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若我不想你去呢?
良宵以為自己幻聽了。
不是出于對外界因素的考量, 就是單純的不想她出去。
這樣孩子氣的話,是大将軍說出的嗎?
她只是出一趟府, 不是離開。
此時此刻,她遲疑了,不是對于作何回答的考量,而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讓她産生了遲疑。
四目相對間,同樣的質疑清晰傳入對方眼裏。
宇文寂忽地笑了一下, 笑意不達眼底,深褐色的眸子映照着嬌妻懵懂無知甚至, 有些驚詫的神情,他笑自己終究是沒能再假裝若無其事的遮掩心事, 任他覺得再難以啓齒的事,還是從他嘴裏吐露出來。
他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卻無數次透過母親看他的眼睛裏, 找到些許淺淡模糊的痕跡。
想要什麽, 要學會自己争取。
這是叔父教給他的第一個人生道理。
他數次取勝,都是這個道理懸挂心頭, 因為心存渴望去争取, 他得到了名利地位權勢財富, 卻從沒有靠這條真理贏取過真情關愛。
可見此話是假。
母親的愛, 那是給父親的,沒有一絲一毫屬于他,孩童時尚且會哭, 會鬧,要博取母親的注意不難,但母親也只是念着他身上有父親的影子,希冀他成年後能再見一面思念已久的郎君。
母親見到之後,便也去尋他的郎君了。
他孑然獨立,舉目無親無念。嘗過那樣蝕骨絕望的滋味,人心便也慢慢硬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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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只是血肉之軀,自從知曉有那麽一個遙遙會将他心底的磐石擊碎,便也渴望将整塊石頭都扔掉,那是心魔是見不得光的陰暗龌.龊,但他渴望遙遙能懂那些絕望死寂。
卻又比誰都清楚,她哪裏能懂?
她只是不經意間,被他窺探到,被當作畢生所求,又被迫承載了他所有的莫名其妙。
最可笑的是,他生怕遙遙受到一點兒委屈,卻還想要将所有孤獨絕望加注到她身上,他陰暗的想,倘若遙遙也體味過那種滋味,是不是會愛他多一點,倘若,遙遙也跟他一樣,是不是也只能把他當作餘生僅有。
一次一次的克制,是不想遙遙知道,一次一次的争取,又是想她知道。
遙遙是他的,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個宇文寂,不能被任何人分擔。
而他宇文寂,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無恥之徒。
什麽尊貴顏面,他通通不要了。
這場無聲的戰鬥,終究是陰暗的自己獲勝,也意味着,磐石贏了,他即将面臨一無所有。
雙重危機感陡然升起。
他這樣無理蠻橫,強勢霸道的要求是低賤遭人唾棄的。
遙遙受不住如此陰私偏執的愛戀。
可這年的他已經不是孩童了。遙遙只是他的妻子,他們随時都可能結束。
宇文寂再次親手揭開另一個血淋淋的殘酷現實,他拼盡全力克制才維系好的感情,怎麽也握不住,那張冰冷得沒有溫度的婚書,只是他用來寬慰自己的借口,若遙遙不願,他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偏他貪得無厭,連人帶心一起要。
午時的微弱光影落在男人身上,他用玉冠高高豎起的發映襯出點點暗黑光亮,剛毅冷硬的側臉泛着冷,那雙望不到底的眸子,深沉幽邃,似要噬人。
良宵就那麽看着他,神色一點點暗下,從起初的張狂到後來的絕望。
她仍舊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是開始心慌,心跳變得很急促,總覺有什麽要宣洩而出,那時候,她想到了前世那場連綿幾月的暴雨,将江都大壩沖垮。
嘩的一聲,一切不複存在。
這時,她看到将軍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大掌緊緊握住她雙肩,力氣大得吓人。
“遙遙,你到底,對我有幾分情意?”
“我……”良宵嗫嚅着,被他眼底的陰贽驚得心跳漏了一拍,剎那間腦中閃現無數念頭。
避子湯的事,他都知道了嗎?
然不待她深想,已先一步被推到右側的石牆邊上,男人傾身而來,将她整個人籠罩再懷裏,頭頂落下大片陰影,良宵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垂花門一旁,小滿揪心的瞧着,眼看主子受欺負,當即便要豁出這條小命上去,被匆匆趕來的老黑一把拽住。
老黑壓低聲音警醒她:“別害了夫人!”
小滿讷讷,由着老黑帶去了已經凋零得只剩下的枯樹枝的桂樹下,遠遠的瞧着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正在經受一場進退兩難的考驗。
大将軍的聲音刻意沉下去:“今日我若執意不許你出這道門,你該當如何?”
