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拜師,大典
碧水丹青是一處湖心亭,湖水清透無比,可見湖底各種魚類,湖周圍都是高聳入雲的樹木,普通弟子還找不到這地方來游玩。姜家大哥吃飽喝足就躺在亭子裏午睡,鼾聲陣陣傳來,使這湖水波動,魚兒驚動。
四周寂靜,山清水秀,姜夙興靠着石柱望着湖面不知想什麽事情。顧白棠立在他身後不遠處,漸漸感到氣氛有些怪異。斟酌了片刻,開口道:
“我該回去當差了,下午我在嚴明堂值班。”
陪姜氏兄弟用完餐後,顧白棠又陪着他們到‘碧水丹青’游玩了半個時辰,按理來說也是仁至義盡。姜夙興雖然內心恨不得兩人能多單獨散散步,但是此刻也不好再作怪去留他。
姜夙興轉過身來,眼睛裏還帶着前世的深沉,有一種攝人心魄之感。他說:“白棠哥,你回去吧。”
顧白棠忽然被他這樣看着,眉頭一皺,心裏卻想:果然姜夙興腦子也不正常,以後還是要繞着他們兄弟走。
看着顧白棠離去的身影,姜夙興的眼神慢慢變得異常堅定和自信滿滿:顧白棠,你跑不掉的。
新生測試結果很快下來,這日,所有的新生皆到司務院報道,統一領取測試結果和錄取通知書。
姜家兄弟跟其他人一起在司務院等結果,內心也都有些緊張。畢竟姜夙興不了解如今這個新世界的新形勢,而他哥哥還腦子有問題。
姜晝眠一直嘀嘀咕咕,“你說我到底能不能進廚房……”
“閉嘴。”姜夙興煩的很,他看到好些新生從司務院弟子手中接過一張單子,然後就一臉落寞地離開。想來這西城近來雖然在擴大招生,但是唰下去的人也是一大批一大批的。
馬上就輪到他了,姜夙興有些緊張,吞了口唾沫,慎重地報上自己和大哥的名字。
那辦事處的弟子先是在一本冊子裏查閱了什麽,沒等姜夙興看仔細就阖上了。又看那弟子低頭在拉開的抽屜裏翻找了片刻,抽出兩張制作精美的鎏金帖子。
“去報道吧,恭喜兩位。”
姜夙興忙不疊地接過帖子,跟大哥跑到院子裏的花樹下,兩人跟看藏寶圖一般悄咪咪地打開。
玉屏姜晝眠同學,你因考試成績優異,成功被西城司務院禦膳房錄取,請即刻前往報道。
落款是禦宿長老。
“嘿嘿嘿!看見沒?我能去禦膳房啦!”姜晝眠搶過通知書,哈哈大笑起來。姜夙興翻開自己的帖子一看,他也成功進入玉鼎宮門下了。
姜夙興終于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而且讓他欣慰的是,他的師父,竟然還是西城的掌教,明正。
先送姜晝眠去禦膳房報道後,兄弟倆又一起去玉鼎宮。姜夙興心裏高興,路過執法宮門口的時候往裏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顧白棠在換班。兩人視線對上,姜夙興喜滋滋地笑了一臉,扭頭走後,聽見幾個執法宮弟子哄笑起來。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執法宮門前的弟子個個站的筆直,表情卻憋着笑。顧白棠擰着眉,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西城這地方,沒什麽事能藏得住。顧白棠在玉屏老家被逼婚的事情,早就傳回西城。如今姜家大哥的大名又在西城人盡皆知,他弟弟姜夙興這個逼婚主角,自然也就成了各大部門茶餘飯後的讨論熱點。
對此,姜夙興并不計較,甚至暗自得意。所有西城弟子都知道執法宮首席大弟子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成親對象,這是好事。
玉鼎宮作為西城掌教明正執掌的部門,位于祭壇廣場的正北方,高三十丈,占地數百平。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氣勢磅礴,巍峨壯觀。其門下皆是各世家大族的繼承人子弟,一進入玉鼎宮報到處的側廳,就能感受到一股書香與權力、凡塵與仙境的完美契合氛圍。
今年的報到處設在書香閣,一進門的左邊就有一張桌子,上面擺了一個字牌,‘報到處’三個字。一個弟子正在桌前看書,翹着二郎腿,眉峰平坦,雙目清澈。這弟子姜夙興認得,名叫傅遠鳴,原本應該是西昆侖的少主,卻跑到西城玉鼎宮來拜師學藝。
“玉屏姜氏夙興,前來報到。”姜夙興走過去恭敬道。
那弟子聽聞他來報道,似乎有些詫異,又像看稀奇一般看着他。
“你就是今年新來的小師弟啊?”傅遠鳴這一聲輕呼,使得書香閣裏的其他弟子都饒有興味地看過來。
姜夙興輕咳一聲,面露不悅。
“哎呀。”傅遠鳴趕緊一笑,幫他辦資料,一邊道:“姜師弟啊你可別見怪,可把你給盼來了,我們這是好奇,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排除萬難進入玉鼎宮。”
“進玉鼎宮很稀奇嗎?”姜夙興自發地在拉了把椅子坐下,還倒了杯茶給姜晝眠喝。
“喲,聽聽這口氣!”傅遠鳴瞪大了眼睛,“不錯,果然像咱們玉鼎宮的人!”
