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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止胳膊腿兒酸, 旁的地方也難受得緊。

但是瞧着将軍的臉色太過凝重,像是過分憂慮了些, 良宵柳葉眉兒皺起,她既不是泥捏的,此番要是讓将軍覺着她傷到身子,日後說不定更謹慎小心。

将軍憐惜她是好, 可太過了着實叫人受不住,她還想給将軍生個大胖小子呢, 待到生産那時無異于鬼門關走一趟,還不得把他焦心壞了?

诶, 不成,她還想生個女娃娃, 兒女成雙才好。

如是想着,良宵拍拍胸脯道:“我好着呢!”

宇文寂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将藥湯送到她嘴邊, 輕柔肚子的動作不由得更細致, “喝。”

這女人小臉白生生的,手兒冰涼, 便連那好看的細眉也是輕擰着的, 能好到哪裏去?

“……好。”

早膳後來了個女醫士, 好一番望聞聲切, 最後卻也診斷不出其他病症來,全是大将軍眼神脅迫着,生怕出岔子, 才這樣小題大做。

待醫士走後,良宵對冬天使了個眼色,冬天會意,忙出門将那醫士留在偏院等候。

午時,将軍回了趟書房,冬天與那醫士從側門進了寝屋。

“醫士可知曉西域秘藥?”

聞言,女醫士神色微變,只垂頭說不知曉。

醫者最是知道什麽東西沾得什麽東西沾不得。

良宵眉頭一挑,将床幔掀開了些,露出那張素白卻精致小巧的臉,淡笑着道:“我并無歹意,只是近來像是不小心沾到那東西,行事很詭異,事後自己都不知曉,才鬥膽問一句。”

“還請将軍夫人恕罪,”聽得這番話,醫士忙不疊跪下,“實在那東西要人命,小女随家父行醫多年從未敢碰,倒也略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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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解藥防備?”

“這東西毒.性大,害人于無形無色無聲,形式變換,可制香煉水成藥,防不勝防,家父早年研究過,卻也不得其果,”說着,醫士從藥箱裏翻找出一瓶藥膏和一盒藥粒來,恭敬呈上,“将此藥抹于鼻翼兩側或服用一粒,倘若真碰到那東西,喉嚨便會發癢,可提防着,卻不能完全防備,”

話說了一半,醫士擡頭看向床榻上的嬌女子,難掩憂心神色:“還請夫人千萬小心,小女無才無能,不能替您分憂解難。”

良宵心下一沉,點頭應下,給了銀子叫冬天将人帶下去,手裏攥着那藥瓶子,思緒複雜。

初初得知這秘藥是前世,她大鬧了三年和離後,還是被将軍死死禁锢在身邊,沒有一點辦法,眼見和離無望,漸漸的屈服順從了幾日,偏是那時,小圓拿了秘藥來,說是可以主控人的心智行為。

然而當她拿着秘藥去書房時,竟是沒下手。

如今故技重施,既要把她除去,又要穩固與将軍府的聯系,母親莫不是想來一出貍貓換太子?

她本是棋子可有可無,下一枚棋子是誰才令人細思極恐。

偏偏月事纏身,這身子極不松快,她都懶得下床,更別提去國公府。

“夫人夫人!”

外邊傳來一道急急的聲音,是小滿,掀開了珠簾竟是小跑着到她身邊。

“怎的了?”良宵問。

“大夫人來了!”

