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表皮以下
胡楊關于上課的記憶不多,他一共也沒讀過幾天書:有時候沒人管,上課溜出去跑山;有時候教區孤兒院需要幫忙,課都不用去上。當張程程搞了個紋身槍回來那天,胡楊一拍腦袋突然記起來生物書上一張圖片兒,好像是給海豹拍的CT:感覺是幾個同心橢圓疊一塊兒,皮兒以下裹了層厚厚的油。
“大哥,你這玩意兒不疼吧?”
“不會!就打表皮上,骨頭都碰不着,完全不疼!”
想想也是,書上說海豹生長的環境冷,所以才有那麽多脂肪。那胡楊生在哈爾濱,皮子下邊兒多少也得有點兒油脂吧。他心一橫,第一個坐在了躺椅上:“我皮厚我先來!小八最後!”
“嗷——!你媽啊你是人嗎張成成?好疼啊,操啊!啊——!我不紋了救救我啊小八!”
“……”
針有一個手掌那麽長,紋身槍比游戲裏的加特林還要響。胡楊嘴上嚎得可帶勁兒,身上一點兒沒動。他一擡手臂就扯到傷,低頭一看,好家夥,還滋滋兒地往外冒小血珠呢。眼見張成成就要去抓舒明池,胡楊趕忙把人護在身後:“小八就拿記號筆畫一個,多疼啊,受這種罪幹啥?”
“這是組合的證明,”舒明池輕輕推開胡楊,向他眨眨眼睛,“胡楊哥,我不怕。”
所以何苦呢?舒明池疼得把胡楊手背掐了好幾個血印兒,眼淚跟斷線珠子似的往下掉。他面皮兒薄,身上也細皮嫩肉的,槍一打下去就紅了一大片。他倆那六個哥哥也是狼滅,剛紋完就說要去搓澡,胡楊聽得頭皮發麻:“我陪小八去廁所裏搓,你們去呗。”
“你不是皮厚嗎胡楊哥?”舒明池吃力地搬着水桶,小臉兒漲通紅,“也去搓搓嘛。”
胡楊騰出手扶了他一把:“你一個人洗多寂寞啊,水能拎上樓嗎?”
“你像我親哥。”
“害!我還真想有個你這麽好看的仙女兒妹妹。”
“……你泥塑上瘾了嗎?”
“啥意思啊?”
“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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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今兒跟銀裴秋一塊兒沖了個澡,胡楊居然想起了以前。他穿了條褲衩站鏡子面前摸着紋身,回頭看了眼正在套衣服的銀裴秋問:“秋哥,你紋身之後多久沒洗澡啊?”
“要你管。”銀裴秋甩了條帕子砸胡楊頭上,“兩天。”
“不會感染嗎?我當時都流膿了!”
“你當天就洗澡了?”
“不是挺髒嗎?我還搓了……咋,不能搓嗎?”
“我建議你把你的腦子摳出來搓一搓。”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傻呗,反正也不差銀裴秋一個。從朋友圈兒出道開始,網絡上就有人說胡楊是個憨批。這詞兒挺中性,似乎是個又好氣又好笑的角兒,胡楊也樂得如此——他懶得去想那些彎彎繞繞,憑直覺就能做的事兒,幹嘛要想那麽多?他瞥了眼銀裴秋鬓角多的白頭發,撲人背上去非要人給他吹頭。
他心想看吧,自個兒跟着心去追的爺們兒,在外邊兒脾氣爆,擱家裏還是得給他掏耳朵吹頭發。胡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翻身曲摟銀裴秋的腰,順便把臉埋人家腹肌上蹭:“人傻點兒不好啊?你可不能嫌我。”
“操智障犯法,我希望你可以聰明點兒。”
“……你要蹲幾年?我還年輕不想守望門寡!”
“胡,楊!”
全天下這麽多個智障,要抓個胡楊反應能力這麽快的,還真是海底撈針。銀裴秋罵他就是懶,什麽都是懶得去想,要是真真兒地跟他們那堆瘋子似的,胡楊可能早就成了當紅炸子雞。可那樣不會特別勞累嗎?胡楊嘆了口氣一溜煙兒跑到客廳拿了瓶酒回來,結果一推門,銀裴秋濕着頭發都睡着了。
要上宣傳活動,酒桌一個接一個,偶爾還有自媒體的采訪,現在更厲害了,據周白陶說《大風場》得了威尼斯電影節的提名。胡楊輕手輕腳關上門,蹲床旁邊慢慢給銀裴秋擦頭發,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哥你的皮子下面是鋼筋吧。”
他留了盞夜燈,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覺。胡楊轉身面對銀裴秋,暗藍夜燈的光勾勒出男人五官的輪廓,沉睡的樣子似乎更加寂寞。銀裴秋偶爾會說夢話,絕大部分都和電影有關,有段時間看了中國達人秀,胡楊還聽到銀裴秋問:你的夢想是什麽?
