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小雞炖蘑菇

冬季下了雪, 天一涼, 看病的人便多了, 明善堂外抓藥的治病的人來往不絕,前院熱鬧,卻絲毫沒給後院帶來幾分人氣。

屋裏燃着的葉木香聞了能開闊心境, 平心靜氣,但顯然對于在場這幾個妖鬼仙并沒有什麽屁用。

方尺寒沒料到這幾位的态度和二百年前伽勒王叛亂之戰差了十萬八千裏,他摸着腰間的大刀, 心裏想不明白, 當初老幾位為了天下和平傷的傷, 死的死, 可沒見着一個要過什麽啊。

他琢磨不透,聽牧單不緊不慢道,“食君俸祿,為君分憂, 但本神掌管妖界這麽多年似乎也從未得到過什麽好處。方将軍怕是不知,妖性本貪, 沒有利益驅動,就讓鬼推磨, 有些難。”

他說完為難的看了眼方尺寒,讓雲隙靠着他坐下來,擔憂望着他還殘留醉意的臉色。

雲隙懶洋洋的,半阖着眼,說, “妖界事物繁多~,一忙起來~,頭好痛~”

方尺寒,“……”

放你個那啥,明明就是紙醉金迷的模樣,裝什麽大尾巴狼。

雖然對造成雲大人這副模樣的原因表示懷疑,方尺寒但沒敢說出心中所想,雲隙是四界裏有名的脾氣大心眼小,得罪之後的苦果他可是擔不起。

方尺寒正色道,“雲大人,神子,蒼帝乃是罪人之身,手握掌管山河萬木的權利,若他像萬年前對待夏氏一族般對付四界,怕是即便到最後我等聯手剿滅,也要付出不可估量的代價。此帝不除,對四界而言終是禍患。”

蒼歧和當年犯上作亂的伽勒王不同,這位是上古神祇,說難聽點,如今的四界界律分明,生機盎然,氏族繁多,與這些上古之神離不開關系,就如那日鬼佛所說,天命不可違,那何是天命,又是誰創造的福禍和命格定數呢。

這種事吧,往細了想,就會覺得愈想愈可怕,你一個按照天規律例辦事的人卻取要懲罰創造這些律例的神,就跟拿雞蛋撞蝸殼一樣,一碰一個碎。

不過當然,牧單與雲隙倒不是因為怕,而是由于某些不可說的原因,不得不扯出來些借口。

牧單道,“蒼帝活了萬把年除了夏氏一族之外再也沒出過什麽禍亂,本神覺得一時半會也是出不了的,既然現在既沒有好處,也沒有危機,就暫時等等,等蒼帝什麽時候覺得要亂一亂了,我等再想辦法也不遲,以後的事還說不準呢。”

他繼續道,“不過方将軍莫要發愁,我等既已接了聖旨,該辦的事自然會辦的。”

捉神這種事,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雲家這兩只蝸牛雖然磨蹭,但還沒牧單這麽會打太極。

Advertisement

方尺寒急了,天帝給他的命令是捉拿蒼帝刻不容緩,他可沒這好心情等個八百輩子。

“神子言重了,哪沒好處,天帝的緝神诏已經大釋天下,攜此诏捉到蒼帝之人必能加官進爵,對于神子而言錦上添花誰人不喜歡。”

說到花,雲隙來了興趣,精致的眉眼含着一池冰雪湖泊,問,“添~個~什~麽~花~?”

方尺寒,“……”

問題又詭異回到了原地。

雲隙悠悠道,“我覺得單兒無論添什麽花都是多餘~,眼下就挺好~”

牧單扯開唇角,笑的開懷,蝸嘴真甜。

方尺寒臉色徹底黑了,雲隙和牧單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外乎,其他妖捉到蒼帝,受封,會威脅到他們,而讓他們親自上,又實在沒什麽好處。

氣氛又凝固起來。

正當方尺寒還想再說什麽,坐在一旁默然許久的青瀛忽然冷聲開口,“雲隙你莫要太過分了,天帝是蒼生之主,千萬生靈之上,就不說沒有幹系,縱是滄海一粟,也理當為四界安危盡心盡力,就算你不願,妖界中多的是願意為天帝效勞之妖。”

