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李持酒那一聲橫空出世, 讓東淑呆住了,她下意識地瞪着李持酒, 不知道他是怎麽忽然間冒出這一句,……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可是電光火石中,已經有人闖進來了, 正是別院之中的侍衛們。
這別院的防範本就嚴密,後因為李衾約見東淑的事情給蕭憲知道了, 讓他覺着自己的防備不夠森嚴, 可是人一多又擔心會讓東淑不安, 所以特意有調配了些精銳好手過來駐紮。
李持酒的身法雖然伶俐, 到底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多久就察覺了端地。
悄悄地在外間搜查一番毫無所獲,卻不敢貿然到裏頭去,于是先把蕭憲的随從留春叫了來,讓他來“投石問路”。
不料竟又聽見東淑的房中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因此大亂。
東淑發現許多人闖了進來, 可李持酒像是中了邪一樣毫無反應, 她忙用力推向李持酒肩頭:“鎮遠侯!”
此刻留春也随着侍衛們跑了進來,一眼看見李持酒,震驚地叫道:“侯爺?!您、你怎麽在這兒?”
這些人突如其來, 鎮遠侯卻仍舊絲毫沒有驚慌失措。
他盯着東淑,眼睛極亮,如同跳躍的火焰,臉上卻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神情, 熠熠生輝的,仿佛是找到了心愛之物的雀躍的孩童。
“留春啊,”鎮遠侯緩緩将目光從東淑面上轉開,竟回身笑嘻嘻的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麽這麽大陣仗?是不是府內遭了賊?不用擔心,有我在呢!”
留春瞠目結舌。
其他的侍衛們來握着刀蓄勢待發,可是因見是鎮遠侯,且留春又認得,正在各自疑惑,又聽到這句話,也一時都摸不着頭腦。
“侯爺你……”看着李持酒這恍若無事的表情,留春幾乎要疑心起來:是不是之前鎮遠侯來府內了而門上并未告訴自己?所以才鬧出這場誤會?
東淑在旁邊,心中驚惱。
這鎮遠侯真是個不怕捅破天的,事到臨頭還敢這麽刁賴。
只是若不管,難道放任他跟侍衛們打起來嗎?事到如今,只趕緊讓他走開就是了。
東淑便淡淡道:“留春,鎮遠侯來拜見蕭大人,只是他這個人從來不講規矩,喜歡亂闖,不知怎麽竟閑逛到這裏來了,我正要指點他走,如今你既然到了,就快把他帶出去吧!”
東淑說完這句,就冷冷地看着李持酒,且看他又說什麽。
卻見李持酒竟笑道:“對對對,實在是對不住的很,幸好兒大家都是熟人,并沒有沖撞到……少奶奶也別怪我。”他說着,竟向着東淑拱手俯身地行了個禮。
李持酒這般反應,倒是讓東淑一愣:這個人是在見風使舵?這次怎麽這麽聽話。
東淑也不理會他,只對留春道:“請侯爺出去吧。”
留春懵懵懂懂,可是見他兩人都這麽說,便忙側開一步道:“侯爺請。”
李持酒起身,重看了東淑一眼,忽地一笑,低低道:“告辭了。”
東淑本預備着他再度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然聽到簡簡單單三個字,令她有些意外。
只見李持酒往外而行,三兩步已經走了出去,留春跟了一步,又忙先退回來:“少奶奶,真的沒事兒?”
東淑點頭道:“沒事兒,去吧,看着他出去。”
這會兒外間又響起小孩子的叫聲,原來是江明值跟趙呈旌聽見動靜,也都跑了出來。
明值一看李持酒,立刻站定:“侯爺!”
因順義侯趙申平跟李持酒關系不錯,所以趙呈旌也認得他,當下詫異道:“酒叔叔怎麽在這裏?”
李持酒擡手,一手一個在頭頂上撫落:“小家夥們,倒是挺精神的。怎麽,我不能來這裏嗎?”
趙呈旌笑道:“當然可以來,只是怎麽我不知道你來了……先前聽說侍衛都驚動了,我還以為是鬧了賊呢。”
李持酒哂笑道:“別大驚小怪的,這可是蕭大人的地盤,就算京城裏的毛賊再膽大也不至于這麽不長眼。”
江明值因擔心東淑,趁着這邊不留意,早鑽到裏頭去了。
留春也正走了出來:“侯爺,您請吧?”