得,良宵定定神,這回不用她過去,母親先來了。

那日胡氏暗裏使了招數,原就是算定了後招,可顧不得是八月十五這樣的團圓日子,且說良國公府,老公爺将事情交與劉氏做了,她被迫落了個不讨喜的清閑,便更要上門來了。

良宵換了身素色羅裙,長發自然落下,右手搭着小滿的手,一步一步的動作慢極了,一則是雙腿發軟,二則,存了別的小心思。

“唉喲,乖乖,怎的幾日未見,竟是這般憔悴了?”胡氏好似又回到了從前那般,熱情迎上來,“娘記得你前幾日還意氣風發的,唉。”

瞧她傷神,良宵也斂眉垂眼,嘆氣道:“姐姐出了這樣大的差錯,女兒都沒來得及回去看看,還要勞煩您跑一趟,女兒不孝。”

胡氏在心裏啐聲養不熟的白眼狼,竟是拿話噎她!不過瞧她這面色,怕是出了那檔子事也不好過。

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一而再的做出這等寒心事。

正要開口,聽得外邊一道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人未至聲先到:“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哎……”胡氏笑臉相迎,然往日謙遜孝敬的賢婿眼裏卻明顯帶着幾分不耐與厭煩。她臉色一僵,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怕別是被那個白眼狼魅惑了心神去。

到底是美色誤人。

也誠然,從前宇文寂最是尊敬這位岳母大人,多是因着嬌妻愛屋及烏,而自從壽宴那夜知曉嬌妻的種種防備後,他心下存了疑,特叫老黑去探查過。

得到的消息有說母女倆親厚的,也有老婆子說母女倆心存芥蒂的,然這些都抵不過嬌妻态度的轉變。

許多事情不關是非對錯,她不喜的,他自是不會歡喜。

尤其昨夜,回府後立即叫了下人挨個來問,找出蛛絲馬跡,皆是指向良國公府。

這廂能給個好臉已是看着嬌妻的面子。

“先坐下。”宇文寂拉過良宵的手,誰料猝不及防的被甩開,他霎時錯愕的擡眸盯着她,神色一凜。

“知道。”良宵忽的冷聲冷語,轉身時悄然捏了下男人的大拇指。

胡氏沒瞧見此番小動作,光是看到兩人貌合神離便已樂得開懷,她咳嗽兩聲,故作責怪:“宵兒,怎的這般對夫君說話,從前娘教與你的規矩全忘了?”

良宵輕哼一聲不作理會。模樣傲慢無禮。

“賢婿勿見怪,”胡氏忙打圓場,“她這孩子總長不大,怪娘沒教好。”

宇文寂心不在焉的應一聲,探究的視線掠過對面的女人,兀自摸了摸大拇指,方才的驚疑盡數消退下去。

胡氏在主位上坐下,嘆氣道:“想來你們也都知曉了,此番阿美落選,我這當娘心裏最不好受,所幸天無絕人之路,那英國公府的小女兒顧氏原是心有所屬的,此事無人知曉,偏生那日席面被我撞見,女兒家念着心上人不肯嫁呢,”

“苦于聖旨已下,這陰差陽錯的,若是能調和一番,豈不是成全了兩樁姻緣,賢婿覺着如何?”

良宵眼皮子猛跳幾下,一下子明白過來母親這是想的哪一出,先栽贓陷害她,好叫将軍對她失了信任,再登門作愁苦态,一面裝模作樣教育她從良向善,以博得将軍好感,順勢借将軍的手将良美落空的婚事調轉過來。

這樣好的心機手段,當真是用心良苦。

可将軍信她,母親要白綢缪一場了。

确實,胡氏打得一手好算盤,殊不知除卻宇文寂一心向着良宵,還有一事被蒙在鼓裏——

她的好女兒沒被選上,權當是大将軍為了嬌妻少皺些眉頭暗中安排的。

因此,宇文寂聽了這席話,竟有些忍俊不禁,慢悠悠的擡了眼,習慣性的去摸索右手腕上的佛珠,摸了個空才想起,那日被他扯斷了,再沒有串起來。

頓了頓,他點頭,“岳母大人言之有理。”

胡氏展顏,“為娘區區一介婦孺,見不到龍顏,也怪她父親……都是一家人,此番還要多仰仗賢婿幫襯啊。”