周白陶的夢想是搞錢,肖華是寫好劇本兒,銀裴秋是拍電影兒,好像就他和謝應挺沒追求——謝應追求周白陶算嗎?胡楊也不知道。追着光的人身上也鍍了層金,他好像坐在泥裏,身邊兒一個個小金人都沖了過去。那些人想要錢,想要權,要陽光還想當太陽,可這些對胡楊來說都沒什麽吸引力。
人只有一副皮肉骨,怎麽去改變世界這種宏大的東西呢?
“周哥幹啥說他謝謝我啊?”大清早他收到短信,一臉迷幻地盯着手機,“不該感謝我給他賺錢了?成就感……在他看來比錢重要?”
“精神上的滿足,比物質重要。”
“沒有錢你談啥精神滿足。”
“……好話都給你說了那我說個屁!”
“你說嘛,我不打岔。”
“無知的人很容易快樂,但很多人明明不是生來就有智力缺陷。他們就是習慣了規避,以為麻木是最好的防禦,以‘不知道’為‘沒發生’。”銀裴秋翻身起來點了根煙,看着歪歪扭扭倒在床上的胡楊長籲短嘆,“那種人的生活很空洞,片刻的歡愉就以為是全部了……那只是假象,是他們的庸俗和愚蠢。精神上富足的人可以跳出塵俗,以豁達的眼光去看待發生的事物。而物質并不匮乏的人,往往更看重精神上的價值。”
胡楊翻了個白眼:“那你還是不夠富足,因為你不豁達。”
“你又懂了?”
“我豁達啊,你看你說話內涵我是傻逼,我都不帶跟你鬧分手的。”
“……”
為什麽人會有無窮無盡的貪欲呢?世界不好嗎?為什麽要去改變它?改了就會變得好嗎?也許這點改變就像蝴蝶在大洋彼岸扇動翅膀,這邊兒刮起一陣微風,睫毛抖了抖,大洋彼岸也許就是腥風血雨了。
胡楊伸手去撥銀裴秋臉上的頭發,突然湊上前親了他一口:“高興點兒有啥不好的?你想啊哥,苦是一定的嘛,那咱們就只喝中藥不許吃點糖了?”
是藥三分毒,老吃藥對身體肯定也不好吧。他想到肖華成天大把大把地吞藥,一想胃裏就泛酸水:“肖老師跟咱們去意大利不?他那身板兒不一定撐得住吧。”
“他說了他要去,”銀裴秋瞪了胡楊一眼,偏過頭遮住自己臉上的紅,“不過去意大利之前,你得跟我去個地方。”
紅磚牆,白玫瑰,綠枝兒上還挂幾個亮黃小番茄。那是個郊區的小別墅,牆外邊兒還帶個湖,生了片風吹就倒的蘆葦花。幾只灰白相間的鴿子停在屋頂綠瓦上,一兩只麻雀飛下來啄食草籽。風景确實很好,但胡楊就是緊張——因為這是銀裴秋他爸媽的家。
聽銀裴秋說老太太打了個電話來,說回去看看,胡楊糾結到衣服都不知道該怎麽穿。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襯衣,這件兒還是銀裴秋給的,配了對兒青玉袖扣。沒等他擡頭,屋內就出來了個人:大概五六十的年紀,臉又圓又胖,老遠就開始向他們揮手。
叫媽還是伯母還是岳母?鞠躬九十度還是四十五度?胡楊整個人僵在原地,只聽銀裴秋笑了笑:“王姨。”
還好沒叫,真他媽的尴尬。他抓抓後腦勺,說了句王姨好。拍《乍見之歡》那會兒老孫頭就一直聊銀建的破事兒,胡楊聽說銀裴秋的媽媽以前是個演話劇的名角兒,看銀裴秋也知道父母年輕的時候多好看——可怎麽就不幸福呢?
“秋哥兒,太太做美容去了,你先等會兒。”
“我爸呢?”
“你也知道……這就是你說那個小孩兒吧?要不要上秋哥兒房間看看?”
“好啊!”銀裴秋小時候的房間長啥樣,胡楊可好奇了。他趕緊撒開銀裴秋的手追着往裏跑,王姨一看他這猴急樣兒就笑。二樓左轉第一間就是銀裴秋小時候住的地方,結果推開門兒,胡楊大失所望:“啊?怎麽還是這個色兒?”
黑白灰,條紋被子,極簡書桌,一星半點兒的人味兒都沒有。開櫃子沒玩具,書櫃上也沒有漫畫書——全是英文,胡楊也看不懂。他回頭看向王姨,指着那面空空蕩蕩的牆問:“姨,這兒為啥不貼秋哥的獎狀啊啥的?我看什麽電視劇啊之類的,上邊兒都是獎狀啊——他不會學習很差吧?”