“瞧你這樣兒。”一個師兄走過來,拿書打了一下傅遠鳴的腦袋,然後沖姜夙興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是今年唯一一個進入玉鼎宮的。”
如果沒記錯,這位師兄應該姓鄒。
這回輪到姜夙興驚訝了,他抿了一口茶,問:“今年來西城報名的人得有好幾千人吧?報玉鼎宮的人很少嗎?”
“啧啧。”傅遠鳴搖搖頭,瞅着姜夙興悠閑喝茶的樣子,“诶喲,姜師弟真是自在啊,不拿自己當外人兒。不錯,我喜歡。”
鄒師兄也笑的神秘:“你猜今年西城所有部門最後總共招了多少弟子。”
“這我真不會猜。”
鄒師兄比出一只手掌,姜夙興想了想,保守道:“五百個?”
鄒師兄搖了搖頭。
“五十?”
心想五十個應該也少了些吧,西城大大小小宮殿這麽多,打雜的都不夠分的。
“五個。”鄒師兄說道。
這回姜夙興睜大了眼睛,終于被吓到了。
傅遠鳴嘿嘿一笑,“這回知道你能進玉鼎宮,有多金貴了吧。”
姜夙興卻回頭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拿了一本劍術圖當小人書看的姜晝眠,心中後怕的同時又萬馬奔騰:這禦宿師叔真是慧眼識英雄啊,竟然從幾千個人裏挑了一個傻子當徒弟!
報道的當日傍晚就是城禁時刻,在這之前所有非西城弟子皆必須離開。這次報名的人有好幾大千,來時人滿為患,走時也是人滿為患。更多人的還真當是來西城旅游,更何況還有西城的免費專船來回接送,何樂而不為。
次日即為新生舉行歡迎儀式,也同時進行拜師大典。西城弟子現在籍的有兩萬人,雖然有許多在外執行任務的沒有回來,但是臺下烏泱泱也坐着萬把人,就為了臺上這五個人。
姜晝眠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在這個時候鬧起脾氣來,死活不上臺。司務院幾個弟子夾着他,差點要打起來。
正在聽傅遠鳴交代一會兒拜師大典細節的姜夙興看見情況,趕緊跑過來。
“這是怎麽了?”姜夙興生氣地問道,頭天晚上他見姜晝眠十分乖巧老實,還直接讓他就跟司務院的人住在一起。
司務院的弟子說:“你哥哥突然發瘋,要跑。”
此刻日上三竿,日頭正大,姜晝眠臉色暗紅,額頭鼻尖都是汗,看起來不大好的樣子。姜夙興拉着姜晝眠,嘆息了一聲,讨好地問:“大哥,你這又怎麽了?”
