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赫紹煊擡眼瞧見楚禾臉上沒有半分高興, 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斜着眼睛問:

“好歹是你庶妹, 她做了皇妃,如今還是首屈一指的貴妃,你怎麽不高興?”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楚禾悻悻地将家書看了一遍, 随便扔到了一旁,擡眼問那侍衛:

“信裏說有柑橘, 在哪兒呢?”

那侍衛顯然有些為難, 蹙着眉道:

“回娘娘, 那柑橘在路上運的太久,都爛成水了。”

楚禾簡短地回應了一聲“哦”, 并未放在心上。

楚明依哪裏是給她送橘子的?明顯這是借着送橘子的名義來給她添堵,讓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貴妃了。

若論起來,先君臣後姐妹,楚明依可是淩駕在她這個嫡出的姐姐之上的。

可是這招對楚禾半分用處也沒有。

因為她知道,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 楚明依已經被赫元祯立為皇後了。

就楚明依那個腦子, 生來就是個被人利用的命, 楚禾也懶得搭理她這點小計倆,索性由她去了。

只是赫紹煊自然想不到楚禾心裏有這麽複雜的心路歷程, 他只看到了楚禾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于是便撐着下巴湊近了她些許:

“怎麽,是不是有點後悔嫁來東堯了?”

Advertisement

小侍衛還垂着頭站在原地,原本還等着楚禾寫回信, 誰知卻聽見赫紹煊這樣旁若無人的悄悄話,連忙面紅耳赤地退了下去,走時還不忘替他們将木門關好。

楚禾這才察覺到,自己方才的語氣怎麽聽怎麽都像是在嫉妒自己的庶妹,于是連忙辯解道:

“我只是擔心楚明依那個腦子…”

她頓住片刻,換了個溫和一些的語氣道:

“我只是擔心庶妹太過天真爛漫,在那吃人的後宮恐怕活不下去。”

赫紹煊微微偏着頭,眼中全是不信:

“我依稀記得,前朝的老國師曾說你是天命皇後。”

楚禾很認真地轉頭望着赫紹煊:

“他說的沒錯,而且這句話還有後半句。”

赫紹煊一怔,下意識問道:

“後半句是什麽?”

“我若不為後,則天下大亂。”

赫紹煊仔細聽完,意味深長地望着她:

“這麽說來,你是天生要做皇後的了。那怎麽辦,現在你已經是東堯的王後了,難不成還要我為你獵得這天下?”

楚禾頓了頓,忽而想起來前世赫紹煊被赫元祯最後暗算的那致命一擊,心下猶豫片刻,認真地問道:

“我聽說,你與天子都還是皇子時,資質遠遠在他之上,為何後來是他做了太子,還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

赫紹煊眼眸慵懶,将沒有半分淩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唇邊微微提起一絲笑意:

“楚禾,妄議天子可是大逆不道。”

他話中帶着威脅,可臉上卻沒有半分肅然,仿佛全然将這句話當作一個玩笑講了出來。

楚禾摸清了他真生氣時的樣子,也并不怕他,而是愈發大着膽子問:

“你就沒有想要得到這天下的想法麽?”

赫紹煊将眸子挪開,腦中悄然掠過一些舊日的影子。

他回想起父親在臨終前忍痛下了那道将他放逐東堯的旨意,卻在他臨行前牢牢抓着他的手說:

“元祯能扶則扶,若不能扶,我兒自可逐鹿天下,重奪帝位。”

“玉京純臣太少,世族幾乎全部倒向元祯的母族趙家,你在這裏沒有施展才能的機遇,不如去東堯開創一番新的天地…”

那些舊日的時光仿佛在昨日,赫紹煊不經意間已經微紅了眼眸,卻聽見耳邊有個溫柔的聲音呼喚他:

“你怎麽不說話?你就真的不想要這天下麽?”

赫紹煊淡淡斂下長睫,眼眶中氤氲的濕氣逐漸消退。

他擡頭望着少女純淨的面容,坦然道:

“沒有一個皇子會真正對皇權不屑一顧,曾經的我的确很想要它。”

楚禾問:

“那現在呢?”

“現在不太想了。”

“為什麽?”

赫紹煊深深地忘了她一眼,見她仍然是一副渾然不覺的單純模樣,忍不住微微嘆息了一聲:

“因為東堯也很好,我并不孤獨。要知道,做帝王是很孤獨的。”

楚禾并不知他所想的是什麽,只是聽了赫紹煊的話,心裏覺得有些難過。

一想到他全新信任的弟弟将會背叛他,甚至與他兵戈相見,楚禾就覺得難過。

她在認識赫紹煊之前,曾以為他就是傳聞中那樣暴戾恣睢,殺伐果決的冷血之人。

可是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一個人。

他對待肱股之臣,對待士兵,甚至對待她,都存留着難以掩飾的溫情。

想到這裏,楚禾她忍不住說:

“天子背後有趙家,有老世族,他們天生與你立場不同,何談共存呢?”