“先走了!”鎮遠侯在趙呈旌的肩頭拍了一把,負手腰後,痛痛快快地往外去了。
鎮遠侯出了別院,留春才又狐疑問道:“侯爺,先前您不是才跟我們三爺見過面兒嗎,怎麽又想到跑這裏來找他呢。”
李持酒知道他心裏猜疑,便說道:“我其實不是來找你們三爺的。”
“那是……”留春本想問那是找誰,可一想到他在東淑房內,偏兩個人先前還是夫妻,便又生生地改了口:“是怎麽樣?”
李持酒瞥着他似笑非笑的:“你還小呢,不懂這些大人的事兒。”
此刻乘雲拉着他的馬兒跑來,李持酒一個躍起,輕快麻利地上了馬背,一抖缰繩往前去了。
已經入了冬了,白天有點陽光,還能給人一點溫暖的幻覺,入了夜,天地間籠罩着一股令人瑟縮的冷硬寒氣,路上的人不約而同的都縮着脖子揣着手,把臉埋在巾帕或者風帽裏,連呼吸都平白短促了幾分。
李持酒人在馬上,卻偏偏與衆不同,竟有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狂喜不禁。
真拐過鳳翥街,迎面有一隊巡邏的士兵經過,為首的人一眼看見他,喜道:“侯爺?”
原來是五城兵馬司的舊日同僚,因李持酒進宮當差,這些日子都不大見得了,今日一見,分外喜歡,便攔住他道:“侯爺向來高升了,也不肯回去帶挈兄弟們些?”
李持酒道:“這算什麽高升,真有高升的時候,自然都帶着你們。你怎麽還在這裏,沒有交班?”
“正要換班呢,”那人笑道:“跟陳大他們幾個約好了要去喝酒的,想不到正遇上侯爺,不知侯爺賞不賞光?”
李持酒心頭正有一朵花在綻放,加點兒酒澆灌澆灌想來也是相得益彰,于是一拍即合:“走啊,我請客,省得你們這起子混賬東西背後念叨我沒義氣。”
大家大笑,于是便交了班,叫了人,呼嘯着前去酒樓。
小二見是常客,極為喜歡,這些軍官素來豪爽,不拘小節的,也很少拖欠錢銀……以前倒是有些的,還攢了不少壞賬不能清算,畢竟民不與官鬥,又怕得罪了這些人,以後給他們為難。
不料李持酒進了兵馬司後,三番兩次來吃飯,有一回同事請客,卻仍是要挂賬,李持酒去方便的時候聽見小二跟掌櫃的嘆息,說欠了多少多少,怕又是掉進狗嘴裏了,再這樣下去這酒樓只怕要撐不過去。
李持酒不聲不響的回去,不由分說的把那人揪出來,命他将所銀子付清,其他所拖欠的,在座衆人各自掏出一些來替他先補上。
這些兵馬司的人一則害怕李持酒的武功,二又知道他那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裏的脾氣,從此後便都改了這惡習。
也難怪底下這些百姓們一提起鎮遠侯,竟都贊不絕口,雖然這小侯爺行事不羁,但有一些細微末節上,還真的很熨帖人心。
如今小二見他到了,格外殷勤:“侯爺這些日子不見,聽官爺們說是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李持酒笑道:“沒什麽。我這一去,他們可有欠賬不還的嗎?”
“沒沒!”小二跟掌櫃的一起點頭,“托您的福,沒有人敢再那樣了。”
“那是沒出息的行徑,我才看不起呢。”李持酒哼了聲,道:“今晚上我請他們吃飯,有什麽好的?”
“今日有很新鮮的羊肉,煮了吃又鮮又嫩,晚上又冷,再加點胡椒,又滋補又禦寒,其他的小菜再多幾個多半就夠了,侯爺覺着怎麽樣?”
李持酒點頭道:“有什麽好酒嗎?”