雲隙眼睛一眯,醉意悉數退去,先瞧了瞧神色緊繃的寒舟,心裏立刻就有了掂量,毫不客氣反駁道,“既然淵源宮主這麽說,不妨去找甘願為天界效勞的妖好了,何必坐在這裏和我這種過分的妖談四界安危的事~”

青瀛騰的站起身,向來爽朗的眸子含了一絲血色,他死死盯着雲隙,眼裏的火像是要将他生生看穿。

屋中的氣氛劍拔弩張,一時之間誰也不肯先開口。

院子裏,雲吞正輕飄飄的魂魄似的腳不沾地飄來飄去,牧染匆忙趕到,将正打算飄去廚房尋個藥爐子蹭藥喝的雲吞給拽住了。

牧染還沒開口,就見雲吞臉色薄粉,眼裏亮的像是要發光,整只蝸像喝酒上了頭,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寫着興奮和舒爽,牧染覺得自己不拽住他的衣衫,雲吞怕是都要飄的飛起來了。

這麽急着娶媳婦啊,牧染心想。

雲吞說話也飄,“染~染~啊~,他~去~給~自~己~辦~嫁~妝~了~”

牧染,“……”

“哥,先別樂了,快跟我進去。”牧染拉着雲吞進了屋子。

“爹爹,父親出事了。”牧染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氣氛不對,不過此時也顧不上了,他從懷裏取出一只金匣子,打開來,從裏面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煙,煙霧散盡,一只染了血的半張羊皮紙顯形了出來。

牧染看了眼一遭的人,目光落到牧單身前,猶豫剝開羊皮紙,在看到牧單點頭示意時,他這才說,“胡枭山的黑狼族長被殺了,一夕之間,連帶着家中的四只狼崽和夫人全部被勒死,死相慘烈,新任族長黑格要求妖神讨伐兇手,為老族長報仇雪恨。”

雲隙皺了下眉,牧單替他道,“這麽說,這位新任族長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牧染點點頭,想說什麽,下意識看了雲吞一眼,雲吞被他看得立刻從天上結結實實落到了地上,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鼓。

牧染安撫般拍了拍他的手背,“黑格說老族長和狼崽是被地上生出來的棘棘草勒死的,寸長的棘棘草一夜之間長成了三丈多長的藤蔓,橫穿屍首的心肺,纏在脖頸之間,将其絞死,并且老族長手裏的緝神诏不知所蹤,能操控植物的咒術和丢失的緝神诏,所以黑格懷疑是蒼帝所為。”

“這不可能!”雲吞立刻反駁道,他剛張開口,就被雲隙暗中放出來的無聲咒封住了嘴,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

方尺寒好奇道,“雲公子為何這麽篤定不可能,可否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對了,我從天界來之前,天帝曾囑托我,說雲公子應當還在笕憂島上,要雲大人立刻将公子帶回來,怕将來再傷着雲公子了,沒想到已經回來了。”

雲吞被突如其來潑給蒼歧的髒水給氣着了,等爹爹給他下了無聲咒,他這才從魯莽和急切中迅速回過神來,他不能暴露自己和蒼歧的關系,否則幫忙不成反而添亂。

他努力平靜下來,朝方尺寒笑了下,未說出什麽,牧染已經先接下了兄長的話頭,笑着說,“吞兒是想說棘棘草不可能堅韌到能勒死人的程度,對吧。”

雲吞點點頭,感覺到爹爹悄無聲息的解開了咒決,他撫了下衣袖,道,“是,方将軍,棘棘草路邊皆是,怎麽來說都不可能到勒死狼妖的程度,所以吞兒覺得這一點十分可疑。”

方尺寒颔首,握着腰間的嘗長刀,說,“不過操縱植物對于能讓山河變色的蒼帝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雲大人說過蒼帝不會對妖界有所威脅,如今看來顯然不是,不如我等與雲大人走一趟,親自查證殺死狼妖,威脅妖族的到底是誰。”

他說罷,身後驟然出現七八個銀甲凜凜的天兵,雲吞對這群天兵的印象還殘留在三千兵甲攻打笕憂仙島的場景,見此情景,他臉色變了變,乖了好久的腹部也抽了下,一股惡心重新漫上喉嚨。

