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靈隐天指壁
杭州府地處浙江北部，府治錢塘縣，錢塘、仁和二縣附郭。
杭州府城簡稱杭州城，或杭州，乃省會大城市，歷史悠久，曾做過吳越國和南宋都城。
杭州之美，素有“人間天堂”之譽。
白居易有詞曰：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
王默第一次來杭州，不過半日，便有種到了人間仙境的感覺。
這裏的每一個人，在他看來，都是和善的。
這裏的風景，更是美不可言。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待在這裏。
就在他沉醉于沿途美景之時，司馬晴川卻把他帶到了一座古寺外。
此寺名叫靈隐寺，乃江南一大名剎，已有一千多年歷史，既有輝煌之時，也有衰落之日。
前朝末年，這座古寺曾遭遇兵火，損失慘重，後來雖有高僧募資重修，但盛況已是過眼雲煙。
明初，靈隐寺有一位高僧，名叫來複禪師。
朱元璋因為曾經做過和尚，曾下召天下舉薦佛門高僧到京參加佛門大會，來複禪師代表靈隐寺至京，當着朱元璋面說法，轟動朝野。朱元璋驚為天人，封來福禪師為“天下十大高僧”之一。
然而，這位名滿天下的一代高僧，後來卻因為牽連胡惟庸謀反案而被殺。
靈隐寺一度深受打擊。
多年後，靈隐寺的元氣有所恢複，雖不能與往日相比，但寺內已建有多處殿閣，頗具規模。
此寺有一座“直指堂”，內有一高僧，名叫泫泫大師，年過七旬，乃司馬晴川好友。
司馬晴川帶着王默進了靈隐寺以後，徑往“直指堂”而去。
兩人尚未走到堂下，只見一個四十開外的僧人，從堂內走出，太陽穴微微鼓起，一看就知道內力頗深。
司馬晴川不由暗想：“看這僧人樣子，莫非是少林派高手？”
他本來想跟對方打個招呼，可對方腳步匆匆，根本沒看他和王默一眼，便已大步而去。
如此一來，他也不好開口，只能等見了泫泫大師再多嘴問一句。
等兩人進了直指堂，見到泫泫大師，王默不由心想：“這位老禪師面色紅潤，氣息均勻，應該是個武道高手。”
他本來想聽聽司馬晴川與泫泫大師會聊些什麽，但兩人寒暄過後，司馬晴川就請泫泫大師派了直指堂中的一位小沙彌陪他出去游玩，他怎麽好拒絕？只得照辦。
靈隐寺除了直指堂之外，還有彌勒閣、蓮峰閣、千佛殿、覺皇殿等處。
王默在小沙彌的陪伴下，一路游覽觀賞，興致很高，早把這次到杭州來的目的抛之腦後。
當兩人走到一處時，王默看見數丈外有一面石壁，寬不過丈餘，上有幾行字跡，也不知怎麽回事，居然字字深刻，就像是有人用手指寫下來的。
他走上前去看了一下，面色不由大變：“小師傅，這些字是人用手指留下來的？”
小沙彌道：“聽主持說，這些字确實是人用手指留下的，不過是什麽人，小僧就不清楚了。”
王默暗忖：“此人功力深厚，即便沒有踏入‘坐照’，恐怕也是‘具相’高段。等有機會了，我倒要問問司馬前輩，他應該知道。”
想罷，繼續到處游玩。
當天晚上，王默在靈隐寺客房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就被司馬晴川叫醒，說要送他去刀劍山莊。
他見司馬晴川像是有什麽緊要事要離開似的，也不敢多問，而是稍作梳洗，就跟司馬晴川離開了靈隐寺。
走沒多遠，司馬晴川對他說道：“我原本想帶你到杭州幾個好去處游玩一下，讓你長長見識。但現在情況有變，我就不多此一舉了。反正刀劍山莊就在杭州城附近，你以後有的是機會。”
王默聽了這話，不由暗笑：“我還以為刀劍山莊距離杭州城很遠，原來就在附近。也罷，不用你帶路，我以後有空了，就自己來城裏玩，想去哪就去哪，逍遙自在。”
“對了。”司馬晴川又說，“你昨天是不是去看過‘天指壁’？
“天指壁？”王默不由想起了那面石壁，說道，“原來那面石壁叫天指壁啊。”
“那天指壁是靈隐寺一位高僧留下來的，不可冒犯。”
“為什麽？”
“因為有了它，可以保靈隐寺安全。”
王默不明白，想問清楚。
但司馬清楚已經說道：“總之，天指壁上的文字，乃一位高僧所留，至今已有三十餘年。這位高僧雖已坐化二十多年，但這些年來，凡是到靈隐寺的武道高手，無論正邪，都不敢造次。”
王默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下次再來靈隐寺，只敢遠觀，不敢跑上去瞧。”
司馬晴川聽他弄懂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道：“小王，你有這等聰慧，只要肯用心學武，将來何愁不成大器？”