“寒潭春是最好的,孝敬兩壇子給侯爺跟各位嘗嘗。”
于是十幾個人上了樓上,分了三四張桌子坐了,不多時候小二們便捧了砂鍋上來,底下燃着銀炭,裏頭的肉咕嚕咕嘟的翻滾着,已經透出香氣。
大家舉筷子吃肉,再配上烈酒,真真的大快朵頤。
衆人且吃且說些時下的閑話,不知不覺中有人說起了江家在大理寺告狀,忽然那人又自殺了的事。
偏其中有個武官是得到消息親臨過現場的,因說道:“說來有些奇怪,雖看着像是自缢,可是頸骨斷的離奇,不像是吊死所致,倒像給人用重手法生生拗斷了。”
才說了一句,就給一聲咳嗽打斷。
那武官一愣,忽然想起這江家正是李持酒之前的夫人的本家,而且最近才被蕭家認作幹女兒,正是涉案之人。
于是慌忙打住了。
同桌提醒他的那人趕忙打圓場,笑道:“這裏有上好的羊肉,你卻說死人,叫我們怎麽吃?”
大家雖把話題打住,卻也難免怕李持酒不快,紛紛偷眼看他,卻見鎮遠侯仿佛聽而不聞,唇角微挑,正捏着一杯酒要喝。
他仿佛察覺了氣氛有些異樣,便晃了晃酒杯笑道:“他當然巴不得你們都不吃,把你們都惡心到了,他自然就能多吃些。我們偏不随他的願!”
大家哈哈大笑,順勢紛紛的指責那人居心不良,那武官也松了口氣。
一時酒足飯飽,衆人至少都有了六七分的醉意,一些人便撺掇道:“侯爺,吃也吃好了,晚上到哪裏睡去?”
之前他們的慣例,酒足飯飽,自然要去賞鑒美色的,不料此時說完,就聽李持酒笑道:“你們只是偷吃不夠,一幫饞嘴貓似的,我明兒可還要進宮呢,何況幾天沒見家裏老太太了,好歹回去給她報個平安。”
大家紛紛詫異,又不敢說什麽,有幾個機靈的便忙道:“這話在理,侯爺如今跟在兵馬司不同了,宮內當差自然要謹慎小心加倍的。”
另一個道:“侯爺将來飛黃騰達了,也好帶挈兄弟們啊。”
李持酒笑道:“一個也漏不了!”
大家酒酣耳熱,相攜下樓,送別了李持酒。
直等到小侯爺的馬兒去的遠了,這幾個武官才說道:“侯爺今兒好像沒什麽興致,本以為他在宮內憋了這些日子,會巴不得去樂一樂呢。”
“這又什麽,侯爺家裏還有兩個美嬌娘呢。他跟我們這些沒人要的又不同。”
“不是三個嗎?”
“你那是老黃歷了,早之前不知因為什麽事兒,打發了一個。”
“不是打發,你們不知道,其實是給了……”一陣竊竊私語,卻沒敢高聲。
衆人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有人忍着驚笑道:“居然能這樣?侯爺可真想開。”
卻因為是李持酒的私事,也不敢再多說,于是相偕各去。
且說鎮遠侯一路回到了侯府,門上急忙向內禀報。
鎮遠侯到了蘇夫人的上房,正蘇夫人還未睡着,見他進來行禮,才道:“我知道你今兒回來,等了這半天,怎麽這麽慢呢?”
李持酒道:“遇到幾個昔日同僚,請他們吃了飯,一時忘了派人回來告訴太太。”
蘇夫人早嗅到他身上有酒氣,還有些許羊肉的膻,便嘆道:“你啊,這個沒遮攔的脾氣,在宮內可使得嗎?你可知道自打你進宮當差,我的心裏就總是放不下?每每提心吊膽的。”
李持酒滿不在乎地說道:“太太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呢。何況皇上對我也很不錯。”
聽到這個,蘇夫人的眼神變了變,嘴唇動了兩下,終于道:“皇上……對你是怎麽個不錯法兒?”
李持酒只以為她是憂慮自己在宮內當差之事,便道:“看得出來,皇上似乎有意提拔我,我才進宮什麽都不懂,就先調了我到武德殿當差了,聽他們說,只有那些心腹的王侯大臣們家的子孫才能在那裏呢。”
蘇夫人幹笑了笑,又問說:“那皇上平日裏是怎麽待你的?會跟你說話嗎?”
