了幾句添油加醋的诋毀之詞,倒像是她一個小綿羊闖入了餓狼窩給撕咬了一場似的。
在座衆人大多都是知道方氏性子的,知道她不是個肯忍氣吞聲任人欺負的,如今見竟吃了氣回來,真是稀罕事兒。
誰知在此之後,李衾竟找了李珣,兄弟兩個不知說了些什麽,此後李珣回房,就跟方氏大鬧了一場,據說還差點兒動了手。
方氏受了氣,面上過不去,淚眼紅紅的去老太太那邊告狀,不料老太太也不幫着,反而訓斥了她一頓,說她“多管閑事”等等。
袁少奶奶說完笑道:“應該是為了這玉佩的事情,三爺跟二爺抱怨過,二爺才不高興的。二奶奶臊的很,連日只說病了,都沒大露面過,所以今兒更不能來了。”
蕭夫人也一笑,道:“我的确聽過幾句話,若說給玉佩的事情,也跟我們老三有關,——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一面漢朝古銅鏡就在江少奶奶手裏,所以李大人才去換了來的。只是難為他這麽舍得,竟就把那麽重要的物件兒給了別人家的女眷。”
“誰說不是呢。”袁少奶奶道:“他向來行事是最謹慎的,忽然這樣,才更叫人想不透料不着。”
蕭夫人笑道:“總不會是因為看她像是東寶兒,所以才……”
袁少奶奶抿嘴,卻又忙道:“可不敢說這些話。”
制止了蕭夫人,袁少奶奶又道:“二奶奶私下跟我說的天花亂墜,說這江少奶奶有多像東淑,甚至性子也類似等等,我只是覺着她誇大其詞的,誰知……”
正在這時侯,小丫頭進來道:“太太,蕭大人進來了。”
袁少奶奶聞言便道:“既然如此,我先避開。”
說着起身入內去了。
蕭夫人便走出門口,果然見蕭憲從廊下負手走來,今日他穿着苜蓿花色的輕軟緞紗袍,袖口跟袍擺都極為寬綽,如同紫雲冉冉。
因嫌天熱,腰間只松松地系了一條銀白色的縧子,垂着兩枚玉佩,行走間時不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着實的風流倜傥非常。
見了蕭夫人,蕭憲笑着說道:“我祝願二姐姐芳齡永駐,美貌絕倫,兒女滿堂,禦夫有方。”
蕭夫人聽到最後一句,嗤地笑了:“也是當了大官兒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口沒遮攔的呢。”
蕭憲道:“橫豎又沒有外人。”說着便把手中握着的一并細骨折扇展開,輕輕地扇着風,“姐姐看見江少奶奶了?”。
“是啊。”蕭夫人點頭,“雖聽你說過,到底不如眼見為實。雖然知道不是,可每當看着,總是忍不住覺着那就是東寶兒。”
蕭憲道:“誰說不是呢……她現在還在席上?”
“她的身子不太好,吃到一半就告罪退席了。我把她安置在香樟苑那兒,那裏幽靜清涼些。”
蕭憲笑道:“我正想見見她呢。我且去看看。”
“你去做什麽?”蕭夫人忙攔着他,“別胡鬧。”
蕭憲道:“怕什麽,我又不做別的,只是說幾句話,之前承她情得了那鏡子,還不興我謝謝她?”
蕭夫人認真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道:“說話自不打緊,橫豎憑着你的身份,且她那張臉那麽像是東寶兒,也絕對沒有人疑心你跟她有什麽的,我只有句話……雖然很像,到底不是東寶兒,你可明白嗎?”
蕭憲何其聰明,當然知道二姐姐這是在規勸他,叫他不可對一個“替身”太過上心,畢竟沒什麽好處。
于是答應了才轉身離去,蕭夫人本要回房,可看着蕭憲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忙道:“你等等,我陪你過去。”
蕭憲的身份雖然超然,可畢竟這是在順義侯府,到底要顧忌體統規矩,蕭夫人喊住蕭憲,一路陪着他往香樟苑去,且走且又問李衾的事情。
她把袁少奶奶跟自己說的話簡略告訴了蕭憲,道:“李衾從不是個糊塗犯傻的,怎麽把那麽要緊的信物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蕭憲道:“我也問過他,他只賴我。”
“他總不會、看上了那少奶奶吧?把她當成了東寶兒?”
蕭憲笑:“這話我卻也說過,他恨得要殺人似的,不由分說地就要趕我走。”
說了這句蕭憲心想:“他只怕絕不會把江雪當成東寶兒的,假如有那麽一兩分的心意,也不至于就把她當成殺太子的誘餌啊。”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香樟苑,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童稚的聲音清脆的叫道:“小姨媽你又錯了!我說過你走的不對!你怎麽還不改?”