“若要你在他們與我之間選一個,你選誰?”
“回答我!”
良宵怔然,抓住他衣襟的手不斷沁出汗液,分明那湯婆子已經在推搡之間掉到地上。但腦後是溫熱的。
那是将軍的大掌,墊在她與石牆之中。
這讓她莫名安心,分明眼前人已經變得十分陌生兇狠。
可這樣的問題她沒法回答。
可她再不說話,這個男人就要發瘋了。
良宵緊張的吞咽一下,在徹底斬斷宇文寂最後一根弦時,顫巍巍的開了口:“疼嗎?你的手,”
這石牆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石子,硌到肯定是疼的。于是她努力放輕了腦袋往後壓的力道,也就不可避免的往他懷裏去。
良宵想起将軍細心給她挑魚刺時,溫和喚她遙遙時,也就不是很怕。
她在男人懷裏長長的呼了口氣,好端端的,她當真不知道将軍怎的會突然變成這樣,腦子一團漿糊,除了意識到他手疼,旁的一樣都想不到。
也是這句疼嗎,将宇文寂自以為十分強勢兇殘的僞裝全然擊退。
他都想好了,若遙遙執意要出門,若遙遙不選他,他今日就禁她的足,一個月,三個月,半年……
一輩子。
可這個女人是個憨憨傻傻的。
順着他的話哄騙他都不會。
可他沒得到回複,依舊躁動難安。
“良宵,”宇文寂連名帶姓的叫她,語氣冰冷:“回答我。”
良宵只覺頭皮發麻,甚至後腦勺隐隐發痛。
她只是出個門,和好友小聚片刻,僅此而已。
不是逃跑不是私.會野男人。
真是瘋了。
良宵猛地推開牢牢禁锢着自己的男人,推不動,她就大聲喊:“你發什麽瘋?我只是出去一趟,岚沁與我是手帕之交,不是野男人!我也不好女風!”
宇文寂的神色瞬間冷若寒潭,一字一句道:“你便是執意要去,執意要選他們是嗎?”
良宵咬住下唇不語,拿清亮的杏兒眸瞪他。
這個男人不是疼她愛她的将軍。
是瘋子。
兩人就這麽僵持不下,直到良宵憋屈得眼眶泛紅,嫣紅的唇瓣被咬到發白發紫,身上的力道才緩緩松了去。
宇文寂才抽開身,又被她這副隐忍委屈的模樣逼得青筋暴起,臉色鐵青着,竟直接撂下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狠話,逼她,也在逼自己。
“你去,你現在就去,今日出了将軍府的門便不要回來了!”
良宵骨子裏就是個有傲脾氣的,這些日子柔柔和和的說話辦事,全是因為将軍,現在他變了,她也溫和不了,脾氣一股腦的湧上來,拿袖子胡亂将剛掉下來的滾燙淚珠抹去便跑出院子。
宇文寂呼吸一窒,雙腳如有千斤重,竟是邁不開步子追上去,就連一旁的小滿,都早已攆了上去。
原來他在遙遙心裏,真的一星半點也比不上他們,她的故交好友,兄長親族,那他到底是什麽?
心血來潮時對他一廂情願的回應嗎?
不,她不是,他也不準。
遙遙是他的,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分走。
而已經跑出遙竺院的良宵不知怎的,忽然頓住了步子,眼淚止不住的掉。
小滿攆上來時心疼壞了,忙掏出帕子給主子抹去,又氣又急,直接破口大罵:“夫人,咱們去二公子那,大将軍這個挨千刀的平白無故發脾氣,也不知道作賤誰,您不理會他的時候比外邊巷子那沒人要的阿貓阿狗還要不值錢……”
誰料良宵卻憤憤道:“不去,我哪兒都不去。”說罷竟是往回走。
小滿有些糊塗。
她的主子又道:“你叫二哥去陪岚沁,我不去了。”
小滿還想追上去,瞧見大将軍的身影瞬間慫然,止步不敢上前。
剛追出院子的大将軍和剛轉身回去的良宵同時愣住。
良宵哭得更兇了,二話不說便撲到男人懷裏,抽抽嗒嗒的哽咽出聲:“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與母親是個什麽境況,你不讓我回來你讓我去哪?好端端的發脾氣算什麽?是不是瞧我不順眼了還記恨我從前做的那些糊塗事?我對你有多少情意你都看不出嗎?宇文寂你就是沒良心的,仗着我對你的喜歡就總這樣,說話說一半,一時好一時壞……”
你這到底是糟踐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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