“秋哥兒學習很好,初中就能英文演講了。”王姨笑起來褶子跟漣漪似的,“太太說不美觀,沒給貼,你就在這兒看會兒?我先下去做飯。”
銀裴秋上後院兒打電話去了,胡楊就坐在窗臺往下看。不知道為什麽,胡楊就是覺得銀裴秋小時候肯定不怎麽快樂。他自己雖然沒玩具啥的,但爬樹一絕,削冰燈也是一把好手,實在沒玩兒的就幫着羅莎帶帶小孩兒。可銀裴秋屋裏都是些啥?他拿有道翻譯一照,嘿,天體物理,存在與時間,惡的美學……全是天書。
“兒子?”
“……啊?”
天底下有媽會認錯自己的孩子嗎?胡楊今天還真的認識了一個。銀裴秋的五官與眼前這個女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看到胡楊的臉也是一驚,旋即便調整好了臉色:“下樓吃飯吧,叫他進來。”
緊張,緊張得要命。誰知道這頓飯是不是鴻門宴呢?也許他吃完飯銀裴秋就會被支開,然後這人就會摔五十萬到胡楊臉上:“離開我兒子!”但銀裴秋他媽——楊麗華女士只是默默吃了兩口飯,據說要戒糖,嘗了嘗蚝油生菜,下桌沒一會兒就出門摸牌去了。
“你媽真的不會甩我五十萬?”回去的路上胡楊還一直糾結這事兒,“我都想好了!要是你媽甩我五十萬,我就給她一百萬!”
銀裴秋目不斜視看着路:“我就值五十萬?”
“那五百萬?”
“你不值這個價。”
“噫!”
“她不是什麽惡婆婆,”銀裴秋笑得冷漠,松開方向盤捏了把胡楊的臉,“她只是,對我沒什麽看法而已。”
“你找個男的也不管?”
“二十幾歲的時候有說過,我沒聽就不說了。”
“啊?”
“她說那是我的人生,和她沒有關系了。”
照王姨說的,楊麗華從沒給銀裴秋開過家長會,銀建一年能見着一次面就不錯了。這兩人生個孩子,連身衣服都沒有陪孩子買過。胡楊幫王姨收拾碗筷的時候就聽到她嘆氣:“唉,今天太太讓準備的菜,沒一個是秋哥兒喜歡吃的。”
孩子不是從親媽肚子裏生出來的?朝夕相處的,再怎麽說也該知道點兒孩子的喜好吧?更讓胡楊震驚的是,楊麗華居然不知道銀裴秋要去意大利參加電影節。她什麽都沒說,好像又對胡楊說了全部——無聲的反對,以“不關心”作為最後的抵抗嗎?
可是那個人還是會用很溫柔的聲音叫自己的兒子。人這一層皮下到底裹着什麽東西?皮膚好像一層不透明的黑紙,蒙着的東西讓人幻想,又讓人恐懼。
“怎麽會沒有關系?”
“……你又懂了?”
“你對我真的很有關系!”
“是中國人麽?說話很洋盤啊。”
對胡楊來說這可能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欲望,他想去改變楊麗華的看法。羅清華這個冒牌心理學家說成年人要用一生來彌補童年的缺憾,比如胡楊覺得小時候沒吃過好的,現在就在乎那口飯。他坐在威尼斯的餐館裏啃披薩,差點兒咬到自己的手指,他該怎麽做?
就算成年之後再獨立,童年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渴望過嗎?
“我想有個家。”胡楊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寫的作文,寫來寫去都是這麽一句話。他就想要個家,結果自己喜歡男人,中國法律還不準倆男的結婚。後來他這想法慢慢散了,可有時候還是會想,為啥我就不能和男的結婚呢?
