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當局者迷

這是莫然第一次做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情，結果半途中林虞思忽然出現，莫然當然是心中一緊，但還是收起原先的溫柔笑意假裝沒什麽事情發生，仍舊平時冷冷淡淡的樣子。

“嗯，還行。”

只不過，她不自覺去擺弄湯匙喝湯的動作卻顯得有些刻意了，并且還有意的回避林虞思的目光。

“然然，你們剛剛在聊什麽？”

林虞思多麽雞賊的人，一眼看出莫然的不對勁，心中頓時醋意更深。

“沒什麽。”

莫然繼續喝粥，強裝鎮定。

“罷了，粥都冷掉了，我去給你盛碗熱乎的來。”

林虞思嘆口氣，拿過莫然手中的粥，果然，大半碗粥完全沒有熱意，也不知道和別人聊了多久，林虞思暗自不爽，到了廚房，盯着人小姑娘看了好幾眼。

長相普普通通還算清秀，沒自己漂亮，身材前平後板，沒自己性感，莫然看上她什麽了？

小姑娘被盯的內心惶恐，然後借口要去廚房幫忙，逃似的離開了，林虞思這才有些滿意。

“你把人家趕走幹嘛？”

端着溫熱的粥過來，林虞思聽莫然第一句話就是責怪，委屈的難受。

“她自己要走的！”

“你是大小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接過粥，莫然這才開始正經吃早餐，“洛琦那邊怎麽辦？”

野外探險，她們就這麽消失了，洛琦她們肯定會着急的。

“管家已經派人去找她們了，不用擔心。”

“那我們什麽時候離開呢？”

林虞思沉吟了一會兒。

“可能，要在這兒多住些日子了。”

“好。”

正如莫然所願，能多住一些時間，她可以更了解一下顧家，以及林虞思和顧老太太的關系。

早餐吃完，林虞思便帶着莫然四處轉轉。

現如今的顧家老宅比起當年，冷清了不少，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過這種仿佛上個世紀的生活，搬了出去，而顧老太太正好圖清淨，于是宅子裏就住了她和幾個顧家收養的年輕後代。

這麽大一個莊園，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

“這兒是我們的禮儀培訓室，顧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從小學禮儀的。”

“但也沒見你有什麽貴族儀态啊。”

“哈哈哈哈，那是因為我沒認真學，我也不愛這些虛的。”

林虞思笑着打哈哈，眼神卻不願意往教室裏瞟，腳步漸快，拉着莫然離開。

“這是酒窖，我最喜歡的地方，一邊是葡萄酒，一邊是顧家自釀的酒。”

偌大的一個酒窖，看得莫然有些驚，堪比一個小工廠了。

“我的釀酒手藝就是在這兒學的，當初還埋了兩壺女兒紅來着，不知道釀酒師傅有沒有給我丢掉。”

地下有着諸多的标簽，林虞思尋找了一會兒，最後拿小鏟子挖出兩壺陳年老酒。

“還在呢，挖出來帶回去，咱兩喝。”

林虞思又熟練的從一旁櫃子裏翻找出禮盒，然後裝好了兩壺酒。

來到酒窖，林虞思整個人都比之前在別的地方時開心了幾分，莫然在她身邊看得分明。

“收獲道具兩壺女兒紅，然然咱們走，我再帶你上山看風景。”

林虞思興沖沖牽着莫然的手準備帶她繼續參觀，但可惜剛從酒窖上來，華姨就候在門口，告訴林虞思，顧老太太有請。

林虞思不得已松開了莫然的手，有些依依不舍，莫然則很是嫌棄，與林虞思的表現截然相反。

“小姐，就離開一會兒而已，莫小姐這邊我繼續帶着她參觀。”

華姨笑吟吟的，她也算是看着林虞思長大，如今瞧着林虞思遇到喜歡的人，心中也挺樂，特別是小兩口看着如此恩愛，還打情罵俏的。

莫然不是打情罵俏，她是從心底裏就煩林虞思。

“好，華姨你一定幫我好好照顧我家然然，她怕生，話少。”

林虞思憂心忡忡的跟個老父親一樣，交代了好幾句後才離開。

接下來由華姨帶着莫然繼續逛，莫然有些拘謹的跟在後面，華姨畢竟是顧家的老人了，工作幾十年，莫然可不敢像早上那樣順便探口風，她不被華姨套清楚話就很不錯了。

華姨的講解細致又有趣，比起林虞思來不知道好了多少，莫然又确實是喜愛這些文化的，邊聽邊思索。

華姨見莫然聽的仔細，心下不由得對莫然更加喜歡了，小姐找的媳婦兒可真好，怎麽瞧怎麽好。

講了幾句，想起老太太的安排，華姨忽然話鋒一變，深深嘆了口氣。

“唉，莫小姐你別看我們小姐成天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但小時候的小姐可不是這樣的，小姐小時候和您有些像，話少的很，總是一個人，讓人心疼。”

“以前顧家老宅裏，和小姐差不多大小的小孩有十多個，但從來沒有誰和小姐玩的來，甚至……”