李持酒才覺着有些異樣,可又想也許是蘇夫人不大進宮,所以好奇。于是道:“皇上閑了就會叫我到裏頭伺候,有時候也會問我些話,有時候還會看我射箭……哦,他有一只很寶貝的金雕,能把一只小牛犢抓地而起的。我也玩兒過。”
蘇夫人聽的出神,沉默不語。
李持酒道:“太太怎麽了?”
蘇夫人本來還想問他皇帝具體跟他說了些什麽,但又知道問的這麽詳細不妥。于是道:“沒什麽,我只是想着這、這也許是祖先庇佑。對了酒兒,你這些日子總是忙,可是将到年底了,你得閑到小祠堂去,給祖宗多上幾炷香才好。”
李持酒不以為然,只管答應了。
蘇夫人嘆了口氣,過了片刻才想起一件事,便說道:“對了,我怎麽聽說蕭家收了江雪當幹女兒,這可是真的?”
李持酒道:“是啊,”
蘇夫人皺眉道:“這蕭家行事也是不通的很,說是極高的門第,怎麽竟幹這樣荒唐的事,認一個下堂婦,還是罪囚之女當幹女兒,真是不顧高門的臉面了嗎。”
李持酒笑道:“太太這話裏怎麽透着酸呢,是不是覺着她不配?”
蘇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可沒這麽說。”
李持酒道:“這高門裏的行事,自然不會是一時心血來潮罷了,他們每一步都是有算計的。”
蘇夫人忙問:“照你這麽說,他們算計江雪做什麽?”
李持酒笑道:“人都跟咱們不相幹了,怎麽母親只管問呢,是不是又回心轉意,舍不得她了?”
“誰說的,”蘇夫人忙啧了聲,皺眉道:“去了就去了,別說這些話,只是過了年你若蘭表妹才能進門,倒是讓我有點等不及了。”
“等不及的……何止是太太,”李持酒笑道:“只是兒子忽然想通了,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該是我的,不管怎麽樣終究得是我的。”
蘇夫人只當他是說朱若蘭,便笑道:“也罷了,你先回去歇息罷。”
鎮遠侯這才又行禮退了出來,回到房中,卻見屋內有一點燈光燃着,他看着那點光,若有所思的,正門口丫鬟要替他掀起簾子,李持酒問:“裏頭是誰?”
丫鬟低低道:“阮姨娘才到了。”
李持酒眉頭一皺,竟不進門,只喝道:“出來!”
是夜,蕭憲從宮內出來,知道蕭卓恐怕擔心,本想先回去禀告一聲。
可才出宮門就聽侍從說,別院裏出事了。
蕭憲一驚,也顧不得家去,只先趕到了別院,入內詢問。
因這裏鬧騰了一陣子,東淑也有些倦了,正要睡下,聽蕭憲來了,才匆匆地又披了衣裳起身。
蕭憲在外頭已經問過留春了,只是留春語焉不詳,他也不明不白的。
到了裏頭才問東淑:“鎮遠侯來過了?他做了什麽?”
東淑忙道:“哥哥別急,他沒做什麽,只是向來是那樣頑劣的性情罷了。”
蕭憲因宮內的事情本就不快,又聽李持酒來叨擾更加惱怒,便道:“我原本不想讓他路上聒噪你,才特意叫他護送我跟李衾進宮的,這小子竟這麽混賬還是來了!他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
東淑心想,假如蕭憲知道他已經不是初犯,還不知如何呢。
卻只安撫道:“哥哥不要為了那渾小子生氣,你只先告訴我,皇上緊急傳你跟子寧進宮,是怎麽了?”
蕭憲遲疑。
江家告狀的事情蕭憲本是瞞着她的,可事到如今,只怕瞞不住了。
當下就在桌邊坐了,索性把事情的經過都跟東淑說了一遍,只是沒提事情是李衾一手操控的。
東淑聽完後,卻有啼笑皆非之感,喃喃道:“原來是江家的人……”
當初她以為自己是江雪的時候,因為把銅鏡給了蕭憲的緣故,還跟明值私下裏說起來,覺着是跟蕭家有仇的,可哪裏想到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蕭家女兒。
如今聽蕭憲提起,又想到“江雪”,心裏不禁生出憐憫之意,便問:“那人好好的怎麽死了呢?”