宇文寂先是瞧了眼嬌妻,見她氣惱得鎖緊眉頭,指關節扣起,有節奏的輕敲着茶幾,似思索這事的可行性,半響後才開口:“太子婚事實乃國事,小婿說得上一二不見得聖上便會聽,若不成,還望岳母大人見諒。”

“有你這番話娘就放心了!”才一會子功夫,胡氏喜色躍于臉上,再瞧瞧一旁的便宜女兒,倒覺更礙眼。

倘若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她控制于股掌之間的人,何嘗用她幾次三番登門,怕是吹吹枕邊風便能更好利用這層關系。

快了,等她将寶貝閨女的婚事辦妥,才來除掉這個礙事的白眼狼。

“宵兒,你老老實實的聽話,別給将軍惹亂子!”說罷,胡氏又對宇文寂和言好語道:“賢婿多寬容些,她年紀小,許多事不懂,若是真做得出格,我這當娘的責無旁貸,該當管教一二。”

聞言,宇文寂不悅的蹙眉,瞬時冷沉了神色,待到胡氏作勢離開時,竟是沒有起身。全然不想再給一丁半點的好臉。

他都舍不得說半句不是的寶貝,豈能讓她管教?

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來,遙遙進了他宇文家的門,自是貫了他的姓,出門人也要稱一聲宇文夫人。

這廂,送走胡氏。

良宵走到将軍面前,小心拿過他的手放到掌心,卻是少了個硌手的東西,低頭一瞧,佛珠不見了蹤影。

——往時我求你原諒都是牽你手給你送糕點的。

宇文寂驀的想起這句話。

“遙遙,我從不逼你,卻也不希望你在別處受委屈,知道嗎?”

她隐瞞不告的他都清楚。她不想說便也罷了。就是不能因着這些瑣事一而再的皺眉勞神。

良宵默默點頭,又氣道:“你方才都答應她了!”

都已經用上她這樣的字眼,看來是憋屈隐忍得不輕,宇文寂輕笑一聲,“我只說‘不見得’‘若’,何時擔保了過什麽?”

他又點了點她的小巧的鼻子,“你這不情願都寫到臉上了,我能當作瞧不見?”

“且放心,不管你是什麽緣故不喜歡,我都是依着你的意思的。”

原是這樣。

良宵動容得紅了眼眶,怪她一時着急又胡亂來了脾氣,想着,她俯身捧着男人的臉頰,親了兩口,又将身撲進他懷裏,在耳畔呢喃出聲:“你對我真好。”

這日是中秋節,夜幕降臨時,江都城大街小巷熱鬧極了,晚膳後,良宵想出去瞧瞧,又礙于月事煩擾,糾結半響,最後被大将軍抱回了床榻。

将軍如是說,

別去了。早些歇息。

說罷就真的摟着她閉了眼。

這樣的親昵姿态,竟是沒有一絲違和感。

良宵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不經意間惹得男人一身燥熱。

“別動了,”宇文寂按住她肩膀,半身壓了上去,昏暗中尋着她耳朵去,含.住,低聲怨道:“就興我對你好,你就不能對我好點?”

剛開葷的惡狼最.欲。

良宵不知道,只悶悶應一聲,悄然側開頭,奪過那樣顫.栗的觸碰,果然還是她做的不夠好。

末了,她不甘心問:“要怎麽樣才是真正對你好?”

大将軍言簡意赅:“躺好,別動。”

旁的什麽事都好說,便是殺人放火也能給她兜下來,唯獨男女情.事容易失了分寸。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寫完上一章 ,酉酉潛意識的便覺着該是結局了啊,怎麽還沒寫完!怎麽還有好多事情沒交代清楚!怎麽就……卡文了?!

然後,基友說:不要捉急不要慌,這個事情還可以往深處挖掘一下,比如解鎖?新,姿。勢?

——酉酉卒。感謝在2020-04-12 22:23:13~2020-04-13 23:3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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