“但是有人說我根骨普通，資質一般，不是學武的料。”
“你确實不是學武的料。”
“那你剛才為什麽說我……”
“之所以說你不是學武的料，是因為你的身體，跟你的智慧沒關系。武學到了一定境界，比的就不是身體了，而是腦子。你有腦子，将來一旦沖破了玄關，踏入‘通明’之境，自會明白我今天所說的話。”
王默問道：“萬一我始終不能進入‘通明’段位呢？”
司馬晴川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什麽意思？”
“老實說，你先天不行，如果連後天也不行，無論你再怎麽苦練，也無法進入‘通明’段位。數百年來，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止步于‘通明’之外，但只要進入‘通明’，便是另一番境界。所謂‘得通明可補先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那我一定要進入‘通明’境，否則這功是白練了！”
司馬晴川含笑望着他，神色略顯怪異。
王默張了張嘴，問道：“你老看着我做什麽？”
司馬晴川道：“你有這等志氣那是最好，我就怕你練功練到一半，覺得通明無望，會深受打擊。”
王默大聲道：“那怎麽可能？我将來還要……”
“還要什麽？”
“沒什麽，我們快走吧。早些到刀劍山莊，你老也能早點走。”
“你怎麽知道我要走？”
“這不是很簡單嗎？如果你不急着要走，大可不必一大早就把我叫起來，帶我去刀劍山莊。”
“哈哈，你小子果然聰明。那麽，我要加速了，你千萬別跟丢。”
話罷，司馬晴川展開輕功，一溜煙而去。
王默将“浮光掠影”施展出來，緊随其後，倒也沒有落下太多。
……
“司馬前輩，你不是說刀劍山莊就在杭州城附近嗎？怎麽這麽遠？”
王默跟随司馬晴川出了杭州城以後，一路往北，足足趕了四十多裏，才達到目的地。
只見前方是一片平原小山，山峰不高，遠遠望去，到處都是梅林，簡直就是梅的世界。
“對于我輩來說，片刻即到的路程，不是附近是什麽？”司馬晴川笑道。
聞言，王默又還能說些什麽？
況且他與司馬晴川早已熟識，司馬晴川不把他當晚輩，經常與他開玩笑，他也早已習慣。
“你順着這條山道往裏走，不到一裏就能看到刀劍山莊的山門。你身上不是有介紹信嗎？見了守在山門外的人，道明來意，必要時把介紹信拿出來。若無意外，很快就能進入刀劍山莊。”
“你老不進去坐一坐嗎？”
“你把刀劍山莊當成了什麽地方？別說我不認識刀劍山莊的人，就算認識，沒有必要，我也不想來這個地方。”
王默聽他語氣古怪，忍不住問道：“這個地方怎麽了？”
司馬晴川道：“反正刀劍山莊是一個可以磨練意志的地方，對于學武之人來說，能夠成為刀劍山莊弟子，都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你記住，無論見了誰，都不要提起我，就當你是一個人來的。”
王默“哦”了一聲。
“好了，我該走了，以後你小子有什麽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司馬晴川最後望了一眼王默，似是有些不舍，但他修為高深，又豈能會被一個“小毛孩”羁絆？
下一刻，他轉身而去，速度堪比流星趕月。
王默目送司馬晴川遠去，直至消失，不知何故，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有點小傷感。
這位前輩可以說是到目前為止，除了義父何沖之外，與他相處時間最久的人。
司馬晴川對他的照顧，不敢說是無微不至，但也是面面俱到。
不知不覺間，他已把對方當做是自己的長輩，內心深處渴望還能與對方相處下去。
然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司馬晴川總歸要走，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要他學好了武功，有心的話，将來自然還會見到司馬晴川的。
對！
就是這樣！
王默收拾心情，正要順着司馬晴川所說的那條山道過去，忽然，身後傳來了馬蹄聲響，頗為驚人。
他回頭望去，只見六匹快馬如飛而至，尤其是跑在最前那匹駿馬，竟然是難得一見的胭脂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