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大招

正被蝸爹爹擔心被占便宜的蝸寶寶此時正躺在細軟的沙子上, 衣襟大開, 肩頭落着幾枚鮮紅的吻痕, 還別說,真被他爹說住了,正滿臉通紅被占着便宜。

他肚皮瑩潤, 微微凸起一點, 倒是不像有孕, 跟吃飽了撐着一樣,圓鼓鼓的很可愛。

蒼歧親他。

雲吞, “別~壓~着~小~小~蝸~了~!”

帝君他老人家讓了讓。

雲吞, “你~都~不~親~小~小~蝸~!”

帝君他老人家撩開衣襟, 舔。

雲吞, “嗯~啊~小~小~蝸~餓~了~,我~要~吃~東~西~”

帝君小腹繃緊,滿身是汗, 爬起來給雲吞種了幾只小人參改善夥食。

海上星空繁爍, 吹着暖暖的海風, 蒼歧把小蝸牛又壓入懷裏,聲音因為隐忍而有些沙啞,“別怕,我會輕點。”

雲吞點點頭,叼着須子在他身下扭動,雙手撐在他胸膛上,小模小樣道, “我身子不好,小小蝸胎息不穩當,不給睡的。”

蒼歧,“……”

帝君他老人家腹中升起的小火苗被海浪拍死在了沙灘上,他深深喘口氣,壓下沸血灼燒的熊熊欲火,頹廢朝沙灘上一躺,把雲吞抱到身邊,懷疑芝生的看着星空。

“這麽喜歡孩子?”

雲吞皺下鼻子,喜歡他和蒼歧的孩子。

蒼歧撐起身子凝望着他,黏人的低頭吻了吻雲吞的鼻尖,揮手在周身落下屏障擋去海風,“這麽喜歡的話,以後我也給你分裂幾個。”

雲吞聽他說的奇怪,什麽叫也分裂?他忽的想起當初在笕憂仙島上蒼歧揮手丢下孢子長出來的小靈芝,心裏一懸,感覺好像有什麽被誤會了。

他坐起來,捂着肚子,清澈的眸子瞪大,急道,“你…你以為我肚子裏的是和你一樣分裂就能長出來的~?!”

他唇角一抿,當即就生氣了,醜蘑菇~,大扁臉~,沒腦子~!

蒼歧不明白他怎麽就生氣了,湊過去摟住他肩膀,化出幾粒孢子給他吃,“不是嗎?”

“那你以為我和染兒是怎麽來的!”

帝君他老人家理所應當道,“自然是雲大人孕育的你與染兒,別生氣了乖。我先前還以為只有菌類草植能抽絲孕子,未料到如今的四界中蝸牛也可,否則絕對不會想不到你有孕了,害得你這般辛苦。”

雲吞突然有點無語,直勾勾盯着蒼歧,當年他爹爹說有喜時,父親只當是玩笑。

直到雲隙憤怒離去,牧單這才慌了急了,明白他說的有喜是真的有喜了。

雲吞倒是沒有他爹的暴脾氣,對于這種誤會,先是生了一頓氣,然後又迅速反應過來,這等凡夫俗子怎麽能理解這種蝸蝸皆可生寶寶的複雜事。

他暗自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先離蒼歧遠了一些,讓他不許靠近,以沙為紙,在上面寫寫畫畫,拿捏着夫子的口吻,對蒼歧一陣諄諄教導,耐心全面的解釋了一番植物發芽結果之理,凡人孕育生子之道,最後這才說道蝸牛的身上。

“蝸牛并非能像草籽與菌種芝草抽絲生成,而是…是你…”,雲吞臉有點紅,但想起當初他強迫自己的歡好又有些發白,說,“是你與我魚水之後,以人的精血與我……”

太羞了,雲吞羞的滿面紅暈,撿起小石子丢蒼歧,兇巴巴道,“你聽明白沒有,我肚子裏的寶寶是有你的一半骨血,你不準以為是、是我自己的!”