姜晝眠眼睛掃了一眼底下烏泱泱的上萬人,死死地抓着弟弟手腕,小聲道:“小醒,我怕。”
醒是姜夙興的名。他和姜晝眠,一個叫姜醒,一個叫姜睡。
“我不想上臺。”姜晝眠哭兮兮地說道,“腿軟。”
司務院弟子道:“快想想法子,拜師大典馬上要開始了,他這個樣子,待會兒可怎麽上臺。”
“對啊,禦宿師叔從不收徒,今年突然收了他,滿西城的人都在伸長了脖子等着看他是何方神聖呢,這個樣子可是要人看笑話的。”
姜夙興也着急,可是他也沒辦法。他只能緊緊拉着姜晝眠的手,輕聲哄他道:“不礙事的,我拉着你,咱倆一塊兒上去。”
其實姜夙興本來只是有一點小緊張,但是這會兒也突然緊張起來了,估計是被他大哥給傳染的。上臺的時候,姜晝眠的手抖的不得了,連帶着姜夙興也發起抖來。
不愧為西城,祭壇廣場上立着上萬弟子,卻安靜的連風聲都清晰可聞。
姜夙興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時看到立在執法宮邬長老身後的顧白棠。
顧白棠眉頭緊鎖,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起來竟然比他還緊張。
姜夙興一下就樂了,也不緊張了,還對顧白棠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拜師大典,正式開始。首先進行大典第一項,西城第七百九十八屆弟子:玉鼎宮姜夙興、伏魔堂藍禮、司儀院趙之謙、達摩堂李标、司務院姜晝眠——跪。”
随着司儀的響亮一聲,臺上的五位新生弟子都恭敬地跪了下來。姜夙興拉着姜晝眠也跪下來,他能感覺到姜晝眠渾身緊繃的肌肉,他絲毫不懷疑他大哥會在下一刻蹦下臺去逃之夭夭。
“大典第二項:師尊授禮。有請玉鼎宮明正掌教、伏魔堂顏長老、司儀院秋長老、達摩堂清平禪師、司務院禦宿長老——”
諸位長老都紛紛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徒弟們一一接過。這一個步奏就是拜師大典的精髓,一來是師父和徒弟第一次見面,表示表示。二來是每位長老準備的禮物都争奇鬥豔,一個比一個特別。
伏魔堂長老給徒弟準備的是一只造型獨特創意新穎的娃娃魚,還張着嘴哇啦哇啦唱歌,他那徒弟也是心大,伸手去摸娃娃魚的嘴結果被咬了一手血。
司儀院秋長老準備的是一個全界修真聯盟最新研發的黑武器,能在空中投射的全界地圖,全方位立體效果,還能放大縮小,收縮自如,精細到每條河流每個村落。徒弟得了寶貝感天動地,一口一個師父叫的甜。
達摩堂清平禪師送的是一本書,這裏面也就他的禮物平淡點兒。但他那徒弟也是文绉绉的,腼腆的接了,在地上磕頭謝師。
玉鼎宮明正掌教走上前來,滿意地看了姜夙興一眼,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盒子遞過來。
姜夙興接過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顆通體圓潤地紅色珠子,那光輝一散發出來,照在姜夙興臉上,頓時讓他呼吸通暢,四肢百骸都透着舒暢。
明正掌教說:“這是我前年從藍海得來的珊瑚紅,有上萬年的道行。你體質比旁人都弱些,今後佩戴此物,不僅強身健體,還能助你修行。”
一邊說還取出珊瑚紅,親自給姜夙興挂在脖子上。
姜夙興眼眶有些濕潤,埋頭深深地叩了一個頭,“弟子夙興,謝過恩師。”
前世今生,再見恩師,姜夙興聲音哽咽,十分動容。明正掌教将他扶起來,看姜夙興的眼神有幾分探尋,但很快都轉化為滿腔慈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後授禮的是禦宿長老。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竟然端上了一鍋麻辣小龍蝦,香噴噴的,還冒着熱氣。
“來來來,過來吃。”禦宿朝其他長老招招手,席地而坐,往姜晝眠跟前擺了一個碗一雙筷子。然後伸出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撚起一只金黃色的小龍蝦,熟悉麻溜地剝開,露出裏面白嫩鮮美的蝦肉,擱到姜晝眠碗裏。
姜晝眠瞪着眼睛,先前的緊張被眼前的美食逐漸驅散,他看了一眼姜夙興,然後拿起筷子,挑起蝦肉吃進嘴裏。
“好吃嗎?”禦宿問。
姜晝眠看着眼前這個眉眼狹長,面無表情的男人,老實地點頭,“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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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