看來,連小小小蝸都不喜歡天兵天将。

眼下若不去定是沒借口的,雲隙也沒打算再找借口,和牧單眼神一對,便知曉對方心中所想,雲隙勾起唇,道,“自然是要去的~,有人肯管妖界的事~,我和單兒也樂得清閑~”

他說完看也不看方尺寒,帶着牧單離開了房間,去收拾東西去了。

既然現在有了蒼歧的消息,雲吞第一個心焦如焚,恨不得離開沖過去看看是誰敢潑髒水,把屎盆子扣到蒼歧腦袋上,扣他如扣蝸,堅決忍不得。

雲隙知曉雲吞要跟着,什麽話都沒說,高傲冷豔的睨了衆人一眼,化成蝸牛鑽進牧單的懷裏了。

雲吞也想湊過去,還沒碰到父親的袖子,就被一股無形的風推到了牧染的身上,他哭唧唧一抖觸角,哀怨的趴在了牧染的肩頭。

同行裏面沒一個是人,辦起事來極為麻溜,說走就走,片刻都不多做停留,從收到金匣子的消息到離開千幕城,僅過了半日,就已經行了一半的路程。

原本走到哪裏都喜歡湊熱鬧的青瀛沒跟着,招呼也不打,扭頭回了天界去了,留下個疏漠的背影化成青煙散去。

青衫金裟的寒舟靜靜收回視線,将袖子裏的佛珠攥緊了。

另一頭蝸蝸一家親,方尺寒擠不進去,只好溜達到寒舟身邊,順着他的方向揶揄說,“青瀛上仙走的這麽急,不知是不是怕陸玉仙子在天界等候久了。”

寒舟額心的鎏金一黯,聲音淡淡道,“方将軍,貧僧記得天界有一條律例,說的是得道升仙之人不能動情,是不是時日久了,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成了擺設,天帝賜婚給青瀛上仙,不算觸犯了天條嗎。”

方尺寒沒料到一向清淨的鬼佛說起話來也這般淩厲,他覺得喉嚨發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好幹笑着躲遠了。

他們轉眼行了半程路,臨夜時在荒山野外的一間土地廟裏稍作休息,凡界的隆冬冷的刻骨,刮到臉上的風似鞭子一樣疼。

雲吞身子不好,最怕冷,抱着肩膀站在廟中破舊的神佛前打了個顫,剛顫到一半,兜頭就被一張大氅蒙到了腦袋上,他慌急慌忙把大氅從腦袋上抓下來,沒來得及說上什麽,後腰便被一只手掐了一把,吓的他當場一蹦三尺老遠。

雲吞抓着大氅扭過頭,看見他爹一臉嫌棄的環着肩膀,修長細白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布滿灰塵的供香桌面,好整以暇道,“真~胖~”

腰都粗了一圈。

雲吞,“……”

他是蝸牛,即便将來肚子大了,其實也不會很明顯的,但雲吞纖細了一輩子,驟然被他爹嫌棄,心裏頗不是滋味,捂着小肚子哼哼唧唧炫耀說,“他~很~好~吃~的~”

就是這一刻,雲吞收起了打算和他爹分享品嘗醜蘑菇的想法,既然都嫌他胖了,自己也別吃了。

雲隙嘴角一抽,心想,什麽品位,明明是他父親最好吃。

方尺寒耳尖,問,“它?”

雲隙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走到牧單身旁,懶洋洋靠近他懷裏,說,“吞兒指的是小雞炖蘑菇很好吃,方将軍他日若是有空,可要去嘗一嘗。”

尤其是要選最醜最老的那種蘑菇炖。

方尺寒點頭應下,掃去火光,派天兵守夜,一行人各自睡下了。

夜裏風大,雲吞從殼裏醒過來,迷迷糊糊将自己胖了的蝸牛肉使勁往殼裏塞,順帶叼出來殼中的雜物,給肉肉騰個地方。

他正迷糊忙活着,觸角耷拉着,眼風掃到一道亮光在雲隙胸口閃過,光線很弱,和蒼歧的銀光漣漣不同。

雲吞抖了抖觸角,不确定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爹爹身上藏了什麽,他打個哈欠,縮回殼裏,想着等天亮問一問爹爹,一邊想,一邊沉沉睡去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