“傳統觀念無法接受。”銀裴秋對這個問題也無能為力,“只要你還在圈子裏,最好不要在明面上出櫃,路子走不開了。”
那就慘了,胡楊想過在電影節上拿獎風光出櫃,估計回國就要風風光光進冰櫃。只能在小圈子裏縮着,但最緊密的圈子,居然沒人關心銀裴秋的事兒。他不能從外界獲得支持,也不能從家人那裏汲取溫暖,但胡楊無法成為銀裴秋的家人——血親尚在的時候,或許其他人永遠無法輕易取締他們的位置。
從那天開始銀裴秋就看到胡楊拿了個本子一直寫,晚上也不玩兒手機了,本子随身揣着還以為是支票夾,差點兒被街上小偷摸走了。他生怕胡楊在這本子上寫什麽豪言壯語,萬一得了個獎,怕不是要在臺上出櫃。銀裴秋想,自己要是有三條眉毛,絕對能編出一根麻花辮兒。
入圍電影節已經是意料之外,被提名最佳外語劇情片更是意外之喜,當真正站到那個臺上,銀裴秋發現按捺不住表達欲的竟然是自己。聚光燈晃瞎了他的眼睛,無論眼眶裏是血是淚,那一瞬間,他都期待所有的感情都能像這些液體一樣——輕易地就從身體的出口滾落出去。
“人類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東西,而我們并沒有讀心術,不能夠充分了解對方所想的東西,以故愛與自由才會如此的困難。”他握緊話筒,用自己的母語述說着多年前沒有說出口的話,“我們都固執己見,蚍蜉撼樹,可是也極度狹隘——我尚且不能說自己是一個豁達的人,因為我有執念。我想看到更多的故事,更多的好演員,更少的悲傷和遺憾……我希望,所有人都有表達自己的機會,和敢于表達的勇氣。”
“Quando tu sei al mio fianco, io posso fare I’impossibile.”(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我是萬能的。)
胡楊雖然聽不懂,還是含着熱淚在本子上寫了一段兒。他餘光瞥見肖華笑着咳出了血,而這次并沒有任何人在他的身邊遞上一張紙。《大風場》共獲得5個提名,雖然只斬獲一個最佳外語劇情片,那也足夠了。
八九十月幾乎全部在頒獎典禮之間度過,穿皮鞋踩慣了紅毯,才到水泥地上還覺得有點兒硬。胡楊抱着一堆東西走到那棟紅磚房前,深吸一口氣才按下門鈴:“王姨,楊阿姨在嗎?”
應聲的人正是楊麗華,她看起來最多四十歲,此刻裹了個披風走出來:“你是?”
“我是胡楊,是您兒子的男朋友。”
“上次那個嗎?”
“我估摸着他也沒帶回來過幾個吧。”
“……什麽事?”
“能進來說嗎?”
他剛進門就放下了手上沉甸甸的袋子,見楊麗華有些疑惑,胡楊連忙解釋:“這不是禮物。”
楊麗華翻白眼的角度都跟銀裴秋一模一樣:“那拿來做什麽?”
胡楊咧嘴一笑,一件兒一件兒地往外掏。那是他第一次參加公司比賽的獎狀,水晶的是微博之夜發的獎牌。左邊兒第一個是從銀裴秋那兒偷來的威尼斯電影節獎杯,最右邊兒是自己參加first展映會取得的最佳新人男演員。或金或銀或透明的東西擺滿了整個玄關,而胡楊從包裏掏了個本子,标題寫着“關于銀裴秋”。
“阿姨,你兒子早上一般八點起床,早飯喝黑咖啡不加奶,偶爾吃吐司。喜歡看哲學、美學、天體物理學、設計之類的書,體育頻道只看花樣滑冰和藝術體操。每周五去健身4小時,拉伸比跑步做得好……他長得和我一點兒都不像,”胡楊說了一大串終于喘了口氣,他指了指自己的山根,笑着說,“他這兒很高,和您一樣。”
楊麗華略有些怔忪,她蹙眉輕聲問:“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麽?還有這些……會掉的,趕緊放回去。”
“獎杯存在的意義不是放在那裏吃灰,”就像自己皮上那塊兒紋身,“它是給別人看的證明。因為別人不知道,所以才會有評判标準這種東西吧。”
胡楊站直了身體,咬了咬嘴唇說:“阿姨,我想——證明我自己能行!”
“……你連高中都沒讀完。”
“您也不是完全不關心他嘛。”
“不生氣嗎?”
“因為我不是說我能不能讀書啊,也不是說我能不能配得上他。”胡楊聳聳肩,“我只是說我能和他一起創造出有價值的東西,我能把他照顧好,我可以讓他高興……您看第四頁,我數了那個周他一共笑了多少回。”
銀裴秋笑起來比煩惱的時候好看,那人應該活得灑脫,應該不顧旁人的眼光一直笑下去,可他總是寂寞且煩悶。胡楊知道自己有個優點,他從來不高估自己:“如果我是一個屎殼郎,那我就去推糞球兒——盡力就行,不用去搬一座山。”
“我知道我皮下是什麽東西,知道我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所以我沒什麽好氣的。”他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胸口,“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表裏如一,那就得說出來,讓人感覺到。哦,原來你還是愛他的,不是嗎?”
“你比你想的,要好得多。”銀裴秋氣喘籲籲地推開門,他壓住自己嗓音裏的哽咽,環顧地上那一堆東西,抖着手臂攬住了胡楊的肩,“媽……”
“你能不能等等?”楊麗華定定地看着他,不自覺掉了兩滴淚,“等我去訂個玻璃櫃……把這些東西放起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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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