蕭憲猛然止步,轉頭看蕭夫人,她卻也是一臉震驚莫名。
兩人對視一眼,忙向門內去。
此刻在香樟苑的院子內,屋檐底下,擺着一張棋盤,右側坐着的是個才六七歲的孩子,身着绛紅色絲袍,精靈可愛,這孩子正是蕭夫人的兒子趙呈旌。
而在趙呈旌對面的那人,藕荷色的素紗對襟衫子,绫子裙如水般散在地上,她歪頭盯着棋盤,細細的柳眉皺蹙着,若有所思,仿佛不知下哪一個。
“別吵,說了我不是什麽小姨媽。”她喃喃的,撿起了一顆白子要填下去。
“不是那裏,你下到哪裏去,就給我吃了!”趙呈旌着急地叫嚷。
“人家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怎麽這麽多話。”東淑瞪了趙呈旌一眼,漫不經心道:“我自己的棋子,我愛下到哪裏就下到哪裏,你管我?”
她沖着趙呈旌聳了聳鼻子,堅定的吧白子填落。
趙呈旌擡手拍着額頭哀嘆:“你怎麽總是這樣!我都明說了這是步死棋,要換了別人早謝我了!你竟還抱怨我,哼!這樣還下什麽,我贏都贏的沒意思!”
東淑笑道:“那你找那會下棋的人去,我說了我不會,懶怠動腦子呢。跟你勉強下了這半天,腦仁兒都疼。”
趙呈旌見她懶懶洋洋的,便收了抱怨,起身跑到她身旁,跪坐在地上,說道:“小姨媽,我給揉揉頭吧,以前你可喜歡我給你揉頭了。”
東淑眨了眨眼:她當然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小姨媽,也知道趙呈旌把自己當成蕭東淑了,可是……看看這小家夥細嫩的手指……
她挑剔道:“那好吧,不過你小心點兒,我今日的妝畫得很仔細,頭發也打理了半天,你可別給我弄壞了。”
趙呈旌一臉狗腿的笑:“知道的!每次你都這麽說。”
東淑皺了眉:“什麽每次,我才跟你第一次見面。……先洗手!”
趙呈旌張開雙手看看,笑道:“看吧,連催我洗手也都一樣。”
東淑匪夷所思地瞪着他。
正在這時侯,門口處蕭夫人跟蕭憲兩個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對勁,蕭夫人恍若失神,蕭憲也有些怔怔的。
東淑發現兩個人到了,心頭一震,忙起身,有些忐忑。
她原本在這院子裏歇息的,這小鬼頭不知從哪裏跑來,一見她,不由分說的就叫“小姨媽”。
不管她怎麽糾正都沒用。
但是趙呈旌嘴兒很甜,哄的她倒也開心,所以在這小子說要下棋的時候,竟也破天荒地答應了,誰知自己竟一手臭棋,連個小孩都打不過。
不過呢,因為覺着對方是個小孩兒,因此也沒把他放在心上,也不似面對別人一樣打起精神去應酬,只是随心所願、完全自然而然的行事說話罷了。
沒想到蕭夫人跟蕭憲居然到了。
東淑擔心,兩個人是不是看見了她“欺負”這小崽子,會覺着她無禮,或者沒有規矩之類。
趙呈旌卻跳起來,驚喜交加地叫道:“三舅舅!你可來了!”
他跳下臺階,跑到蕭憲跟前把他抱住。
蕭憲看一眼東淑,又低頭看向這孩子:“你、你們在幹什麽?”
趙呈旌笑道:“我在跟小姨媽下棋玩兒啊,舅舅,我早說過你們弄錯了,小姨媽不會死的,她這不是好好的嗎?”
奶聲奶氣的無忌童言,讓蕭憲瞬間紅了雙眼。
他想反駁,甚至呵斥,卻偏無法說出一個字。
趙呈旌卻繼續又說:“可是她的棋路還是那樣,絲毫都沒有長進……”
還沒說完,就聽蕭夫人道:“還不住嘴!”
趙呈旌是蕭夫人的獨子,從小兒備受寵愛,蕭夫人也很少疾言厲色的對他。可這會兒卻有點不一樣。
他吓得讪讪地住了嘴。
蕭夫人瞥他一眼,又看向東淑。
東淑已經恢複了原先那種中規中距的神色姿态,聽他們停了下來才微笑欠身道:“夫人,蕭大人。”
蕭憲松開趙呈旌,緩步走到她跟前。
像是重新認識她一樣,蕭憲死死地盯着東淑。
這種眼神,簡直要從她臉上生生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東淑隐隐地有些害怕,難道他生氣了?因為自己剛才對着這位小公子“頤指氣使”?