“甚至什麽？”華姨話講一半忽然停下，不過莫然心裏隐隐已經有了答案，想起林虞思語氣落寞的說過，她外婆并不受顧家待見，所以連帶着她也不受待見。

“小孩子們嘛，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組成了小團體，于是小姐一直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老夫人将小姐留在身邊教導，但小姐又總和老夫人鬧矛盾，祖孫兩都脾氣倔，一鬧脾氣就誰也不理誰，這時候只有小姐的親外婆去勸才行。”

“就只是組小團體冷落林虞思而已，沒有別的嗎？”

莫然坐在了一旁的欄杆上，眼神有些涼。

她了解的林虞思，不會僅僅因為別人組小團體冷落她，就在想起過去時，露出那麽令人心疼的表情，甚至閉口不談，林虞思在這所宅子裏的過去，究竟是何模樣？

“……确實不止這些。”華姨微微皺了眉頭，眼神中有着心疼，“唉，我也從沒想過那些小孩子能做的那麽過分。”

“小姐在上禮儀課時曾經發現舞鞋裏面被塞了碎玻璃，腳被戳的鮮血淋漓，除卻這些小伎倆外，有次登後山祭祖，不知道怎麽回事，小姐滾下了山坡，腿摔骨折，休養了很久才能下地，還有好幾次，小姐去酒窖釀酒時被鎖在裏面整夜……”

“難道就沒人管一下嗎？”

莫然一瞬間握緊了拳頭，問話中明顯帶上了責問與憤怒。

林虞思在這座大宅子裏，就是這麽過來的嗎？她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林虞思不應該是嬌生慣養的富二代大小姐麽？

這些事情，讓莫然聽的心裏發堵。

“當然有人管，老夫人也想管，但小姐太倔強，從來不告狀，也從來不示弱，祖孫兩個脾氣都倔，小姐不去告狀，老夫人也假裝看不見，不過，小姐也不是好欺負的。”

“往她鞋裏塞碎玻璃的兩個小姐妹，經常吃的飯菜裏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次拉肚子都進醫院了，她們父母急的要死，可偏偏找不到證據，小姐也說不是她做的，但……我們心裏都清楚，老夫人也護着她。”

聽到這兒，莫然心裏才舒緩上一些，眼裏出現一絲笑意，這才是她認識的林虞思啊，怎麽可能一直被人欺負。

“推人下山坡的那個男孩，是顧家親系小少爺，但也被老夫人趕出顧家了，連帶他的父母，但事實上……那個小孩一直說他只是因為争吵推搡了一下而已。”

華姨遞給莫然一個“你能懂的”表情，莫然也立刻明白了意思。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林虞思曾說過是下策，沒想到她還是用過啊。”

“是啊，看來莫小姐對我們家小姐還是很了解的。”華姨贊許的笑了笑，而後好似才想起什麽般，懊惱道：“瞧我這記性，只顧着和莫小姐唠嗑了，都忘了正題是要帶莫小姐參觀宅子了。”

“不用了……”莫然淺淺一笑，眼睛裏似有光，“您再給我仔細講講林虞思的過去吧，我想聽。”

“莫小姐想聽就行，那我就接着講，這些事情要是我不說，那小姐怕是永遠都不會主動和莫小姐說，畢竟小姐就是那麽倔強。”

離開莫然，林虞思将兩壺女兒紅放回自己房中，然後又來到了莫老太太的書房，老太太心情似乎很好，看到林虞思簽完好幾份合同後，更是笑得滿臉褶子。

“将顧家交給你，也算是了卻老婆子我的心願了。”

莫老太太其實一直是拿林虞思當繼承人培養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歡林虞思，她都想把顧家給林虞思，畢竟，林虞思是她最疼愛的三妹妹唯一的後代。

兩位律師離開書房，老太太收起文件後，忽然靠近了書桌，看着林虞思，有點像唠家常一樣開口。

“你和那姑娘，進展究竟如何了？”

一貫嚴肅的老太太忽然打聽起這事來，林虞思還有些不習慣。

“就那樣。”

“就那樣是哪樣？顧秘書告訴我，你離追到人家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林虞思臉頓時一僵，這個顧秘書，怎麽什麽都說啊！

“你別看老婆子我這一輩子都單身，但其實，我也有過一段感情，有這一段便足矣，也是為了她，我再沒有找其她人。”

單身了一輩子的顧老太太竟然也戀愛過？

林虞思一臉震驚，她怎麽不知道？

“你不用驚訝，每個人對待愛情都不一樣，老婆子我畢竟活了這麽多年，經驗總歸是比你豐富，追女孩兒，還是有一些能教給你的。”

“您說說看。”

林虞思笑着接了話，但其實她打心底裏還是不怎麽信得過。

“我知道你信不過，沒關系，等過會兒你就信我了，到時候等你誠心誠意來問，我再教你。”

顧老太太倒是笑得神秘。

當局者迷，有時候也确實需要外人的一些助攻。

作者有話要說：雙休日萬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