蕭憲道:“這件事不明不白似有蹊跷,皇上已經讓李子寧負責處置,三天內要有結論。”
“三天?”東淑有些詫異,“能行嗎?”
蕭憲道:“不必擔心李衾。他什麽風浪沒見過。”
東淑稍微安心,又定神一想,商量着道:“哥哥,江老先生跟夫人流放到邊塞,數年音信全無,如今此事既然犯了出來,能不能派人去查一查他們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江雪自打嫁了李持酒,便遠在昆明,何況李持酒是個閑散小侯爺,又對家裏之事無心,故而江雪雖然難免牽挂父母,卻不便跟他提起此事。
畢竟江雪心裏明白,李持酒收留了她們姐弟,已經是難得了,所以竟也開不了那個口。
如今東淑提起此事,或許也算是為江雪完成一個心願吧。
蕭憲答應的痛快:“這個無妨,我明日便派人前去找尋他們。”
東淑心中一喜,起身行禮:“我替江姑娘謝謝哥哥。”
蕭憲嗤地笑道:“這話怪怪的,罷了!讓我想想怎麽處置鎮遠侯是正經。以為他進了宮會行事收斂,沒想到變本加厲,不知道是不是仗着皇上對他青眼有加的緣故。”
東淑聽他說要對付李持酒,卻有點不安。
“哥哥,他是個不講理的莽夫,最好別去招惹他。”
蕭憲哼道:“我哪裏招惹過他,是他自己湊上來,他來煩我也就罷了,半夜跑到這裏來騷擾你,我豈能視而不見?不給他個厲害,他真當京城裏的人都奈何不了他了!”
東淑見蕭憲這樣堅決,又想到鎮遠侯的種種可恨,倒也想讓蕭憲去教訓他一番,便不再勸說。
蕭憲卻又放低聲音問她:“他悄無聲息的跑了來,沒有為難你吧?”
東淑忙否認,怕蕭憲不信,就給他塞個定心丸:“以後他該不會再……再怎麽樣了。”
“嗯?”蕭憲不解。
東淑笑道:“他這個人有些怪,我原先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他就說過我性子變了,覺着跟先前江姑娘判若兩人,我當時還以為他無理取鬧呢,其實、其實是他對江雪也有一份真心的,只不過他這個人粗莽成性,不解風情,終究白白的錯過了……”
蕭憲凝神看着她:“你、 你在說那位江姑娘?”
東淑詫異道:“當然是江姑娘,不然呢?”
蕭憲才笑道:“沒什麽,那你怎麽說他以後不會再怎樣了?”
東淑道:“我今晚上跟他承認了我不是江雪。”
眼見蕭憲滿臉震驚,東淑忙道:“這話在別的人聽來,當然是驚世駭俗不足為信,甚至會以為我失心瘋,可鎮遠侯自然不是尋常之人。加上他先前就有懷疑,只怕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那你可告訴他你是誰了嗎?”蕭憲忙又問。
東淑略一遲疑,終于搖頭:“我沒有。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李持酒自己猜到了……這件事卻是讓東淑百思不解,而且這樣跟蕭憲說,卻也是一件令人羞恥的事情。
東淑便壓下不提:“沒什麽,總之我相信他以後不會再來煩我了。”
蕭憲哼道:“他也沒那個機會。”
次日,李持酒出了府,正欲進宮,卻遇到都察院的十幾個差役,為首一人卻是都察院的鄭禦史。
被衆人攔住馬頭,李持酒淡淡道:“這是怎麽了?”
鄭禦史卻也知道這位正是皇上面前得意的人,本來這件差事都察院無人願意接手,但因為告狀的那位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推辭不得,最後選了他來當這個出頭鳥。
鄭禦史便笑道:“侯爺莫怪,有一件公案想請侯爺到監察院一坐。”
“什麽公案?”李持酒雖然是笑着,卻仍是目空一切的神情,“什麽人敢告我嗎?我即刻要進宮,你敢攔着?”
鄭禦史吓了一跳,見他不由分說打馬要走,便忙道:“并不是故意為難侯爺,是吏部尚書蕭大人遞了狀子,告下了侯爺的!”
李持酒聽到是蕭憲,生生地把馬缰繩一拉:“蕭大人告我?什麽罪名?”