蒼歧本來眼巴巴想去抱他,被制止了,還委屈,一直聽到最後,沉默了下來,他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走到海邊吹了半晌的海風。

雲吞見他這副模樣,失落的垂下頭,伸手揉揉眼睛,還沒說什麽,從身後被緊緊抱住了,蒼歧将他大力抱在懷裏,胸口劇烈起伏,卻什麽都不說,只是靜靜這麽抱着。

過了會兒,悶悶的聲音才從風中傳來。

“對不起,我太蠢了,不管你肚子裏孩子是怎麽來的,我一想到會有和你一樣的小蝸牛就覺得很開心,可我沒想到你會給我這麽大的驚喜,吞兒,你真是我的寶兒,我好開懷。”

他還未蠢到那種地步,連凡人之間的孕育生子是怎麽來都不明白,但卻完全沒想到吞兒是個男孩子竟也能如同凡間的姑娘孕育骨血生下爹娘相似的孩子,這種感覺和他分裂出來的小靈芝完全不同。

能有一個是以兩個人相愛,各用了對方骨血長成的孩子,當真是世間極樂開懷的事,就好像這個孩子證明了他愛他至深至切,是誰都替代不了的事實。

蒼歧心裏懊惱死了,七竅開了六竅,平白死在了一竅不通的上,墨色的眸中像灑了細碎的星辰,耀眼無比。

見他這般高興,雲吞心裏的忐忑失落頓時煙消雲散,趴在他懷裏嗤嗤的笑,笑了好一會兒,揶揄的說,“帝君大人不是要為我生小靈芝的嗎~”

他拍拍蒼歧緊實的臀,“那~躺~下~來~吧~”

來,給你也睡個寶寶。

蒼歧,“……”

咳,縱然他本事再大,怕是也生不出來小蝸牛的崽子的。

老樹不僅開了花還結了果,蒼歧笑的連眼都沒了,他心情一高興,整個海島上如春乍來,綠了一片椰子樹林。

一只大蝸牛仰頭看着僅用幾天就長成的椰果,嘴饞的等着果肉熟透落地的剎那。

雲吞看見椰子樹下的蝸牛,想了想,也化成原形爬了過去。

他當真是胖了,只好把殼中藏的東西都丢給蒼歧帶着,自己把蝸殼收拾幹淨,好讓自己的肚子有殼護住。

“蝸~爹~爹”雲吞奶聲奶氣喚一聲。

“嗯。”雲隙下意識答應,扭過頭看見一只和自己極為相像卻胖鼓鼓的小蝸牛,觸角往天上一甩,梗着軟軟的小腦袋,“我~不~是~爹~,我~是~雲~大~人~”

雲吞知道那日他傷透了雲隙的心,想起從同蒼歧一起後,他傷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兩位爹爹,雲吞心裏愧疚,酒窩都癟了,“爹~爹~,我~錯~了~”

雲隙不理他,似乎正專心致志的盯着椰子樹。

“爹爹的良苦用心我明白的,若不是為了我,爹爹和父親也不至于落到被天帝追殺,我知曉我錯了,對不起爹爹,爹爹別為了我不高興好不好,若是氣壞了身子,吞兒會更難受的。”

雲吞說着說着,觸角一紅,上面兩點小黑點脹了眼淚,莫名覺得大了一點,圓滾滾的,像還沾着露水的紫葡萄。

雲隙心裏發酸。

他從開了靈智到現在,從未讓自己受過委屈誤解,四界都知曉他脾氣大,心眼小,可為了這只小蝸牛,再不高興也沒當着雲吞和牧染生過氣,再心眼小記仇,也從沒真的責怪過雲吞。

否則絕對不會為了他心甘情願從萬妖之上落到仙界妖界追着屁股後面厮殺的狼狽局面。

雲隙心想他圖什麽,不就是圖個吞兒染兒周全,每天都歡喜嗎,為人爹娘才曉得要受這麽大的委屈,說出去四界誰信啊。

雲吞見大蝸牛不吭聲,只是怔怔看着自己,他小心翼翼爬過去,扭吧着觸角,兩只小眼往腦袋上一對,給他比了個胖鼓鼓的小心心。

雲隙看着,不知怎麽就忍不住露出個笑意,他給師父給單兒比過小心心,卻從來沒收到過同是蝸牛給的心心。

眼下這麽一瞧,就覺得自己的師父當年說,他化成蝸牛比心心的時候特別俊,如今這麽一看,還真是哦。

雲吞幾乎沒用過他爹這一殺手锏,從小都覺得太嗲了,現在這麽一比,看見他爹爹的笑意,心想,還真是睥睨天下的大招。

海島的另一邊就沒有這麽其樂融融了,牧染拎着一只通體黑藍,生着環狀花紋的小蛇走到寒舟身邊,“這是什麽蛇?我沒印象。”