本來她就不太喜歡這種小孩子的,至于明值,那也是因為是自己的弟弟,沒有法子,至于這個小家夥是主動蹭上來的,誰叫他不肯走呢。
正在猶豫要不要解釋,蕭憲道:“你……是不是從哪裏聽說過、有關我妹妹的事?”
“什麽?”東淑有些不大明白。
蕭憲還沒說話,身後蕭夫人出聲道:“三弟。”
她打斷了蕭憲的問話:“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何必多心呢。”
蕭憲明白她的意思。
本來,東淑剛才跟趙呈旌下棋,種種的言談舉止,甚至于神态……活脫脫的就是個蕭東淑。
要不是蕭憲跟二姐親眼目睹,絕不肯相信。
也怪道趙呈旌這孩子竟滿口的“小姨媽”的叫。
長相相似也就罷了,怎麽脾氣甚至表情也一樣。
蕭憲剛剛那句問話,其實是在懷疑,——在最初的震撼之後他開始猜忌,這個“江少奶奶”是不是有意的,或許她從哪裏知道了東淑的素日行事習慣,故意效仿的?
但這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蕭憲知道自己或許是“小人之心”了,但是他實在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蕭夫人跟他的心情一樣,可她很快鎮定下來。
當下拉着趙呈旌走到東淑跟前兒,含笑道:“這孩子慣常胡鬧,方才說了些放肆的話,少奶奶不要在意。”
東淑垂首道:“您言重了,令郎很是可愛。”
蕭夫人笑笑:“以後會嚴加管教的。”說着便看了蕭憲一眼,領着趙呈旌轉身。
趙呈旌兀自不肯走:“母親,明明是小姨媽……”
“住口。”蕭夫人喝止,不由分說領着去了。
等母子出門後,東淑才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惹了夫人跟您不快?”
蕭憲回神:“沒有。”
東淑低頭看了看旁邊錯落的棋子,忽地想起江家跟蘭陵蕭家有過節的事,怎麽自己還要再這裏跟他們道歉呢。
當下咳嗽了聲,将臉上神情稍微地調整了一下:“蕭大人怎會突然來到這兒?”
蕭憲心情複雜的無法言說,聽她問,便身不由己地:“興許是鬼迷心竅吧。”
東淑差點兒又笑了,可對方是“仇人”,又且賺了自己一面古銅鏡,當下便仍忍着笑:“怎麽英明神武如蕭大人,也有這種不由自主的時候?”
蕭憲早看見她嘴角強忍的狡黠笑意,此刻竟一陣頭疼:“你……”
東淑發現他的反常,終于問道:“蕭大人……莫非哪裏不舒服嗎?”
蕭憲擡手,折扇抵着眉心,半晌才道:“沒、大概是給熱風撲了,中了暑。”
東淑忙道:“中暑的話,快叫人去煮青莖薄荷加甘草陳皮最是有用,有沒有覺着嘔心?刮痧也是立竿見影的,只是你得忍着疼。”
蕭憲直直地盯着她,只覺着自己本來聰明絕頂的腦袋簡直要給她攪亂成漿糊一團。
怪不得趙呈旌深信她是“小姨媽”,再跟她相處下去,只怕他也要忍不住認了這個妹妹了。
太像了!且不僅僅是長相。
怎麽會這樣!
蕭憲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冬不耐冷,夏不耐熱,尤其是苦夏那幾天常常因暑熱病倒。
蕭東淑在家的時候便會用青莖薄荷加甘草陳皮熬一碗濃濃的湯藥給他灌下,往往一碗見效。
但每次喝藥跟打仗一樣,因為蕭憲受不了那個湯藥的苦澀味道,寧肯捱苦也不要先吃苦,所以得是蕭東淑各種的威逼利誘才能喝下去。
高門世家,祛暑的法子自然有更好的,何況一般人受不了那毒藥似的青莖薄荷湯,除了蕭東淑這裏,蕭憲絕少從別人口中聽說用此方的。
如今突然聽東淑說出這話,蕭憲簡直受不了,他一把握住東淑的肩膀,喝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東淑有些緊張,不知蕭憲怎麽忽然又反應如此激烈。
兩人對峙的時候,卻另有一道身影站在門口處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眸色沉靜而聲色不動,猶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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