或許是她的話說的太過溫柔,并沒有喚醒赫紹煊的危機意識,他只不過略略看了楚禾一眼,颌首道:

“假如真有兵戈相見的那一天,我不會手軟的。”

見楚禾埋頭不語,赫紹煊忽然靠近她低聲問: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了?”

楚禾忽然擡起頭來,卻對上他那雙暗藏笑意的眼睛。

“不…不大記得了。”

她小時候嗎?那可過去太久了,久到她已經記不清許多事了。

“你小時候是許配給我的,長大了有人算出你有那什麽奇怪的皇後命,所以才跟我退了婚。”

楚禾一怔,忽而想起前世趙太後的話。

趙太後說,“阿禾這孩子,最早是配給紹煊的…”

原來她以前,真的跟赫紹煊有過婚約麽?那為什麽父親母親和哥哥,沒有一個人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而赫紹煊卻低頭看着她,眼前浮現她只有七八歲時的場景。

那時她還沒養成現在這樣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像一個野孩子一樣在楚家馬場上四處跑。有一次楚禾想要騎一匹小紅馬,求遍了整個馬場上下,都沒有一個人敢送她上馬背的。

誰知她求着求着,就走到了赫紹煊面前,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說: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抱我上那匹小紅馬?”

……

盡管時隔多年,可當初她那奶聲奶氣的嗓音,到現在他還記憶深刻。

赫紹煊忍俊不禁,擡手輕輕捏了捏楚禾的臉蛋:

“你還是小時候比較乖,叫人的時候知道喊大哥哥,不像現在沒個規矩。”

楚禾臉上一片通紅,憋了許久喊了一聲:

“大…哥哥。”

赫紹煊微微一愣,下一刻,大手不自覺地擡起來揉亂她的秀發,嘴裏還溫柔地說了一句:“乖。”

“……”

可憐的侍女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這一幕。

她連忙慌亂地低下頭,高高将手中的東西舉過頭頂,顫聲道:

“主…主子,三位考生的試卷,都在這兒了…”

楚禾輕輕咳了咳,以緩解尴尬:

“你放在桌上便好。”

侍女連忙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将盛裝着試卷的托盤放在桌案前,立馬便退了下去。

楚禾走下床榻将托盤取過來送到赫紹煊面前,可他卻沒有伸手拿的意思:

“今天看久了名冊,眼睛有些疼,你念給我聽便是了。”

楚禾無奈,只好坐在床榻邊上,給他一份一份地念。

不僅如此,赫紹煊竟還挪過來枕在她腿上,一臉舒适地閉目養神。

楚禾僵住,十分木然地讀着那三份試卷。

讀着讀着,赫紹煊還要時不時地來一句:

“等一下,剛才那段再讀一遍。”

楚禾退回去又給他重新念了一遍:

“…本地商人外出也可全程獲得軍隊保護,通關文牒的速度加快…”

赫紹煊卻蹙着眉搖了搖頭說:

“不對,再往上一句。”

楚禾耐着性子,嗓音悶悶地念叨着:

“應鼓勵經商,外國商人來東堯的六個月無需納稅…”

他的眉心登時便舒展開來,惬意地靠在楚禾腿上笑道:

“這倒是個好辦法,是誰寫的?”

“季修。”

赫紹煊聞言,忽然從她腿上直起身子來,敲定道:

“就是他了。”

楚禾連忙抻着腿,揉捏着酥麻的地方。

赫紹煊轉頭一看,湊近她道:

“腿麻了?叫聲大哥哥,我幫你捏捏腿。”

楚禾惱怒道:

“你…你這是趁人之危。”

赫紹煊偏過頭,疑惑地問:

“我怎麽趁人之危了?”

說着,擡手便點了她的幾個穴位。

楚禾的腿上立即便感覺到一陣細細密密宛如針刺的酥癢,但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血脈和筋脈的通暢帶來一陣舒适的快感,楚禾忍不住抻了個懶腰,慵懶的媚嗓舒适地低|吟一聲,惹得身邊的赫紹煊臉上一陣抽搐。

他突然冷下臉,兇巴巴地轉頭對楚禾說:

“別在我面前發出那種聲音。”

說着,也不等她從床榻上起來,便拿着那三份試卷出了門。

留下楚禾一個人在床榻上犯嘀咕,自己究竟又是怎麽惹到這個男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更~

這才十五萬字诶寶寶們,不記得阿禾的那個倒黴妹妹了嗎?

虐她虐她虐她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