寒舟本着閉目念經,擡眼一看,頓時一驚,喚住牧染同他去尋了雲隙和牧單。

天黑了下來,此時人間正值寒冬,這座海島倒是沒那麽冷,刮着的海風也是暖暖的。

雲吞有孕在身,一到夜裏就撐不住了,困得直打哈欠,化成蝸牛趴在一只摘下來的椰子球上恹恹欲睡。

蒼歧在他周身落下三道屏障,撕開裏衣,抽出一段柔軟的布給他蓋在殼上權當被子,與其他人在圍着明晃晃的篝火交談。

“這是細蟒,名為潼岚。”蒼歧伸手從那只黑藍環紋的蟒中取出一枚極小的東西,“這種蟒生在海裏,這只蛇是哨,身上應該有二三十年的修為,聽得懂人話。”

衆人低頭去看,就見原本驚慌扭動的蟒停止了動作,豎瞳森森盯着他,火焰映着那雙細窄的瞳仁,讓人無端覺得身上發涼。

雲隙對這種蛇只有偶聞,并不熟悉,萬象街離海太遠,見不了這種東西。

細蟒知道自己被發現,蛇身猛地朝上一甩,迅速爬上牧染的手背,張開大嘴,露出猩紅的信子朝他手指咬去。

蒼歧動作比他更快,眨眼之間銀絲已經将細蟒的七寸纏住,“哨蟒是蛇中的哨兵,負責巡邏潛伏。”

牧染道,“這麽說,已經有妖族發現我們的蹤跡了。”

蒼歧點頭,有意向牧染解釋道,“這種細蟒同普通的蛇不一樣,極富靈性,生于海中,與上古神獸海龍有幾分淵源,雖說蛇形淫虐,但潼岚一族因有龍緣,性格自傲狂負,但對族長和伴侶格外的衷心專情,若他日能将此族善用,可謂是海中的精兵利甲。”

雲隙和牧單不約而同看了眼正認真聽他說教的牧染,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驚訝。

蒼歧低頭看着這條細蟒,冷聲說,“告訴蟒嬰,若想取本君性命,讓他大膽前來,但被本君擒獲,必将付出滅族之痛!”

蟒嬰正是潼岚細蟒的族長。

說罷,他擡手一揮,将哨蟒丢了出去。

眼前的篝火發出噼裏啪啦的燃燒聲,火光映的衆人面色灼灼。

雲隙看着寒舟,将雲隙告訴他的關于青瀛和黑格胡枭山林暗淡之事簡單轉述給了他,“尚且還不知曉青瀛是個什麽意思,但我思慮,覺得此事不該瞞你~”

聽見那個名字,寒舟被火映紅的臉蒼白如紙,他苦笑點了點頭,合掌念了句佛號,“多謝。”

牧染道,“既然已有妖族發現我們的蹤跡,再這麽躲下去不是辦法,爹爹父親,不如趁此夜将萬象街上能任用的兵力歸整,再算上寒舟叔的十八層鬼兵,若是他日正面交鋒,我們也好心中有個知己知彼的底。”

衆人點頭,就着細軟沙子排兵布陣,執銳披堅,謀劃戰事。

他們正專心致志商談着,沒注意到身後椰子球上的雲吞迷迷糊糊爬起來,出了結界,找了個無人瞧着的地方——嗯,蝸要噓噓了。

海上的夜空星子如細碎的鑽鋪了滿暮。

雲吞收拾好腰帶挺着小肚皮正打算往回走,剛邁出沒幾步,腳步就收住了,肚子裏的咕哝一聲,似乎是裏面的蝸蛋翻了個身。

他低頭瞅着自己的肚子,單薄的衣衫被微微撐起來一點,能清楚看到肚皮裏的動靜。

這是個奇妙的感覺,雲吞摸着肚子心想要趕緊去給蒼歧瞧瞧,他家蝸蛋都會翻身了。

可厲害了。

他正往回走,聽到一聲海浪嘩啦拍打在沙灘上,濺起許多細小的水霧,沾濕了雲吞的手背,就在這些水霧中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從粼粼海面的黯淡光影中好似深淵爬上來的水鬼,撐起了身子。

有人!

雲吞警惕的屏住呼吸,那人是跟随着浪花被送上岸的,他看見那人艱難的撐起上半身,還未完全站起來,又重重摔了下去,發出一聲壓抑痛苦的喃喃,濕漉漉的躺在沙灘上,剛剛撐起的動作算是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

雲吞深知自己手無寸鐵,不能任性硬來,他朝後悄無聲音退了一步,白底靴子在沙石上發出細小的摩擦聲。

被拍上沙灘的人卻瞬間止住了呻吟,不等雲吞反應過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帶着一陣腥濕的風朝雲吞面門甩來,黑影濕漉漉的卷住雲吞的腰,将他猛地拽到了身邊。

雲吞下意識往那黑影上一摸。

摸到了滿手的滑膩,是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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