他不是吃驚,也不是惱怒,反而是好奇。
鄭禦史見他并無惱色,卻不敢掉以輕心,便道:“蕭大人告侯爺知法犯法,私闖民宅。”
李持酒聽了這個,不禁笑了,他想了會兒道:“原來是這個,告的好,既然蕭大人告了我,那我就陪你們走一趟吧。”
他居然前倨後恭的,一改之前的嚣張,立刻聽命,把鄭大人跟其他随行之人都看呆了。
李持酒臨去吩咐乘雲:“這件事兒別驚動府裏。”
乘雲苦着臉道:“這是怎麽說?”
李持酒道:“又不是大事,別哭喪着臉。”說着就跟鄭禦史一行人揚長而去。
蕭憲是故意要教訓鎮遠侯的,所以才往都察院遞了狀子。
李持酒給帶到都察院後,上頭的左右都禦史早找了借口避開了,只讓一個副都禦史負責審訊等。
到了堂上,因李持酒有爵位,又是官職,自然不用跪拜,就在堂下一張椅子上坐了。
都禦史語氣溫和,問起他昨夜是否曾闖入過蕭大人的別院等等,李持酒竟有問必答,供認不諱。
堂上衆人目瞪口呆,李持酒卻又笑着補充說:“雖然事情是我幹的,但我并無惡意,我向來仰慕蕭大人為人,覺着跟他甚是親近,才破格不經通報就闖了進去的,我也沒幹什麽大奸大惡的事情,不信可以問蕭大人。”
這真是一個态度極好的嫌疑犯,簡直跟都察院衆人耳中所聽說的那個跋扈不羁不好對付的鎮遠侯大有出入。
本來在接鎮遠侯進門的時候,都察院上下已經戒備起來,準備好一言不合,繼而動武呢。
如今見是這樣,都禦史笑道:“原來如此,多謝侯爺配合,若只是個誤會倒也罷了,不過蕭大人一大早叫人來告狀,我們也不好不辦,還請侯爺勿怪。”
李持酒輕描淡寫道:“知道,我也不想你們為難,何況我對蕭大人毫無冒犯之意,并沒什麽虧心的事,又怕什麽來這裏呢?現在該說的都說了,要怎麽樣?”
都禦史遲疑了片刻,仍商議的口吻:“此事還要等蕭大人來了之後,兩下對證,若是蕭大人知道只是誤會,不再追究,那應該就沒什麽了,在此之前……”
不等他說完,李持酒挑眉道:“那你不如還是把我先關起來,要讓蕭大人原諒我,還沒有這麽快呢。”
他昨晚做了什麽他自己最清楚,蕭憲是怎麽個疼東淑他也知道,蕭憲既然執意要告,自然是要給他一個教訓,絕不會輕易放了他。
都禦史還以為他是玩笑,李持酒說道:“愣着做什麽?快去請蕭大人吧?看看他是怎麽個回話。”
都察院派人前往吏部,這裏就先将鎮遠侯安置在一處閑置院落之中暫且等候,畢竟還不敢把他扔進監牢。
李持酒在屋內閑坐片刻,有侍從送了果茶上來。
方才他在堂上聒噪了半天,正有些口渴了,加上知道此事沒什麽大不了,所以身心皆很放松。
随手拿了一枚冬棗吃了一半兒,又掀開茶盅喝了口茶。
冬棗很是脆甜,茶卻略有些澀,兩下相激不太對味兒。
李持酒回頭吐在地上:“什麽破茶……”
因東淑喜歡喝茶,從昆明回來的時候帶了不少,什麽古樹紅茶,普洱,回龍茶等,李持酒時不時地也喝過一些,卻沒嘗過這樣難喝的。
他一時好奇,便端起茶盞嗅了嗅,忽然覺着有些不對。
還要細看,喉頭猛然一緊!
李持酒即刻察覺到,手一松,那茶杯跌落地上,摔得粉碎,茶水也随之四溢。
鎮遠侯則一手捏着喉嚨,一邊俯身欲吐。
但是喉頭一陣陣縮緊,心也陣陣發慌,呼吸短促,眼前似乎是黑夜降臨,光芒暗淡。
鎮遠侯扶着茶幾,卻仍是站立不穩,喉頭隐隐有腥甜之感,身形踉跄着往前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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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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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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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